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妄想拥抱你 ------------ 001.路旭东是根好苗 叶圣音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为早上出门上班前路旭东的那句“庆祝结婚满一个月”纠结。叶圣音的声音如常,只是淡淡地问我看到照片没,我愣了一下,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方,叶圣音的QQ头像正在调皮地跳动。 我打起精神回答她:“马上!”一边移动鼠标去点消息,还不忘问她:“你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了,居然还特意打电话提醒……”剩下的话在看到对话框里显现出来的图像之后咽了回去。 叶圣音的声音仍旧如常,似乎还带着点云淡风轻:“你们仍旧在分居?” 我盯着屏幕没有出声。 那边的叶圣音默了一下,然后又极慎重地说:“瑟瑟,我知道你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条件那么好的路旭东看上,但你们到底已经结婚了,不管你心里再怎么疑惑,至少你要摆正心思好好把日子过起来,你也知道路旭东条件好,外头等着攀上他的女人基本上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回头他要真让别人抢了,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我仍旧没有出声,虽然叶圣音极少这么语重心长,但我只盯着屏幕上的那张照片,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照片的背景大约是个停车场,叶圣音是干销售的,经常要外出去见客户,所以公司给她配了辆车。 她应该是在某个酒店的停车场拍到的照片,里面的路旭东穿着深灰色长裤和白色衬衫,正是早上出门前中规中矩的那套打扮,突兀的是他边上有个女人抱着他的胳膊,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手机那边的叶圣音似乎知道我在干嘛一样,又放软了声音说:“也可能只是我大惊小怪,但我觉得你还是需要上点心……” 好半晌,我才低低地开口回应她:“我明白!” 叶圣音顿了顿,才又说:“或者你试试自己主动一点?也许他只是怕你还没准备好……” 话没说完就被我快速打断:“我在上班呢!”脸颊微烫,眼睛也迅速往办公室里扫了一圈,幸好廖无几人。 叶圣音似乎笑了一下,声音也显得放松了一点:“好了,我客户来了,得挂了,你别总缩着头当乌龟,自己勇敢点!” 挂了电话我就关了QQ的对话框,就着前面没完成的工作表格若无其事的做了会事,然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和路旭东相亲成功开始筹备婚礼的时候,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我好福气,知道他家世的人,更是说我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嫁给这样的人家。 连我妈都说我嫁进路家是攀了高枝,让我千万要懂事点,别跟在家里当姑娘时似的,动不动要甩脸子生气,唠唠叨叨的叮咛一大堆,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个中心意思:路旭东是根好苗,闺女你得牢牢抓在手心! 可即便跟路旭东去民政局拍了照领证,又轰轰烈烈忙忙碌碌的照了婚纱照,摆了婚宴酒,我都没明白他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 002.枫叶荻花秋瑟瑟 和路旭东的相亲是我堂哥狄铭介绍的,那会儿我刚和相恋四年的男友分手,我妈成天苦着张脸,仿佛我这辈子当定老姑娘似的,愁得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反而闹出来个分手,让我简直都要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然后也不知道她怎么去跟我大伯母诉苦的,没几天我大伯母就喜滋滋地上我家来说她儿子帮我安排了个相亲,又把相亲对象一顿海夸,直夸得我妈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把女儿嫁给人家,接着又留了时间地点,我就像献祭的猪羊一样被送出去展览。 哦,没人送我,是我自己送过去的! 相亲的地方据说就是对方定的,H市鼎鼎有名的帝豪酒店,富丽堂皇得我平时从外面经过都会觉得自惭形愧。 当我穿着一身从淘宝上淘来的不到八十块的连衣裙,踩着地摊上买的正好三十块的鞋子,挎着三十五块钱的斜挎包走进酒店大堂,我自己都忍不住觉得脸颊发烫。 那是我第一次去到那么高级奢华的场所,别提有多忐忑不安提心吊胆,每往地上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人家地毯踩坏了赔不起。 好不容易被服务生带到约好的包间门口,正想松口气,抬头往包间里一看,另一块大石头又重重压了上心头——作为介绍人的堂哥狄铭居然不在!明明大伯母来说完相亲这事的第二天,我妈还特意去找他核对时间地点,当时他还拍着胸脯让我妈放心,说他会陪着我的! 我浮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记错了包间号,面红耳赤地一个鞠躬,飞快扔一句:“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转身就想跑,结果步子还没迈出去,对方就字正腔圆地喊出我的名字:“是狄瑟瑟吧?我就是路旭东!” 完全气定神闲的笃定语气! 狄瑟瑟这个名字,据说是我那短命的老爸给我起的,取自“枫叶荻花秋瑟瑟”这句诗。 上小学的时候我没少因为这个名字挨过嘲笑,那会儿同学都说我是瑟瑟发抖的瑟瑟,喊我“胆小鬼”。 虽然我也确实挺胆小懦弱的,可是整天被人拿自己的大名嘲笑,这让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特别讨厌自己的名字,连带着也讨厌我那个印象里只残存着一张黑白画像的老爸。 可是当路旭东字正腔圆地喊出这三个字,我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穿着白色衬衫一脸温和笑意地问我:“枫叶荻花秋瑟瑟的瑟瑟?”的连晋成。 或者当初我答应和路旭东的处处看,撇开他是理想的结婚对象不说,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他当时喊出我名字的时候让我觉得很熟悉很悦耳? 总之我的第一次相亲进行得异常顺利,顺利到第二天狄铭一听说当天晚上路旭东就亲自送我回家、还“顺便”到我家坐了一会、连带着跟我妈聊得非常开心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瞪圆了眼睛特不敢置信地问我:“他真的看上了你?” ------------ 003.赶鸭子上架 我其实也不敢置信,明明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和路旭东就是最陌生最疏离的两个陌生人,客客气气的一起吃完饭,他却那样理所当然地说:“我送你回去!”一点让人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留。 之后的发展更是丝毫不在我的掌控里:路旭东开着他的黑色大众一路静默地送我到小区门口,我正打算解安全带道谢下车,他却先我一步一板一眼正正经经地开口问我:“没有地下停车场?” 我下意识就点头,我们家住的是老小区,那时候的住房哪里有什么地下停车场,地面上的停车位都没有几个。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问停车场是几个意思,他已经自顾自把车停到路边划好的停车位上,还十分淡定地问我:“方便请我到你家坐坐吧?”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那天晚上的饭钱是路旭东掏钱付的,人家还把我送回了家,况且我也不是那种懂得找借口的人,我压根没好意思把那句“不太合适吧”说出去。 我赶鸭子上架式地把他领到家门口,心里忐忑得要命,其实我早在工作后没多久就搬去公司宿舍住了,只是路旭东说要送我回去的时候问我是不是还住在原来的老小区,我想着既然他非送不可了,张扬到公司去影响实在不怎么好,就索性点了点头,鬼知道他会要去“坐坐”! 屋子里听到开门动静出来探头的老妈原先只是眼睛一亮地问我:“相亲完了?怎么样……”等看到我身后的路旭东,立刻又吓得一愣:“这是……” 我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小心翼翼侧了侧身子,让路旭东进屋。老妈的眼神落到路旭东刚才从后备箱拿出来的东西上,脸上随即露出了然的笑意,路旭东也知趣地迅速跟我妈招呼开来:“阿姨您好,我是路旭东……” 所以一开始路旭东就跟我妈相谈甚欢是真,到底看没看上我,我一点也不确定! 但是我的不确定一点也影响不到路旭东,他除开周末回自己家,我们认识的第一个星期他就到我家吃了三次晚饭,其中没来的两天还是因为在公司加班、和客户应酬。 为此,我每天下班也得乖乖往家里跑,时刻提着一颗战战兢兢的心。 好在我那经常摆出高冷姿态的嫂子并没有因为我经常往家里跑而摆出什么脸色,反之,她显得异常热络,还会似真似假的嗔怪我妈没有多煮点好吃的。 而路旭东和我妈聊天的话题渐渐地也从我从小到大发生过的各种糗事转变成“什么时候双方家长一起坐坐喝个茶吃吃饭”、“结婚后是不是小俩口自己在外面住”,甚至还有:“往后生小孩,孩子是不是请保姆带”! 紧接着我就莫名其妙地被我妈拉着去和路旭东他们一家见了面吃了饭,拍婚纱照的时间啊,去民政局领证的日期啊,办酒席的酒店啊……就那么紧张又迅速地被定了下来。 ------------ 004.你也别太担心 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叶圣音问我待嫁的心情怎么样。我回答她:“你指望一只被赶上架子的小鸭能有什么心情?” 结果被她臭骂了一顿,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最后又犹犹豫豫、期期艾艾地问我:“你不会还惦记着连晋成吧?” 她听似轻描淡写的声音让我心里轻轻一荡,连呼吸都微微一窒,然后才低声回答她:“怎么可能!” 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有了路旭东这样符合我所有想像的结婚对象,马上就要结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怎么可能还惦记已经分手的那个他。 我也知道能嫁给路旭东这种外表俊朗、家世优良又年轻有为的男人实在是一件在旁人看来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的好事,甚至在他来接亲的时候,我也有过那种“多么不容易,终于等到你”的感触。 可是当婚礼结束,生活逐渐步上正轨,我又开始琢磨不透路旭东娶我的意图。 我不漂亮,脑袋也不够聪明,甚至还有些迟钝,如果像他在婚车上回答我的那样,说我是适合做他妻子的人选,可他娶我回家放了一个月,连手指头都没挨过我一下,连传宗接代这种老婆最基本的功能都好像不是他娶我的原因。 我憋屈了一个礼拜,每每想找人倾诉又觉得难以启齿。 婚假结束后,有一天中午叶圣音来找我一起吃饭,我实在忍不住跟她说了自己和跟旭东自从结婚后就各住一屋的情况,她惊得比知道路旭东要娶我时更甚,好半晌才揣测着说:“这个路旭东各方面条件都优越得不像话,分分钟就能找到比你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女人,他难道是看中你比别人丑一点笨一点?” 大概她后来看我脸色实在难看,才又改口安慰我说:“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他就是那方面不行呢!” 这话安慰得……我真想拿根针把她嘴巴缝上! 我对路旭东娶我的原因耿耿于怀,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今天早上出门时路旭东说晚上接我到外面吃饭的时候,我还有些发懵地问他:“为什么?” 婚假结束之后,我们各自恢复了正常上班下班的日子,除开他有应酬、加班和周末去一趟婆婆那,平时都是回家做饭吃的。 结果一直以来说话都一本正经的路旭东极其难得地跟我调侃了一句:“就当庆祝我们结婚满一个月!” 我被他那句话搅得心神不宁,一颗心正七上八下着,就接着了叶圣音这通电话。 心情突然就烦躁起来,庆祝结婚满一个月?见鬼吧!庆祝家里摆了一个不吱声的,外面还可以随便乱来才是真的!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快下班,路旭东又一通电话拨过来,开口就是“对不起”,闭口又是“骚瑞”,我心情不算好,很沉默地听他道完歉之后说原因:“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可能要迟一点,要不然你到我这边等一会?” 虽然是征询我意见的话,偏偏却是笃定我会答应的语气。 ------------ 005.您太太来了 我本来很想说“算了吧”,可迟疑了半晌,还是低低地回答他:“好的!” 路旭东就职的公司坐落在H市地段最昂贵、装修最豪华的写字楼里,是我基本没有机会涉足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到他公司来找他,之前最多是到公司楼下,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他去我公司楼下接我。 我挎着小包包往里头走的时候明显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因为是高级写字楼,电梯都是刷卡出入的,我先到一楼前台登记了身份信息,由一楼的前台帮忙刷了电梯卡,到达楼层出电梯时,又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敢迈出脚步。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前台没有人,大约是路旭东他们公司的冷气开得太足,我被冻得有点思绪迟钝,虽然我面前的自动玻璃门根本就是关着的。 我站在门口怔了一会,好半晌才伸手去按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路旭东的助理梁晓燕,我和路旭东办婚礼那天她有出席,是以她一见到我就露出笑脸,开门迎了我进来:“您来得真巧,路总才刚开完会……” 梁晓燕边说着话边领着我往里走。 我十分局促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保持着腼腆笑脸,除了回以尴尬的微笑并且道谢,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显得大方得体,不给路旭东丢脸。 幸好经过的办公区域已经廖无几人,我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跟着梁晓燕走到路旭东的办公室外,梁晓燕敲了敲门,一改与我闲聊时的语气,有些毕恭毕敬的说:“路总,您太太来了!”一边推门示意我进去。 路旭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手里握着一支笔,正在浏览桌上的一份文件,他抬头迅速扫了门口的我们一眼,朝梁晓燕道了谢,又说:“麻烦你再帮忙倒杯水给她,谢谢!” 梁晓燕离开后,我紧绷的一口气依旧不敢松下来,有些拘谨的走进窗明几亮的办公室。 路旭东头也没抬:“不好意思,手头上还有几个紧急文件需要处理一下,你稍坐一会。” 我小声应了句:“没事。”看了一眼旁边的沙发,慢慢踱过去坐下。 路旭东的办公室并不大,除开他的大办公桌及旁边的文件柜,前面的一小点空间正好放了一套沙发和一个茶几,但因为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一点也不觉得逼仄。 他没再说话,神色专注地在刚才那份文件上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梁晓燕倒了水过来,又是轻微的敲门声和道谢,很快又归于沉寂。我在这样的静谧里如坐针毡,盯着茶几上的水杯瞅了很久。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一声清脆且尾音绵长的“旭东”也随即响起。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抬头看了过去,——推门而入的是个妆容精致、眉眼如画的女人,曼妙的身姿被一袭看起来很眼熟又很贴合周围环境的职业套装妥帖地包裹起来,怀里抱着一个蓝色文件夹。 来人显然也看到了我,一边朝路旭东问:“你有客人在啊?”一边极锐利地把我从头打脚打量了一番。 ------------ 006.踩着狗屎运捡到宝 “穆洁?”路旭东有此讶然地抬头看了来人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低头看文件,“有事?” “这不是为了给你送下午你说要的企划案嘛!”穆洁似乎早习惯了他这样,自顾自往里走,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到他办公桌上,又说:“还想说晚上请你吃饭,谢谢你上午的帮忙,既然你有客人……” 她再次看向我,眼底有隐隐约约的挑衅。 我在怀疑自己眼花的同时猛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她身上的衣服眼熟了,照片里那个紧紧揽着路旭东的手臂,几乎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身上的女人,可不就是眼前这一位。 顿时觉得她口中的“客人”两个字很是刺耳,然后我想也没想地开口打断了她的后话:“我是他妻子!” 穆洁大概没料到我会打断她的话,她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嘴角那抹嘲讽更加明显了些许,仿佛在说“路旭东怎么娶了个这样的女人”似的,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对路旭东说:“原来是你老婆啊?你的喜酒我没赶上喝,一直想叫你补请呢!” 我被她眼神的轻蔑刺得胸口发堵——当初我和路旭东相亲成功,身边的人全都不相信,连叶圣音都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狄铭更是夸张,特意跑到我公司来追问我:“他真的要娶你?” 我当时心里就郁闷得紧,我是有多差有多配不上路旭东?再说,身为介绍人,他既然都觉得不可能干嘛还要牵线?! 可是那时候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能遇上路旭东,真的就像我妈说的那样,是踩着狗屎运捡到宝,再说,对比起方方面面的条件,我也真的是高攀了路旭东,所以对以周遭人的惊掉下巴,我还是很能理解的。 结婚那天我妈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得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是舍不得女儿。其实我比谁都清楚,我妈是高兴我终于嫁出去了! 我其实也蛮高兴的,高兴到我哥背我上婚车时,我还抓着我哥背上的衣服问他:“哥,你是不是也很高兴?” 我哥那个闷葫芦只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倒是旁边的路旭东拉过我的手,像保证似的,把才在屋里对我妈说的那句“往后我会好好照顾瑟瑟的”又跟我哥重复了一遍! 我心里的百感交集路旭东看不到,就像当时我妈握着我的手不放,又哽咽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时,我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看不懂我妈的心思一样。 我还记得当时大姑还拼命劝我妈说:“这么天大的喜事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是还成天担心她嫁不出去,这会反倒不让她嫁了!赶紧收收眼泪别哭了,女婿是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妞妞嫁过去不会吃什么亏受什么苦的,放心吧啊!” 我那会被我妈哭得心里一团乱,再加上路旭东就在旁边等着,一紧张,就傻兮兮跟着点头附和:“就是啦,您快别哭了,再哭回头这婚结不成了您可别怨我…” ------------ 007.都怪那张照片 结果我妈握着我的手立刻一松,抹了一把眼泪的同时无比熟悉的白眼迅速朝我扫了过来:“啥叫婚结不成了?你这孩子咋说话的?……”噼里啪啦的一长串教训随即迎面而来。 能在婚礼上被自己亲妈旁若无人地说教训得面红耳赤的新娘子,我想大约只有我了。 路旭东当时并没有被我妈的擅变惊到,相反,他事不关己的站在那,等我妈训完我,才慎重其事地拉住我的手,对我妈声音洪亮地说:“往后我会好好照顾瑟瑟的,您放心吧!” 我妈喋喋不休了半天,早就累得不行了,听他这么一说,又热泪盈眶交待了些“瑟瑟有点笨,脑子不大灵光脾气也不太好,你平时多担待点……”等等之类的话,然后潇洒地挥挥手,让我哥来背我出门。 也是那么一感触,我才有胆量在婚车上问路旭东:“你为什么要娶我?” 那时候路旭东的回答多妥帖,他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因为你适合!” 我因为那句“你适合”,心里跟渗了蜜似的甜,那甜直接把我心里所有对未知将来的惶恐掩盖了过去,一直到结婚后,我才渐渐从“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的眩晕里清醒过来。 可即使是高攀,我也已经和路旭东结了婚,当初的婚礼也办的足够隆重,路旭东公司的同事也去了两桌人,我在众目睽睽里嫁了路旭东,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凭什么却要在这里挨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的轻视? 要正儿八经地算起来,我还得找她算算她整个人攀在我老公身上算是个什么理的事吧?! 一直埋头在忙的路旭东终于又抬了一次头,这次的视线是扫向我的。 我一肚子的憋屈和郁闷被他这一瞥瞥成了心虚,立刻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假借喝水避开他略带探析的眼神。 都怪那张照片!我居然能生出一副急着收复失地的心情来,天知道那块地究竟是谁的! 我又有些为刚才的嘴快懊恼。 路旭东的视线很快从我身上移开,和穆洁说话的声音十分客套:“其实也没有非得加班赶出来……还麻烦你亲自送过来,真的是很感谢!” 就跟平时我们在家吃完晚饭,我收拾碗筷时他说“还要麻烦你收拾,真的很感谢”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即使补请喜酒的问题没得到答复,穆洁的笑声依旧格外动人:“也就耽搁这么一小会,能碍着什么事,我说你啊,共事这么久了,说话要不要还这么一板一眼的啊!” 路旭东没有说话,我用眼角的余光瞄过去,正好看到他耸了耸肩,拿过穆洁刚才放在旁边的文件快速地浏览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穆洁的脚问道:“脚没事了?” 穆洁的笑声越发动听:“就是扭了一下,没事啦,还得多谢你呢!”她又扭头看了一眼被晾在一边的我,脸上满是得意的笑,然后才回头对路旭东说:“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你啦,改天一起吃饭啊,先走咯,有问题随时CALL我!” ------------ 008.快爆炸了 客你妹啊客人! 我憋了一肚子委屈,等到路旭东终于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带我前往订好的餐厅时,我都一直没有说话。 大约的我安静太异常,上车后的路旭东又郑重其事地开口道了一次歉:“真的很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久,让你久等了!” 我们结婚之后,他一直都这么客套有礼,按说我是早已经习惯了的,可是联想到刚才那个女人口口声声的“客人”,我就觉得路旭东此刻的疏离声音显得特别刺耳,于是我看也没看他就声音生硬的回答道:“刚才已经说了,没关系!” 路旭东似乎愣了一下,扭头神色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有些失笑的说:“可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太高兴。” 不太高兴?我脑袋里瞬间又闪过穆洁轻蔑的眼神,还有那张他们两个人举止亲密的照片,沉默了半晌,又绞了绞手指头,把视线移到车窗外,这才有些含糊地答道:“不关你的事!” 路旭东显然接受了我的说辞,没有再说什么。 上周我在公司跟一家供应商的财务闹了点不愉快,路旭东来接我下班时我也是这么含糊带过的,那会儿路旭东还特别贴心地对我说什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可他这会儿连屁都舍不得放一个了,我心里那点没处发的憋屈又星星点点的冒了出来。 我板着脸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街景,手心握得死紧死紧的,憋了半天,那句“还是送我回家吧”却怎么也没胆说出口。 倒是路旭东安静了一会儿,又格外认真地开口问我:“介不介意跟我讲讲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这回我一点也没犹豫,干净利落的两个字迅速扔了出去:“介意!” 车里一瞬间安静无比。 一路沉默地去了路旭东预订的餐厅,直到落座上菜,除了偶尔几句不痛不痒的家套话,我和路旭东都没再有过什么交谈。 餐厅确然是家好餐厅,晚饭的菜式也大多点的是我喜欢吃的,可我心里长着一个疙瘩,这一顿所谓的“庆祝宴”也就吃得十分食不知味。 吃完饭,等上甜点的时候,路旭东告诉我他订了电影票,一会一起去看电影。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只说自己有点累,想回家休息。心里压根没抱任何希望他会把我的意见听进去。 结果等出了餐厅,路旭东竟然真的把车往回家的方向开。他难得的没有那么强势,总算让我稍稍好受了一点,可是我立刻又想到他说的看电影指不定也只是随口一说呢? 顿时憋屈得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路旭东的房子是三年前贷款买的,温馨的小三房,就在H市的新区,离市中心算不上远,旁边是新建的市政大楼,房子正前方远眺过去正是一片宽阔的河滩,虽然比不得海景房,可风景也是这边独好的。 我最喜欢主卧里的那个大飘窗,楼层高视野阔,特别是这个时节,窗棂微开,人往那上面一窝,风迎面一拂,别提有多舒适,六月天都不觉得热,再多烦恼也能瞬间被风吹得跑光光。 可大约我今天是烦得狠了,抱着抱枕窝在飘窗上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起穆洁那张满是不以为然的脸。 ------------ 009.极大胆的念头 回头再看看卧室里的那张两米二的大床,更加心浮气燥,视线在紧闭的房门和空荡荡的大床之间来回游荡了一会儿,心里突然就浮起了一个极大胆的念头。 晚上一回到家我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了。路旭东很知趣,知道我心情不好,连门都没来敲过。 我从床上拿过枕头抱在怀里,人像做贼似的猫着腰跑到房门后面,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动静,然后才轻轻扭开门探出头往客厅里瞄了瞄。 路旭东不在客厅,小书房连灯都没有开,次卧的门和灯都是开的,只是里面也没人,我又蹑手蹑脚到跑到客厅里,看到洗手间的门是关的灯是亮的,这才稍稍定了定神。 我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一鼓作气地往次卧而去,等我把路旭东的枕头往旁边挪了挪,再把自己的枕头往边上一放,这才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又觉得自己果然傻得可以,好像把自己的枕头往路旭东枕头旁边一放,我就真的成了他名正言顺的老婆似的,得亏自己刚才那副做贼的样子没人看到……可要真让我厚着脸皮睁眼说“我自己一个人不敢睡”这种瞎话,我也实在干不出来! 叶圣音自从知道我和路旭东从结婚那天就开始分房而居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鼓吹我主动把他扑倒,后来看我一脸错愕,又改口说:“好吧这个有点猛了,那你假装你晚上一个人害怕,要他陪你睡不就好了?” 我自认和路旭东还没熟到可以撒着娇说自己害怕需要人陪睡的份上,所以开不了口。 连开口问问他为什么要在客房睡都不敢。 越回想越觉得沮丧,可心里某种执拗的劲儿也慢慢苏醒——不管怎么样,至少不能让分居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我咬咬牙,正想趁着路旭东还没洗完澡,赶紧回主卧的浴室洗涮涮再回来,结果我刚站起来,路旭东高大的身躯就出现在房门口。 我像被抓了个现形的小偷一样手足无措,正拿着毛巾边擦着头发的路旭东亦有些错愕,怔了两秒才问我:“有事找我?” 瞧他那一脸防备警惕,好像我能把他吃了似的。我的胆怯啊懦弱啊,全都被他语气里的奇怪给气跑了。 他大爷的,有哪对新婚夫妇是分房睡的啊?我还得有事才能跑他房里来找他了? 我心里跟坐过山车一样的起起落落,各种情绪纷繁复杂的交集在一块,可偏偏我仍旧怂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恨恨的瞪着他,脸都憋得通红。 路旭东眼中闪过疑惑,很快又面无表情地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视线缓缓落在我身后的床上——然后我看到他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我顿时觉得全身的血都冲上脑袋了,小心翼翼地过了二十几年,再没感觉比这个时候还丢脸的时刻了。我恨恨地咬着嘴唇,慌慌张张地在路旭东再次开口之前夺门而逃。 不逃难道要听路旭东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我:“你要搬过来跟我睡?” 想想就没羞没臊! ------------ 010.不着调的事 我躲在主卧的浴室里欲哭无泪,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干出这么不着调的事! 可是事情干都干了,又没办法时间倒流,重头来过。 我边洗澡边安慰自己,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这才慢腾腾的擦干身体穿好睡衣。 离开浴室之间,我又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打了半天气,结果万万没想到,等我鼓足勇气回到次卧的时候,路旭东压根就不在。 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多一点,还是愕然的情绪多一点,只是看着原本并排着两个枕头的地方只剩下属于我的那个,再想想穆洁一口一声的客人,我顿时很有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家的冲动。 可是我不能。 我妈要是知道我刚结婚就闹分居,能把我皮剥了! 我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慢慢踱到门口把门关好,又回到床边坐下来,看着几乎完全陌生的房间,莫名就觉得鼻子发酸。 我刚从主卧过来,路旭东不在那边,客厅也没有人,想也不用想他肯定抱着枕头去了小书房。他娶了和他有云泥之差的我回家,却连和我同床共枕都不屑,为什么? 当初答应跟路旭东交往的时候,我也疑惑过,可是当初我真的太想结婚,太想快点有个属于自己家,压根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能看上我,我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上他,现在认真想想,真是处处都透着疑云。 穆洁揽着他的手臂,几乎整个人攀在他身上的那张照片再次在脑海里跳出来,我心里又加了些烦躁,路旭东和穆洁那么郎才女貌的,如果他俩真有点什么,为什么不娶她反而选了我? 我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结果一大早就被我妈的电话吵醒:“还睡呢?” “嗯,昨晚睡得晚……”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妈急吼吼的打断:“周末要是有空让旭东跟你一块回家吃饭,我这周末正好轮休。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那天回门到现在都多久了,也不说回来看看你妈!” 我小小声的回答:“可是周末要去他们家吃饭……” 我妈的声音果然立刻提高八度:“我说你这孩子,你脑袋是不懂得转一转是吧?一周不去难道你公公婆婆还能把你吃了啊?反正这事就这么定了啊,我得赶紧吃饭去上班了,你也别睡懒觉了,赶紧起床做饭……” “知道了妈!”我赶紧出声打断我妈的碎碎念,否则她肯定能讲什么给人当媳妇哪有这样懒的,以前她当媳妇的时候怎样怎样等等之类的话。 好在我妈也是要赶着去上班,没空继续念叨我。挂了电话我继续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好半晌才想到一个问题,路旭东娶我回家,不会是为了气他老爹的吧?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从次卧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从小书房出来的路旭东,我心里既矛盾又纠结,到底是要高傲地就昨晚同房未遂事件跟他来个冷战还是讨好地凑上去跟他把关系“改善改善”? ------------ 011.再闹下去该迟到了 没等脑回路转清楚,我的情绪已经迅速做好了选择——我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进了主卧,徒留路旭东那张笑得跟他们公司前台小姑娘似的十足十国际化标准礼仪脸,哦,还有他每天早上见着我的例行问候“早”也被我当成了耳旁风。 路旭东大概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我没有像之前的每个早上一样回他个微笑,怯怯地回他一声“早”,所以他跟在我后面进了主卧,然后赶在我进浴室之前语气挺关心地问我:“怎么了?” 我瞟了他一眼,没吱声,甩手把洗手间的门关了。 刷牙的时候我挺后悔的,想起我妈交待地让我别动不动甩脸子生气,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生怕我一个忍不住就要问路旭东,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娶我?难道因为我家穷,因为我恨嫁,所以你就可以随便地认为可以娶我回家气你老爸吗? 万一他承认了怎么办?万一真的要离婚怎么办? 我把冷着脸不和路旭东说话坚持到了出门上班,他一早上追在我后面前前后后问了十来句:“你怎么了?”最后在看到我去推电瓶车时终于换了句台词:“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我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居然还能继续挂着一脸无辜的神情! 搬到公司住后没有多久我就买了电瓶车,一个是回家方便,另一个是我工作经常要跑银行税务局的,也方便。结婚后我没住公司了,想着上下班也能骑,就弄到这边来了,结果后来一直是路旭东送我上班,车子就放在小区的地下车库里落灰。 我扫了路旭东一眼,又默默低头擦了擦车座上的灰,心里想着姑奶奶要跟你冷战都看不出来吗? 路旭东继续说:“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没必要跟我闹情绪。”他顿了顿,大概是在看时间,因为他又紧接着说:“再闹下去该迟到了!” 闹你妹啊,怕迟到你就赶紧走呗废话这么多!我化怯弱为悲愤,再联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丢的那么大人,更加恼火,我去他大爷的,我都把枕头抱你屋里去了,你丫还跑小书房去睡,是让我说什么说!说你到底为什么不睡我吗? 可惜我怂,只敢在心里翻江倒海,没敢真的发出质问。 路旭东大约也被我的沉默是金噎住了,原先一直保持着温文笑意的脸上也露出些许不耐,然后在我开好锁倒好车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他停车的地方走了。 我和路旭东就这么冷战上了。 下午的时候他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给我发消息,之前他都会跟我通个气,比如加班啊麻烦我自己搭车回家,比如他会准时到哪哪接我…… 我其实蛮忐忑的,因为我今天在网上跟叶圣音把昨晚的事和我自己的猜测大概说了一下,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骂我情商低。 叶圣音恨铁不成钢地问我:“如果他真的是为了跟他爸呕气才跟你结婚的,你是不是就打算跟他离婚?” ------------ 012.可你总不能不回家吧 真是一语问醒梦中人!我应该想想法子“改善”我和路旭东的生活方式,而不是这么傻乎乎的闹冷战。 我的忐忑维续到晚上十点,路旭东还是没有回家。我又不安又惶恐,在客厅里傻坐了半天,最后终于咬咬牙给他打了个电话。 结果没有打通,他手机关机了。 我没有多少跟男人相处的经验,以前和连晋成谈恋爱的时候,但凡有什么不愉快,也都是他先低头来找我。所以语音提示我“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时候,我有点慌。 第一个浮上脑海里的念头就是路旭东不会就这么一个不耐烦就干脆跟我离婚吧?我扫了客厅一眼,看着墙上挂着的婚纱照,莫名的就很想哭。 好在这会儿手机及时响了起来,我像抓着一棵救命稻草似的急匆匆低头看屏幕,不是路旭东。 我刚飘到喉咙口的一颗心又沉甸甸地往下坠,随手摁了接听,没精打采地“喂”了一声。 电话是叶圣音打的,我以为她是来“关心”我和路旭东的现状的,没成想她劈头就问我:“能不能来医院照顾我?” 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紧,脑袋都因她的这句话变得有些懵,“你怎么了?” 叶圣音慢条斯理地回答:“出了个小车祸,医生非让留院观察一晚,我不想让奶奶知道,公司的领导又不方便留下来照顾我,临时也安排不了人来……”声音里还带着点小无奈。 提到喉咙口的心稍稍定了一些,路旭东也被我抛之脑后。我着急忙慌就起身往外跑,边问她:“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 冲到门口发现自己钱包钥匙都没带,又急忙忙转身回去拿。 叶圣音仿佛知道我在干嘛一样,十分淡定地说:“你别瞎急,我这是小问题,都处理好了,医生大惊小怪非要我留院观察,我就是缺个陪床的。” 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才知道叶圣音口中的小问题是左手和左腿同时骨折——她晚上跟客户有饭局,开车到饭店的时候刚推门要下车,就被个酒鬼倒车撞了上来。 叶圣音还特别庆幸的说:“幸好我没把脑袋也伸出去,否则估计脖子也该骨折了!” 我看她还有心情跟我瞎扯,总算安心了些。 因为是替公司应酬客户的路上出的意外,叶圣音这算工伤,她领导找关系走后门帮她安排了个单人病房,安排打点好了一切又等着我来之后跟我客套了一番才走。 叶圣音等她领导走了才说让我帮忙找个房子,我不解,她白了我一眼:“我这个样子回家,奶奶还不得担心死?” 我表示理解,叶圣音父母早逝,是奶奶自己把她拉扯大的,她大学毕业后干销售叶奶奶一直很反对,老人家觉得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到处招揽业务有点不成体统,这要知道她的工作还有“生命危险”,估计还得闹一闹。 我皱着眉头问她:“可你总不能不回家吧?” 叶圣音倒是不以为意:“就说去出差呗!” ------------ 013.有点沉不住气 第二天一大早叶圣音公司就来了两个同事,因为车祸是对方的责任,跟交警啊保险啊什么的都有交涉,我不大懂,叶圣音让我放心回去上班,末了又提醒我千万记得找房子的事。 我直接从医院去公司,才在自已座位上坐下来,手机就响了。 居然是婆婆打过来的,我猛地想起来昨天和路旭东的冷战,提心吊胆地接了电话,婆婆倒是一点兴师问罪的口吻都没有,反而还带着点心花怒放的语气:“瑟瑟啊,在上班吧?小东说你想吃我做的红烧肉了,我怕你们晚上下班还赶回来跑来跑去的太累,想想不如我去给你们做晚饭,你还有没有想吃别的?我正好来菜市场呢,一块都买了!” 我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差点脱口问她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好在尚有理智,跟婆婆客套了几句,原想叫她别特意过来的,又实在拗不过她厨艺被人惦念的兴奋,接连道了好久的谢才挂电话。 昨晚在医院基本没睡,我原本没什么精神,现下又接了婆婆这么一通热情洋溢的电话,想到平日不干家务的她还亲自去了菜市场,还顶着“为我”的头衔,我就觉得头昏脑胀,一点工作的心思都没了。 捱了半天,吃午饭的时候路旭东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有点沉不住气,既想知道他昨晚到底是不是回婆婆那了所以婆婆才会这样,又拉不下脸主动开口去问,可是一想到晚上婆婆真的来了,我总不能还和路旭东这么僵着吧。 我这可是新媳妇,刚过门就让婆婆知道两口子闹别扭……咬咬牙,吃过午饭就躲到洗手间给路旭东打电话。 幸好不是关机,我松了一口气,又紧张地想着一会要怎么开口,还没想好,那边路旭东的声音已经四平八稳地传了过来:“喂?” 是询问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个,你妈刚才打电话说晚上来家里……”我有点结巴地刚开好头,他那边就迅速地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下班后我去接你,还有没有其他事?”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很赶时间的样子,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我是小心翼翼听凭吩咐的小丫鬟。 路旭东平素对我温文有礼,特别大方得体,他突然这样子,我一下子想到昨天早上他那个很不耐烦的神情,那句想问他昨晚去了哪为什么手机关机的话就再也问不出来了,低低地应了句“没事了”,就迅速摁了挂断。 结果路旭东的电话马上就追了过来:“挂电话之前应该和对方互相道别,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你懂吗?” 虽然仍旧是波澜不起的语气,但我还是敏感地听出了他的不悦,因为我挂他电话? 我没说话,路旭东那端也沉默了一会,我似乎能听到他深呼吸的声音,又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然后他又突然开口说:“下午老地方等我,再见!” 电话再次挂断,我憋屈地瞪着手机,才不管他说再见时那几乎有点咬牙切齿的尾声,我才要咬牙切齿了,不是说挂电话之前应该互相道别?! ------------ 014.平时多体谅体谅他 路旭东口说的老地方是他每次来公司接我时停车的地方,就在我们公司斜对面的公交站旁边。我下班收拾好东西过去的时候,他的黑色大众已经停在那里。 上车的时候路旭东没说话,他连正眼都没瞧我一眼,等我拘谨地系好安全带,他就立刻踩了油门飞驶出去。 H市那么堵的路,他居然一路跟开飞机似,把我晕的不轻,下了车感觉整个人都还是飘着,连路旭东走过来拉起我的手都不知道反抗。 到家的时候婆婆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路旭东买房后就留了一套备用钥匙在那边家里,结婚前婆婆偶尔也会过来帮忙收拾一下。 婆婆见到我们回来,眉开眼笑地招呼我们说马上就可以开饭了,赶紧去洗手。 路旭东不动声色地松开我,换好鞋很听话的去洗手。我心里清楚牵手是给婆婆看的,跟着装得很自然,换好鞋放好包就去厨房给婆婆打下手。 吃饭的时候路旭东格外殷勤,比我们回婆婆家吃饭时表现得还要好。他倒是会演,也不怕演过头反而显得假!我当然也不能露出马脚,婆婆瞧我们“感情”这么好,眼里的笑意藏都不藏不住。 看着气氛挺好,我趁机说了昨天早上我妈打电话让周末回家吃饭的事,婆婆连连点头:“是该回去,记得多买点东西。”后面那句是交待路旭东的。 路旭东没说话,就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晚饭后我忙着收拾去洗碗,那边家里有请阿姨,所以平时婆婆基本不做家务,只是她特别享受自己烧的菜被吃个精光的感觉,是以经常下厨。 洗碗的时候婆婆凑到我旁边笑眯眯问我:“是不是小东昨晚惹你不高兴了?” 我愣了一下,才要反驳,婆婆立刻摆出一副“你不用瞒我”的表情:“我自己生的儿子我知道,他肯定是惹你不高兴了想讨好你,才会大晚上给我打电话说什么你想吃红烧肉了。” 所以路旭东昨晚没回那边?我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因为我要跟他闹冷战,所以他找婆婆来?我怎么都没看出来原来路旭东这么妈宝! 我极度无语。婆婆以为自己说中了,自顾自地往下说:“你也别跟他置气,小两口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小东忙事业惯了,对家庭可能会有点疏忽,但他对你那肯定是没得说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不顾一切非要跟你结婚了。” 我在心里嘀咕着他的“不顾一切非跟我结婚”估摸就是做给你们看的呢,一边老老实实地点头并且安慰婆婆:“妈,我真没跟他置气,您看我们像置气的样子吗?” “我就说你比小嫚懂事,知道夫妻没有隔夜仇,她要是有你一半通情达理就好了!”婆婆一脸欣慰:“我知道你俩肯定早都没事了,也就是想再叮嘱叮嘱,你可别嫌妈啰嗦!小东那工作比较忙比较累,你平时多体谅体谅他,啊!” 我能说什么,她连我大姑姐都搬出来说,夸我比她自己亲闺女懂事,我当然乖乖点头。 ------------ 015.不打扰你了 婆婆善解人意,觉得需要留点空间给我们这对“刚和好”的新婚小俩口,所以等我收拾完从厨房出来没一小会儿她就找借口说有事要先走,连路旭东要送她她都拒绝了,出门的时候还自以为我看不到似的使劲朝路旭东挤眉弄眼,搞得我囧到不行。 路旭东却一点都没受影响,婆婆搭乘的电梯一下楼,他就回身进屋往小书房跑。 我们婚后的很多个夜晚,路旭东都在吃完饭后很客套地道完谢然后躲进小书房,我初来乍到,何况跟他也不熟,每次收拾完家里不是窝在沙发上看一会电视就是关在房间里玩手机,日子过得很是互不干涉。 可是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对不对? 我给自己打了打气,抬手轻轻敲了敲小书房微掩的门。 路旭东说“请进”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诧异,但是我推开门后他问我“有事?”时的语气却跟前不久在他公司里问穆洁的语气差不多。 是咯,冷战是我开的头,刚才那些恩爱是秀给婆婆看的,我自己一会要冷战一会又主动来找他…… 我扶着门把,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蚊子声似的说:“我想找你谈谈!” 书桌前的路旭东松开鼠标往椅背上一靠,眼里飞快掠过一抹讶异,嘴角却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谈什么?”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有些错愕,但受他嘴角温和笑意所鼓舞,还是很有勇气地试图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们……好像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嗯?”路旭东挑了挑眉,一副“我完全没觉得有问题”的样子看着我。 好吧我承认这种事情真的难以启齿,可路旭东这根本就是故意装傻!他是不是还在记仇我昨天的“沉默是金”,所以打算以牙还牙? 我一下子泄了气,飞快地说:“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没等他回应就顺手把门带上了。 回到主卧在飘窗上窝了一会,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光了一样疲惫不已,知道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但偏偏又一点睡意都没有。 拿着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会租房信息,一条一条看得眼光缭乱,好不容易看到两个比较顺眼的,打电话过去问都是已经租出去了,后面又打了一个,照样是租出去的,但对方是房产中介的工作人员,问我其他房子有没有兴趣。 我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我们小区里现成就摆着一家房产中介公司,于是赶紧拿上钱包就往外跑。 换鞋的时候路旭东从小书房出来探了探头,然后盯着我有点不大友好的问我这么晚了要去哪。 刚刚九点而已,是有多晚?!明明有时候我看电视看到十点多回房的时候,他都还在小书房里呢! 我有点不忿,但知道他是在跟我置着气,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他:“有点事出去一下。” 路旭东没有再问什么,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换好鞋子有点尴尬地说了句“拜拜”,逃也似的出了门。 ------------ 016.不紧张才有鬼 房子在15楼,两梯三户,出了门走几步就是电梯,我等了一会电梯才来,结果刚按好一楼和关门键,就有人快速地挡开了正在缓缓闭合的电梯门。 路旭东走了进来,然后在我目瞪口呆地当口从容地按了关门。 电梯徐徐往下,我盯着门上方的楼层显示,有点迟疑地想着他这是要去哪。还没寻思好要不要问他,路旭东却先开了口:“你去哪?”听起来颇有些如果顺路他就顺便送我一程的意思。 刚才还记仇呢,这会倒像要和好了,我一边在心里鄙视他一边回答:“就小区里走走。”想了想还是问他:“你呢?” 路旭东没回答,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电梯壁上,双手抱胸,然后才看向我,不动声色地问:“你在找房子?”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略提高了声音:“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依旧不动声色,看着我的眼神却变得……有些玩味? 虽然我和路旭东不熟,但这样的他对我来简直更加陌生。为免麻烦,我皱皱眉头立刻就做好了坦诚的决定:“其实是圣音让我帮忙找的,圣音你认识吧?就是……” “嗯,你的伴娘。”路旭东接上我的话,刚好电梯到了一楼,我还迟疑着等他先出去,结果他伸手按了关门,又按了15楼。 我满头黑线,不明白他几个意思,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说:“中介所就不用去了,我明天给姐夫打个电话,让他帮下忙就好了。” 是咯,路旭东的姐夫是H市最有名的房产中介连锁公司的总经理。可是找他帮忙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而且为什么他一副完全洞悉我行动的样子? 我讷讷地问:“会不会太麻烦了?” 结果路旭东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不答反问:“昨晚去哪了?” 这人,今天别扭一整天,敢情是因为他昨晚回来后发现我不在家?我抿了抿唇,想着他自己昨晚还关机还晚归呢! 虽然不情愿,我还是照实告诉他:“圣音出了车祸,我去医院陪她!” 路旭东点了点头,然后没再说话。 我顿时又觉得憋屈,哦,我的事他都得知道,他的事我就一概不知,凭什么!我忿忿地握紧手心,咬了咬牙问他:“你呢?你昨晚干嘛去了?” 路旭东再次玩味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电梯正好到达15楼,他仰首阔步地走了出去,只留下淡淡的一句:“回家再说!” 我真怀疑这个路旭东还是不是当初跟我相亲结婚那个! 本着要和路旭东开诚布公好好谈谈的想法,我乖乖跟在他后面回了家。 原本进门的时候我还抱着豁出去的决心,可等和路旭东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我又突然怂了。 我仿佛回到和路旭东相亲的那天晚上,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他就完全相反,还带着温良笑意说我看起来很紧张! 他这么反常我能不紧张才有鬼! “昨天一直在开会,我回家后才发现手机没电了!”路旭东靠在沙发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你刚才想跟我谈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也不敢看他:“当然是谈我们的事。” ------------ 017.真是败给她了 路旭东没有作声,但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我,咬着唇顿了一小会,想着与其一直瞎琢磨,早点说清楚也是种解脱,我鼓足勇气再接再励:“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你爸妈不会同意你娶我,所以才故意要跟我结婚?” “为什么会这么想?”路旭东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不然要怎么想?我抿了抿唇,没吱声。 屋子里静了一会,然后路旭东四平八稳的声音才又响起来:“结婚那天你问过我为什么要娶你,我说因为你合适,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他的视线一直锁在我身上,“你想找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我也是,然后正好认识了你,就是这样!”虽然轻描淡写,但又一脸坦诚。 “可是……”我将信将疑,想说那他怎么碰都不碰我,又觉得难以启齿,思及“枕头事件”,更是不争气地觉得丢脸! 结果路旭东轻轻松松就把我的难以启齿摆上台面:“我了解,你是觉得我们一结婚就分居这不正常,但是……” 路旭东略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挑着眉毛:“你确定你能接受一个对你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听说我们相亲的时候,你和你前任才分手不到一个月。” 我错愕的抬头看着他,下意识就想到肯定是狄铭一开始就说了我刚失恋的事,可是为什么他从来没跟我讲过路旭东的事,我才是他堂妹好吧! “或者你还想说,想找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对我来说并不难,为什么要选择你,可我就是认为你合适。” 路旭东脸上并没有讥讽,也没有我揣测的其他什么表情,他看起来很认真,又微微皱了下眉头才说:“我不想耗费时间和精神谈恋爱,你的目的也是找人结婚,我们方向一致,不是吗?” 他的意思是跟别的姑娘相亲结婚得先谈恋爱,不像找我这么简单就迅速结婚?所以穆洁对他有心思他其实不是不清楚,他只是没心思?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呆呆的看着路旭东,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路旭东看着我似笑非笑:“如果你还不放心,那我晚上就搬到主卧去?” 隔天中午我给叶圣音打电话,问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院,顺便告诉她房子找好了,隔她公司不远,就在一楼,非常适合行动不方便的她,而且房东愿意短租,房子整体环境也不错。 叶圣音对我的办事效率表示惊呆了,我老实告诉她是路旭东找他姐夫帮的忙。 她一听就笑得意味深长:“有戏哦?” “有你的头,他只是听说你要找房子,说要懂得利用资源。”我没好气的应她,脑海里却浮起路旭东昨晚说要搬到主卧,我立刻囧成一个懵逼的样子,又叹了口气把昨晚的谈话跟她简要说了一下,末了还不忘吐槽:“圣音,为什么我总觉得还是怪怪的?” “哪怪了?他这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你啊,就把那颗胡思乱想的心妥妥收起来,好好跟他过日子!”叶圣音换上八卦的口吻:“说真的,他搬去跟你睡没?” 我怒了:“你能不能关注好重点!” 叶圣音继续口没遮拦:“难道重点不应该是你们要不要在一起睡?” 我真是败给她了! ------------ 018.人算不如天算 我和路旭东继续“分居”,我也不再纠结他娶我的原因,或者就是他说的那样,他不愿意在婚事上浪费时间精力,刚巧遇到恨嫁的我,于是就这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也许他和我一样,只是单纯的想找适合自己的结婚对象! 婚后慢慢相处,培养感情,然后循序渐进。其实在路旭东向我求婚的时候,我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周末我领着路旭东回娘家。吃过午饭我妈打发我收拾碗筷,自己拉着路旭东闲话家常,我依稀听到她在问路旭东我们准备要孩子没有,又感慨了一番我哥结婚好几年了还没个小孩什么什么的,显得十分忧心忡忡。 我妈从来不敢在我嫂子面前说这些,偶尔对我念叨也是三言两语,我实在没想到她会跟路旭东聊这些,可见她是真的特满意这个女婿。 路旭东也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接着话题就转到我哥身上去了。 我哥在距H市四个多小时动车远的X市上班,好难得才能回家一趟,所以聊到他,我妈就会滔滔不绝,念叨他一个人在外面多辛苦多不容易。 我收拾完出去的时候,我妈正在跟路旭东说,她一点也不舍得让我哥一个人跑那么远!听得我鼻子发酸,不由自主地想着我搬去公司住的时候,她有没有这么舍不得? 在家待到下午四点多,我妈原本要我们吃过晚饭再走,想一想要面对我那高冷嫂子我就摇了摇头,我妈心知肚明我在想什么,也没强求,只叮嘱我们经常回来,又让不准再大包小包的带东西,嫌我们浪费钱。 我让路旭东送我去帮叶圣音找的房子那,虽然说是拎包入住,但好歹需要简单收拾一下。 半路他问我叶圣音什么时候出院,需要他帮忙不。 自从那晚谈过之后,他对我不再那么客套疏离,反而让我自在了很多。 “本来医生要她在医院多观察几天,她非不肯,让我明天就去接她。”我也不跟他客气:“不然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吧,她行动不方便,到时候打车也麻烦。” 路旭东点头,又随口问我:“需不需要帮她找个保姆什么的?” 我有点受宠若惊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隐约浮起淡淡的愉悦:“不用,她们公司给她请了护工专门照顾她!” 第二天上午路旭东跟我去接叶圣音,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还没到医院他就接了通电话,说是公司临时出了点事,他得立刻过去处理。 销售行业就是这点不好,周末也不一定就能安心休息。我表示理解,虽然他是个总经理,可说穿了也只是在给人打工。 路旭东没有让我半路下车,他把我送到医院,然后才非常抱歉的走了。 我算不上失望,但多少还是有点小失落,主要还是因为接个腿脚不便的病人打车超级麻烦。 这不,医院门口打车难,我和护工阿姨还特意搀着叶圣音走了一小段。 叶圣音在路边等了一会就不耐烦,她受伤的手和腿都打着石膏,拄着拐杖,嘟着嘴嘀咕着说我怎么不学车。 ------------ 019.你嫂子出事了 “我临时学车也来不及吧,你要是肯听医生的话缓两天再出院,你们公司也能派个车接送一下你呀。”我边说边从包里掏手机,准备用打车软件叫车。 刚打开app,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喇叭声,一辆银灰色的车随即缓缓停在我们面前。 我还以为是叶圣音认识的人,下意识扭头去看她,结果她也是一脸懵逼。 “瑟瑟?”车窗落下,露出一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 “姐夫。”我有点拘谨的弯起嘴角打招呼:“这么巧!” 托路旭东的福,上次让他姐夫帮忙找房子这回又让他兼职了一回司机,非但如此,“搬”叶圣音上下车的任务也是他完成的。 我也就见过这位姐夫三回,要不是在我跟叶圣音介绍说“这是我姐夫,姓姜”时,他笑着接了句:“姜俊修,幸会!”,我其实连他全名都记不起来。 姜俊修把我们送到地方就走了,拒绝了一块吃午饭的建议,说是要回家陪老婆。我再次跟他道了谢,又托他向路嫚兮问好,等他的车走了才和叶圣音她们一块进屋。 叶圣音对房子十分满意,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姜俊修,又琢磨着等她伤好利索了再请人家吃个饭。 正瞎扯着,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路旭东忙好工作打过来的,结果是我妈。 我摁了接通,正要问我妈今天还是不用上班吗,就听她在那边着急忙慌地说:“瑟瑟,你赶紧来店里一趟,你嫂子出事了!” 我妈现在在我嫂嫂工作的美容店里当煮饭阿姨,顺便帮忙打扫员工宿舍的卫生,这会儿快到午饭时间,她忙得很,加上着急,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了,只是特别叮嘱了让我带点钱。 挂了电话我就跟叶圣音说不能跟她一块吃饭了,她追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摇头:“不知道,听我妈声音蛮着急的,她很少这样,我先过去看看,回头告诉你。” 我妈她们上班的店在市中心,大周末路上堵,纵然我心急如焚,等出租车停到店门口也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正好到了饭点,店里的员工轮流在吃饭,我妈看到我时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一脸焦急就奔过来:“你怎么到这会才到,快点快点,你给你嫂子打电话问问具体地点,你快过去看看……” 我妈颠三倒四的说了一大堆话,我理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出了什么事。 原来我嫂子上午接待的一位客人,做SPA前把一条项链解了放在旁边的柜子上,结果走的时候忘记了,过了近半小时才跑回来找,然后找不着了。 巧的是那个房间一上午就我嫂子服务过她一位客人,于是她咬死了是我嫂子偷偷藏起了项链。 客人在店里闹起来,店长虽然相信我嫂子没有拿项链,也只能试着跟客人商量说双方各负一半责任,毕竟也是她自己疏忽。 可是那位客人不干,嚷着要报警,非说我嫂子是个小偷,我妈那会又被店长催着去做饭,怕我嫂子一个人孤立无援,所以就打电话喊我过来,又想着那客人也许会同意赔点钱了事,她和我嫂子身上没带多少钱,就叮嘱我带上点。 ------------ 020.居然是穆洁 结果我路上堵车没能及时过来,我妈弄好饭才知道,丢项链的客人报警了,警察才来过店里,这会儿我嫂子和店长都跟着去了派出所。 我一边安慰我妈不要着急一边给我嫂子打电话,问清楚她们去的派出所地址,我又匆匆忙忙打车过去。 挂电话前我嫂子带着哭腔问我:“怎么办,警察都说暂时可能找不回来,让我们自己协商处理,可那是条钻石项链……”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我到了派出所才知道那条项链镶的还是粉钻,价值十几万,更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位客人居然是穆洁。 我一脸懵逼的站在派出所里,看着椅子上坐着的欲哭无泪的嫂子和她们店长,以及旁边挂着冷笑的穆洁,好半晌才在民警同志的声音里回过神来。他说:“这边已经帮你们立案登记好了,项链一找回来就会联系你们,你们可以回去了。” 穆洁冷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民警问:“那要是找不回来呢?我的十几万就这么打水漂?” 民警同志一脸和气地回答她:“刚才不是已经跟您说过了吗,在失物找回来之前您可以和店方协商赔偿,如果协商不成也可以去法院起诉由法院来给你们调解处理。” 穆洁没再说什么,起身时又特别鄙夷地扫了我嫂子和店长一眼,然后就往外走。 经过我身边时,她微微一顿,眼底满是轻蔑地瞟了我一眼,特别不屑的说:“我真是想不到,旭东居然会娶你这样的女人。”她声音不大,说完就飞快的走了,留我在原地接受我嫂子疑惑的眼神扫射。 穆洁都走了,我们自然也没道理还赖在派出所。出门的时候李店长对我嫂子说:“我看你下午也别上班了,回去想想办法,我这边也跟总部反馈一下,或者店里也能帮你承担一点,不过希望不大。” 我和嫂子连连向她道谢,等她打车走了我嫂子才问我穆洁走之前跟我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想到穆洁倨傲的样子我就心口发堵,刚才民警告诉她可以私下协商也可以去法院起诉,看她那样子,估计压根不屑跟我们打交道。 我嫂子压根不信我的说辞:“你们认识是不是?” 我实在受不住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只好老实交待:“她是旭东的同事,我见过她一次。” 话音一落,我嫂子眼神顿时一亮:“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给你老公打电话让他帮忙说和一下啊,我是真的没有看到她的项链,说不定是她在别的地方弄丢了呢?!” “可是……”我下意识就想拒绝,嫂子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她接起来喊了声“妈”,然后就把穆洁原来是路旭东同事的事噼里啪啦地说了,末了还不忘安抚我妈,叫她放心,完全一副事情肯定能顺利解决的语气。 我颓然无力地等她讲完电话,迎着她殷切的眼神小声地说:“旭东这会在公司加班,晚点他忙好了我再跟他说。” ------------ 021.心酸 嫂子听我这么讲,满意地笑了:“还没吃饭吧?走,吃饭去!” 我被她挽着走,面上挂着浅浅笑容,心里却愁得很。 穆洁丢的是价值十几万的项链,她跟路旭东别说只是同事,就是密友难道就能看路旭东的面子完全不计较? 可我清楚跟我嫂子肯定是讲不清楚的,说多了还得怪我不想帮她,只能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吃过饭我和嫂子就各自搭乘公交车回家,她喜滋滋的,完全已经把穆洁的事抛之脑后,还破天荒的开口叮嘱我有空多回家。 我看着她挥手告别的笑脸,只觉得心酸。 七年前我高中没毕业就缀学了,在我伯父的介绍下进了现在这个生产服装的厂子当文员,第二年我哥相亲认识了我嫂子,那会儿我嫂子虽然也说我家穷,但她又说没事,只要我哥对她好就行,对我和我妈的态度也挺好的。 可等她和我哥开始谈婚论嫁,她就开始说什么我家房子就三室,将来有小孩了没有儿童房不方便,又时常有意无意的背着我妈和我哥问我我们公司是不是有提供住宿。 我再迟钝也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然后就收拾东西搬去公司住了。 我妈在我搬走后也说过类似“委屈你了”这样的话,但她有老一辈人根深蒂固的想法,觉得女儿长大了迟早是别人家的,对于娘家来讲早晚是客人,所以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没有人知道我当时那种仿佛被遗弃了的心情,自然也没有人懂得我特别想有个属自己的家的渴望。 转了两趟公交车,下车往小区走的时候我接到路旭东的电话,说他到忙完准备回家了,问我是不是还在叶圣音那里,大概是想问要不要顺便接我。 我告诉他我刚下公交,马上就到家了。他“哦”了一声,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我有些迟疑地喊住了他:“那个……” “嗯?” 其实路旭东的声音蛮好听的,温润悦耳里还带着些许性感,既干净又富有磁性。我微微有些失神,顿了一下才说:“那天那个穆洁小姐,你们是不是很熟?” 路旭东有些讶异:“怎么会突然问起她?” 我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握着手机抬头望着不远处林立着的楼房,下意识就想着路旭东会不会嫌弃我事多,会不会连眼前这个“家”我也保不住? “狄瑟瑟?”路旭东没等到我的回应,有些失笑:“怎么结婚前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啊,如果我想跟穆洁有别的发展,早就没你什么事了对不对?”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赶紧分辨:“是嫂子那边出了点事,跟她有关……” 我把事情简单跟路旭东讲了一下,然后又沮丧地说:“我想着你们如果关系不错,可不可以跟她说说情,私下协商处理?” 路旭东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那麻烦你了,谢谢!”挂了电话我仍旧满心忐忑,想着就算路旭东真的说动穆洁了,又要去哪里拿出那么多钱去赔偿她? ------------ 022.就别给他添堵了 拐去超市买了菜回家,说要打电话问问穆洁的路旭东还没给我回消息。我很想打过去问问他,又怕他会嫌我烦,其实更担心他和穆洁相谈甚欢,聊了半天还没聊完。 在沙发上坐了会,想想还是给叶圣音打电话,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倒了个干净。 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叶圣音给我当树洞,我恐怕早憋疯了。 叶圣音安慰我说:“你嫂子就那样一个人,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再说这事说起来也挺大的,她肯定希望能走走关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常啦!” “我知道,就是心里总感觉不太舒服。”我抿了抿嘴,又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这就算自私了?”叶圣音有点嘲弄地笑我:“你这只是心里不舒服,要换成我,我当时就得跟她讲,就算是认识的人,人家也不可能不找咱要赔偿!” “说到赔偿我头更大了,你也晓得我家那个状况,即使真的只是赔一半损失,那也得好几万!”当年要不是因为家里穷,我也不至于高中都没念完。 “就当花钱消灾啦。”叶圣音尽量轻快地说:“如果有需要,我这边也还有一点存款,你别跟我客气……” 我打断她的话:“救急不救穷,还是别了,再说你的钱得防着你奶奶那边用。” 叶圣音没跟我客套,只说等路旭东回来问问情况再说。 结果说“曹操”,“曹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也许因为我手机在通话中,他打的是家里的座机,我原以为是婆婆打的电话,让叶圣音稍等一会就去接,却是路旭东打来交待说晚上不回家吃饭的,找穆洁的事他一个字也没提就挂了。 这下子我更坐立难安了,对着手机那边的叶圣音差点就要哭出来:“他是不是压根就不想掺和我家那些破事?” “这倒不至于。”叶圣音沉吟了一下,然后揣测着说:“可能他打电话讲了,然后那个女人要求他一起吃晚饭呢?你可别忘了上次那照片,就算是扭个脚需要人扶,可她差不多整个人都挂你老公身上去了好吗……” 叶圣音这么一猜,我心里更是没谱了,穆洁中午那句赤裸裸的鄙视又浮上心头,就算路旭东懒得谈情说爱、对她没意思,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要是主动投怀送抱、曲意勾引,他会无动于衷吗? 和叶圣音通完电话,我连做晚饭的心思都没了,蔫蔫地窝在沙发上发了好久的呆,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饥肠辘辘的去厨房下面条。 吃完面条收拾完厨房,路旭东还是没有回来,我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时不时地瞟一眼墙上的钟。 期间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怎么样了,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细声细气地回答暂时还不清楚。 我妈叹了老大一口气,让我有消息了通知她一声。挂电话之前她又叮嘱我先别告诉我哥。 她的原话是:“你哥自己一个人在X市,不容易,就别给他添堵了!” 我抿了抿唇,挺想问问我妈是不是只有我哥是亲生的,但想了想,还是默了。 ------------ 023.早点去休息吧 路旭东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沙发那昏昏欲睡,开门的动静惊醒了我,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墙上挂着的钟表上看,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 路旭东看到我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勾着嘴角笑了笑:“你在等我?”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迅速摇头,“不是,我在看电视……” 话音一落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调到购物频道,这会正在推销一款塑身内衣,那画面太美我不敢当着路旭东的面直视。 我窘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钻,路旭东却没有说什么,他神色淡淡的瞥了一眼电视屏幕,然后用同样淡淡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项链的事他已经处理好了,穆洁不会再来追究。 他说完话就转身进了洗手间,我怔愣了一下,路旭东以为我是担心项链的事所以特意等他么? 我皱了皱眉头,其实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要等到他回来。 慢吞吞地起身关掉电视机,转头看看洗手间紧闭的门,想着这么晚了我妈应该已经睡了,索性拿手机给我嫂子发了条微信,把路旭东的话转述了一遍。 她很快就回复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和一句谢谢,似乎压根不在意是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我胸口又堵了堵,给她发了句“早点休息”就把手机丢到一边。 我回想着路旭东刚才说话的神色,看起来没有什么不高兴,但好像挺疲惫的,心里不由得就有点惭愧,虽然跟他名份上是夫妻,可说到底,我们现在连普通情侣都算不上。 他帮我家这么大的忙,我寻思着自己总得为他做点什么,于是隔着洗手间的门问他:“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点夜宵吧?” 话音刚落洗手间的门就被打开了,路旭东走了出来,挺客气的说:“不用,谢谢!” 我其实心里清楚,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显得反常的其实是我眼下很突兀的殷勤。 可我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原本我嫁给路旭东,虽然是高攀了他,可我并没有亏欠他什么,今晚之前,我还憧憬着跟他慢慢培养出感情,当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但现在我莫名地觉得自己拖了他的后腿,他那么怕麻烦,连结婚都要找最省事的,哪里知道会摊上我这么个事儿精。 路旭东先是去饮水机那倒了杯水喝,然后就进了他的房间。过了一小会他又从房间出来,手上拿着毛巾和换洗衣服。 大概是看我一直怯怯地站在洗手间外面,他又凑到我面前挺认真地跟我强调了一遍:“你放心吧,她绝对不会再去店里要求赔偿的!” 我做了个深呼吸,想告诉他“我没有不放心”,但张了张嘴,只是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路旭东嘴角一弯,露了个浅浅的笑容,挺随意地说:“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那样子,别提有多云淡风轻。 我盯着他没什么笑意的眼睛看,听到他接着说:“早点去休息吧,明天得上班了!” ------------ 024.香水有毒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旋即进了洗手间关上门。 鼻子使劲再嗅嗅,隐约还闻得到残留在空气里的淡淡香味。 今天中午在派出所时,穆洁停在我旁边说话,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可不就是这个味? 我又一次失眠了,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像路旭东是用什么办法说服穆洁不追究那条价值十几万的钻石项链的、穆洁的香水味又是怎么沾到路旭东身上去的? 但我实在想不出来。 第二天路旭东看着我的两个黑眼圈,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在把我送到公司门口时对我说:“下次如果我晚归,你不用特意等我。” 他叮嘱得一本正经,十分认真。 我很想翻白眼,还想顺便告诉他等他回家不会失眠,失眠是因为他只告诉我结果,完全漏了过程。 失眠是因为他身上带着的香水味。 可惜路旭东交待完话就启动车子走了,他就压根没打算等我给回应! 我转身进了公司,一楼的车间里有人正在放音乐,居然是胡杨林的香水有毒: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我跟着旋律哼了两声,然后皱了皱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一口气跑到六楼办公室,打完上班卡顺便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妈的反应比我嫂子稍微好一点,一再地说多亏了路旭东。虽然她也没有问路旭东是怎么办到的。 我心里打了一个结,但我没好意思找路旭东解。 这件事之后,我和路旭东之间又回到了最初“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日子波澜不起的过了两个月,一切都很宁静。 只是太彬彬有礼,自然也容易显得生份。 我安慰自己说路旭东他懒得谈情说爱,所以我们这样的状态挺好的,偶尔他也会跟我牵牵手,甚至还会揽我的肩,虽然都仅限于去婆婆那边或者陪我回娘家的时候。 但我觉得自己应该要知足。 路旭东打电话来说他晚上有饭局的那天,恰巧是农历七月初七。 临下班时负责跟单的小刘抱怨着好不容易要和男朋友过个情人节,老天爷也不给个好天气。末了又笑嘻嘻地问我:“瑟瑟,你和你老公新婚燕尔的,第一个情人节准备怎么过?” 我望着窗外的毛毛雨,轻轻的扯唇笑了笑,“天气预报说六号台风正往H市飞来呢,还过什么情人节啊,回家洗洗睡呗!” “你们还真是实在……说起来什么浪漫约会最终都是一个目的,洗洗睡,可你们要不要这么不浪费!”小刘说完,自己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我撇撇嘴,对她的丰富想像力表示无言以对。 回家的公交车上略微有点挤,有个小姑娘抱着一束盛放的玫瑰花站在过道上,大约怕花被挤到,我几次视线掠过去,都能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护着那棒花束。 好像小心翼翼地守护一份爱情。 我突然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又无端生出一种雀占鸠巢的错觉。 是啊,眼前这个“家”,其实也没能给我归属感。 ------------ 025.狭路相逢 毕竟是节日,我原本打算自己做顿大餐犒劳一下自己,可一下子又没了兴致,我想了想,看着时间还早,决定去找叶圣音。 她手脚的石膏都拆了,也开始回公司上班了,因为行动还不是太利索,所以叶奶奶那边还瞒着没说,暂时仍租住在姜俊修帮忙找的那个房子里。 下了楼从车库推出小毛驴,我看着雨不像要下大的样子,寻思着去叶圣音那也不算远,索性也懒得披雨衣了,骑着小毛驴就一路狂奔。 结果奔得太嗨,在一个十字路口差点跟一辆右转的马自达来了个亲密接触。 幸好我们都及时的刹住了车子,只是因为我刹得太急了些,连人带车在马自达前摔了个狗啃泥。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我特别沮丧,因为我穿着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和下着毛毛雨的路面亲密接触完之后,简直惨不忍睹。 我连车都来不及扶,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满身狠籍欲哭无泪。马自达上的司机大约十分有责任心,不仅没有打开窗出来骂我两声,似乎还推开车门下来了。 我和连晋成刚谈恋爱那会,他知道我喜欢唱歌,经常带我去KTV,那会儿我最爱唱王菲的流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H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是多么正常的剧情。 可是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狭路相逢,我只觉得我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了千万点的暴击伤害!! 连晋成还像从前那样,高高瘦瘦,看向我的眼神还略带几分忧郁。我在他忧郁的视线里郁闷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巴,虽然挺徒劳的。 他盯着我看了好半晌,然后才开口问我:“你还好吧?” 连声音都一如从前那般温柔。 可我知道从前代表过去式。 我尽量很轻松地弯腰去扶小毛驴,边笑笑回答他:“我挺好的,结婚了,日子过得很好!” 他神色微怔,很快又笑了笑,说:“恭喜啊!”顿了顿,又挺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想问,你没摔伤吧?” 尼玛,我真想给自己来个当头一棒,都分手多久了,还瞎想些什么呢!我咬牙切齿地鄙视了自己一番,然后扶着小毛驴仰首挺胸笑望过去:“喏,这不是生龙活虎着么,没事!” 连晋成笑了笑,然后似乎车里有人喊了他一声,他迅速地回身应了声好,然后又转过头看着我:“没事就好,那我……” 我笑着打断他的话:“再见!”哦,不,如果可以,还是再也不要见了。 等马自达的车尾灯消息在视线里,我才缓缓收起笑容,伸手揉一揉差点没笑僵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泥巴,只好垂头丧气的准备打道回府。 刚在小毛驴上坐好,突然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抬头往马路对面看去,隔着红绿灯后面的人行道,再跨过一道绿化带,然后再往上几级台阶的空地上,并立着两个人。 左边那个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的挺拨身影,细细一看,依稀仿佛是路旭东,而和他并立在伞下的娉婷身姿,可不就是穆洁?! ------------ 026.他现在两手空空 他们面对着我的方向,身后的大厦挂着一面很大的LED电子显示屏,正在播放广告,屏幕的光和穿过商店落地玻璃窗的灯光交汇在一块,连同路灯一起映在他们身上,衬得画面十分唯美。 再认真瞅瞅,穆洁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一捧花,而路旭东的手上,分明还拎着个小袋子。 我有些错愕,又说不清楚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受,就想抬头望望天,问它是不是嫌弃我最近太顺利? 我自嘲地笑了笑,还迟疑着需不需要挥挥手跟他们打个招呼,甚至还在想着我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会不会不适合。 包里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我腾出手接电话,路旭东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没事吧?” 我猜他应该是看到我差点撞车了,赶紧说:“没事,就弄脏了衣服而已。” 路旭东大约也只是随口一问,因为听完我的回答他只是很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那你自己小心点,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挂了电话。我抬头朝对面看去,那两道身影已经下了台阶,钻进了路旁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黑色大众,车子很快的绝尘而去。 大晚上的,我自己骑着小毛驴顶着霏霏细雨不知何去何从,而我结婚证上的那个对象,他陪着一个对他心怀不愧的漂亮女人,说还有点事。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我很快的去洗澡换衣服,接着洗衣服洗马桶,末了还把整个房子的地板都拖了一遍。 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十五分,我站在客厅里茫然四顾。肚子“咕噜噜”地响了几声,但我一点也感觉不到饿。 电视背景墙旁边挂着一幅我和路旭东的婚纱照,照片里的他抿着双唇,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望向镜头的眼眸深邃如海。 我还记得这幅照片是路旭东非要放在客厅的,那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跟影楼协定的,别人拍个照得等一两个月才能拿到照片,我们一个多星期就搞定了。然后他取完相册相框,领着我回他家研究怎么摆放。 虽然说是叫我一起“参谋”,但基本都是他自己独自决定的。我那会儿在他面前十分拘谨,所以即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往客厅挂一幅婚纱照,但也没问。 现在想想,或者是为了让他老爸一来这边就待得浑身不舒服?可自我和路旭东结婚至今,公公一步也没踏进过这个大门,只有我每天瞄它两眼! 正对着婚纱照胡思乱想,门口却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我扭头看过去,正好路旭东推门而入。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来,所以愣了愣。 他显然也没料到我会站在客厅,怔了一下很快就习以为常地笑了笑,随口问了句“准备看电视?”然后关门换鞋。 我莫名就想到不久前他手里的小袋子,但他现在两手空空。 “没有,刚看完,准备去睡了。”我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揣测自己大概笑得像朵花。 可惜路旭东不是蜜蜂,他看也不看我,轻轻“哦”了一声就往洗手间去了。 ------------ 027.你们发生什么了 水流的“哗哗”声随即响起。 路旭东应该只是去洗手,所以洗手间的门并没有关,玄关的灯光略暗,从洗手间投射出来的明亮光线映在光洁的地板上,仿佛有些刺眼。 我恍恍惚惚地回了房间。关好门靠在门板上,我又木木地打量了一下这间睡了三个多月的屋子,最后视线落在大床对面墙上的电视机上。 其实我完全可以在房间里看电视的,但我每次都特意跑到客厅去。 虽然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路旭东为什么睡客房,但我一直很努力想跟他好好相处,好好相处的最基本条件就是要有时间相处,所以即使每天晚上他都关在小书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都还是心存希望地守在客厅的电视机前。 就算常常只等来他出来上洗手间时的一句客套招呼,我都觉得心满意足。 路旭东说他不想耗费时间,所以是不是他其实是在等着别人耗费时间精力去俘获他?所以还在想想跟他慢慢相处的我,肯定比不上主动出击的穆洁。 我宁可相信因为钻石项链的事,穆洁成功的从我这样一个她完全看不起的女人手里,夺走了路旭东。我愿意自欺欺人的编造这样的故事安慰自己,路旭东没有主动。 可我并没有好受一点。 原来婚姻并不能给我一个家,它反而给我带来更多烦恼。 我觉得真是不开心,只好给叶圣音打电话求安慰。 她轻快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那边传来,带着俏皮的调侃:“哟,是不是跟你家路旭东浪漫到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我来了?”背景却是隐约的嘈杂。 “浪漫个鬼,他刚刚才回家!”胸口堵得厉害,脑海里浮起他和穆洁并立伞下的画面,现在想想,当时真该追上去问个清楚。 叶圣音似乎不信:“不会吧,情人节还加班?” 要真的是加班就好了!我默了默,转移话题:“你那边怎么有点吵?” “别提了,我想着过节嘛,就出来看了个电影,烂片也就算了,前后左右坐的全都是情侣,我电影都没看完就出来了,正准备打车回去。”叶圣音说着,又气呼呼地嚷了句:“这年头,单身狗还有没有活路啦!” 自己要上电影院找虐怪我咯? 我好想翻白眼:“伤还没好全,可不可以安份点!” 叶圣音大约被我激到:“所以你是想说,我现在打不到车回去是我活该咯?” 我好想叹气,但忍了忍,又不紧不慢地说:“好吧,那我告诉你,我遇到连晋成了,这样你有没有觉得安慰点?” “哈?”叶圣音的声音猛地提高八度:“什么时候?在哪?你们发生什么了?” 我沉默地回想当时的情景,但清晰映在脑海里的只有我沾满泥巴的裤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连晋成重逢,跟他分手那天,我把跟他有关的东西都扔了,所有联系方法都打包去了黑名单。 但即使有想过再遇见他,也不应该在那样的时候。 至少我不要一身狼狈,而他却干干净净,仿佛还有点意气风发。 ------------ 028.借你的耳朵用用 大约是因为我没说话,所以叶圣音有点恼:“你是不是又犯傻了啊?你都结婚了好吧狄瑟瑟小姐!” 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一如从前:“放着路旭东那样一个大好青年你不去好好抱住大腿,你跟我这一副追忆往事恋恋不忘的口吻,你是特意来找骂的吧?” 我哪追忆往事恋恋不忘了? 那边的叶圣音仍在继续苦口婆心:“你醒醒吧瑟瑟,连晋成他不值得你这样失魂落魄,他连路旭东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好吗?你别放着眼前的绩优股不要,非往万年深坑去跳,套上一辈子不值当!” 路旭东路旭东,路旭东给她吃了什么药她这么死心踏地的拥戴他! 我突然觉得相当的无语,匆匆开口打断她的痛心疾首:“好了好了,下雨天呢,你赶紧回去别在外头游荡了,我准备睡觉了,就不说了。”继而不等她回应就摁了结束通话。 叶圣音马上回拨过来,气咻咻地控诉:“你这死丫头你居然挂我电话!” 有个风风火火的闺蜜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我抿了抿嘴,装可怜:“我想睡觉了……” 叶圣音不买账:“这是挂电话的理由吗?” 我只好继续努力:“真的是想睡觉了……” “好吧好吧那你睡吧。”叶圣音听似妥协,嘴巴却仍喋喋不休:“你也别胡思乱想了,过去就是过去,要懂得把握当下珍惜眼前……” 我只好再次重复:“我想睡觉了!” “好啦好啦,你睡吧睡吧!”叶圣音估计被我气得不轻,利落地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样的时候,胡思乱想是一种本能。 我不受控制地开始思考既然路旭东都和穆洁过起情人节了,什么时候会来找我谈离婚? 我不信穆洁会愿意让我横在他们中间,没有这样大方的女人,饶是像我这样有名无实的妻子,在看到路旭东和穆洁在一起的那一瞬都觉得难受,何况那样高傲的她。 到时候要怎么跟我妈说呢?我还要搬回公司去吗?早知道当初就不搬过来了…… 不长不短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断我的自怜自艾,我从床上惊坐起来,盯着又没了声响的房门看,疑心自己是幻听。 轻扣门扉的动静再次响起,这次,还紧随着路旭东温润平和的声音:“你睡了吗?” 这是,准备来找我谈话了? 虽然是真的很想假装自己睡着了,但深知逃避不是上策。何况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去十五。 我只迟疑了一下下就迅速翻身下床,努力镇定地走过去打开房门,“有事?” 路旭东正欲继续敲门的手僵在半空,又优雅地落到身侧,他仍旧挂着温和笑意,神色坦然地看着我,认真地说:“借你的耳朵用用。” 我心里一紧,抿了抿唇。 虽然刚才还在想着,但着实没预料到他会这么心急。因为我撞破他们的约会了吗?所以他这么早回来,其实是做好要跟我摊牌的决定了? 路旭东显然不打算让我思考太久,因为他紧接着说:“只耽误你一小会。”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不容抗拒。 ------------ 029.求放过 我握紧拳头,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你说吧……” 路旭东伸手摸了摸鼻子,坦然的神色里显现出几分尴尬,最终还是开口说:“我以前的上司今天回国,所以晚上约了一起吃饭!” 我低头看着地板,静静听着。 他清咳了两声,又继续道:“我和穆洁都是她一手提拔出来的,很久不见,加上还是节日,于是穆洁提议买花和小礼物,我表示了同意。” 所以他和穆洁出现在同一把伞下,她怀里抱着花他手上提着东西。所以他这是在跟我解释? 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 但路旭东显得很磊落,他甚至给我一种他松了一口气的错觉,然后他又说:“抱歉,我应该一开始就跟你说清楚!” 他这样坦然,反而显现出我之前的猜度有多小气。 可是这样峰回路转的剧情实在让我晕头转向,我惊愕之余,又觉得自己的智商在他面前显然是不够用的。 “其实你没必要特意解释……”我有点心虚的想说我根本没多想,但路旭东看向我的眼睛里分明闪着“你不用狡辩,我什么都知道”的神采。 于是我又把话咽了回去,但同时,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又“咕噜”了两声。我知道没吃饭是我不对,但能不能看看时机再响啊! 我避开路旭东瞬间变得复杂的眼神,心里已经泪流成河,三番两次的出丑,老天爷我能不能求放过! 好在路旭东真的很识趣,他只神色复杂了一小会,立刻又若无其事地问我:“我正好准备煮夜宵,要不要一起?”好像说“今天天气真好,要不要一起去跑步”一样自然。 正想张口拒绝,肚子又适时地叫了一声。 “一起吧!”路旭东撂下这句话就转身往厨房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怎么都感觉他刚才好像很无良地嘲笑我了。 跟在路旭东后面到了厨房,才知道他是真的准备煮夜宵,菜什么的都已经洗好切好,整整齐齐的放在流理台上。 所以他刚才的敲门解释是一时兴起、临时起意?我抬手摸了摸下巴,绞尽脑汗,还是想不通有什么原因能让他突然改变主意。 难道是因为他想找人陪他一块吃夜宵?我忍不住都想嘲笑自己的智商。 路旭东已经系上围裙,扭开煤气开关的同时,他用很闲聊的语气对我说:“虾仁面,可以吗?” 这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啊?我受宠若惊,摇头的同时往他旁边走去:“要不然还是我来吧!”说实话,我跟他结婚这么久,根本就没见他下过厨。 我第一次使用这个厨房的时候,甚至怀疑那是这个房子的第一次开伙,因为实在干净得让人看不出来它被主人使用过。 路旭东拒绝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很克制的倨傲:“你可以试着期待一下我的手艺。” 我很想呵呵,但想了想还是默默忍了,恭敬不如从命地退回到餐厅里,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闻着从厨房飘来的食物香气,这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饥肠辘辘。 ------------ 030.想想就难为情 我起身跑到客厅,打开电视机旁边的小抽屉,从一堆零食里随便挑了一包出来迅速消灭。 准备拿第二包的时候,路旭东凉凉的声音从餐厅传了过来:“既然这么饿,干嘛不吃晚饭?” 人家好心喊我一块吃夜宵,还颇自信地亲自下厨,我却这么不厚道的自己先吃起零食,确实是挺说不过去的。 所以我一点也不计较路旭东突然变差的态度,这要是换成叶圣音,她估计能拿着锅铲直接过来敲我脑袋。 我端正态度回到餐厅,路旭东已经盛好面,正坐在他贯常坐的位置,吃得细嚼慢咽。我在他对面坐下来,随即有些意外地发现他煮的虾仁面卖相还挺赏心悦目。 开动之前我先朝路旭东道了谢,他可能真的生我气了,没搭理我,讷讷地拿着筷子吃了几口面,又忽地听到他问:“怎么样?” 疑惑地抬头看过去,又愣了少顷才反应过来,赶紧攒出笑脸夸道:“很好吃,简直色香味俱全!”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拍马屁,还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汤,烫得我五腑六腑都好像着了火。 路旭东的嘴角抽了抽,看着我的神情有点小复杂,然后又沉默地埋头吃面。 吃完面我自觉地收拾碗筷,路旭东如常地扔给我一句“有劳了”,然后起身去了小书房,一直到我收拾完回房都没有出来。 虽然饭后冲凉不是太健康的生活方式,可大夏天的,吃了碗热气腾腾的面,再大的冷气也不足以消除身上流汗之后的粘腻感。所以我又积级地去洗了个澡。 从洗手间出来后我就感觉浑身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具体哪里不对劲。关了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总觉得身上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似的痒得厉害。没办法,只好又开灯起来,准备给自己抹点花露水。 但是手臂上这一大片红通通的东西是什么鬼?我有点傻眼,想了想,又看了一下各处正在痒痒的地方,看完心就凉了一半。 该死的什么虫子能跑到15楼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搞出一身粉红粉红的小疹子! 我习惯性地拿手机百度,对比自己的状况查了查,好像和过敏很接近,于是我又忐忑地查了查过敏要怎么办,结果被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吓得心惊胆颤。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决定换衣服去医院。 我从房里出去的时候,小书房的门仍旧关着,我在门口迟疑了一会,最终打消了跟路旭东说一声的念头,一是怕他嫌我事多,二则是不好意思让他知道我身上长疹子了,光想想就难为情啊! 蹑手蹑脚地走到玄关那换好鞋,正准备开门,路旭东的声音猛地在身后响起:“你要去哪?” 我泪流满面,这人属鬼的吗?! 一直到去了医院,挂号,就诊,开药,交费,挂水,陪在我旁边的路旭东都全程黑着脸。 我确实是过敏了,但医生说引起过敏的原因太多了,基本上没办法搞清楚具体原因,然后就很不耐烦地开了药让我去挂水。 ------------ 031.注意影响 晚上十一点多的急诊输液室里廖无几人,路旭东面沉如水地坐在对面的空位上玩手机。 我好几次想开口让他先回去,但每次视线刚落到他身上,他就能迅速地用冷若冰霜的眼神给我瞪回来。 我只好默默在心里流泪,又感觉自己好憋屈,压根不明白我是哪里惹到他了。 就算我没有打招呼就要出门是我不对,可他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再说我吃他一碗面就吃过敏了,他怎么还好意思跟我摆这么一副扑克脸! 我气呼呼地憋屈了一会,索性也不搭理他了,靠在椅子上无聊地盯着药水看,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两大瓶药水呢,这得挂到几点?身上还是有点痒,想到路旭东就在对面,使劲忍住……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最后被护士推醒,药水挂完了,她来拨针。 我一边说“谢谢”,一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头往对面看,正好迎上路旭东毫无情绪的目光。我有点尴尬地冲他笑笑,想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但他面无表情的别开脸,直接无视了我的示好。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外面的雨已经比夜幕初临时大了许多。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我默默地跟在路旭东后面去搭乘电梯,看着脚下灯光投射过来的他的影子,心里有莫名的暖意一点一点地涌上来。 大晚上的陪着我这么一通折腾,还真是难为他了。 虽然路旭东不搭理我,我还是很过意不去的跟他说了几次“不好意思”和“谢谢你”。 路旭东拽着一张高冷脸,到家后就应我了一句:“我份内事,你不用客气!”然后就回房了。 过了一小会,他又在我的目瞪口呆里,拿着换洗衣物施施然地进了主卧,紧接着关上了主卫生间的门。 我回头看了看玄关那的公卫,一脸凌乱。 虽然很困,但鉴于路旭东脑袋抽风跑到主卧的洗手间来洗澡,我只能坐在飘窗那等他。 好在路旭东洗澡的速度还算快,他打开门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等得简直快要立地成佛了,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躺上了那张两米二的大床。 我立地成了化石,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要在这睡?” 路旭东没有回答,他翻了个身,似乎在寻找最佳的入睡姿式,然后闭上眼睛之前终于吐出两个带了点温度的字:“晚安!” 安你妹啊安!我简直要抓狂,两眼冒火地瞪了他一会,见他毫无动静,只得无可奈何转身进了洗手间。 迅速冲洗了一下,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身上的红疹子们都已经消失了,我才换衣服出去。 床上的路旭东保持着原来的姿式,呼吸平和,好像真的睡着了。我忍了忍,想着他晚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认命的转身去次卧。 结果才走到门口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我吓得本能的想尖叫,可嘴巴刚刚张开就被温热的掌心捂住,路旭东的声音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地响在耳畔:“三更半夜,注意影响!” ------------ 032.昨晚睡得好吗 他也知道三更半夜!人吓人会吓死人好不好!而且路旭东他这是几个意思!! 我瞪着雪白的天花板欲哭无泪,路旭东的手和腿牢牢缠着我,把我紧紧困在床上。我动都不敢动,想到刚才我挣扎时他说的那句“你再乱动试试”,满心满肺都是惊慌。 路旭东不知道是假寐还是真睡着了,温热的鼻息拂在我脖颈上,微微的痒。 我有些惊魂未定,又觉得自己堪比一张蓄势待发的弓,随时都可能绷断弦。 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睡过去的,再次睁开眼时路旭东已经不在,我慢吞吞的翻身,有些混沌地怀疑关于昨晚的某些记忆是不是只是个梦。 洗手间那边突然传来抽水马桶的冲水声,这下子我彻底清醒,条件反射般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跳下床,随着洗手间门的打开,路旭东的问候也随即响起:“早啊!” 我利落下床,转身警惕地看着他,同时在心里琢磨着他是要玩什么把戏。 但他对我的戒备似乎不以为意,还轻松自在的弯了弯嘴角问我:“昨晚睡得好吗?” 顿了顿,见我不回答,他又自己给自己解围似地说:“我想应该还不错吧!” 我深刻检讨,昨晚没有顺便给路旭东挂个脑科是我的错! 做了个深呼吸,我强逼着自己要冷静,忍了半秒,还是受不了这么莫名其妙的状况,有些崩溃地朝他发问:“你到底想干嘛?” 路旭东朝我微微一笑:“狄瑟瑟小姐,我们结婚三个月又二十天了!” “啊?”我愣了愣,总算在他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慢慢会意,然后顿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而且他的脑回路有没有奇特了点?跟我耍完黑脸再宣布要结束分居时代,他是不是幼稚了点? 但是心里那点小窃喜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好像一切都变了个样。虽然路旭东并没有其他表示,但一想到他昨晚怕我误会的解释和搬到主卧的决定,怎么都觉得很愉悦。 心情太愉悦,看什么都觉得特别顺眼,连每天千篇一律的工作内容和即将到来的台风都好像显得很可爱。 爱八卦的小刘一直朝我挤眉弄眼,还打趣我:“看起来下着雨的情人节之夜很让你沉醉哦!” 我抿着嘴傻笑,回想路旭东那句“我们结婚三个月又二十天了”,居然又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欢喜。 可惜这欢喜只持续到下午三点多,然后就被穆洁的一通电话给终结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到我的手机号码,我才接通她就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我是穆洁,有点事想找你聊聊,晚上七点,万达广场的上岛咖啡,不见不散。” 然后她就挂了,连让我缓一下神的时间都没给。 我对着手机愣了很久,很想就着来电号码拨回去再确定一下我没有幻听,没等我想清楚,手机就又有电话进来,这回是路旭东。 我心情有些复杂地摁了接通。 ------------ 033.挑拨离间 路旭东温和有礼的话语徐徐传来:“不好意思,我晚上要加会班,你晚饭自己解决,我大概八点半左右结束,你看看是等我送你去医院,还是你自己吃过饭先去?” 我想了想,回答:“可以不去医院了吗?我都……”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路旭东语气仍然温和但态度却很坚决:“不行!医生说了必须再挂一天水,巩固治疗。” 好想说,那我还怎么去赴你美女同事的约,想想还是改口道:“那我自己去医院吧。” 路旭东大概很满意,爽快地说:“好,我忙完去医院找你!” 下班后我先回家去拿病历卡,然后饭也没顾上吃就又赶紧打车去万达,饶是如此,我还是迟到了十多分钟。 到上岛的时候我其实蛮忐忑的,因为穆洁都没有因为我迟到催催我什么的。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接到她电话了,翻了翻手机通话记录,又确实有个陌生号码躺在那。 然后我抱着她会不会已经走了的想法进了咖啡厅。 门口的服务生十分热情地说着欢迎光临,我不常到这种地方,所以有点小紧张,正打算四处张望,结果第一眼就看到面朝门口坐在卡座里的穆洁。 出乎我意料,她非但真的打算“不见不散”,她还挑了个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好位置。 我有点感慨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很快有服务生递菜单过来,我摆了摆手正打算拒绝,对面的穆洁抢在我前面开了口:“给她来一杯薄荷茶。” “好的!” 我正打算说我不喝薄荷茶,点单的服务生已经转身走了,还真是……我有点不爽地看向穆洁。 她蛮不在乎地靠在沙发上,一边把玩着自己手上戴着的链子一边说:“我猜你应该会喝不惯咖啡。”又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其实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有事说事,我赶时间!”我真的顶讨厌她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大家都是人,就算她比我多读几年书钱包也比我鼓,那她也没高我一级啊,她哪来那么多的优越感! 可穆洁根本不买我的账,她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有恃无恐地说:“赶时间你可以不来啊。” 虽然猜得到穆洁要找我聊的必然是和路旭东有关的事,也真的好奇她会说些什么,但实在不能忍她这副视人犹芥的模样,所以我真的起身打算走人。 穆洁在我站起来的同时迅速发声:“其实我真的蛮佩服你的,婚后第一个情人节,居然也能放任老公跟别的女人约会。” 她顿了顿,见我如她所愿停下步子,又伸手拿起她面前的咖啡杯,用小勺搅了搅,继续道:“旭东是不是告诉你,他昨天晚上是给昔日的领导接风?那他又怎么解释送我的花和礼物的呢?也说是为领导准备的?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还陪领导去看电影了?” 我转身瞪她:“你别在这挑拨离间!” 穆洁扯了扯嘴角,放下杯子又靠回沙发上,一边举着自己的左手端详腕上的链子,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我为什么要挑拨离间?狄小姐,你心知肚明旭东他娶你不是因为他爱你,你认识他的时间甚至还不如我们公司新来的前台小妹,你哪来的底气认为我需要挑拨离间?” ------------ 034.是不是很好看 我确实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但我至少是路旭东名义上的妻子,我们的关系甚至已经要更进一步! 我开始后悔自己瞒着路旭东来赴这个约,强自镇定地看着穆洁:“既然不是为了挑拨离间,莫非你是专门来给我下战书的?” 穆洁的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如常,她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连语气也包含讥讽:“狄小姐,你还真是高看了自己!我约你出来不过是看你可怜,好心想提点你两句!” 换而言之,我根本不配给她当对手。 我想呵呵她一脸口水,还想学学影视剧里那些泼辣的姑娘们一样,端起桌上的杯子泼她一脸咖啡,但我没有。 我攥着手心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六个字:“多谢你的好意!” 她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还怡然自得地笑了笑:“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你和你嫂子……”她顿了顿,又忽然将刚才一直在赏看的手臂伸到我眼前,手腕上一条紫色圆润的水晶链子精巧夺目,一眼即知价值不菲。 我抬眼看她,她望向我眼里满是鄙夷的轻视,语气十足十的炫耀:“怎么样,旭东送我的,是不是很好看?” 我想起昨天晚上路旭东手里提着的那个小袋子,又想起两个月前他身上的香水味,忍了忍,神色平静地反问她:“你特意找我来看项链?” “你也不算太笨!”她颇为欣慰的样子,换上循循善诱的语气:“狄小姐,没有爱情的婚姻不可能会长久,旭东可怜你,不忍心开口说离婚,再说谁知道你们这样的家庭,会不会因此狮子大开口,想索取一大笔钱才肯离婚!” “所以他让你出面劝我?”不怪我这样恶意揣度,否则怎么解释路旭东昨晚陪我去医院时的那张黑脸,怎么解释前脚穆洁约我,后脚他就要加班。 好一个结婚三个月又二十天,他这样数着日子,怕是过得度日如年吧? “怎么会,他说他自己会处理。”穆洁挑了挑眉,“我不过是想让他轻松一点而已!” 所以他不是心血来潮要跟我更进一步,他搬到主卧根本就是另有居心?我脑袋里一片混沌,径自往外走。 穆洁的声音阴魂不散地从身后飘来:“狄小姐,我希望你能聪明一点,成全别人也是成全自己,你还年轻,没必要把自己的青春耗在婚姻的坟墓里!” 成全别人也是成全自己?呵呵,我成全你全家! 心里一股无名火蹭蹭往外冒,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一上车就报了路旭东他们公司的地址。 车窗外的风景疾速倒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飞疾而过的街景,攥得死紧的拳头终于松了松,混沌的脑袋也逐渐冷静下来。 我呆呆地盯着车窗玻璃看,雨似乎下得大了些,雨滴落在车窗上又被风吹得迅速往后移,留下歪歪扭扭的一道轨迹,但又很快被新的轨迹覆盖。 我想我不能太冲动,或者穆洁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或者可以先看看路旭东究竟会怎么做? 出租车停了下来,我看了眼不远处熟悉的高楼大厦,又有些歉然地说:“不好意思师傅,还是麻烦你送我去市一院吧!” ------------ 035.你不用害羞 我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路旭东等在输液室门口,一见到我就说:“还以为你不来了,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懒得做饭,在外面吃的,饭店人很多,排了会队,过来的时候又打不到车。”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排队刷卡,然后找到护士安排的位置坐下,很快就有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给我弄药水。 大概因为时间还早,输液室里几乎座无虚席,我原以为路旭东会出去外面等着,结果他长身玉立地站在我旁边,一副恪尽职守的样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扫了一眼四周,基本都是捧着手机的低头族。印象中很少看到路旭东玩手机,至少这是我认识他四个多月来的第二次。我能理解,等待挂水的时间实在太无聊! 我借着无聊的时机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路旭东,但是半点端倪也看不出来,倒惹得路旭东有些疑惑地低头问我:“有事?” 我心虚地摇摇头。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突地又勾了勾唇角,“想上洗手间?”一副“我都了解,你不用害羞”的表情。 我只好说:“再过一会吧,也不是太急!” 他已经伸手帮我拿好挂瓶,高高举过头顶,不容商量地语气:“走吧!” 我其实还是蛮尴尬的,毕竟和路旭东还没有亲密到这样的份上,可是他都端出照顾病人的架式,我也只好默默配合。 到了女厕门口他才把高举的药瓶递给我,嘱咐完我小心又说他就等在门口,让我有事就喊他。 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还很感动。 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三回生病打吊针。头一次是四年前突发急性肠胃炎,那会儿叶圣音在外地求学,我妈要照顾我刚小产的嫂子,我求助无门只能自己上医院。 当时我去的是个小医院,输液的地方并没有呼叫铃,有事找护士都是靠家属,所有的人都有人陪着,独我孤家寡人。 我从护士给我打完针就开始掉眼泪,很委屈,但更多的是被遗弃的伤心,后来眼泪流得太急,鼻子都几乎堵住,又生怕被人笑话,最后自己提着药水艰难地躲到洗手间去哭。也是因此认识的连晋成。 第二次境况稍微好一些,是两年前发高烧兼咳嗽,去诊所拿了药吃了两天都没用,连晋成就拎着我去了医院。 虽然连晋成没有路旭东这样细致周到,中途还嫌干等无聊跑出去瞎逛一圈,但在当时于我而言,实在比无人照顾要好过百倍。 所以眼下路旭东对我的照顾,让我很纠结。 我很愿意跟他慢慢培养感情,我甚至已经对他大有好感,但我没有办法不对穆洁的那些话心生芥蒂。 虽然理智上晓得穆洁的那些话十有八九是假的,但心底偏偏又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空穴不来风,无风难起浪。 换第二瓶药水的时候输液室里的人已经少了将近一半,虽然我旁边的位置都空了出来,路旭东却坐到了我斜对面。 ------------ 036.你怎么知道 我暗想他是为了方便看顾药水和我,内心的感激更上一层楼。 我甚至觉得这个时候,路旭东就算跟我坦白他爱上穆洁了,想跟我离婚好和她双宿双飞,我都会屁颠颠地赶紧跟他去领离婚证,顺便祝他和穆洁白头到老。 难道跟我旭东是想对我用怀柔政策? 我靠在椅背上胡思乱想了一会,突然觉得头有点晕,天旋地转的那种眩晕。我以为是自己坐姿不对,接连换了几个姿势都没有用,头晕渐渐变成了间歇性眼前一黑。 对面的路旭东很快察觉不对,过来蹲在我面前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晕得难受,索性闭上眼睛,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没事,可能因为没有吃晚饭就挂水,药效上来了有点晕!” “你没吃晚饭?”路旭东的语气有点怪异,我才这惊觉自己说漏嘴了,但人实在难受,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也就只能装傻充愣当没听到。 路旭东盯着我看了一小会,见我没有反应就起身走了。 我以为他生气不管我了,睁开眼睛看着他离开输液室的背影,心里还有一点小难过。 谁知道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还拎回来一碗粥。 就着路旭东拿碗的手喝着热粥的那一个瞬间,我觉得“感激”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我对他感激涕零。 所以打完吊针回家的车上,我又迟疑要不要和路旭东再来一次“促膝长谈”! 但是路旭东从知道我没有吃晚饭开始就进入一种不太高兴的状态,我没有天真的认为他是因为我没吃饭不高兴,他肯定是记仇我骗他。 所以直到车开离医院好长一段路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总不能开门见山告诉他,穆洁告诉我说你们有奸情,要我识相点赶紧跟你离婚! 这事要是穆洁瞎掰的,路旭东肯定会认为我是神经病,就他那幼稚的傲娇劲,还指不定跟我生多久气。 可这事万一要是真的,我难道真的能跟他离婚?还有我妈,她能接受吗?一时感激过头能冲动想着要成全别人,可真冷静下来,现实问题都搁跟前摆着呢,哪那么容易! 用脚趾头都能想像到我妈到时肯定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闹个清清楚楚,然后绝对不善罢干休。虽然我妈重男轻女,可她也从来不让我在外面吃亏。何况她好不容易才把我嫁出去! 我偷偷瞄了一眼正全神贯注开车的路旭东一眼,想了想,果断开口道:“那个,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就是下班坐公交回家拿病历卡耽误了不少时间……” 路旭东瞥了我一眼,神色淡淡地打断我:“你确定你不是去见朋友然后匆匆忙忙再去的医院?” “啊?”我愣了愣,所有打好的腹稿顿时化成惊愕的五个字:“你怎么知道?” 路旭东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没搭理我。但我分明看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好吧,骗人是我不对,一而再再而三想糊弄他也是我的错!我咬咬唇,低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应该骗你,我确实是去见了个人……” ------------ 037.你觉得呢 我顿了顿,又委实不敢实话实说,只好略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很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答应过你家人会好好照顾你,而且照顾你也是我的义务!”路旭东再次出声打断我的话,语气微微带了些许不耐:“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已经结婚了,对彼此都有责任!” 路旭东的表情太严肃,导致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讷讷地应了句:“我知道了,对不起!”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很烦心很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最终又什么也没有说。 当天晚上路旭东还是睡在了次卧,我以为他是被我气得改变主意了,还懊恼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就抱着自己的衣服过来敲我的门,然后招呼都不打就跑到衣柜那去放他的衣服。 我默默地去洗手间洗漱,心里虽然五味杂陈的,但明显窃喜占了一大半。 正捂着嘴偷乐,冷不防有人推门进来,路旭东旁若无人地把自己的口杯牙刷放到盥洗台的柜子上,又把毛巾往架子上一挂,然后带着满满的存在感又转身出去了,还没忘帮我带上门。 我抚了抚额,心想这个刚养成不久的不反锁洗手间门的习惯应该改改了。又有些小郁闷,他刚才有没有看到我在偷乐? 吃早餐时我忍不住再三跟路旭东确认:“你真打算搬到主卧住?” 路旭东眼都没抬一下,却又仿佛很不解地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有点难为情,又认真考虑了一下他这句问话里可能包含的意思,但最后只能气馁的承认自己其实压根不是路旭东的对手。 大约是看我有点垂头丧气,吃完早饭后路旭东总算说了句类似安慰我的话:“别整天在心里胡思乱想!” 我愣愣地抬眸看他,他却径自往小书房走,脸上的神色虽然很平静,但还是让我捕捉到了一丝别扭。 我顿时又欢喜雀跃起来。 因为是周末,吃过早饭收拾好碗筷我无所事事,既想去主卧看看路旭东早上搬过去的东西有没有整理好,又想去把次卧收拾一下,可又担心被路旭东看出我的乐不可支,怕自己落个太不矜持的形象,纠结得要命。 正迟疑不决,路旭东从小书房开门出来,准备进次卧的时候终于又转进了主卧。 大概是他也还没适应自己搬房间了。 认真想想还是有点羞赧,我索性开了电视窝到沙发上。 拿着摇控器浏览了一堆电视台,最后停留在中央电视台的影视剧频道,这会正在放一部周星驰的老片子。 没一会儿,路旭东又开门出来了。我看他穿戴整齐,忍不住站起来问他:“你要出去?” 才九点不到,正常周六去婆婆那也都是十点之后才出发,但是因为天气预报说台风将在今天登陆,婆婆一早打电话让我们今天别出门。 “嗯,公司临时有点事。”路旭东瞟了一眼电视机,然后走到玄关那去换鞋。 换好鞋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例行公事般交待道:“我中午恐怕要陪客户,你自己照顾自己,我忙完再通知你!” ------------ 038.一点都不友爱 见我仍怔怔站着,他又迟疑地加了句:“或者你可以去找朋友,不过台风天,还是留在家里安全点!” 心底有股很奇异的感觉涌上来,我咬着嘴唇微微点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知道了,那你路上小心点。” 路旭东走后我自然没有心思看电视了,先到主卧检查了一遍,看着衣柜里路旭东摆放整齐的衣物,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大概独居久了,蛮会整理收拾的,所以我看着多出来的属于他的东西傻笑了一会就转身去了次卧。 外面风雨交加,我也就没打算拆床单被套去洗,只简单打扫了一下,顺便倒下垃圾。 怪我太眼尖,准备打包垃圾袋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两张电影票票根,脑袋里迅速跳出昨晚穆洁的质问:“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还陪领导去看电影了?”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捡,票确实是前天晚上的,八点半的场次,片名叫《新娘大作战》,一看即知是爱情片。 所以穆洁没有瞎掰,路旭东确实别有居心? 我的欢喜雀跃瞬间灰飞烟灭,心情一如窗外的暗沉沉的天空,只想找个角落把自己痛痛快快的埋起来。 为什么我只是想有个家,却是这样的难呢? 发了一会儿呆,实在觉得无助,只好给叶圣音打电话。结果打了几遍她都没接。 我六神无主地坐在地板上,背倚着床看着落地窗外的滂沱大雨,房间里依稀留有路旭东身上的气息,我有点恍惚地想,这气息里有没有夹杂穆洁的香气? 叶圣音给我回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总觉得她问我是不是有急事的语气有点怪异。 但鉴于穆洁和路旭东的事令我太糟心,我没有多想,只是一五一十的把跟穆洁的会面和刚才发现的电影票跟她说了一遍。 叶圣音听完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说:“你先别急,我这会在外面准备回去,要不你去我那,见面再说?” 我其实也不想待在家里,听她这样说,如获大赦:“好,那一会见!” 到叶圣音那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台风天,出租车都不好打,我等了半天才等来一辆,风雨太大,手里的伞基本没有多大用处,我淋了一身雨,导致叶圣音来开门时愣了好久,然后问我:“你骑车来的?” 我耸拉着脸进屋,沮丧得一塌糊涂:“哪有那个胆,是司机死活不肯拐进小区里来,真是一点都不友爱!” 叶圣音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家居服递给我:“还是去洗个热水澡换下衣服,别感冒了!” 我虽然有千言万语等着倾诉,但还是老老实实遵命。隐隐约约感觉叶圣音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洗完澡出来,果然看到叶圣音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机开着,但她明显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我凑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你怎么了?” 她才猛然惊醒地样子,扯着嘴角若无其事地笑笑:“没怎么,就是在想你说的那些事。” ------------ 039.还是别了吧 我叹了口气,随手拿过一个抱枕塞在怀里,“你说,我要不然干脆主动点跟路旭东说我都知道了?” “然后呢?真的离婚?”叶圣音白了我一眼,“你妈会拆了你吧?” 我咬着唇,下巴枕在抱枕上:“可事情迟早会闹到那一步,与其时刻提心吊胆着他们要设计我,不如我自己主动退出,反正我跟路旭东只是相亲结婚的,没有感情伤害,我妈那边好好跟她说说,她应该会理解的,要是闹大了,大家面上不好看反而更糟糕。” 叶圣音定定看了我一会,然后才说:“我赞成你跟路旭东坦白,不过我不认为那个女人说的是实话,电影票是八点半的,可你说路旭东十点不到就回家了,显然电影都没有看完,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其他内情……” 我哀怨地打断她的话:“可是他情人节晚上陪着别的女人去看电影,这是不容辩解的实情!” 叶圣音突然看着我笑了起来,“瑟瑟,你老实交待,你这是恋上路旭东了吧?” “胡说!”我脸憋得通红,心慌意乱地反驳:“哪有!” 她神色满是揶揄:“没有你语气酸成那样,活脱脱一个抓到老公出轨的小妻子!” 我佯装镇定,理直气壮地回:“那我本来就是他老婆!” 叶圣音再次翻了个白眼,“是,路太太不喜欢路先生,那你又何必管他有没有出轨呢?反正他也没有要离婚的表现,你就心安理得继续过你的日子不就好了。” 我有点心虚,不敢正视叶圣音,抱着靠枕的手指也微微收紧:“可万一他之后要离婚呢,我总要未雨绸缪……” “你就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吧!”叶圣音恨铁不钢的语气,似是松了一口气又似乎很烦恼的样子,眉心紧皱地沉默了好久。 我嗅到了很反常的味道,正想问她,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在叶圣音的注视下掏出电话,摁接听的时候明显看到她冲我神情暧昧的飞了飞眉毛,然后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如叶圣音所料,确实是路旭东打来的电话,他声音略有几分疲惫,问我在哪呢。 我意识到他可能回家了,赶忙说我在叶圣音这。 他默了一会,然后问我:“一会我去接你?” 叶圣音家里没有时钟,我只好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时间再放回耳边:“还是别了吧,,都快四点了,雨这么大,我晚上干脆住她这了。” 路旭东这次沉默得更久,久到我以为他结束通话了,正想再看看手机,就听到他说了一个字:“好!” 话音一落他就挂了电话,我琢磨着他刚才那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他不会是以为我在躲他,所以生气了吧?但立刻又想到穆洁,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天真得可笑。 叶圣音对我要留下来过夜的决定表示鄙视,坚决认为我这种逃避行为实在懦弱。 我反正从小到大被她鄙视惯了,很是麻木。 ------------ 040.我们见面谈 晚上两个人抵足而眠,仿佛又回到以前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时光,听着外面的落雨声,我一时感慨万千,“小时候盼着快点长大,觉得长大了各种好,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是小时候最好!” 叶圣音大约被我感染了忧伤,边玩手机边语气悠悠地说:“我怎么觉得都一样,小孩有小孩的烦恼,大人有大人的忧愁。” 我俩就此追忆往昔追忆了大半宿,将睡未睡之际,叶圣音突然又小心翼翼地问我:“瑟瑟,前天晚上你说你遇到连晋成,你们是不是……” 我从迷糊里清醒过来:“别瞎猜,就是打了个照面而已!” “最好是这样啊。”叶圣音长吁了一口气,若有所悟的语气:“其实像你这样,相个亲,结个婚,挺好的,我现在都想找个人结婚了呢!” 我踢了她一脚,笑:“我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原来你是思春了呀!” “思你的大头鬼!”她用力踢回来,又一本正经地劝我:“说真的,我觉得路旭东人挺不错的,你好好跟他谈谈,别什么都揣心里瞎猜,你要知道,当局者迷,我可是你的那个旁观者清!” 我没有说话,但脑海里却突然响起早上路旭东说的那句“别整天在心里胡思乱想!”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比谁都希望,真的只是我当局者迷! 第二天起床,窗外已经是风清云朗,仿佛昨天的狂风骤雨只是场梦,也只有小区里那些东倒西歪的小树们提醒着这个城市刚有一场台风堪堪路过。 我早起惯了,洗漱完出来叶圣音仍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说什么美好的周末早晨说应该在睡梦里度过。 正打算去闹她,却突然瞄到扔在床头柜上被我设置了静音的手机似乎亮了一下,拿过来一看,才发现有路旭东的两通未接来电。 我瞄了一下时间,一通是昨晚打的,一通是刚才,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边起身往沙发那走边给他回拨过去。 路旭东很快接了电话,而且劈头就是一句:“我们谈谈!” 我被他吓了一跳,怔了片刻才讷讷地问他:“你干什么一大早这么严肃……” “狄瑟瑟!”他迅速打断我的话,似乎十分生气:“你如果对我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我才告诉过你别总是胡乱猜想!” 我再次被他严厉的态度吓到,默默的转动脑袋瓜子思考他这又是在唱哪出。 路旭东顿了顿,然后又心平气和地说:“我马上就到小区门口了,你起床收拾一下就出来,我们见面谈!” 说完也不管我答不答应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愣了足足五分钟,才慢吞吞地挪到叶圣音床边,犹豫不定地伸手推推她,“路旭东给我打电话,说要找我当面谈谈。” 叶圣音终于艰难地睁开眼,撑起身体往上坐了坐,很怀疑的问我:“你跟他坦白了?” 我摇头,不安地揣测道:“你说是不是他自己崩不住了呢?或者他昨天根本不是去加班,他是去陪穆洁了,然后……” ------------ 041.你就为这个躲我? “停停停!”叶圣音不耐烦地打断我,“你能不能别成天就是瞎猜,他或者察觉到你的怀疑了呢?说不定这真的就是个误会,你又受了那个什么穆洁别有居心的误导。” 我看着叶圣音,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可心里照样一点底都没有。回想刚才路旭东的语气,才知道自己昨天那么壮志豪情地说什么坦白说什么离婚,都是在逞强。 事到临头,忐忑与失措还是占了上风。 路旭东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过来,说他到了,让我出去。 叶圣音完全一副“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的样子,挑着眉毛鼓励我勇敢去面对。 我磨磨叽叽地在她殷切的期盼里换鞋出门,刚出单元门口就看到那辆熟悉的座驾,以及靠在车门上、脸色不大好看的路旭东。 我快步走过去,路旭东替我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然后就从车头绕过去上车,几乎是我刚系好安全带他就立刻启动车子。 小小的车厢被一股沉重的低气压笼罩着,我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两手紧紧攥在一起,张了几次口都没能把那句“你到底有什么事”问出去。 我很沮丧,为什么明明有问题的人是他,我却要这么心虚? 车子出了小区,并没有往回家的方向去。我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要带我去哪?” 路旭东没有理我,一张脸沉得跟谁欠他万儿八千似的。 我胸口堵了堵,索性扭头看着侧窗外飞疾而过的街景。 大约因为是周日上午,一贯爱堵车的H市街道显得十分畅通无阻,路旭东疾行了十几分钟,终于在某个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递到我面前,没等我接过来瞧仔细,就听到他有点嘲弄地说:“你就为这个躲我?” 我默默的撇撇嘴,没敢接话。 路旭东拿出来的赫然是我昨天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电影票,大概我昨天一纠结就忘记把它们扔回垃圾桶,然后被他发现了。 路旭东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我的懦弱全在他意料之中一般,脸色稍雯,语气也恢复一贯的和熙:“瑟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娶你没有别的意图,我也极度厌烦婚姻里这些猜度,当然,我承认这有很大部分原因出在我身上,但是无论如何,我希望今天之后,你再有任何疑虑可以直接来问我,而不是一味的瞎猜逃避!” “哦!”我虽然笨,但也听懂了他的意思,羞愧的低着头绞着手指头,开始琢磨他知不知道我和穆洁的见面。 车子很快再次启动,路旭东没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几次从我身上扫过,等我鼓足勇气打算“坦白从宽”的时候,他却猛然打了弯拐进旁边的一个停车场。 我跟在路旭东后面下车,进电梯,出电梯,拐进琳琅商场里的一间粤式茶餐厅。 喝早茶的人三三两两的错落在餐厅里,路旭东熟门熟路地领着我往里头走,相较于外面开放式的卡座,里面还有封闭性相对好一些的小隔间。 ------------ 042.快刀斩乱麻 路旭东在最里面的隔间门口收住步子,我收回四下张望的眼,快步跟上去,结果还来不及仔细打量装修得古香古色的小隔间,就看到了穆洁那张妆容精致挂着娉婷浅笑的脸。 穆洁显然也很错愕,脸上迅速掠过一抹诧异,扫了我一眼又望向路旭东:“你……她怎么也来了?” 我收起我的震惊,老老实实站在路旭东旁边当哑巴。 “有问题?”相较于之前在公司的温柔敦厚,此时的路旭东浑身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的冰冷气息,虽然他挑起唇角朝穆洁笑了笑,但迟钝如我都看得出来那只是礼节性的笑容。 “怎么会!”穆洁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眼底分明有受伤的情绪一闪而过,却仍不落下风的模样,瞥了我一眼,又迅速对着路旭东柔声说:“就是略微有些意外,你一大早打电话约我出来,我以为……”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路旭东,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压根当我是隐形的! 我很不爽,跟着路旭东在穆洁对面坐下的同时,忍不住愤怒地瞪了她一眼。可惜杀伤力微薄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人家眼里压根没有我! 路旭东没有搭理穆洁的暗送秋波,他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情绪地反问她:“以为什么?”冷冷清清的样子,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对面的穆洁显然被这句反问弄得很是下不来台,怔愣了一下,又强撑着挤出一抹笑:“没什么……” 路旭东瞟了她一眼,眼底是清晰的反感。 我琢磨着路旭东这是带我来跟穆洁划清关系的,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路旭东逐字逐句、字正腔圆地说:“穆洁,我们共事已经四年多了,我承认你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伙伴,也一直想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来处理我们之间的某些问题,但事实让我不得不选择快刀斩乱麻。” 他弯了弯嘴角,看着穆洁似笑非笑,“当然,对我而言你算不上乱麻,只不过你三番两次的小动作,确实成功挑起了我妻子对我的误解,所以即使知道这样的方式太直接,但我也不感觉抱歉!” 路旭东说着话,还不忘过来握住我的手摆到桌面上,我有点愣愣地偏过头看着他,之前对他的怀疑和揣测早都变成了无地自容的惭愧。 穆洁应该没有料到路旭东会这么开门见山,良久都没有动静,半晌后才猛地开口:“你就为了她这样对我?” 她之前给我留的印象太趾高气扬,以致于在听到她这么受伤的诘问时,我下意识就有点兴灾乐祸,小样,让你跟我狂,让你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路旭东很平静,平静之余又带着点好笑的神情,十分认真地提醒她:“虽然你没来参加婚礼,但她真的是我的妻子!” 穆洁不知道是被路旭东的冷漠态度伤到了,还是太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没有说话,咬着嘴唇定定地看着他。 路旭东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我以为那天晚上已经跟你说得足够清楚,但你……” ------------ 043.只怪敌人太奸诈 他顿了顿,松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拿出刚才在车上递给我看的电影票根,放到桌上,然后推到穆洁面前。 虽然路旭东修长的手指很有看头,但我还是注意到穆洁有点心虚的抿了抿唇。 我不解地瞅瞅她又瞅瞅路旭东,难得敏感的察觉不对:那天晚上是哪天晚上,电影真的是他俩一块去看的? 路旭东显然是真的在快刀斩乱麻,他仅仅是停顿了两三秒,又继续道:“如果那天晚上的话不够清楚,那么我现在重申一次,我已经结婚了,对你也绝对没有除同事之外的想法,和你去看电影纯粹是不想拂了赵总的一片盛情,况且我也提早表明了态度并且提前离场了,请你以后注意分寸,OK?” 我不知道对面的穆洁听到这些话是什么感觉,但于我,真的是天光大亮、豁然开朗,满心满脑海除了原来如此,就是浓厚的惭愧。 穆洁深吸了一口气,胶着在路旭东身上的视线终于落到我身上,带着些许怨怼和些许不甘。 我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在她面前显得太开心。又暗自庆幸幸好还没点餐,否则以穆洁那么目中无人的气焰,天知道她会不会泼我一脸汤汤水水。 就在我脑海里意/淫着撕逼大剧的时候,穆洁极有风度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挺直背脊走了。 我怅然若失地看着她的背影,真心觉得这不符合她盛气凌人的风格,再回想一下那天晚上她颠倒黑白、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又暗暗地叹了口气。 真心不怪我笨,只怪敌人太奸诈! 我以为穆洁这一走,路旭东目的达成就应该带着我打道回府,结果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桩工作般,若无其事的招呼服务生过来点单。 路旭东大约很清楚我对这种地方的陌生,所以他点餐的时候压根没有询问我的意思。 非但如此,等服务生带着点好的单子走了,他还非常大爷地朝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坐到对面去。 做为了一个心怀愧疚的人,我这会儿对他基本上可以百依百顺,不只很迅速的配合他的要求,还攒着一脸谄媚的笑容。 路旭东不为所动地看了我一眼,一副“到你了”的表情,气定神闲地问我:“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用力的摇摇头,紧接着又在他的注视下迟疑的点了点头,嗫嗫地说:“她还说你送了她一条手链!” 路旭东皱了皱眉头,明显抓错了重点:“你们见过面?”不等我回答又继续道:“前天晚上你说你去见了个人……”他收了话尾,脸上却是不言而喻的了然。 我愣愣地看着路旭东,这才知道原来他根本不知道穆洁约见过我。 那他早上是抽什么风? “电影票是她趁我不注意放到我口袋的,我回到家才发现,随手就扔了。”路旭东好心地给我解疑答惑:“昨天我回家后,看到它们被捡回来放在桌子上,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所以他昨晚打电话就是想要解释,结果我没接到,于是他今天一早就把穆洁约出来当着我的面说清楚? ------------ 044.一劳永逸 虽然这种法子是会更见效一点,但好像也显得他对穆洁太冷血了吧,好歹几年同事,真是不留情面。 路旭东仿佛看穿我所思所想,摊了摊手:“小误会积累多了会变成大误会,况且电影票的事也不算我冤枉她,虽然是直接了点,但早早说清楚对她也并非全无益处!” 话是没错,但总归还是觉得他理智得有些不近人情。但他对穆洁的不留情面完全是建立在怕我误会乱想的基础上,所以认真算起来,我也是“帮凶”。 再想想昨天发现电影票根时的失魂落魄,我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起码真的出了一口恶气! “现在看来,也唯有这种方式才能杜绝她对我容忍度的再三挑衅!”路旭东勾勾嘴角,看着我的眼神带着玩味和探究,:“一劳永逸,不是吗?” 我对他此刻的坦诚显得十分无地自容,想起七夕晚上他的特意解释,明明他都那么磊落,我还偏偏就被穆洁的三言两语就给挑拨了。 吃过早茶回家的路上,我一边给叶圣音回微信报告情况,一边在她的“提示下”记起穆洁的手链,这会子一点犹豫都没有,扭头盯着路旭东,特别直接地问:“你还没告诉手链是怎么回事呢!” 路旭东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前方,从容不迫地回答:“之前她不是丢了一条项链吗,手链是她要求的赔偿。” “就这样?”我有点难以接受,亏我那天晚上看到穆洁那张炫耀的嘴脸时忍得差点吐血! 路旭东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不然呢?” “那她真傻,还不如要求你给她买钻戒!”我又低头给叶圣音发消息,边想着假如穆洁向我炫耀的是戒指,又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路旭东难得好心情的挑了挑眉,“你是在质疑我的智商?” 是咯,这个男人也不笨,穆洁怎么可能蠢到要他赔戒指。 我想了想那条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手链,试探着问:“那个很贵吧?” 能用来抵钻石项链,只怕贵死人。 但路旭东的回答出乎我意料:“不及她损失的十分之一!” 我怀疑的看着路旭东,又自动自发地进揣测模式,我才不信当时能闹到警察去的穆洁会这么容易打发。 路旭东并没有给我乱想的时间,他很快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我本来打算还她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但她说大家都是朋友,况且丢失的责任她也要负一半,加上我第一次因为私事主动给她打电话,还陪她吃饭逛街喝咖啡,她表示只需要那条手链就心满意足!” 我撇了撇嘴,心里默默对路旭东表示鄙视,居然出卖男色! 即使是因为我我也不高兴!难怪他那天晚上带回来一身香水味,吃饭逛街喝咖啡,这分明应该是陪女朋友干的事! 我没有搭腔,车厢里顿时陷入沉默,路旭东有些疑惑地扫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 回到家里,路旭东照旧一头钻进小书房里。 我在次卧门口站了一会,看着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垃圾桶,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感觉。 ------------ 045.就是有点意外 落地窗外阳光明媚,和昨天风疾雨狂的画面简直天差地别,我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之后,隐约多了些许隐秘的欣喜。 难道我真的对路旭东动心了? 我想起昨天叶圣音半真半假的揣测,咬着嘴唇心如鹿撞。其实有何不可呢,我们早都是合法夫妻了,恋上他是多么合情合理的事啊! 那路旭东呢,他又会不会喜欢我呢?我一点自信都没有! 但很快更大的纠结摆到了我面前,晚上又会怎么样呢? 七夕那天晚上,路旭东逮着我“同床共枕”了一回,可是第二天晚上他就被我气得又跑次卧去了,虽然昨天一早他就把自己的所有物品都搬到主卧了,但我昨晚又跑去叶圣音那躲了一夜。 今天他这么郑重其事地领着我去和穆洁划清界线,那晚上,他会不会迈出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步? 我既忐忑又不安,可不安之余,好像又有点隐约的期盼。 真是丢脸! 吃过午饭,路旭东破天荒的提议出去带我出去转转。 虽然我不知道他想带我去哪转转,但对他的邀约实在没有抵抗力,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 结果路旭东居然领着我去逛商场! 虽然没有女人不喜欢逛街,但和路旭东一起逛街真的不是我所擅长的事,他带我去的都是些挺高档的专卖店,光店铺的装潢和店员的着装就够我咋舌了,连偷偷拉一下商品吊牌瞄一瞄价格的勇气都没有。 假如我以前只是知道我和路旭东的出身真是天差地别,这一趟商场逛下来,我才深刻明白了我们之间的贫富差距。 亏我还想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买手链的钱还给他。 我在路旭东的“鼓励”下试了几套衣服,终于有机会在试衣间里光明正大的看标签,衣服的价格确实让我忐忑,以致于路旭东让店员打包起来的时候,我心疼得要命,很努力地试图说服路旭东我一点也不喜欢。 结果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衣服最重要的是合适,喜不喜欢反而次要!” 我无端端就联想到我和他的婚姻,他娶我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合适。 是不是女人一旦动了心就容易患得患失?我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简直就像在坐过山车,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引发我无限联想。 逛完商场,路旭东拎着大包小包带我去吃饭,然后在等上菜的时候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盒子递给我。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在他带着鼓励的眼神里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银色镯子,样式极其简洁,质地估摸着应该是铂金。 我无语地将视线转回路旭东身上,他显然对我的表现不太满意,皱着眉头问我:“不喜欢?” “不是,就是有点意外!”何止是意外,简直是呵呵,他是有多没创意,穆洁问他要手链,他就领着我买衣服送手镯。 “补你的七夕礼物!”路旭东脸色有点不自然,“我妈说情人节应该给你准备礼物。” 我再次无语。按说他这么听妈妈的话,当初又怎么会娶我? ------------ 046.坦露心声 饭吃到一半,我到底忍不住向路旭东坦露心声:“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适合你?你知道的,我家境不好,学历也不高,而且人也不漂亮不聪明,我经常觉得你一定是瞎了眼才会看上我。” 路旭东瞟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回答:“事实上我视力很好。” 我盯着他没说话,很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他半点破绽都没有,见我没接话,还放下筷子与我对视,严肃认真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你看不到自己的好,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到!”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夸人夸得这么有技巧不说,还要顺带着夸自己眼光好。 我彻底放弃探究路旭东娶我的原因,开开心心地吃完晚饭,他又带着我在江边兜了兜风才回家。 路旭东一进门把大包小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转身洗澡去了。我心烦意乱的把新衣服挂好,收拾完毕又尴尬地跑回客厅佯装淡定的看电视。 这一看就看到十一点多,路旭东从小书房出来的时候还挺疑惑的站在过道那里问我:“还不睡?” 我被他问得大为窘迫,却偏偏还要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回答:“马上!” 路旭东神色淡淡的,对我的回答未置可否,只留了句“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旋自回房了。 我其实哪有心思看电视,脑袋瓜里翻来覆去地想着他最后这句话有没有其他含义或者暗示,自己都怀疑自己紧张过了头! 可我总不能一直这样躲啊! 我窝在沙发上再次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然后起身关电视关灯,心慌意乱地进了卧室。 房间里的大灯关着,只亮着角落里的一盏落地台灯,路旭东躺在靠门这侧的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轻轻关好房门,又蹑手蹑脚地跑到衣柜那拿好内衣裤,随即逃一般地躲进洗手间。 和路旭东新婚的第一个晚上,我也曾有过这样的紧张和无措。 举办婚礼的流程太繁琐,加之路家就路旭东一个男丁,且家境优渥,所以婚礼又比寻常人家的要稍显隆重一些,一天下来,我累得差点散架。 可是随着宾客散尽,我和路旭东一起回到我面前的这个新家,只剩下我们单独相处时,我才惊觉自己心底陡然升腾的紧张。 那会儿我和路旭东真是陌生的很,私下里若有聊天,也都是简洁的一问一答。我在他面前很拘束,他在我面前,也似乎很有保留。 我完全不敢想像,那样的我们要如何从容进入夫妻的角色。 但路旭东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我的不安,他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今天累坏了吧,你早点洗洗睡,我睡客房,有事你喊我!”然后就施施然地去了次卧。 当时,我其实是蛮……惊讶的,惊讶之余还带着点小感激,只是后来发现主卧里没有一丝他的物品,且他在客房也大有长住的样子,我才慢慢生出那么多纠结来的。 ------------ 047.血染的风采 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回忆了一小会和路旭东的初识,总算轻松了一点,这才开始洗脸刷牙。 脱衣服准备洗澡的时候,我眼尖地瞄到一抹鲜艳色泽,愣了愣。 这沾染在小裤裤上的点点鲜红,是我亲爱的大姨妈? 我似松了一口气,但隐约又有淡淡失落,随即又难为情起来,一会如果路旭东……我要怎么说?他又会不会很失望? 但我的担心显然多余,我洗好澡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路旭东基本已经进入沉睡状态,饶是如此,我上床时的动静也尽量减到最小,一躺好就迅速伸手关灯。 黑暗里传来路旭东沉稳绵长的呼吸声,我小心翼翼地偏过头去“看”他,触目只有一片漆黑,但莫名的,我却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时神清气爽,我下意识地扭头查看床的另一边,正好迎上路旭东才刚睁开的惺忪睡眼。 “早!”他弯弯了嘴角,跟我打招呼的声音还带着丝慵懒。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两天对他的想法多了,我竟然觉得他现在这副样子充满了诱惑。 再想到之前叶圣音教唆的“扑倒”,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极不自然地应了句“早”,立刻起床冲向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万恶的大姨妈,它什么时候都不捣蛋,它这会儿给我渗到裤子上了! 我压根不敢想像路旭东刚才有没有看到我裤子上的“血染的风采”,还特别虚弱地在心里暗自祈求大姨妈没被蹭到床单上。 用力的抓了抓头发,我觉得自己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非要想入非非,这下好了吧,拿个姨妈巾都能拿错成日用的,亏我昨晚还那么舒心地平躺着睡! 而且现在怎么办?洗手间有姨妈巾不错,可干净的换洗衣物都在外面啊,我才没勇气这副样子再从路旭东眼皮底下走一遭。 正懊恼着,洗手间的门被敲了敲,路旭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瑟瑟?” “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他的声音有点尴尬,赶忙在他出声催我之前先忽悠他:“不好意思啊,我比较磨叽,不然你去外面的洗手间吧?” 外面静了几秒钟,然后路旭东简洁地应了一个字:“好!” 我松了一口气,直到听见关门声才敢从洗手间出去,出去前还颇有些小窃喜,以为路旭东什么也没发现,还成功让我忽悠了。 出去后才知道自己太天真。 他不但什么都知道,他还把床单收走了,不仅如此,没有罩上床单的床垫上,还放着一套原本应该收在衣柜里的我的睡衣,最上面是一条虽然叠得很整齐,但又特别扎眼的灰色小裢裤! 原来他来敲门不是要催我,他是好心要给我送衣服的,难怪我会感觉他声音尴尬! 我羞愧得恨不能立时三刻从这个房子里消失。老天爷,你这么会玩,你妈妈知道吗? ------------ 048.被她嫌弃成狗 事实证明,这个乌龙事件给我心灵造成了巨大伤害。 这伤害直接导致了在接下来的三四天里,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先去洗手间给自己垫上两条加长夜用型卫生巾,上/床后更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侧睡的姿式,时刻提心吊胆,不敢掉以轻心。 而且因为精神高度警惕,我每天早上都天不亮就自动惊醒,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起床检查有没有侧漏。 好不容易送走姨妈,我觉得自己好像从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似的,简直累摊了。 我也没心思对路旭东想入非非了,搁他面前丢了那么大一脸,我每天在他面前都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他大概也觉得挺尴尬的,虽然对我还像从前那么泰然自若,但浑身上下明显又透露着些许别扭。 周五中午,我意外接到路嫚兮的电话,让我下午请假陪她去做SPA。 她的原话是这样的:“怎么阿东没有告诉你吗?我上周日就跟他说好了,让你今天下午请假陪我去的啊,美容院那边我都预约好了!” 我这个大姑姐,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虽然比路旭东大两岁,可平时的行事作风其实更像路旭东的妹妹。 我跟她的关系很一般,她觉得我土掉渣,要不是因为我嫁了路旭东,她压根不屑跟我坐一张桌子上吃饭,还觉得跟我站一块会拉低她的档次。 每回见面她都能从我身上挑毛病,不是嫌弃我发型丑衣服土,就是说我不化妆不做美甲一点女人样都没有……要不是每次都有婆婆制止她,我觉得她还能说出更多不中听的话! 所以她破天荒地主动约我,还说什么是上周末就跟她路旭东说好的,这让我嗅到了一股很不寻常的味道。 我迅速给老板打电话说有急事,然后填了请假条交到人事那去。 下楼前我给路旭东打了个电话,他一听路嫚兮都等在我公司楼下了,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然后挺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本来早上就要跟你说的,结果你……”他顿了顿,“后来我就给忘记了,到了公司一忙,就没想起来!” 早上我起床洗漱的时候,路旭东突然来敲门,递给我一套周末那天他给我买的衣服,说是让我今天穿出门。 他当时脸色挺别扭的,再加上周一早上那个乌龙事件我心里的阴影还没散,所以接过衣服的之后我特别难为情的就直接把门关了,连为什么都没有问。 于是一个早上直到他送我到了公司,我们之间的氛围都带着微妙的尴尬。 我沉吟了一下才说:“可是她说她上周末就跟你讲好了。” 电话那端静了几秒,然后才又传来路旭东略带无奈的声音:“我怕说早了,你心里会有压力!” 我被他这个理由完全说服,如果我从上周六就知道路嫚兮约我,我估计得好几天吃不好睡不香。 “谢谢你啊!”我由衷的感谢他的体贴,并且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他会特意带我去逛街买衣服了,肯定是怕我单独和路嫚兮出去,会被她嫌弃成狗。 ------------ 049.女人要懂得保养 但就算是穿着路旭东带我去专卖店买来的新衣服,路嫚兮也没能对我口下留情。 她一看到我就习惯性地皱眉头,指着我的鞋子说:“有你这么搭鞋子的吗?简直白瞎了这一身衣裳!” 然后又盯着我的头发翻白眼:“说了多少回了,你这个头发应该找个发型师重新给你设计一下,你怎么都没当回事!” “还有你这个皮肤,你平时是都不护肤吗?女人要懂得保养你知不知道啊?” 我默默地左耳进右耳出,保持微笑由着她嫌弃。 出乎我意料,路嫚兮并没有和往常那样没完没了,她对着我吁了口气,一副“我来拯救你”的表情,难得和颜悦色的说:“上车吧,我今天得好好给你来一场大改造!” 路嫚兮先带我去了美容院,找人给我安排了全套的美容护理,然后又带着我去做美甲,剪头发,一个下午根本都不够她这么折腾。 偏偏这个姑奶奶嘴还挺紧,我跟她耗了大半天,都没能让她说出突然这么古道衷肠帮我改头换面的原因,亏她还面不改色地狡辩说:“谁特意帮你啦,我就是顺便!谁让本小姐今天没人陪。” 明明基本上都是她在等我好吗!而且她从上周末就开始预知了今天会没有人陪她?欲盖弥章成这样我也只能在心里呵呵了。 从美发沙容出来时天都黑透了,路嫚兮显然对我的改变成果颇为满意,兴冲冲地领着我往她车那去,还得意洋洋地说:“先去吃饭,一会再去买几双鞋子就差不多啦,我保证你明天出现在晴晴面前时不会被她衬得太寒碜!” 我准确捕捉到她话里的漏洞:“晴晴是谁?” 路嫚兮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问那么多干嘛,我只负责把你包装得漂漂亮亮,可没有义务给你解疑答惑!” 我自认口才不佳,就算再能说我也斗不过路嫚兮,索性收起一切疑问,听凭她安排就是了。 那天晚上一直逛到十点多,我实在是走不动道了,路嫚兮才意犹未尽地送我回家。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她的数落,说什么女人爱逛街是天性,逛起街来不要命也是天性,像我这种走两步就喊累的,活该天天穿淘宝货。 要不是她非坚持送我,我真心觉得就算是去搭公交回家都比坐她的车幸福。 快到小区的时候她终于收起了她的滔滔不绝,拿起手机拨了电话,随即欢快地说:“我们马上就到了,你赶紧下来吧!” 我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给路旭东打了电话。 果然,车子刚在小区门口停下,我就透过车窗看见正往大门走来的路旭东。 夜色寂寂,人行道上没有几个人,他挺拨的身影在路灯下特别显眼,我看着他不徐不缓的刷卡出了门禁,似乎只是不经意地一个扫视,然后就确定了我们的方位,走了过来。 路嫚兮已经欢快地下车朝他奔过去,我也赶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尽量装做很自然地推门下车。 ------------ 050.晴晴是谁 路嫚兮确实是在找她亲爱的弟弟讨赏,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让我好生羡慕。 我和我哥都是感情内敛的那一类人,从小到大的相处模式都是淡淡的,我甚至一直以为别人家的兄弟姐妹也是这样的,直到见识了路家兄妹的相处方式,才知道原来另有洞天。 我站在车门边,远远看着路嫚兮比手划脚地对路旭东说着什么,嘴上一直挂着娇俏的笑容,而路旭东也一直面含微笑地看着她,不时的朝我瞟过来几眼。 说实话我很拘谨,也很紧张。 做好头发之后,路嫚兮特意叫我站在全身镜前好好的照了一回镜子,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把我改造得很成功,即使是我这种从来对外表不怎么关注的人,都在心里惊叹原来真的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当然,这还有一个大前提,就是要用大把的金钱去打前锋! 原本我心里对这样的美丽是不在意的,可这会,隔着不远的距离感受到路旭东偶尔看过来的目光,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女为悦己者容”! 好不容易送走依旧神采奕奕的路嫚兮,路旭东这才对我说了晚上的第一句话:“回去吧!” 我心里的失落不只一点点,他居然都没有夸我一下,看向我的眼神里也没有半点波澜。 难道影视剧里,那些灰姑娘改头换面再次出现后,男主表现出来的惊艳都是骗人的? 又或者是,我就算被这么从头到脚都收拾整理过,也不够用来惊艳他? 闷闷不乐的跟在提着大包小包的路旭东后面进了电梯,我沮丧的盯着楼层显示屏看。 “很累?”路旭东瞥了我一眼,神色淡淡的,又有些了然地说:“我姐在某些方面一向精力充沛!” 我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在夸路嫚兮,所以没接话,只问他困扰我大半天的问题:“能不能看在我快被折腾傻了的份上,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路旭东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回我:“也不算大事,明天那边家里会来客人。”他顿了顿,又笑看着我:“你们女人,不应该都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吗?”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难道我平时很丑吗”,仍不忘跟他打听:“什么客人要这么隆重?是妈特意叮嘱的?我今天听到姐说什么晴晴,晴晴是谁?就是明天的客人吗?” 话音一落,电梯正好到达15楼,路旭东有些无语地看了我一眼,长腿一迈率先出去了。 我赶紧跟上,默默鄙视自己一番。 真是近墨者黑,跟路嫚兮混了大半天,我居然也学会连珠炮似的扔问题了。 但我确实是很好奇,所以进屋之后,我仍然很有求知欲地跟在路旭东后面,期盼他能给我解答。 路旭东很是无语:“是,小晴就是明天的客人,不隆重也不特别,我找姐帮你打扮,不完全是因为她要来家里……”他斟酌了一下,又从容不迫地看着我:“你现在这样子,很让人耳目一新,不是挺好的吗?” ------------ 051.小麻雀就是小麻雀 我完全只听得到他的“我找姐帮你打扮”以及那句“你现在这样子,很让人耳目一新”,哪里还记得什么晴晴小晴的,琐事通通抛到脑后,心里头的阴影也一扫而空,有什么比路旭东夸我来得更重要呢! 拿好衣服去洗澡的时候,我特意把手机也带了进去,对着镜子摆拍了几张照片,迅速发到叶圣音的微信上。 叶圣音很快就回复:“哇塞,你这是去韩国了吗?差点没认出你!不过这个发型真挺适合你的啊,在哪弄的?怎么没喊我一起!” 我告诉她是路旭东特意让他姐带我去弄的,还不忘咨询她:“你说,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呀?” 结果换来叶圣音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末尾还加了句特调皮的“你希望他暗示你什么呀路太太!” 之前那种既期待又羞涩的感觉再次绕上心头,我放下手机,咬着下嘴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然后才慢斯条理的开始洗漱。 我收拾好上床的时候,路旭东还在小书房没有出来。我忐忑地等了一会,实在敌不过强大的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 虽然仍旧没有什么实质进展,但大清早睁开眼就能看到路旭东近在咫尺的脸,我还是非常开心的。 没有了对大姨妈的担心,我终于能仔仔细细打量路旭东的睡颜,心底欢乐的泡泡冒得我几乎两眼都要放光。 但我深受各种影视剧的荼毒,深知偷看这种事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会对方两眼一睁被抓个正着,那多尴尬。 我欢欢喜喜地起床洗漱,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路旭东也起来了,正在衣柜那拿衣服,我欢快地跟他道了早安,又欢欢喜喜地去弄早餐。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去了婆婆家,见到那位“晴晴”小姐,终于戛然而止。 晴晴大名郭于晴,大眼睛高鼻子尖下巴,十足十的大美人。估摸着,是路旭东的青梅竹马。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就她那一见到我就充满打量的眼神,以及公公每每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嘴角不经意透露出来的满意和惋惜,我很难不敏锐地察觉到问题。 更何况,连一向都是到了午饭时间才姗姗来迟的路嫚兮都提早来了,脸上还洋溢着看热闹的兴奋! 难怪路旭东特意带我去买衣服,还让路嫚兮“改造”我。大概是怕我见了眼前这一位,会自惭形愧。 我也确实很是自惭形愧,小麻雀就是小麻雀,打扮得再好看,还不是轻易被凤凰比下去!路旭东是瞎了吗,放着这样一个女人不娶,跑来跟我相亲闪婚,他脑袋是有多秀逗! 看得出来公公对郭于晴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一个中心意思:没能娶到她这样的儿媳妇,是路家的一大损失。 郭于晴很得体,浅笑嫣然地回应了几次“是路伯伯太高看我了”,后来就由着路旭东他爹继续感慨了。 我如坐针毡,特别是每次对上路嫚兮看戏的眼神时,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我觉得要不是有婆婆时不时的给我打圆场,我可能真的会落荒而逃。 ------------ 052.不知好歹的东西 路旭东也就进门那会,跟郭于晴打招呼的时候露了个笑脸,之后全程面无表情,偶尔在公公和郭于晴说话的间隙里时突然的给我夹菜,旁若无人地叫我多吃点。 往常我们总是这样“秀恩爱”,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今天,每次他语气温和的对我说话,我就觉得特别心虚。 特别是当郭于晴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笑吟吟地看过来的时候,我总有一种她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吃过午饭,一屋子人又移到客厅泡茶闲聊,其实基本上都是公公在说话,郭于晴应和,婆婆偶尔也周旋几句,路嫚兮估摸是因为姜俊修就在旁边,虽然一脸兴冲冲,但又很是收敛。 独我像是多余的,路旭东不作声,我也只能哑巴似的尴尬坐在那。 幸好郭于晴没坐多久就接了个电话,然后歉然地表示自己有事要先走。 公公极力挽留,还是婆婆劝他:“反正晴晴都回国了,以后还怕没机会让她来家里玩啊,你就别耽误她正事了!” 公公略一思索,才又发话:“那这样,让旭东送你,虽然你没能嫁进我们家,但我还是拿你当女儿看,你有空常来走走!” 郭于晴微笑点头:“谢谢路伯伯!”她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路旭东,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也不用送我了,我从小在路家长大,对这里熟得很,您可别说着拿我当女儿的话,却办着把我当客人的事啊!” 郭于晴一走,路嫚兮就拖姜俊修也回自己的家去了。 没了大美人看似友好的探究眼神,又少了路嫚兮看好戏的兴奋,我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才略微松了松。 坐在我旁边的路旭东终于动了动,我以为他准备起身说“那我们也先回去了”,结果他却冷冰冰地说了句:“您觉得这样子有意思吗?” 对面原本脸色还算缓和的公公,顿时脸就黑了,气乎乎地瞪过来:“你给我闭嘴!” 我捏了一把冷汗,抬头看了婆婆一眼,她正瞪着路旭东,没能顾得上我的求救。 但路旭东才不拿我婆婆的警告当回事,他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老爸,字正腔圆、落地有声:“我没当着外人的面跟您发难已经是给足您面子了,爸,对外我敬您是我父亲,但我还是那句话,我绝不认同您的处事作风。我已经结婚了,这是没有办法更改的事实,您不用琢磨着还用您那些招数再来左右我的人生!” 他的话音刚落,公公就随手一个茶杯砸了过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路旭东伸手一挡,那茶杯就直线坠落到厚重的地毯上,几乎没什么声响。 但也足够让我胆战心惊。 以前我猜测路旭东跟他爹关系紧张,但从来也没见识过他俩剑拨弩张的画面,这会子眼看着公公僵着脸一副恨不得把他亲生儿子拆吞入腹的模样,忍不住就偷偷扯了扯路旭东的衣角。 ------------ 053.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婆婆脸上是见怪不怪的神情,她轻轻拍了拍公公的肩膀,又嗔怪地白了路旭东一眼,和事佬似的说:“你就不能别气你爸爸!” 路旭东烦躁的皱了皱眉头,最终只是拉起我就往外走,语气依旧冷得像冰:“我就乐意不知好歹!妈,我们走了!” 一场风波就此消弥,我提到喉咙口的心终于回归原处。 身后传来婆婆嘱咐“开车小心点”和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的闷响。我头也不敢回,几乎是小跑着被路旭东拉到院子里。 路旭东的车就停在院子里,他松开我,径自打开驾驶室的门就坐了上去。 我赶紧也跟着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第一次见识公公这么暴躁的一面,又亲眼目睹路旭东和他莫名其妙的争执,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车子开出小区,上了主干道,路旭东才有些歉疚地开口说:“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也不算委屈。”我讷讷的回应,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才试探着说:“其实也没什么的,郭小姐确实很好,爸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你根本没有必要因为这样就跟他吵架……” “狄瑟瑟!”路旭东扭头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愠怒,“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来委屈求全的,你大可不必这么忍气吞声!我爸他现在敢当着外人的面直接当你不存在,下次他就能更得寸进尺!” 我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心里却泛起一股隐隐约约的甜蜜。 从小到大,也就我妈会这么维护我,可我妈一遇到跟我哥有关的事,又能完全的把我抛开。 鼻尖微有些发酸,莫名的感动和温暖汹涌得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但路旭东显然误会了,他瞥了我几眼,终于放缓了语气说:“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我抿了抿唇,很认真地向他解释:“不是,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很开心,谢谢你,愿意设身处地替我着想,我其实一点也不怨爸,我也知道自己条件不太好,要是我,我肯定也希望我的孩子能找像郭小姐那样的对象,你也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努力提升自己,争取让爸不再无视我!” 大约说得太顺嘴,路旭东的沉默又好像一种隐形的鼓励,我脑子一抽,又特别加了一句:“我也没有忍气吞声,更谈不上委屈求全,真的,我觉得我能嫁给你,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好运气!” 路旭东显然对我突然的真情告白很是……诧异,要不是车子上了高架桥,我觉得他很可能会靠边停下来认真研究一下我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 车里一下子陷入沉默,我后知后觉地开始害羞,咬着下嘴唇扭头假装看着侧窗外,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得要命。 为了缓和气氛,我只好转移话题:“那个郭小姐是什么人啊?她刚才是不是说从小在路家长大?你们很要好?” ------------ 054.谁多想啦 问题一扔出去,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幸好路旭东没跟我计较,他斜了我一眼:“我怎么之前都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八卦?” “那是,你成天忙,哪有空关注我。”我看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顿觉宽心不少,说起话来没那么顾忌了:“再说这怎么算八卦了,她是特意来看看你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老婆的吧?我这都被动地满足了她的好奇心,还不允许我也对她好奇一下吗?” “没什么可好奇的,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婚了,并且各自组建了家庭,她父亲怕她受继母的委屈,所以把她寄养到我们家,一直到高中毕业。”路旭东看着前方,语气很是轻描淡写,“你也不用多想,我从小当她是妹妹!” 可她好像并不拿你当哥哥!我撇撇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又心虚地嘀咕了一句:“谁多想啦!” 路旭东嗤之以鼻的瞥了我一眼,非但没有戳穿我,还很反常地问我:“想不想去看电影?” 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见我没回答,迅速转头瞟了我一眼,“不想?那我在前面……” “想看想看!”我赶紧打断他,压抑住心里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充满期待地问他:“现在就去吗?” 路旭东点了点头,我被兴奋砸晕了头脑,丝毫没拿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当回事。 到了影院,路旭东只说让我找个地方坐着等他,自己就熟门熟路地去排队买票,看他这样子,似乎经常来看电影,心里不免又有点怪怪的。 在我有限的认知里,到电影院看电影基本是情侣约会的标准配备,他以前经常带姑娘来? 我站在原地冒了一会酸水,又想到他都没问我想看什么呢,正想凑上去看看路旭东会挑什么片子,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边掏手机边往人少一点的角落去走,屏幕上跳跃的是个本地手机号码,挺陌生的,我摁了接听,喂了好几声那边都没有动静。 我狐疑地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嘀咕着难道手机坏了?或者是对方拨错了?挂线之前又放到耳边听了听,这下那边终于传来一个包含威严的声音:“是我!” 这声音浑厚深沉,和路旭东他爹颇为相似。 我震惊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哆嗦,一边忐忑地往路旭东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边试探地喊了声:“爸?” 公公的声音依旧浑厚,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没让我惊掉下巴:“你周一就去把工作辞了,到家里的公司来做事!” 我下意识就反问:“为什么啊?我这上班上的好好的……” “数年如一日,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也叫好好的?”公公略略提高声音,习惯性的发号施令:“总之就这样定了,辞职手续越快办妥越好,然后直接跟阿嫚联系,我会交待她给你安排工作的!” “可是……”我还想说那我要不要先跟路旭东商量一下,那边已经收了线。 我抿了抿嘴,满怀的激动此刻全化成了惶惶不安。 ------------ 055.惹他不高兴了 就这一会功夫,路旭东已经买好票,走到我身边:“还有半小时,需要买点零食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摇摇头,又指着不远处的自助售卖机:“要不买两瓶水吧!” 我确实不明白公公要我辞职的目的是什么,也很想马上找人给我分析分析,可路旭东肯定不合适。 路旭东没有动,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开口:“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陪我看电影!” 我赶紧辩解:“没有勉强!我就是……我就是……受宠若惊,对,我就是觉得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 路旭东睨了我一眼,转身之前似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心里还在琢磨着公公那事,虽然知道自己这借口编得肉麻了些,不过这会子也没空害羞了。 路旭东买好水,还顺便抱回来一桶爆米花。 我是真的受宠若惊,摸出手机发微信问叶圣音这算不算约会,结果她半天都没回消息。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欣喜于和路旭东之间的微妙变化,一会又苦恼着是不是真的要辞职。其实公公说得也没错,我目前这份工作已经做了足足七年,虽然名头从文员变成了会计,但除了财务工作,办公室很多杂活都是我和负责人事异动的另一个姑娘在共同承担。 也不是没想过换工作,但我觉得自己没学历也没什么工作经验,就算真的让我去找着了肯要我的公司,估计也只是挪个地方打杂。 如果去路家自己的公司,会不会能学到多一点东西? 心里有点蠢蠢欲动,可是转念一想到路旭东,又立刻犹豫起来。他跟老爷子关系这么僵,能同意我去吗?而且公公一向都没给过我什么好脸,今天还给了我这么多难堪受…… 我心神不定,偏偏路旭东居然选了部外国大片,还是科幻冒险类的,他自己看得津津有味的,我盯着金发碧眼的歪国人魂游天外。 哪里还记得他问我要不要看电影里时那种欢欣。 一直到电影结束,我怀里的爆米花还原封不动。路旭东显然很不满,一出了放映厅,就从我手里抢过爆米花,毫不留恋的扔进垃圾桶。 我知道自己惹他不高兴了,虽然觉得他浪费可耻,但还是明智的追着他道歉,解释说自己不是太喜欢吃爆米花。 路旭东没搭理我,他径直往外走,仿佛我就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绞着手指头,心里既然矛盾又纠结,很想告诉他我是真的很高兴他邀我一起看电影,只是他挑的电影实在有点……再说我心里装着事,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实在又不敢让他知道公公给我打过电话。 出了电影院才知道外面居然下起了毛毛雨,大概也是因为天气不好,才五点半,就感觉好像天黑了。 路旭东虽然在生我气,但还是很有风度的开口问我饿不饿,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再回家。 我兢兢业业地坐在副驾上,小声地说:“你做主吧!” 他皱了皱眉头,显然很不满意我的回答,但仍旧什么也没有说。 ------------ 056.我真是白痴 我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吃完饭,路旭东把我送到小区门口,让我自己先下车回家。 我好想问他“那你呢”,可是一看他不太耐烦的样子,我就默默的闭上嘴。 大概跟公公的吵架真的是让他特别上火,看电影的事又给他火上添油,我还是识相点别再惹他好了。 没精打采的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想到公公的电话,又开始焦躁,这么左右为难的事,凭我简单的脑回路和基本是负数的情商,大概是想不出好办法的。 于是我摸出手机看了看和叶圣音的微信聊天记录,最后一条仍然是我下午发的,我索性直接给她打电话。 结果无人接听。 我悲催地往沙发上一躺,想了想,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问安之后就直入正题:“妈,你说我换个工作好不好?”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这茬了?”我妈果然如我料想中的那样,表示反对,还老话重提的教训我:“这工作当年还是你伯父帮你介绍的,待遇不错工作也不累,你看你做了这几年,从一个小文员做到现在的财务,证明人家老板也没有亏待你,你好端端换什么工作?” “不是这样的……”我想告诉她能当上财务完全是因为我凭自己的能力考了会计证,并且是后来原先管财务的姑娘回家当全职妈妈了,公司暂时又招不到人,我自己厚着脸皮去找老板,老板才给我调的职位。 而且也不算调职,就是直接让我一个人身兼两职,拿的还是原来小文员的工资,整整大半年,从两眼一抹黑到渐渐上手,都不知道加了多少班死了多少脑细胞,到现在我想起那段忙得暗无天日的日子我都还觉得累的慌。 但我妈一点也不愿意听,她就觉得我能有今天是人家老板格外开恩,是我伯父给我做的天大人情。 末了她还把以前我想换工作时她劝我的那些话又搬出来:“再说别的公司有那么容易进吗?你挑公司人公司也要挑你吧?你看你有学历吗?瑟瑟啊,妈从小就教育你,人要懂得认清自己,要脚踏实地,别心浮气躁净瞎想些不靠谱的,赶紧洗洗睡吧啊!” 我有点懊恼,明知道我妈会反对我还打电话去找虐,我真是白痴! 但她说的也没错,就我这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也不算太有经验的,路旭东他爹是哪根筋搭错了要我去自家公司? 我自认琢磨不透公公的想法,也就不费劲多想,拿着手机开始摆渡成人教育啊自考等等之类的信息。 其实在我接触财务工作之后就想过去考个学历,那会儿也研究过电大啊函授啊之类的东西,但觉得费用小高,就没行动。 倒是去报了个自考,可惜天份不高,又舍不得花钱参加辅导班,虽然我每天死记硬背的读书了,可报的两门课程的考试成绩还是以悲催的五十几分和及格擦肩而过。 我的积级性彻底被打击,于是就把这事扔到了一边。 但是现在不同了,结婚之后,我妈不再要我上缴工资了,平时吃住都是在家,我能花钱的地方不多,这几个月的工资基本都还在卡里没有动。 要是报个夜校什么的,我想应该是够钱的。 ------------ 057.不对劲的路旭东 但是网上的信息量太大,还以为就是报个名交个费读个书考个试的事呢,原来这么五花八门。 兴致冲冲地看了半天,我压根拿不准到底哪个方式好,犹豫了半天还是只能找人求助,偏偏叶圣音的电话这会变成关机了。 这丫头,最近怎么老是找不着人! 我在朋友圈发了个求助,问有没有人懂成人继续教育这方面的知识的,然后就愁眉苦脸的对着手机网页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介绍发呆。 朋友圈里的救助底下被点了十数个赞,几条评论也都是些“没研究,但必须赞”、“活到老学到老的节奏?”、“某宝上一堆这些类似考试的,可以去看看”等等没什么建设性的话。 看来万能的朋友圈也没有多万能。 路旭东回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犯了三个多小时的愁,看着钟表上已经快接近零点的时针,我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才站起来准备去洗洗睡。 路旭东刚换好鞋,神色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不是嘱咐过你不用特意等我?” “没有啊,我是玩手机玩的忘记时间了。”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看他好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烦躁的样子,我又实在太需要有人给我指点迷津了,于是迫不及待的凑上去问他:“你说报自考比较好还是读函授比较好?” 路旭东愣了愣,大概我的问题比较出乎他的意料,他很意外地看了我半天,神色有点复杂,看得我都准备说“算了,当我没问!”,他才猝不及防的开口,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 我有点错愕。 路旭东看着我,眼里带着点不设防的迷惘:“婚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这话题太深奥我有点懵,这个不对劲的路旭东也好像有问题,我深吸一口气,果然闻到他身上有隐约酒味。 我下意识就跟他核实:“你喝酒啦?” 路旭东没回答,只是盯着我看,好像我不给出个答案他就不会善罢干休一样。 我咬了咬下嘴唇,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要结婚,但我结婚是因为我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结婚了,有了自己爱的人,有了自己的归宿,生病了有人陪,难过了有人安慰,不管什么事都能有人帮忙分担,前路再艰险,只要想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就勇气倍增,多美好,所以我想,人之所以结婚,大概就是为了给自己筑一个坚强的后盾吧!” 路旭东怔了半晌,然后又扯着唇角笑了笑,看起来挺不屑我这个答案的。 我莫名就有点着急,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跺了跺脚,“我说真的啊,自从我跟你结婚,我就不再是没有家的人了,我有困难你会帮我处理,我过敏了你陪我去医院,你还担心我胡思乱想,不惜得罪你的同事……我觉得我现在都有勇气多了,不像以前那么自卑,我还想着读书考试让自己变得更好呢……” ------------ 058.变相告白 可说着说着,就好像觉得不太戏劲,我这是在……变相告白? 再看看路旭东,他的眼色有些复杂,虽然脸上仍是惯常温和的笑意,但似乎又夹杂着我看不懂的情愫,我的脸就腾地烧了起来,“那个,我先去……” 洗洗睡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嘴巴突然被堵住了。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放大的这张脸,脑袋“嗡”的一下就空了,路旭东他他他他,他居然吻了我! 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不够用了,心如鹿撞、呼吸急促,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冲上了头顶。 这感觉,就跟当年和连晋成第一次牵手时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不不不,像奉献自己初吻的时候,不不不,比那时候更紧张! 紧张到路旭东的唇一离开,我就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清咳了两声,退后一步,有些不自然的说:“不早了,你先去洗漱吧!” 他的声音微哑,明明是挺正常的一句话,可我偏偏就是听出微妙的暧昧来。 我头也不敢抬,小鸡啄米一样的胡乱点了几下头就跑回房间了,拿了贴身衣物进了卫生间,靠着门板站了一会,才渐渐平息了心头的骚动。 妈呀,简直太出乎我意料了,路旭东这是“借酒”壮胆咩? 我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手不自觉就抚上嘴唇,我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小姑娘,此刻却像第一次谈恋爱那样,笨拙又不安。 今晚的路旭东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想想这几天我们之间的进展,觉得这简直就不是用“突飞猛进”可以形容的。 我有点害羞又有点释然,想到之前苦苦纠结着路旭东居然从新婚之夜就跟我分居的自己,不由又觉得好笑。 我在洗手间磨磨蹭蹭了大半天才出去。 房间的大灯已经关了,唯有落地台灯的橙色光芒笼罩着屋子,路旭东大概已经去客卫那边洗漱完毕,躺在靠门那侧的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平坦。 我关了洗手间的灯,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慢吞吞的挪到床边去。 夜很静,静得我仿佛都能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我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又伸手按掉落地台灯,在黑暗里尽量不那么紧张的躺下。 旁边的路旭东动了动,似乎翻了个身,然后就没什么动静了。我有些疑惑有些不解,咬着嘴唇偏过头去看他,可黑漆漆的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隐约有些失落,又觉得有点羞愧。 狄瑟瑟你脑子是不是进了水啊,净瞎想些什么呢,怎么可以这么不知廉耻呢!人家就是亲你一下,让你先去洗漱,你就想入非非了,你就以为人家是打算跟你那啥啥了,你是有多饥渴呀! 可是夫妻之间,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吗?路旭东会不会以为我还没准备好? 我忐忑地安慰自己,又想起之前我找他谈话时他说的那些话,想起叶圣音说的“他是不是怕你还没准备好”,脑子一抽,我就往床中间挪了挪。 靠里侧的手臂似乎碰到一堵滚烫的肉墙,和灼热的…… 然后我瞬间就懵逼了。 ------------ 059.滚进他怀里 我觉得我脑子抽风抽得不轻,因为我这一挪,挪的还挺……不巧的。 路旭东先前那个翻身,正好翻成了脸朝床中间的侧睡姿式,然后我不矜持的这一挪,因为是脑子一热干出来的蠢事,没把握好力度,以致幅度太大,居然直接滚进了他怀里。 腰身传来的那股燥热气息实在让我大窘,两米二的床,我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投怀送抱意图不轨! 感觉到旁边的路旭东明显因为我的碰触而身体一僵,我再次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他根本都还没睡!我这么主动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他! 我立刻侧起身体,想假装刚才的肢体接触只是我熟睡时的意外,压根忘记自己明明才刚爬上床不久。 但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横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把我的身体又扳回平躺的姿势,还来不及等我反应过来,路旭东带着灼热气息的吻就将我汹涌淹没。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期待这一刻期待了许多天,但我仍然很无措。 即使有过四年恋爱史,但我没有xing经验。 倒不是我思想封建非要把第一次留到新婚夜,而是和连晋成谈恋爱的时候,他一直很克制,坚持着要等能娶我的时候再光明正大的跟我滚床单。 分手后,每当我妈愁眉苦脸担心我嫁不出去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嘲讽自己,也许因为那层薄薄的膜,我还能找个有处nv情结的男人嫁了,绝对不会嫁不出去。 结果我遇到了路旭东。 我从未像这一刻那么感激上苍感激命运,让我能把最美好的自己留给眼前这个愿意给我一个家、且处处维护我替我着想的男人。 身上的睡衣早就不知所踪,路旭东的吻渐渐往下,最后在我胸前流连忘返。 我被他撩拨得六神无主,浑身上下都跟着了火似的,叫嚣着我完全陌生的渴望。 随着路旭东唇舌的向下游移,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抓住些什么,却只能无力的抓住他已经跟我小腹齐平的肩膀。 路旭东因为我的动作顿了顿,我能感觉到他似乎抬头看了我一眼,即使明知黑暗里他应该看不到什么,但我还是觉得难为情。 可我万万没想到,路旭东的侵略会就此打住,他迅速的翻身离开,一把扯过空调被盖住我""的身体,然后才略带沙哑和愧疚的说了声:“对不起!” 我有点懵,既紧张又羞涩:“其实……我都……”我想说我都准备好了, 可路旭东没有给我机会把话说完整,他下床的动静略微有点大,脚步声在门前微微一顿,然后留了一句:“早点睡吧!”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夜我是在完全莫名其妙的忐忑里辗转睡去的,第二天早早就醒了过来,我起床打开窗帘,望着河滩与天际交接处的那一抹红,想着这又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心里一点都不明媚。 昨晚的事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不明白,难道是因为我太主动,所以把路旭东吓跑了? 我大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又爬回床上去, 七点多的时候叶圣音给我回了电话,说她和同事出去周边游了,手机扔包里没听到声音,回到酒店时又没电自动关机了,等充好电一看都凌晨了,只好改成一大早来问候我一下。 我实在挺无语的:“你也不悠着点,腿脚都还没好利落你就瞎跑!” “没办法啊,医生有交待,让我多锻炼!”叶圣音笑得没心没肺,然后又问:“说吧,昨天看完电影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让你迫不及待就打电话要找我分享,姐姐这会在吃早餐,正好有空听你慢慢说。” “别提了!”一提起昨天我就沮丧,欲哭无泪的把公公的电话还有昨晚的未遂事情说完,自己都觉得世上再没有比我更悲催的人了。 哪知道叶圣音一点也不理解我的愁肠百结,她居然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然后扯着嗓子问我:“他是不是真的有病啊?”不等我回答,她又自顾自地下结论:“他肯定是有病!” 我:“……” 叶圣音头头是道地替我分析:“你看,你都说是他主动结束分居的,昨晚他还撩拨你了,关键时刻他突然临阵退缩,他不是有病他难道以为自己是偷情吗?又没人去抓你们的奸!” 说起来,好像还蛮有道理的。 经她这么一分析,我觉得我的人生更加悲催了,还以为自己嫁了个宝,原来就是捡到根草!路旭东要是没毛病,他怎么可能会看上我呢! 他对我的好,全是因为于心有愧吧? 可万一是他还没做心理准备呢?我侥幸的想着,我自己是身心都能接受他了,那万一他还没看上我呢?毕竟我确实也没啥值得他喜欢的啊! “瑟瑟?”大概是因为我没出声,叶圣音有点担心的喊了我一声:“你别瞎想啊,我也就是随口瞎猜的,再说就算路旭东他真的有病,那也可以找医生嘛,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这又不是绝症,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啊!” 她顿了顿,又继续安慰我:“再说,就算真治不好,咱还可以离婚另找是不是?” “……”我没精打采地看着天花板,真想再次把她的嘴给缝上。 为了不让叶圣音绕着这个事喋喋不休,我只好沮丧地开口:“我现在比较担心工作的事,路旭东要是知道他爸突然来干涉我的事,不知道还得怎么闹……” “傻啊你,他们爷俩吵架,你可不能夹在中间当炮灰,这事必须告诉路旭东,你要不敢讲我去跟他讲!”叶圣音一点都没有犹豫:“再说他早晚都会知道的,你能瞒多久?” 我没作声,叶圣音顿了顿,再开口时微微带了点迟疑:“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真的动心了?从前你虽然也笨,可也没蠢到这份上啊!” 我又何尝不知道,我的犹豫不决,其实不过就是当局者迷,关己则乱。 和叶圣音通完电话,我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起来。 洗漱完出去的时候,看到隔壁次卧的房门是打开的,里面被褥叠得十分齐整,也不知道是路旭东一早就起来了,还是他昨晚压根就没睡。 我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又摇了摇脑袋,跑到客厅那去找零食。 心情不好,不想煮早餐。 刚从抽屉里翻出一袋饼干,还没拆开,就觉得不太对。 我下意识的扭头朝右边看,路旭东穿着昨晚那身睡衣,正站在房间走廊和客厅相接的过道上,脸上的表情微微不悦。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就丢下饼干关上抽屉起身站起来,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连贯得自己都咋舌。 刚站定,想到昨晚未完成的事,又觉得这样面对面实在尴尬,我抓了抓头发,正想发挥我“沉默是金”的特长逃回房间去,路旭东却突然开了口:“你不用搭理我爸,他领导当惯了,总以为身边的人都得照他的意思做事,往后他再打电话,你直接拒接就是了!” “你知道了?”我脑袋一懵,叶圣音不是答应了让我自己跟路旭东说吗,怎么才这会功夫她就变节了! 路旭东皱了皱眉头,云淡风轻地说:“刚才准备去拿衣服,正好听到你在打电话!” 我脑袋又懵了懵,这人……他偷听人讲电话,还一副“我一点也不想听到”的样子! 他怎么能这样! 我又羞又恼,有种秘密被人撞破的窘迫,咬着嘴唇郁闷的瞪着他。 路旭东看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我放零食的抽屉,然后又特别淡定地说了句:“煮点面条吧!”就转过身去了。 我以为他准备回房了,没想到他才抬起脚又顿了顿,有点尴尬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他这个样子,哪里像叶圣音说的有病,倒更像我猜测的那样。我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迅速从我眼前消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乖乖的去煮面。 路旭东再出来时已经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仿佛之前的尴尬微妙啥啥啥的都是我的错觉。他都那么坦然,我也不好意思再耿耿于怀。 吃过早餐,我习惯性的收拾碗筷,路旭东却没像往常一样钻进小书房,他斜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像个大爷似的监督我洗碗,害我顶着他的眼神,浑身都不对劲。 他站了一会才不慌不忙地问我:“你想读书?” “嗯!”我点点头,一边把洗好的碗擦干放进碗橱里,一边尽量语气轻松地对他说:“以前家里困难,没办法只好缀学,这几年我也一直有在想去考个学历,只不过……” 我顿了顿,虽然从一开始路旭东就知道我家的状况,但这会儿,我就是不愿意提到自己这几年经济上的窘迫,那会让我觉得自己离他好遥远。 路旭东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这些小心思,他也好像不打算听我铺垫一大堆说辞,直接了当就打断的我沉思:“如果你仅仅只是要一个学历,随便报个函授或者电大就行,这种基本上就不怎么需要费心去学,糊弄个两三年就能拿毕业证,比大学还容易混!” ------------ 060.画面太震憾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么考自考呢?” “自考的含金量相对会高一些,社会认可度也高。”路旭东有点意外:“但相对的,考起来也比较有难度。” 我迟疑了一会,“如果去报那种专门辅导自学考试的培训班,会不会有点帮助?” 路旭东答非所问:“你想好了?” 我认真的点头:“我不仅仅是要考一张学历,我还想好好学点东西。”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虽然会计证考回来两三年了,可很多专业知识我都不太懂,每次跟负责我们公司外账的那家代理记账公司对接工作,我都会觉得特别心虚。” 路旭东耸了耸肩,一副“随你高兴”的样子,“那你自己研究一下考什么学科,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尽管跟我说!我一会要出去一趟,你要查自考信息的话可以去书房用电脑,至少比手机方便些!” 我心里一动,甜丝丝的感觉又弥漫开来,背对着路旭东尽量很平静的“哦”了一声。 等电脑开机的那一会时间,我小心翼翼地把小书房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书架上的一个木质相框上。 照片上是路旭东和他的三个小伙伴,其中两个我认识,是路旭东的伴郎,说是高中同学兼大学室友,另外那个没见过的,应该也是他的大学同学吧。我看着照片里明显比现在要青涩一点的路旭东,怎么看都觉得他最养眼。 没能早一点认识他,参与他的人生,居然觉得好遗憾! 我撇撇嘴,为自己的花痴感到丢脸。放下相框坐回电脑前,认认真真的查询h市自考的报考条件及时间。 跌荡起伏的周末很快就结束了,周一去上班时我还提心吊胆的,还以为公公会给我打电话,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猜想一定是路旭东找过他爹了,稍稍安了心。 上班做事之余我还不忘分心去摆渡一下。昨天我研究了大半天,才知道h市一年只有两次自学考试机会,最近的十月份,报名时间早就过了,明年一月份的还没到报名时间,于是我查来查去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捉急着提升自己,想让自己更配得上路旭东一点。 但比这事更让我纠结的,是每个和路旭东同床不共枕的晚上。 之前晚上睡觉,偶尔还有睡相不好时不小心的肢体接触,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们床上仿佛被划了一道无形的三八线,我和路旭东被各分一边。 即使平时处得再好,一到床上,我们就成了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我觉得很惆怅,既没胆问路旭东你到底是有病还是看不上我,也没胆再次滚他怀里去的。 惆怅了几天,路旭东突然告诉我说他有朋友在开会计事务所,还是h市蛮有名的公司,他们公司有开办会计实务培训班,也有指导自学考试的,问我有没兴趣去看看。 我当然有兴趣,还有兴趣得不得了。 和路旭东结婚那么久,除了婚宴上见过他的亲朋好友,路旭东还从来没带我去他的朋友圈里露过面。 书上说一个男人接不接受一个女人,首先要看他有没有带着这个女人走进他的朋友圈,我觉得这是很有道理的。 所以约好去他朋友公司的那天,早上上班前我还特意给自己化了个淡妆,临下班时还躲洗手间去照了半天镜子,比之前准备跟路旭东相亲时还要郑重其事。 但后来我特别后悔自己的郑重其事。 一开始什么都很顺利,我的学习问题也很快就拍了定板,我在路旭东的朋友那报了培训班,开始预备来年一月份的自学考试。 然后大家就一块去吃饭。饭桌上,路旭东对我也都挺照顾的,他朋友也一直打趣他有了老婆之后变体贴了。 一切都很美好,我沾沾自喜,心情愉悦,回家的路上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嘴角忍不住就往上弯。 然而车开到半路,路旭东接了个电话,就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本来路旭东是打算给我找个好打车的地方让我下车自己先回去的,说是他有个朋友在饭馆喝多了,他要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刚跟他朋友一起吃完饭,听他这样一说,感觉这一位朋友似乎更亲近一些,于是主动要求一起去。 路旭东本来不太乐意,但可能想到我回去也没有事情,他没什么理由拒绝,于是就没再说什么。 到了地方,路旭东停好车叫我在车上等着,他去看看就回来,我拿内急要借用洗手间的借口跟着他下了车进了店。 一进饭馆,路旭东就谢绝了迎宾小姐的引路,说了句“找人”,又给我指点了洗手间的方向,这才熟门熟路地往饭店的二楼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自己撒的谎只能自己圆,只好郁闷的去了趟洗手间。好在出来的时候路旭东冒似还没下来,于是我堂而皇之地上了二楼。 这家菜馆一楼都是开放式的座位,二楼则全是包间,看着眼前酒店客房似的走廊,我有点傻眼。 端着盘子经过我旁边的服务员疑惑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只好假装低头拿手机准备打电话,等他下了楼,我才咬了咬嘴唇往走廊里走。 我的本意是碰碰运气,指不定我走到哪个包间门口那门就突然打开了,然后我就看到路旭东和他朋友,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跟朋友介绍我。 所以在走廊最里头,当我从大开的房门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我还暗暗夸了一声自己聪明,近“路”者赤,我都学会打如意算盘了。 可没等我出声招呼路旭东,我就懵了。 包间里只有两个人,背对着房门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大概就是路旭东那个喝多了的朋友,路旭东站在他旁边,显然是刚开了门,准备过去扶他起身离开的样子。 但那个男人,他被路旭东扶起来之后就势抱住了路旭东,我听到他嚷了一句“你不要离开我”,还来不及瞠目结舌,下一秒,就看到他吻上了路旭东。 画面太震憾,我愣了愣,然后才发现路旭东看到我了,他非但看到我了,他还没有推开那个男人! 脑袋里一阵轰隆乍响,之前那些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解答。 难怪他能舍郭于晴、穆洁那样条件好的姑娘不要跑来娶我,难怪他碰都不碰我…… 叶圣音说他有病我还侥幸地奢想他只是对我不感兴趣,现在终于知道,他真的是对我不感兴趣,他恐怕就对抱着他的那个男人有兴趣! 我失魂落魄,落荒而逃,连撞了人都不知道道歉。 跑出饭馆,我又胡乱沿着马路跑出去老远,直到累得再也跑不动了,才茫然地在绿化带边缘的水泥台上坐下来。 刚才那个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回放,路旭东当时的眼神里分明有措手不及的愕然,但随即又冷漠的移开视线,仿佛并没有看到我。 他为什么不推开他,明明他都知道我看见了,明明他都骗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再骗下去?他完全可以告诉我是那个男人喝多了搞错了,完全可以把我继续瞒在鼓里! 为什么我非要那么不知好歹地追上去,还那么傻叉的觉得能认识路旭东的朋友是件天大的喜事? 我觉得自己真像个笑话,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瑟瑟?”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恍惚间似乎有人喊了我一声。 我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那人指了指我,提醒着:“手机!” 我顺着他的比划的方向低头一看,我怀里就一个被我背在前面的双肩包,又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包里的手机在响。 是路旭东安置好他的小"",然后才想到找我了? 我木木的去掏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又觉得想哭。原来不是路旭东。 是啊,他这会儿怎么会有空理我! 我按掉电话,把手机扔回包里,又自嘲地笑了笑,看吧,我的天都塌下来一半了,还是只有我自己。 “你……还好吧?”情深不能醒 刚才那个声音又突然响起,我这才想起来原来我旁边站了一个人。 “没事,谢……”另一个谢字被我咽了回去,我总算醒了醒神:“怎么是你?” 难怪人家说冤家路窄,我今时今日才知道原来偌大的h市居然这小,小到我居然再次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前男友! “刚才在饭店里你撞到我了,我看你好像不太对劲,就跟出来了。”连晋成看着我,眼里满满是担忧:“你怎么了?我看你都在这坐了半个多小时了,连手机响了都没发觉……” 他顿了顿,又试探着问:“跟他吵架了吗?” 看着连晋成满怀关切的眼神,我怎么都觉得搞笑,我也真的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特别冷静地反问他:“跟你有关系吗?” 连晋成被我噎了噎,张了张口,半晌才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现在看起来特别糟糕,瑟瑟,我只想帮你。” ------------ 061.你可别做出糊涂事 “不需要!”我站了起来,扭身就走。 一直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我转了弯又走出一段,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连晋成并没有跟上来。 我又漫无目地的走了一会,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连拿出来看一眼都没有。 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路口的红绿灯转换了几次,心底有隐约的凄凉弥漫开来,h市这样大,我却连个去处都没有! 深吸了一口气,我决定回家。我和路旭东的那个“家”。 打车回去的路上,包里的手机又响了一次,我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我妈。 我吓了一跳,赶紧按了接听:“妈,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你也知道晚,我打几回电话你都没接,给旭东打,又说他在外面应酬没跟你在一块。”我妈没好气,“你这么晚干嘛呢?” “没干嘛,今天上班的时候开会,手机调了静音,我给忘记了。”我怕她深究,赶紧转移话题:“你有事?” “也没什么事。”我妈吱吱唔唔的,好一会才说是连晋成给她打电话了。 “他打你电话干嘛?”我有点慌,这个混蛋,在我这假惺惺装什么好人装不成,跑去跟我妈说什么了。 “没干嘛,就是跟我打听你的近况!”我妈叹了口气,“我告诉他你结婚了,让他以后别打电话了。瑟瑟,你不会跟他又联系上了吧?你可别忘了你已经结婚了,旭东是个好孩子,你看他这么晚还为工作在应酬,你可别做出糊涂事!” 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想哭,好想说你口中的好孩子他是个同性/恋,但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妈,我跟他没联系,就是那天在路上遇到了。” “没联系就好!”我妈也松了一口气,又絮絮叨叨地把路旭东夸了一顿,又叮嘱我们有空常回家看看,然后才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侧头木然地看着窗外,一盏盏路灯迅速从眼前掠过,很快,熟悉的小区大门口就出现在我眼里。 付了钱下车,我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眼前这一幢幢高楼,星星点点的灯光从各个楼层不同的窗户里透出来,像遥不可及的星光。 我想路旭东晚上应该不会回来,那样不堪的一幕被我亲眼目睹,他却一通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他大约,连敷衍我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吧? 意外的是,我开门进屋时并没有一室黑暗等着我。 客厅的灯开着,房间里也隐约有动静。我愣了片刻,很是不知所措,第一个浮上来的念头就是:路旭东不会把人给带回家了吧? 房间里的人应该是听到我开门的动静,很快就出来了,居然是路兮。 “总算回来啦。”她看着我,一贯的打量眼神,难得跟我说话的第一句不是嫌弃,还笑吟吟地为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找借口:“阿东明天要去出差,让我过来帮他收几件衣服。” 出差?这样蹩脚的借口! 我笑了笑,瞬间觉得疲惫极了,边换鞋边对她说:“姐,你有话直说吧!” 路兮听我这样说,明显松了一口气:“得,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阿东非说要我委婉点,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委婉是什么东西,真是别扭。” 她说着话,人已经走到沙发那坐了下来,“晚上的事阿东都告诉我了,他让我来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本来想问她,为什么路旭东不自己来问,但一想到他那相好的这会正醉醺醺的缠着他,他怎么可能走得开。 于是我又笑了笑,反问路兮:“他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他真的是……”我看着路兮,实在说不出来那三个字,只觉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这会儿又堵得慌。 我多希望她能告诉我,不是的,那只是个误会。 可路兮毫不留情就掐灭了我的奢想:“是,他不喜欢女人!阿东念大学那会谈过一个女朋友,可那贱人贪图的是我们家的钱,我爸只花了五万块就让她毫无悬念的甩了阿东,阿东就是那时候开始跟我爸闹翻的,并且对所有女人都避而远之。” 路兮瞟了我一眼,眼里是我熟悉的轻蔑和鄙夷:“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因为失恋,暂时对女人失去兴趣,可后来,他再也没谈过恋爱,那么多追他的女人,他一个都看不上,包括我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甚至家里要给他安排相亲,他全部都拒绝,而且反应还很大。” 她顿了顿,语气渐渐有些不忿:“我私下逼问了他,才知道他不只是不喜欢女人,他是很厌恶,他觉得每一个打着爱情婚姻靠近他的女人都是那个贱人!” 即使才亲眼目睹,可路兮嘴里吐出来的这些真相仍令我难以接受。 我看了看客厅挂着的那副婚纱照,实在不能明白,路旭东每每看它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他每每看我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想法? 路兮也跟着我看向墙上的婚纱照,然后她笑了笑,难得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也别忙着伤心,说说吧,你怎么想的?” 我看着她,又执着地问:“那他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声音已经带了几不可察的颤抖。 路兮的嘴角浮起一缕嘲弄,不以为然地回答:“当然是为掩人耳目,顺便气气我爸呗!” 我苦笑了一下,原来我的直觉真的没有错,只是我没有想到路旭东的性取向原来也有问题。 路兮见我不作声,又略带嘲讽地反问我:“不然呢?你以为我弟对你一见钟情?你大概不知道,和你的相亲是阿东主动跟狄铭提出的,他知道你刚失恋,你家里急着把你嫁出去,刚好你的条件我爸又一定会不同意,所以咯……” 我愣住了,茫然的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 她耸了耸肩,像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否则就凭我弟弟的条件,他找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我苦笑了一下,又攥紧拳头看着她:“为什么不一早就说清楚,你们这样根本就是骗婚!” “骗婚?”路兮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你家人开口要彩礼的那个劲,我猜他们就算知道我弟是个gay,也只是会要求多拿点钱吧?” “彩礼?”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什么彩礼?”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路兮笑得轻蔑,“你们敲定婚礼那会,你妈张口就要了八万彩礼,说真的,一开始我还嫌她要得少了呢,结果她也没辜负我对你们这些人的看法,居然还要求让我们家再过户一套房子到你哥名下。” 要八万彩礼这事,我信我妈会做得出来,以前每次她叨叨着我和连晋成还不结婚时,也会连带着说到时候该让他家出多少彩礼合适。 况且八万块,比起很多地方的天价彩礼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路家也完全给得起,可我还是觉得我妈过份了点,她根本没告诉过我她要了彩礼这事,甚至我结婚的时候,她连一分钱嫁妆都没给我置办。 我看着路兮,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答应了?” “想得倒是美!”路兮白了我一眼,“我爸本来就不同意你们这事,他当即就说了爱嫁不嫁。阿东才工作几年,他自己这房子都还没还清贷款呢,哪来的房子给你们家。” 我刚松了一口气,路兮又嘲讽地笑了笑:“后来你家里人大概知道提的要求过分了,又改口说要不彩礼再加点,房子就不要了,最后阿东凑了二十万送到你家,这事才定了。” “我本来还在想,拿了二十万彩礼,好歹你得有点像样的陪嫁吧,结果呢?” 她挑眉看着我,眼底的轻蔑第一次叫我觉得无地自容。 难怪她从来看不起我,如果我是她,我恐怕也会这样。 路兮见我半天不说话,琢磨了一会又不敢置信地嚷了起来:“不是吧,你真的不知道?” 她看了我几秒,又“啧啧啧”的感叹了几声,“难怪我爸总说亲家一定要找门当户对的,果然是没说错,你家这是卖了女儿还把女儿蒙在鼓里呢!” 这话太难听,我脸色变了变,但又找不出反驳她的词。 路兮显然也不愿意跟我多说,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钟,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耐:“我也不跟你多说了,阿东担心你会闹离婚,才打电话让我来劝你,你一失恋就转身嫁了他,可见不是因为爱情才嫁的,你需要婚姻,我弟给你婚姻,大家互惠互利,谈不上骗不骗。就算是我们隐瞒在先,你敢说那时候阿东如果向你坦白真相,你就会不嫁?” 按我那会嫁谁不是嫁的心态,就算路旭东是个傻子我都会嫁,何况只是同性/恋,只怕还会嫁得半点忐忑都没有! 可如果是那样,至少我不会心生奢想,我至少不会把他对我的好当成宝,不会爱上他! ------------ 062.看起来过得很糟糕 我咬着嘴唇保持沉默。 路兮顿了顿,又一脸正色地问我:“你们结婚这么久,阿东对你也不错吧?” 她没等我回答,又自顾自往下说:“我建议你呢,就把晚上看到的听到的,妥妥地放在心里,也不用多想,日子照样过,我听阿东说你准备考自考呢,这不是挺好的,什么都比不上把日子过好强,你说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见我没回应,又不耐烦地站了起来,看都懒得再看我一眼的样子:“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阿东的衣服我也收得差不多了,他要出差一段日子,这段日子你就好好考虑清楚,想通了再给我打电话,或者你直接给阿东打电话也行!” 当天晚上,路兮就拎着大大的行李箱从容不迫地走了。 我被接踵而来的不堪真相打击得一败涂地,在客厅里枯坐了一夜,不断地回想路兮的那些话,竟然觉得她说得真是有道理。 我和路旭东结婚,原本就只是为了想要一个家而已,至于给我家的这个人,我干嘛管他爱的是张三还是李四。 这世间,原本最不牢靠的,不就是爱情吗?我又何必奢求! 我浑浑噩噩地起身,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收拾停当了又对着镜子做了几个大大的笑脸,这才出门上班。 路旭东不在,没有人送我,我在电梯里迟疑了一会,最终决定搭公交。 阳光依旧灿烂,公交也还是照样拥挤,所幸还没到上班高峰期,路上不是太堵。下车后我又拐到旁边的小店里买了早餐,喝着暖暖的豆浆,总算觉得堵了一晚上的心,稍稍有了些许温度。 工作还是同往日一样繁琐且沉重,月末到了,许多供应商纷纷来催款,老板又嚷着要加紧回收货款的速度,搞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看,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昨晚我所得知的不堪真相而对我温柔一点,路兮说得对,有什么比得上把日子过好强。 我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思,管他路旭东喜欢什么呢,他给我婚姻,还处处照顾我,我还要计较什么? 贪念太多,只会让自己活得更不快乐。 下班前我给叶圣音打了个电话,早上没有骑车出门,就是为了晚上找人陪我喝酒去的。结果接连打了两通都没人接。 下了班,我等到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才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关电脑。 打卡的时候遇到负责采购的小张,他有点讶然地跟我打招呼:“今天怎么这么晚?你老公没来接你?” 和路旭东结婚后,我基本上每天都是准时下班。 心里涩涩的,但我还是朝他礼貌地笑了笑:“嗯,他出差了!” “你老公对你挺好的吧?”他一副闲话家长的样子,跟我一块下了楼,嘴里还不忘继续叨叨:“我看他几乎每天都来接送你,可比以前那个小连好多了!” 我脸色变了变,小张自知说错了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我尽量坦然地笑了笑,好在很快就到了一楼,我要去的公交站和他要走的方向不同,总算不用再强颜欢笑。 我确实不能离婚,和连晋成的那一场恋爱谈得我伤筋动骨,结局闹得沸沸洋洋公司人尽皆知,倘若我再离婚,我恐怕也没脸继续再在公司待下去! 快到公交站的时候,有辆车子挨着我缓缓停了下来。 我看着有点眼熟的马自达,停下脚步,微微皱了皱眉。 车窗一落,果然露出连晋成那张带着微笑和关切的脸。 他一脸诚恳地看着我,声音有点小心翼翼:“回家吗?我送你吧!” 我实在不想搭理他,扭过头快步流星就走了。他不依不饶的追上来,特别受伤的样子:“瑟瑟,你别这样,我是好意。”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公交站,咬了咬牙,索性决定打车。 偏偏下班时间,车子不好打,连晋成又一直停在我旁边,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骑车出来。 我在路边等了会车,最后烦躁不堪地往前走。连晋成依旧不远不近地跟着我,走了一段,我终于不堪其扰,跑过去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愣了愣,然后才打开车门一脸无辜地站在我面前回答我:“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帮你!” “帮我?”我冷笑,忍了许久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你觉得我看起来需要你帮忙吗连晋成?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帮我?还是你以为做点什么就足以弥补你曾经给我带来的那些伤害?” “瑟瑟,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衣冠楚楚地站在那,因为我的话略有些手足无措:“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你,我就是见不得你不好,希望你好好的!” 连晋成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真想送他两个大嘴巴,他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要不是他,我怎么可能那么匆忙就随便找个人把自己嫁了!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嫁给路旭东怎么会爱上他! 我悲愤交加地瞪着他,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你以为你是谁?话说得冠冕堂皇,既然见不得我不好,当初又怎么会一边哄着我一边跟别人订了婚?连晋成,我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我再也不想被人指着鼻梁骂我是恬不知耻的小三!” “瑟瑟……”他很无奈的喊我,朝着我伸出手,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他低下头,语气里满是歉意:“你知道的,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根本没想过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我一直很努力地在争取……” 我抹了一把脸,迅速打断他:“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再知道。连晋成,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有你的未婚妻,我也已经结婚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拜托你,别再来打扰我!” “可是你看起来过得很糟糕……”他皱着眉,一副为我牵肠挂肚的样子。 我实在被他气得想笑,从前我们在一起时他就这样,每次惹我不高兴了,他就装可怜,装忧郁,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那会儿我还觉得很受用。 现在想想,真是""眼里出西施,哪怕他优柔寡断,我都当他只是太郑重其事,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考虑。 我闭了闭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连晋成,我不想再跟你反复强调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我现在过得好不好也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好吗?!” 说完话我转身就走,可才抬脚,手臂就一紧。 连晋成竟然伸手拉住我,急切地解释:“瑟瑟,你听我说,我没有想打扰你的意思,我只是不舍得看你这样,你给我个机会帮帮你好不好?就算是朋友……” 我实在忍无可忍,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连晋成愣了愣,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我。 我也懵了一下,但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转身跑了一小段。 正好一辆空车迎面而来,我赶紧招手拦下,上车时,我忍不住瞟了一眼窗外,连晋成还愣在原地,一副很不能接受现实的样子。 我苦笑了一下,将视线移回车内,胡乱给司机报了个地址,然后就浑身无力地靠在座位上发呆。 连晋成大概想不到我会甩他巴掌,我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他谈了四年恋爱,期间我们也有过各种大吵小吵,甚至分手的时候我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歇斯底里过。 我从小活得隐忍克制,生怕自己言行举止遭人讨厌,小心翼翼地应对每一个人,连叶圣音有时候都忍不住怨我,你干嘛非让自己这么低声下气的活。 那时我都还是抿着嘴对她笑,小小声的说:“我怕大家不理我。” 她不懂,我心底最深处有深切的惶恐和不安,我怕身边的人远离我,孤立我,我不懂得曲意奉迎,不懂得揣度人心,我只会最简单的隐忍。 可这两天发生的事,远远超过我所能承受的极限,我好累,我已经没办法再让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办法继续一如既往的打落牙齿,还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可习惯性的,我又为自己打了连晋成感到愧疚。 车子靠边停了下来,司机转头对我说:“到了。” 我恍恍惚惚地转头看窗外,依稀有点眼熟,司机已经不耐烦地催促起来:“麻烦赶紧点,这里路窄,不好停太久!”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后面果然有车子急促地按了按喇叭。 我付了钱下车,这才知道自己报的地址,是h市有名的夜市小吃一条街。这里盛产路边摊,既便宜又美味。 结婚前,我和叶圣音每个月至少会来两趟,基本是为了庆祝发工资,偶尔我和连晋成吵架了,或者叶圣音心情不好了,我们也会来,吃点烧烤喝点啤酒,坏心情就暂时抛到脑后去。 ------------ 063.背影 我边往小吃街里头走,边给叶圣音打电话。这回叶圣音倒是接了。 可是一接通她就急匆匆地告诉我她下午在开会,晚上有饭局,这会正赶着回家换衣服,然后没等我出声,她就快速地掐了电话。 真是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连找个诉苦的人都找不着。 我默然地去了常去的那家大排档,老板正在摆弄桌椅,这个点,我们刚下班,但对这条夜市街来说,一天的繁华才刚刚要开始。 正在给桌子套一次性塑料桌布的老板娘见了我,冲我热情地招呼着:“来了啊?好像好久没看到你了,前两天经常和你一起的那小姑娘还来了呢,我问她怎么你没来,她说你结婚了呢,恭喜你啊!” 我被她的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攒着笑脸好半天也只会点头“嗯”几声,然后说:“谢谢!” 老板娘见我拘谨地样子,以为我害羞,还朝外面望了望,然后才奇怪地问我:“就你一个人?” 我点点头,老板娘有点尴尬地愣了愣,我估计她肯定在心里猜测我和老公吵架了等等之类的问题,还生怕她热情过头会追问,结果她也只尴尬了那么一秒,随后又笑得像朵花似的问我:“想吃点什么?烧烤还是炒菜?来来来,先这里坐……” 一直到点好菜,又陆续有新的客人过来,老板娘这才没空继续关注我。 我点了两大盘烧烤,想了想,又要了几瓶啤酒。 老板娘送酒过来时看着我欲言又止的,估摸着是想劝我什么,但看着我的笑脸,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招呼我慢慢吃。 我被她那同情的目光望得浑身难受,加上来这吃东西的人,大多都是呼朋换友的,就我这一桌是独零零一个人,即使是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我也觉得但凡有看过来的眼神,都是夹杂着同情的。 怀着这种别扭的心情,我很快就解决了面前的食物,啤酒也跟喝水似的,一下就喝光了。然后我就迅速结了账,走之前老板娘还招呼着让有空常来。 我笑着跟老板娘挥手,心里却特别特别的难受。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吃街上灯火摇曳,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我漫无目地的逛了一圈,最后逛到和小吃街毗邻的文化宫去了。 八点多的文化宫广场上,正是大妈们翩翩起舞的黄金时间。人声顶沸,音乐震天,我在这样的热闹里站了一会,又沿着人工湖上的小桥走到湖中心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夜风徐徐,带着夏季的暑气迎面而来。我百无聊赖的望着倒映着各色灯光的湖水看了一会,最后索性掏出手机玩。 旁边坐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讨论最新热映的电视剧,为着女主应该选男一还是男二争论得热火朝天。我听了一会,扯动嘴角笑了笑。 早几年的时候,我也会和叶圣音讨论类似的话题,特别是电视剧《裸婚》火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我还跟叶圣音在qq上热烈讨论过男人的本性都是坏的,一结婚就彻底暴露了。 那会儿我才出来工作,叶圣音还在念大学,我们各自憧憬过各自的白马王子,然后后来,我就认识了连晋成。 我和连晋成的恋爱,其实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 他长得又高又帅,家境更是比我好上很多,我妈最初知道我找着个这种条件的男朋友时,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家庭咱们高攀不起!” 连叶圣音都很迟疑地问过我:“他家里会同意你们俩吗?” 连晋成那时刚大学毕业,学的是预算,在他爸爸的小建筑公司里上班。和我谈恋爱之后,他经常拿去工地当借口,翘班来公司找我玩。 我那时候情窦初开,压根没把我妈的话放心上,对叶圣音的担忧也想得十分简单,只觉得两个人相爱就好,有什么难关,一起面对就是了。 可事实上,这段恋爱谈了四年,我妈对我和连晋成的在一起从反对到默认再到赞成,只用了小半年时间,而连晋成却足足花了快三年的时间,才让他妈妈同意跟我通一次电话。 那一次通话,我和连晋成都满心希望,但连妈妈十分直接,她说:“其实并不是我们有门户之见,任何一个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幸福。你和晋成现在年纪还小,可能觉得彼此情投意合,风花雪月的,十分合适,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从小的生活环境,你们所接受的教育,人生的经历,都相差太远,晋成现在觉得你这样的女孩子新鲜,喜欢你,可是一旦日子久了,他过了这股新鲜劲的时候,就会慢慢察觉你们身上的差距,到时候你们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去,只怕就会相看两生厌!” 我接电话前想过连妈妈会说各种强硬或者难听的话,就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语重心长、头头是道。 我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试图用我和连晋成已经在一起三年了的借口去反驳她。 可是她一点都不在意,她笑得轻描淡写,声音仍旧温柔得像水:“是,你们在一起快三年了,这三年来,晋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我和他爸爸认可你,接受你,你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一直在为之努力。狄小姐,如果我们点了头,那么你们接下来可能会高兴一段日子,会更加如胶似漆,但随着你加入到我们的家庭生活里来,你身上那些从前并不显眼的缺点就会渐渐清晰,你们之间的人生差距会显著的出现,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呢?” 那通电话之后,我仔仔细细地考虑过我和连晋成的未来,最后不得不承认连妈妈的话是有些道理。 考虑清楚后,我第一次向连晋成提了分手。他当时反应特别大,死活抱着我不肯撒手,说他就算跟家里断绝关系也不要跟我分开,还非要我发誓我一定不会离开他。 后来自然是没有分手,连晋成很是患得患失了一段时间,每每我稍有不高兴的神情,他就会十分忧郁地望着我,一副害怕被我抛弃的表情。他也曾在酒醉时抱着我,一直嚷着瑟瑟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再也没提过分开,即使连晋成并没能真的跟家里闹翻来娶我,即使我真的真的很想结婚,我都一直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能说服他的家人,然后在双方亲人的祝福下举行婚礼。 但现实最终给了我一个重重的巴掌,连晋成在嚷着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同时,偷偷跟一个家世相当的女人订了婚,半年后那个女人知道了我的存在,跑到我们公司来,当着全公司的人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勾引她的老公,骂我是不知廉耻的小三。 四年感情,最终以这样荒唐的结局落下帷幕,但我一滴眼泪都没掉,那天晚上,我和叶圣音到大排档喝酒吃烧烤,两个人醉得一塌糊涂,拍着桌子破口大骂世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可是我转眼就好了伤疤忘了痛,连连家那样的家庭都接受不了我,路旭东这样出身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毫无原因地娶了我! 难怪狄铭知道我相亲成功时会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我当时竟还以为自己是走了狗屎运,刚失了一棵大树,转眼就攀了高枝。 如今才知道,高枝岂是好攀的。 我苦笑出声,讨论得正起劲的两个小姑娘听到动静,神色古怪地朝我看过来,半晌,手拉着手起身跑掉了。 恐怕是把我当疯子了。 我又自嘲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拍了拍屁股,得了,我也不在这丢人现眼了。 文化宫的南广场有一个公交始发站,我本来打算去那里搭车回家,可还没走到地方,就被半路上一家酒吧吸引了目光。 我去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通常都是叶圣音带我一起,去的都是清吧。连晋成也带着我去过两次,不过连晋成带我去的通常是那种很闹腾的酒吧,音乐放得震耳欲聋,伴舞的姑娘身材火辣,随处都是人挤人的喧嚣,说句话都要都必须附在耳边用力吼。 眼前这个,就是我以前和叶圣音会去的那种清吧,但吸引我注意力的,却是在玻璃橱窗里边的一个背影。 这个酒吧向街的这堵墙做成了一大片落地玻璃窗,所有路过的人都能透过橱窗看见里面的景像,譬如吧台,以及吧台旁边那个小舞台上正抱着吉他弹唱的歌手。 虽然因为灯光原因,整体看起来并不清晰,但也因此显得十分有情调。 我盯着坐在吧台边的那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咬咬牙,进了酒吧。 酒吧不大,整体格局跟外面看到的差不多,除了围着吧台的一排高脚凳,另外也有两三人座的小桌子。 客人并不多,我挑了个可以看到吧台又不怎么显眼的位置,点了杯冰啤,然后静静地看着那个趴在吧台上,脸朝着小舞台的背影。 ------------ 064.拍案而起 小舞台上的歌手正在弹唱梁静茹的《偶阵雨》,旋律悠扬,歌手的声音也很纯净。我不知不觉被那歌声吸引了注意力,很快就把面前的冰啤喝了个底朝天。 在我点第三杯冰啤的时候,吧台边的那个格子衬衫终于动了动,他改成单手支颐的姿势,但仍然看着舞台的方向。 我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虽然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昨晚抱住路旭东那个,但必须承认,他长得确实十分清秀,鼻梁坚挺下巴尖削,年纪看起来也和路旭东差不多。 大约是感觉到我的注视,格子衬衫终于扭头朝我看了过来我总算看到他的正脸,果然是特别清秀俊朗的一个男人,眉目清冷,看起来不太像个同/性/恋。 当然,路旭东不也长得挺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吗?也没哪条法律规定了帅哥不能当基\佬,不是还有句话说嘛,这年头好看的男人他都有男朋友,连古人都云:人不可貌相,这是有事实依据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这个当口,格子衬衫不知道从哪拿了杯酒在手上,然后朝我举了举,微笑地跟我点头示了个意,接着轻轻抿了一口。 我愣了愣,脑袋有些懵,又回头看了一眼才确定他是在跟我示意,这才抬手拿起面前的杯子也朝他笑笑,然后猛灌了一口。 老天做证,我真心没有勾搭他的意思,完全就是脑子一抽做出来的犯二举动。 结果格子衬衫很快就朝我走了过来,他从容不迫地拉开我对面的那把椅子坐下,望向我的双目如炬:“我们认识?” 我盯着他愣愣地看了三秒,然后借着酒劲弯唇笑了笑,半真半假的回答他:“你长得特别像我老公的另一半!” 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回答,但随即又换上戏谑的笑脸:“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像你老公?” 我虽然到酒吧的次数少,但我也是被人搭讪过的,这种对话让我忍不住又想笑。我忍了忍,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不,我说你长得像我老公的恋人,你们的背影简直一模一样!” 对面的人皱了皱眉,然后低低笑了一声,大概以为我在说酒话,很有风度地问我:“美女喝多了吧?要不要打电话叫你家人来接你?这里虽然没有闹吧那么乱,但也不是太安全,单身女人还是注意点好!” 他的语气太温和,温和得有点像路旭东。我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 我伸手捂住脸,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这才没好气地冲对面愣住的人怒斥:“要你管,你不是特意躲出去了吗?别以为我真的笨,你连我都不敢面对,还拿出差骗我!” 我说完话,又忍不住一阵悲从中来,继续“呜呜呜”的哭。哭得格子衬衫的声音也显得迟疑起来:“你……没事吧?” 我哭了一会才放下手,格子衬衫依旧坐在我对面,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擦了擦脸,又泪眼模糊地将他看了看,吸着鼻子难为情地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啊……我……我……” 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格子衬衫很不介意地朝我笑了笑,语气更加温和,像哄小孩似地:“没关系,不过你看起来真的喝多了,要不要打电话让你亲人或者朋友来接你?” 我立刻就摇头,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不会有人来接我,我妈没空管我,路旭东更不屑管我……圣音她……她很忙……” 我喃喃低语,像抓着了个救命稻草,抽噎着对着面前的陌生男人开始倾倒苦水,从连晋成对我的背弃说起,一直絮叨到发现路旭东的性取向和我妈瞒着我收的彩礼,说得眼泪和鼻涕齐飞,形象全无。 而且还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慨,熊熊的小宇宙燃烧得简直能吞噬一个地球! 期间似乎还接了个叶圣音打来的电话,我手舞足蹈地告诉她我自己到大排档吃晚饭,我还在文化宫找到个很有味道的小酒吧,这会正忙着跟帅哥聊天就不跟她多说了。 一整晚,格子衬衫都很有耐心地陪着我,听我胡言乱语,听我喋喋不休,我终于累得连眼皮都不想掀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他会不会就是路旭东的那个相好,否则他干嘛要听我这么个疯女人说那么多疯话?! 于是我又拍案而起,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说,你到底是谁!” 第二天上午,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我们老板打来电话,问我怎么没有去上班。 我头痛欲裂,喉咙也疼得厉害,张口就说我发烧了,我嘶哑的嗓音让老板对我的谎言深信不疑,他又叨叨了几句生病也应该打电话请个假,平时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然后就挂了。 我这才眯着眼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原来都九点半了。想我工作这么多年,居然第一次醉酒醉到连第二天的班都起不来去上。真是太颓废了! 等等,醉酒?我昨晚都干了什么? 我闭上眼睛按了会太阳穴,然后才慢慢睁眼坐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熟悉的床铺熟悉的衣柜熟悉的梳妆台,连床头上方挂着的婚纱照都没变,没错,这是路旭东的房子。 身上的衣服……我低头一看,没错,也是我的睡衣! 昨晚的记忆遥远且凌乱模糊,我依稀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跟一个陌生男人,又是拍桌子又是咬牙怒骂的……那我是怎么回家的? 又或者,那些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我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睡衣,默默地打了个冷颤,我不会把那个格子衬衫带回家了吧! 想到这里,我迅速弹跳下床的,因为用力过猛,以至眼前一黑差点没摔个狗啃泥。我慌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确定半点陌生男人的痕迹也没有,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难为我喝成那样还能自己跑回家,还晓得洗澡换衣服再上床睡觉,我觉得自己酒品真好。 我有点沾沾自喜的揉着脑袋,但回到卧室里看到床头上挂着的婚纱照,我又很憋屈。 昨晚被酒精点燃的小宇宙仿佛又烧了起来,我满脑子都是:凭什么我总是要被渣男欺负!我是穷,我是笨,连晋成背弃我我认了,可他路旭东凭什么以为我就活该来给他当挡箭牌?我就是再嫁不出去,我也不至于沦落到只能给同志当幌子的地步吧! 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我怒气腾腾地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翻出路旭东的号码拨了过去。我要向他宣战,我要问问他那相好的哪点比我强,我要拿出正室的威严来打小三,绝不让自己做忍气吞声的大包子! 可等电话那头传来路旭东略有些疲惫的声音时,我又怂了。 路旭东“喂”了一声,见我没回应,叹了口气,然后用他一贯温和的语气说:“醒了就起来多喝点水,宿醉想必头会很痛,建议你今天请假别上班,不过都这个点了,就算上班也来不及了,但你倒是可以起来熬点粥,今天也最好都吃些清淡点的食物。” 我惊得下巴都要跳下来了,张大了嘴巴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为了应和路旭东的话,我肚子适时的“咕噜”了一声。 我大窘,咬着嘴唇恨不得给自己来一闷棍。 路旭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微微顿了顿,又没什么情绪地交待:“以后还是别去酒吧喝酒了,那种鱼龙混杂的,单身女人不安全!” 我完全被他说懵逼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路旭东仿佛感应到我的思绪,嗤笑着问我:“怎么?昨晚还在电话里对我又哭又骂的,今天就全忘了?” 我对他又哭又骂?就我这个忍者大神龟大包子? 我心虚地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最后颓然地发现自己真的半点印象都没有了,打电话前那股燃烧的火焰也“嘶”的一声完全被浇灭了。 那边的路旭东又停顿了一下,仿佛跟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又心平气和地对我说:“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你休息吧,我现在在x市,大概后天回来,有什么事到时再谈,可以吗?” 我讷讷地“哦”了一声,路旭东就收了线。 原来他真的去出差了,不是故意在躲我。挂了电话,我觉得心里好像因为这个认知,稍稍好受了一些。 可我真的骂他了? 头痛得厉害,喉咙也干得好像冒出火似的,我跑去客厅饮水机那灌了两大杯水,然后就把自己扔到沙发里开始翻昨晚的通话记录。 然后我就再次懵逼了。 昨晚十二点零六分,我给路旭东打了一通电话,通话时间是三十分钟零十九秒,接下来我还接了叶圣音的两通电话,时间都不超过三十秒,然后二十分钟后路旭东给我拨了个电话,不过没有通话时间,大概是我拒接了。 给路旭东打电话之前还有一个通迅记录,是叶圣音的来电,我想大约就是意识里我告诉她我在跟帅哥聊天那通。 然后我肯定是在和格子衬衫倒苦水时倒得太嗨,一时没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就打电话去骂路旭东了。 ------------ 065.不能触碰的底线 我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一开始我有点慌,总觉得自己干了这么出格的事,刚才路旭东还能那么语气温和的跟我说话,这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说真的,我在忐忑之余,又有种痛快的欢欣。 我躺在沙发上想了好一会,真恨不得有个时光机器可以让时光倒流,好让我回去听听我昨晚到底骂了路旭东什么,也顺便看看那个不怂的自己。 骂路旭东而且还拒接他电话哎,这要放在清醒的时候,我就得攒多少勇气才能办到? 就这么琢磨了一会,我奇妙地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路旭东的性取向、路兮的嘲讽、连晋成的虚情假意,以及我妈对我隐瞒的彩礼的事,仿佛通通都变得无关紧要,连头也好像没那么痛了,倒是肚子真心饿得慌。 叶圣音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半躺在沙上吃零食,她劈头盖脸就给我讽刺了一通:“行啊你,长胆子啦,自己一个人跑去酒吧喝得醉醺醺不说,还懂得勾搭男人了,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我被她说得十分心虚,且又想不起来昨晚的电话里有没有跟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所以老老实实地由着她教训。 “我不就是这几天忙了点没能顾上你吗,你可真是胆大得让我叹为观止,打个电话问你在哪呢你都能能我掐了两次电话,昨晚害我折腾到凌晨快两点才睡,早上一大早又到公司开会开到现在,我累得真恨不得把你掐死!” 叶圣音骂了我一通,终于回到正题上:“说吧,你和路旭东怎么了?” 她一副“我虽然这会也很疲惫但我愿意好好给你当树洞”的声音,我忍不住又觉得心里暖暖的,“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那啥……”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瞒住路旭东是同/性/恋的事实。 我怕叶圣音会劝我离婚,我不想离婚,先别说路旭东会不会同意,我妈肯定跳出来反对,她收了人家那么多彩礼,她要不同意,我自己也没那么多钱还给路旭东。 而且就路兮那天晚上话里的意思,即使她是很藐视我,但那意思却分明是叫我好好待在这段婚姻关系里,别瞎想着胡闹离婚。 于是我叹了口气,有点沮丧地对叶圣音说:“之前不是一直在琢磨路旭东为什么会跟我相亲结婚嘛,前天晚上他承认了,他娶我确实有别的目的。” “然后呢?你别告诉我你就为这点破事跑去买醉!”叶圣音略微提高声音,十分不悦:“就是白痴也知道他当初跟你结婚是有目的的,上次不还跟你讲过吗?哦,他有目的你就由着他啦?就不懂得把他拿下把这段婚姻好好坐实?” 她一本正经地说完,又紧接着清了清喉咙问:“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是气他老爸咯!”我觉得我这也不算撒谎,顿了顿,又加了句:“他对我也真的没什么旁的心思,平常照顾着我点吧,都是觉得他既然娶了我就不能让我太委屈!” “那挺好呀,这证明他富有责任心!”叶圣音很乐观:“而且你不是一早就猜到他是为了气他爸才娶你的嘛,你这都多久了心理准备都是白做了吗?再说男女之间有没有心思那都是靠培养的,他没心思你有心思就够了呀,山不转水转,不是都说日久生情吗?他现在能因为责任怕你受委屈,将来就可能因为感情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我对她这种盲目的乐观实在很怀疑,要真能日久生情,她至于守着一份单相思这么多年还没把对方感动? 不过我才没胆这么回她,这是叶圣音的死穴,轻易不能触碰的底线。 “我倒是想把婚姻坐实,可……”我欲言又止,实在不愿意再提那天晚上的糗事。 叶圣音很有默契地理解了我的暗示,她认真地分析道:“你其实应该庆幸,他不是那方面不行。不过说起来到了那种时候还能把持住自己,你家路旭东也算是个新时代的奇葩了,简直柳下惠再世呀……” 她拖长了声音感慨了一下,又停了停,沉吟片刻才继续说:“我觉得吧,他像那种禁欲系的男人,可能因为觉得你不是他的菜,所以懒得动你!所以瑟瑟啊,革命尚未成功,你还需多加努力!” 还禁欲系男人,言情不要看得太多!他就是个臭断袖!我撇撇嘴,堪堪忍住这句话,然后有点羞涩地回答她:“好吧好吧,我会努力的。” 我当然要努力,路旭东娶我回家是为了给他的同/性/恋身份当挡箭牌,可我嫁给他完全是为了跟他培养感情好好建立一个家庭,既然婚是不好离的,我当然要打起精神把这段婚姻经营起来。 我觉得一定是昨晚的醉酒打开了我身上的某个开关,所以才能在知道我骂过路旭东之后不是懦弱地想着这可怎么办,反而还士气高昂的想着怎么再接再励。 拿我当挡箭牌?呵呵,老虎不发猫就当我是病威好欺负的吗,我是叫瑟瑟可我真不是瑟瑟发抖的那一个,狗急还跳墙呢,我就不信了,我还不能让路旭东知道知道什么是挡贱牌! 憋着这么一口要反击的怒气,我在彻底酒醒之后开始研究各种把路旭东掰直的方法。 我先用各种诸如“老公是个gay,我要怎么办”、“结婚了才知道他是gay”、“婚后突然发现老公有男朋友”等等之类的关键词摆渡了一番。 网上各种说法都有,但并没有我想找的可以具体借鉴执行的方式方法。 于是在浏览了一堆大同小异的内容之后,我停留在这么一条回复上:“如果你爱他的话,那你做为妻子,就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爱让他变成直男,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要相信爱的力量,尝试过了如果他还改不了,还有那样的心思,那么为了你自己,你就果断坚强地离婚吧!” 相较那些说什么同妻杯具啊、形婚可怜啊之类无关痛痒的话,这个回复显然要有意义多了。 我觉得我对路旭东的感情勉勉强强够得上称为爱,但这够不够把他掰直我就不知道了。 指不定等我尽完最大的努力,他还是觉得他那位相好的比较能够给他幸福……当然,就算最后我掰不直他,那我也不能真当个千年大包子,如他所以愿的给他和他相好的当挡箭牌。 我对着网页咬咬牙,暗下决心:我怎么也得想个招把他俩搅散! 路旭东回来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我报的那个辅导班是每个周六上午半天课,所以星期天我也没什么节目。 我一大早就起床把家里拾掇了一番,又跑出去买了点菜,回来后我又看了一会肥皂剧,然后才听到门外传来的钥匙声。 我站了起来,双手下意识地在身上搓了搓。说实话,我有点紧张,虽然这几天我想了挺多的,可那都是纸上谈兵,这会要来真的了,想不忐忑都不行。 路旭东进门的时候,神色淡淡的,还弯着嘴角泰然自若地跟我笑了笑。 我实在不能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我都做了几天心理建设了,这乍然看到他都还会马上联想到那天晚上,忍了好久才终于挤出个笑脸:“你吃过饭了吗?” 话音一落我就后悔了,这上赶着讨好他的嫌疑也太明显了。 果然,换好鞋的路旭东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他很快又舒展开来,语气温和如春风扑面:“瑟瑟,你不用有心理压力,我说过,你不用忍气吞声委屈求全。” 我脸上的笑僵了僵,腹诽着“这种瞎话也就你能说出来了”,但还是怯怯地笑了笑,试图辩解道:“我没有……” 路旭东从容不迫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把手里的包放到沙发上,然后又转身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等他出来的间隙,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包看了看,那就是个黑色的男式手提包,比一般的公文包再略大一些,此刻略有些鼓,想必装着他出差时的换洗衣服。 可那天晚上路兮不是提着个大行李箱走的?我摸着下巴疑惑了一会,随即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心尖尖上的那点火气就腾地冒出火花来。 路旭东出来之后就又准备来拿包,大概准备把里面东西归一下位。 我拦住他,一脸认真地说:“要不然我们还是再说说清楚吧!” 他十分意外,“嗯?” “就是……那件事。”我憋红了脸,手心攥得紧紧的,也不敢看他,低着头背书一样地把我这两天酝酿好的话讲给他听:“你姐那天晚上都跟我说了,虽然我一开始是挺生气的,但这两天我又仔细想了想,觉得你姐说的那些也都很有道理,结婚这么久,你也确实挺照顾我的,我就,我就不计较你的这些事了。” 我停了停,偷偷瞄了路旭东一眼,他正似笑非笑地等着我继续,脸上的神情好像也挺温和的。 ------------ 066.从天堂掉入地狱 于是我又一鼓作气说道:“认真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你帮了我那么多忙,也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往后我们还是像以前那么和和气气的,你也别强迫自己搬来和我一个屋了,咱们就像朋友那样搭伴过日子,好吗?” 我抬头看着他,尽量让自己做出真诚的表情。 不过看起来我演技可能挺差劲的,因为路旭东明显皱了下眉头。 我只好咬着嘴唇强调了一句:“我是说真的!” 路旭东神色莫辨地看了我一会,像是在斟酌我的话有多少可信度,良久,他的嘴角终于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好!” 这就好了?我愣了愣,看他已经拿起包转过身,像是要往房间走,我赶紧冲上去抢过他手里的包,很狗腿地说:“我来帮你收拾吧!” 然后我不等他反应就率先跑进了次卧。 房间我早上才刚打扫过,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我把他的包放在桌子上,打开拉链才发现里面就一套衣服,而且显然是穿过的。 所以路旭东是打算拿着包去阳台那,把脏衣服扔洗衣机的…… 我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路旭东,他嘴角含笑,脸上分明写“与我无关”四个大字。 我在心里哀嚎了一声,怪谁?怪自己殷勤太过! 吃午饭的时候,路旭东坦白了他本来是打算躲出去住几天的,因为确实有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所以连东西都是叫路兮来收拾的。 然后我给他打电话那天早上,他也恰巧因为公事临时去了x市。 我撇了撇嘴,有点怏怏的,但还是适度地表达了一下伪心的“没关系”。 路旭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但好像又有点不是太高兴。 吃过饭路旭东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拎着那晚路兮提走的行李箱。 我这会没有迟疑,趁他换鞋子的时候就率先把他的箱子推到次卧,然后开始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整理。 路旭东在门口站了一会,两道灼热的目光差点没把我后背瞧出个洞来。 后来他大概是觉得我不像是在做戏,然后才慢悠悠走进来搭了把手。 我心里乐呵开来,小样,这下不怀疑我的真心了吧! 反正床上划个三八线还不如直接分房睡呢,孙子兵法都知道说欲故纵,我笨是笨了点,但也知道什么叫降低敌人的戒备心! 默默的整理好东西,我微笑着拍了拍手,对他说:“好了,那我继续看电视去啦。” 路旭东也笑了笑,可看着我的眼神分明还带着探究。 我心里其实蛮忐忑的,生怕心里那点小九九被他看穿,只好装成被他看得很害羞的样子转身就走。 才走到房门口,路旭东又突然叫住了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回过头有点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还有事?” 路旭东眼底的神情相当的复杂,有愧疚有感激应该还有出乎意料,他看了我半晌,然后才特别真诚地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我悄悄松了口气,脑海里跳出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一句话,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但我没有说出来,我十分温柔地笑了笑,伪心地说:“不是都讲好了吗?哪还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 路旭东看着我,眼神颇为深沉,然后他弯唇无声的笑了笑。 我莫名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就这样,我和路旭东的“夫妻”生涯开启了新的篇章。 他每天照样低调地接送我上下班,也有过下班送我到小区门口,然后他又去参加饭局什么的的时候。我表面对他需要时间去约会的行为表示理解,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路旭东对我意有所指的理解通常回以淡淡的一哂,每每那个时候,我都觉得他唇边的笑容显得特别意味深长。 如此相敬如宾的过了两个礼拜,期间他陪我回了一次娘家,还接过一回婆婆责怪我们许久没回去了的电话。 路旭东对不回家的原因是这样解释的:“等老头子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说!” 真是比他爹还大爷。 但让我欣慰的是,我们之间似乎比原来更亲近了点,至少相处起来没有以前拘谨,当然,这是我单方面的感觉。 或许大部分原因是现在的我对路旭东似乎更了解一点,不像从前,总好像隔得很远。 只是还没熟到足以让我开口问他那个“私事”的地步,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抓心挠肺的,一会后悔自己那天晚上没把路旭东那相好的看清楚,一会又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我这正循序渐进呢,不急。 可我不急,有人急。 这天,我如常地坐路旭东的车到了公司,然后我爬楼梯的时候,在五楼的拐角那遇到了我们老板。 我心情蛮好的,所以很雀跃地同他打了声招呼。 老板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又有点忧愁的停在原地将我望了望,那双眯眯眼里真是饱含着千言万语,偏偏他就是看着我欲言又止。 老板不走,我当然也就愣在那里,眼巴巴的等着他发话,结果我等了半天,他什么也没说就叹了口气下楼了。 我被他那样子弄得莫名其妙的,打完卡到了办公室开了电脑,马上就翻出上星期才做好的财务报表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这才确定老板刚才那副反常的样子不是因为公司又亏损了。 我寻思着,他估摸是这几天又被供应商们催款催晕了。 到了下午,路旭东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还好吗。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还想问他怎么了,那边人事小林就冲我招了招手:“瑟瑟,刘总喊你去他办公室呢!” 刘总就是我那早上莫名其妙就对着我叹气的老板。 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也来不及问路旭东是发什么神经呢,跟他简单说了一声就挂电话往老板的办公室跑。 进去之前我还在想着是不是我哪个账目没有做好什么的。 结果老板只是喊我坐下泡茶,先夸我工作认真负责,这几年的进步他都看在眼里呢,然后就在我内心激动地以为他这是良心发现、准备给我加工资了的时候,突然话风一转,变成了:“小狄啊,你来公司这么些年了,应该也知道公司的效益是越来越不好了,我每天那是吃不好睡不好啊……” 老板长叹了口气,目光有些闪烁地看着我,我爱莫能助的跟他大眼对小眼。 最后老板咳了几嗓子,又开了口:“其实吧,我是很认可你的工作能力,毕竟你这几年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嘛,但是公司目前这个情况呢,确实是需要裁减部分人员来减轻一下人工成本……” 我一下从天堂掉入地狱,原来不是加薪,这是准备辞退我呢。 老板后面再说了些什么,我基本没怎么认真听,反正无非就是各种安抚的话呗。 我真是郁闷了,我每个月做账也没发现公司已经到了需要裁员的地步啊,虽然这两年效益确实是差了点,很多应收款的回收也比较滞后,但整体还是盈利的,连资金周转不开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可既然是老板亲口发的话,我又能怎么样呢。厂子是他刘家的,当年我能进来工作还是靠我伯父给我走了后门,而且老板还主动提出给我多发一个月工资做为补偿,我除了接受,好像也别无选择。 老板只让我写了份交接明细,然后又迅速地让人事给我算好当月的考勤,很快他就把我应得的工资转到了我卡里。 我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成了无业游民。 抱着自己的一些个人用品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我很是伤感。 刚才等着人事核算考勤的当口,跟单小刘偷偷告诉我,昨天下午有人打电话到公司来找老板,当时我上洗手间去了,她正好在小林位置那,好像听到对方还特别问了一句狄瑟瑟是在你们公司上班吧。 小刘当时的神情特别笃定:“这事肯定有猫腻,不然你做得好好的,老板真要裁员也裁不到你头上啊!” 我又叹了口气,真有猫腻又怎么样,社会这么现实,我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只能接受事实。 可是谁会故意为难我呢? 我转身往公交站台走,还没到下班的点,我只能自己搭车回家。走了几步,心里又漫出些许淡淡的不舍,毕竟在这里待了七年,而且事出突然,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很颓然,上公交很久之后才打电话跟路旭东讲他一会不用来接我了。 他什么都没问,就简单的说了声:“知道了!” 那个淡淡的口吻搞得我更加郁闷,就不能关心一下我,多问句为什么吗? 我憋屈的挂了电话,呆呆的坐了一会,又惆怅起来,感觉明天真渺茫未来好凄惶。 下了公交车,我抱着东西浑浑噩噩地走回家。进电梯的时候,我仍旧有些茫然,虽然我也想过换工作,但这么措手不及,我不可避免地有点慌。 学习才刚起头,和路旭东的关系虽然说不上一塌糊涂,但也没好到哪去。 ------------ 067.那你负责哄我开心吗 我浅意识里不想完全的依赖他,我仍然,很希望自己能够再优秀一点,优秀一点,然后才好底气十足地站在路旭东面前告诉他,我狄瑟瑟不是你娶回来的挡箭牌,我就是名副其实的路太太。 但老天显然就是要故意玩我。我好不容易勇敢一回主动一回聪明一回,虽然速度略慢,但成效也不是没有的,偏偏它就把我的工作给收回去了。 这让我有种计划被全盘打乱了的错觉。 我脑袋里乱糟糟的,想着自己接下来应该干嘛。找工作?嗯,对,找工作!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客厅里像无头苍蝇似的转一圈,终于想起来找工作也许应该先去开电脑弄简历。 路旭东开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打算去小书房,身后的动静让我下意识的停住脚,回头去看,看清楚之后,我习惯性就招呼了一句:“你回来啦!” 路旭东瞥了我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嗯”了一声,转身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我立刻又想起来,这个时间点应该先做晚饭,不是开电脑弄简历,于是又转身往厨房钻。 从冰箱里往外拿菜的时候,路旭东不疾不徐的声音淡淡飘了过来:“对不起!” 我疑惑地回头看他一眼,“什么?” “我一接到我姐的电话就赶紧给你拨过去了,但似乎也来不及了。”路旭东靠在厨房的门框那,很认真的解释:“我姐也是下午去公司才知道的,我爸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我爸他独断专横习惯了,有时候处理事情的手段比较……总之,真的很对不起!” 我恍然大悟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没事,我早就想换工作了,就是一直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拖到现在,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省得我犹豫不决。” 路旭东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脸上明显就写着“我不信”。 我撇了撇嘴,关上冰箱门,老老实实的承认:“好吧,我确实是挺郁闷的,工作莫名其妙就突然没了,现在你又告诉我是你爸弄的,可这是为什么啊,因为我上次没有听他安排吗?” 路旭东张了张口,半晌又吐出三个字:“很抱歉!” 抱歉有毛用啊。我瞪了他一眼,垂头丧气的去淘米。 路旭东站了一会,然后也沉默着进来帮忙择菜。 这一顿饭我们做得十分沉默,吃得也十分沉默。 我脑袋里乱糟糟的,一会想着工作的事,一会想着公公是怎么让我们老板妥协的,一会又想到那天晚上路兮的话。 她说路旭东大学的时候谈了个女朋友,公公不答应,然后只花了五万块就让那姑娘甩了路旭东。 所以公公其实在路旭东娶我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故意给他添堵的,他从来没拿正眼瞧过我,也没拿我当回事,直到郭于晴回来,路旭东还特意把我打扮了一番才带去见她,并且在之后为我跟公公顶嘴吵架,并且因此连家都不回…… 公公这是觉得路旭东的赌气婚姻已经变质了吗?所以准备找方法让我离开路旭东? 我难得头脑清晰地捋顺思路,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这都是什么命哦,出世前老爸没了,我妈生出我后见我是个闺女,虽然也照样给我拉扯大了,但她那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也没少让我受委屈。 后来和连晋成谈恋爱,虽然他家里反对,可他对我那是真好,好的我这么向往婚姻渴望有个自己的家的人,都心甘情愿的等,结果等来了他和别人订婚的结局。 我心灰意冷相亲结婚,以为自己踩着狗屎运,结果呢? 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人生凄惨落魄。 唉声叹气的吃完饭,我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被路旭东喊住,他看着我,有些别扭的担心从眼里一闪而过。 他接过我手里的筷子,口吻淡淡的:“还是我来吧!” 我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路旭东这是担心我,他充其量就是觉得他老爸给我委屈受了,都是他害的,所以愧疚。 我盯着厨房里路旭东的身影发呆,想着他如果不是同/性/恋该多好,至少想扑倒他也能容易一点。 人生真是诸事艰难啊! 我感慨了一声,起身慢吞吞地挪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的同时,又随手抓了个靠枕抱在杯里。 空落落的心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 路旭东收拾完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抱着靠枕一动不动。 他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副准备跟我长谈的架势,结果我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出声。 我蔫蔫地瞥了他一眼,正好迎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睛,一时间两个人都怔了怔。 最后还是路旭东率先出声打破尴尬:“很难过?”他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低头给茶几上的水壶添上水,按了加热键。 “你说呢?”我反问他,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又觉得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其实也不算是难过,就是挺沮丧的,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找份工作多不容易呀,这下子好了,要坐吃山空了……” 路旭东抿紧嘴,然后有些好笑地看了我一会才说:“你担心饿肚子?” 我没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饿你几顿试试!” “没事,你现在有人养!”他微笑,神色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一本正经:“我们是夫妻,你们女人不是管嫁人叫找长期饭票吗?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而且……就算不是这样,你的工作是我爸弄没的,我也会对你负责!” 说真的,路旭东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很容易就让我想起带着我去找穆洁划清界限的他。 还有从医院打完吊针回来时他说的那些话。他那时候就告诉我,我们结婚了,对彼此都有责任。 虽然他娶我是别有居心,但除了那方面之外,其他地方他根本就是个理想中的完美丈夫。 心里暖暖的满满的,又有点酸酸的。 我咬了咬下嘴唇,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地问了句:“那你负责哄我开心吗?” 说话才惊觉自己语气里的撒娇意味。 好在路旭东似乎没有觉得不对劲,还笑了笑,语气谦和温润地请教我:“好啊,怎么哄?” 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我立刻坐直了身子两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他:“不如你跟我讲讲你……” 话还没说完,路旭东就抬了抬眼皮,一点都不客气的拒绝:“无可奉告!” “我都没说要你讲什么……”我气结,迎上他的眼神。 他看着我,一副对我想追问什么了然于胸的样子,我一下子又泄了气,“不讲就算了!” 路旭东轻笑了一声,“突然觉得,你真像个耍无赖的小孩!” 我愣了愣,他语气里带着淡淡宠溺,颇有些同路兮说话时的调调。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亲密,清咳了几声,一边用刚烧开的水清洗茶杯,一边随口闲聊似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大学的时候我谈过女朋友,后来分手了,觉得女人真没意思,他和我是一个寝室的,同样对女人也没什么好感,渐渐就走得近些。” 他轻描淡写,我意犹未尽:“就这样?” 他挑眉看着我,虽然没说话,但意思显而易见。 我嘟嚷着:“不是应该交待一下他身世背景姓甚名谁?”转头对上他饶有兴味的眼神,又渐渐低下声音,“好吧好吧,当我没说!” 话虽如此,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小窃喜,总感觉自己又向着成功迈出了一小步。 第二天我仍旧早早就醒了,起床洗漱完毕我就出去准备弄早餐。 路旭东意外的很晚都还没起床,我打了豆浆蒸了饺子还煎了两个手抓饼,完了就犹豫的盯着他的房门,寻思着我是先吃呢还是先吃呢。 想了一会,我还是决定去敲门,万一他是不小心睡过头了呢? 结果我才走到门边准备抬手,玄关那里就传来开门的动静。我愣愣地保持着准备敲门的姿势看着推门而入的路旭东。 他关好门,看着我,随即眉目清朗地笑了:“我一早就起来了,想着你也许不会起这么早,所以就去楼下跑了会步。” 路旭东周末早晨也有跑步的习惯,所以我点了点头,然后才又疑惑地看他:“你今天不上班?” “嗯,请假了。”他慢慢收起嘴角的笑意,面无表情地换拖鞋,转身进洗手间前又扔出没什么情绪的一句:“吃过早饭要回那边一趟!” 我愣了愣,他要回那边,找公公?想起那天他们父子俩吵架的样子,我就默默打了个哆嗦。 他洗好手出来,奇怪地瞟了我一眼,又理解地说:“没事,不带你去!” 我脑袋一抽,舔了舔嘴唇说:“还是带上我吧,我也好久没有回去了,说起来还真挺想念妈烧的红烧肉的。” 路旭东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抽了抽,脸上有种很奇怪的表情一闪而过。 我又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怎么觉得他刚才好像脸红了? 依稀想起我第一次跟他冷战,然后第二天婆婆打电话给我的事,随即又了然的笑了,路旭东不会以为我是故意调侃他的吧? ------------ 068.真是酸爽 因为早上的那个小插曲,我心情稍稍有些美好,可等路旭东的车子开进路家大院,我又微微有些后悔了。 因为我看到公公就站在二楼阳台上,面沉如水地看着我们下车,然后我们进门之前,他也很快就转身回屋了。 约摸是路旭东早就跟他说好要回来找他。 我心里有些打鼓,觉得不是太妙。 但是看到婆婆跟着公公后面一起下楼时,我还是稍稍安心了些,这两父子待会要是打起来,还是得靠婆婆来帮忙拉架。 一番日常问候之后,几个人就在客厅里落了座。 婆婆拉着我说我看起来好像瘦了,又背着公公朝路旭东挤眉弄眼,示意他跟公公说话。 我偷偷看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公公一眼,他板着脸坐在红木椅上,正眼都没瞅我一下,倒是瞪了路旭东一眼。 路旭东也没让他妈失望,在婆婆起身准备去叮嘱阿姨中午多准备些菜时,他适时地开了口:“妈,别忙活了,我们不一定在这吃饭。” 婆婆急了:“这都好久没回来了,怎么能不吃个饭再走!” “我是特意回来找我爸谈事的!”路旭东神色淡淡的,我却瞬间提起了一颗心。 果然,还没等婆婆的“谈事也能吃饭呀”落地,路旭东已经抬头直视着公公,毫不客气地询问:“爸,您到底还打算我行我素到什么时候?上次我不是已经在电话里跟您讲过,请您不要随意来干涉我和瑟瑟的生活?” 公公就像不用点火的炮仗,只需要路旭东这个开关一摁,就立刻炸毛,瞪圆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该有的语气和态度?” “那您希望我用什么语气什么态度?”路旭东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您把瑟瑟的工作都弄没了!况且刚才她喊您的时候您应了吗?我这至多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哎呀,你们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吵,老头子,他们小两口难得回来,你就不能和气点!”婆婆拍了公公一下,又没好气的瞪路旭东一眼:“你也是,父子俩有事就不能好好说吗?” 可惜除了我,没人把婆婆的话听进去。 公公这下真是气得眼睛鼻子都歪了,脸红脖子粗的瞪着路旭东:“你这个臭小子,你就为一个外人这样?” 路旭东硬声硬气地强调:“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妻子,是您儿媳妇!”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公公就立马扯着嗓音吼开了:“路家决不承认这种出身的女人当媳妇!” 即使回来之前就知道路旭东是来找他爹掐架的,可夹在这种场合里,真的是特别为难。 你想开口劝架吧,根本插不进话,像婆婆似的,插了话人也直接当没听到。 不劝吧,看他们这样……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路旭东没打算带我来了,来了也没用! 但我那会想着他肯定是为了我工作的事要找公公算账,还特意请的假,我自己躲在家不跟来,好像又说不大过去。 我伸手扯了扯正和公公你一句我一句嚷嚷的路旭东的衣角,但他和他爹呛的太起劲,没搭理我。 我仰头看了看站在公公旁边的婆婆,她一直在试图打断公公的话,但也一直没成功。 客厅里两个大男人吵得不可开交,怎么看都像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在比谁的嗓门更大声。 难怪能这么多年一直僵着,这种吵法……我抚额,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正打算安静地等着两个幼稚的成年人吵完,路旭东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把公公气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臭小子,你再说一次!” “说多少次都一样!”路旭东也站了起来,那副不甘示弱咬牙切齿的样子,跟平时判若两人就不说,简直跟他爹一个模里刻出来的似的,“你就是自私自利蛮横**,当年要不是你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用到我身上,何至于会有今天?你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你……你……” 公公气得手都抖了,指着路旭东半晌都“你”不出话来,他怒不可遏的四处扫了一眼,随手抓过旁边桌子上的花瓶,毫不迟疑地朝路旭东扔了过去。 客厅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两声惊呼。 我根本来不及细想,更来不及惊呼,下意识就站起来迅速挡在路旭东面前。 可就在我站起来的同一瞬间,路旭东早就轻巧一闪就躲避开了,我只来得及看到他难以置信、突然睁大的眼睛以及伸过来想要拉开我的手,随即背上就传来被重物撞击的闷痛。 花瓶落地的声音十分清脆,我被那一砸砸的一个踉跄,右脚刚好又踩到碎片上。 那感觉,真是酸爽! 我呲牙咧嘴地看着一边皱紧了眉头的路旭东,心想还是痛死我算了,我刚要没挡过来,顶多就是砸坏一个花瓶的事,现在…… 我环视着瞬间鸦雀无声的客厅,疼得想哭。想英雄救美没救成,倒是舍身就义了,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路旭东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时,被吓住的婆婆才醒过神来,立刻喊人打电话找医生。 我下意识就去找寻刚才另一声惊呼的来处,就在大门和客厅的隔断那,一身玫红色长裙的郭于晴捂着胸口站在那里,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想必是把刚才那一幕都完全收进眼底了。 这种时候,亏我还能想到公公还真是路旭东的亲爹啊,儿子要回来找他掐架,他都不忘把自己心目中的儿媳妇喊过来围观。 我又赶紧扭头去看公公,结果还没来得及转好头,脚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我低呼出声,咬着下嘴唇看向路旭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刚从我脚上取下一块花瓶碎片,抬头对上我的眼神,又皱了皱眉头,一个打横就把我抱了起来,迅速往外走。 婆婆被他惊得又大喊起来:“小东,你这是干嘛,医生马上就来了……” “我直接送她去医院更快!”路旭东抱着我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经过郭于晴身边时他停也没停,倒是又紧接着甩出一句冷冰冰的话语:“爸,您要是再使那些手段,我保证您以后再也没有儿子!” 身后很快又响起公公的怒吼,但路旭东毫不在意,他皱着眉头很快就跑到院子的车那,把我放到副驾驶上,还帮我系好安全带,这才绕回去那边上车启动。 路旭东真的把我带去了医院,还挂了急诊。医生替我包扎的时候看了我好几眼,估计觉得我好好一个成年人,大白天居然能往花瓶碎片上踩,还踩得鲜血淋漓的,特别不可思议。 好在伤口不深,医生又开了些消炎药,又叮嘱了伤口一星期不要碰到水,然后就说可以走了。 路旭东一边道谢一边询问医生:“她这情况,需不需要用拐杖?” 我看到医生看路旭东的眼神瞬间变得像在看神经病,无奈地扯了扯路旭东的衣角。 路旭东大约也意识到自己有点紧张过了头,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又皱得更深了些。 包完脚,路旭东又非要带我去检查一下后背,我拗不过他,结果又是拍片又照x光的,光检查就做了一堆。 最后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就是单纯的肌肉软组织损伤,让回家用冷水敷敷,24小时后改热敷,又给开了两瓶外用药酒。 回去的路上路旭东全程都铁青着脸,我自知又给他惹了麻烦,老老实实地不敢再招惹他。 到家时路旭东依然是打横着抱着我下车、搭乘电梯,就连拿钥匙开门都没把我撇开。 我心里五味杂陈,想着他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这么被迫地跟我亲密接触,也真是难为他了。 所以当路旭东把我扔在主卧的床上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之后,我看着他的背影还颇为矛盾的同情了一下他。 但没多一会他又冷着一张脸进来了,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冷地说了句:“把上衣脱了,躺下!” “流氓!”我一脸戒备地瞪着他,骂完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路旭东果然扯着嘴角笑了笑:“需不需要帮你打110?就说老公对老婆耍流氓?” 我干笑了两声,看着他手里拿的东西,犹豫了一会,还是红着脸把上衣往上撩了撩,然后乖乖的趴在床上。 虽然我一直安慰自己说他是个gay,他现在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路旭东在床沿上坐下来的时候,我还是难为情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他把我的衣服又往上推了推,紧接着,我背上就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 我心里一阵暖流淌过,正想扭头跟他说声谢谢,他却先我一步开了口:“当英雄的感觉如何?” 火力十足十的嘲讽! 我把刚抬起来一点的脑袋又埋了回去,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路旭东沉默了一会,我能感觉两道目光紧紧盯着我的后脑勺,正想动一动,他的声音又随即响了起来:“这会知道难为情了,刚才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筋?老头子一发火就砸东西你上次又不是没见识到,居然还傻到以为我会乖乖让他砸,还想扑上来救我……” ------------ 069.可以吗 他真不亏是路兮的亲生弟弟啊,损起人来的语气,啧啧啧,真是一家人! 不过我第一次见识路旭东这样的一面,心里居然还觉得挺受用的。 路旭东见我没反应,默了半晌,又叹了口气,:“要是疼就叫出来!” 我觉得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氛似乎微妙了一下下。 路旭东大概也察觉到了,清咳了两声,然后就起身借口说冰袋不够冷出去了。 我扭头看着他的背影,想像他此刻脸上的别扭神情,莫名的,突然觉得这顿疼挨得也挺值的。 前提是如果脚没踩伤! 伤口在脚底,下床行走就成了一件特别辛苦的事,偏偏人生在世,很多事都不能只在床上完成。 特别是人有三急的时候,当单脚跳的我遇上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路旭东,然后他执意给我抱到马桶前,我真的觉得郁闷毙了。 你能想像你上厕所的时候,洗手间的门没有反锁,然后门外还等着一个随时准备冲进来“搭救”你的人的感受吗? 虽然这个人他是个gay,可我一直当他是携手终生的另一半好吗?人家也是会矜持会害羞、希望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的好吗?! 我忿忿的单脚支撑着身体,穿好裤子,又悻悻的按下冲水键。 原地倒数三秒,咦,没动静?再倒数五秒,还是没动静? 我疑惑地跳到门口,拉开门,外面果然没有路旭东的影子,倒是客厅隐约有说话声传来。 好像还是女人的声音。 我警觉地跳到半掩的房门那探了探头,路旭东正在玄关那关门,客厅和餐厅的交接处,站着肤白貌美的郭于晴,她正盯着墙上的什么看,没发现我。 我想了想,她约摸看的是客厅墙上的那副婚纱照,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路旭东往客厅挂婚纱照,是为了掐桃花。 我有点惋惜,按说像郭于晴这样的美女,偏偏要看上路旭东,其实挺浪费的,她估计一早就知道路旭东的性取向吧?也许她出国根本是为了要忘掉路旭东,结果发现没有用,于是她就又回来了…… 我以金鸡独立的姿势,扶着墙靠在门上,在脑袋里演着一出痴心不悔的苦情电视剧,没提防脑袋突然被人敲了一下,抬眼就对上路旭东紧蹙的眉头。 他抿着嘴,脸上的神情不是太好,但估摸着顾忌着客厅里的郭于晴,说话的声音却特别温和,“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我摇头。开玩笑,难道说在想他为什么要去当一个> “小晴来了,过去坐会?”路旭东说着,也没等我回答就打横给我抱到客厅。 我脸一红,他真是抱得越来越顺手啦! 路旭东把我放到沙发上的时候,我清楚看到坐在一边的郭于晴微微抿了抿嘴,随即,她又对我温柔一笑,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没什么大碍吧?看起来蛮严重的,医生怎么说的?” 说实话,我挺紧张的。 算来算去我这才第三回见郭于晴,第一回公公当着她的面拿我当隐形人,我也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天跟她的对话可能都没超过三句;第二回也就是上午,就打了个照面的功夫,这才几个小时过去,她突然这么熟稔地对我的伤势表示关心,我有点无所适从。 所幸路旭东很快就接了她的话,“没事,外伤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我附和的点点头,趁着路旭东去冰箱拿饮料的功夫,有点拘谨地跟郭于晴道了谢,又有些意外的说:“没想到你还特意过来……” 她看起来很真诚,眼里还有少许不好意思:“其实也不算特意,姐本来要送我回去,路过这边,我就说来看看。本来姐也想来的,不过好像她急着去找姐夫。” 她说着,伸手指了指我包成一团的脚,有点小心翼翼地问:“很疼吧?” “还好吧。”我看着她,莫名就觉得她这副既想知道又好像畏惧知道的样子很可爱,“在医院清洗伤口那会才疼,现在包成这样,不碰到就没什么感觉了。” 郭于晴随着我的话,那张漂亮的脸皱了起来又倏的舒展,像个小孩似的。 路旭东拿了饮料递给郭于晴,又瞥了我一眼,语气轻松平常地说:“小晴从小就怕疼,你说得再没感觉,她也不会相信的。” 郭于晴很不好意思地看了路旭东一眼,眼神微有些嗔怪,“哪有!” 路旭东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爱娇很习以为常,“对,那个因为别人摔一跤别人都没哭,她在旁边却看哭的人不是你!” “还说!”郭于晴被路旭东说得脸红,娇嗔的嚷了一声,又扬着唇莞尔笑开,一双大眼睛晶晶莹莹地望着路旭东,难掩欢喜雀跃,“我总算放心了旭东哥。” 路旭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郭于晴却显得很畅快:“回国后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总说忙,上次在家里,路伯伯又那样子……” 她顿了顿,略显忐忑地扫了我一眼才又迎上路旭东已经有些淡漠的眉目,继续道:“我一直很担心是不是因为我们分开久了,以前的感情就疏远了,不过,现在好像又找回从前的感觉了。” 郭于晴看起来确实比刚才要轻松了许多的样子,路旭东有些不以为意,笑着说了句“都瞎想什么呢”,随手拿起茶几上装着白开水的杯子试了试水温,然后才看向我:“水温差不多了,我给你拿药!” 我看着拿药递水的路旭东,总觉得他对着我时展现的关心,远远不及他方才对着郭于晴的那一笑来得自然随意。 郭于晴差不多待了快一个小时才走,期间基本一直在跟路旭东叙旧,我则完美地充当了一回尽职的聆听者。 不过我一点都不觉得别扭或者憋屈,只不过每当看到郭于晴说到旧时趣事,路旭东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会心笑容时,会很羡慕。 除了路兮,这是第二个能让路旭东这样发自内心温和相待的女人。 郭于晴告别时,特别坦诚地对我说:“上回路伯伯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里,他只是因为从前我爸跟他开过玩笑,说要把我留在路家当童养媳,后来旭东哥一直不找女朋友,他急了就想着撮合我和旭东哥。其实我一直拿旭东哥当哥哥的,你不介意多我这么一个小姑子吧?” 当着路旭东的面,我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于是她欢欢喜喜的走了。 路旭东送郭于晴下楼时,叮嘱我乖乖坐着别乱动。 结果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跳到厨房的柜子那拿了卷保鲜膜,然后又跳回了房间。 关门的时候我想了想,又把反锁锁上才又跳到床边坐下。 开玩笑,不乱动我要怎么洗澡? 我往医生包扎的纱布上包了几层保鲜膜,然后满意地带着换洗衣服进了洗手间。 单只脚行动实在太不便利,我脱了上衣,解裤子的时候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墙挪到浴缸边沿坐下来,这才觉得没那么费劲了。 脱裤子的时候,因为脚包得稍微有点肿,裤脚老半天都脱不下来,最后我一咬牙,猛的一扯,果然就碰到了伤口。 虽然做了心理准备,还是疼得呲牙咧嘴的,哼唧了几声,为了分散注意力,我伸手去拿淋浴头,才刚要打开开关,洗手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我吓得连尖叫都忘了,足足愣了三秒才丢掉淋浴头,扯过刚才被我扔在一边的衣服往身上遮挡,边咬牙切齿地朝门口怒吼:“你怎么进来的?” 路旭东其实早已经转过身,他有些失笑地摊摊手:“房门上的钥匙你没拨,洗手间没反锁,我听到你好像在呼痛……” 换而言之,是我粗心大意,还关他的事。 我又气又羞,恨不得把手里的衣服朝他扔过去,“那你看到我没事了,还不快出去!” 路旭东没有动,有点迟疑地问:“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不可以难道你帮我洗啊。”我都快哭了:“快出去!” 喊完又觉得好像不对,多好的掰直路旭东的机会啊。 可惜路旭东已经十分听话的带上门出去了,空留着一句似乎没什么情绪的“那你注意些点,别让伤口沾到水!” 我看着洗手间的门,扼腕了好一会,终究没勇气把路旭东喊回来。 这个澡我洗的特别久,也洗得特别百感交集,可能因为怕弄到伤口,也可能因为知道路旭东就守在外面。 换好睡裙之后,我扶着墙往门口挪了几步,.地板太湿,脚底有些打滑,我紧张地往墙上靠,结果扯到背上的伤,又是一阵疼,好在只是呲了一下牙,没有发出声音。 我不敢再乱动,怕一会要真摔倒了,伤上加伤更麻烦,正想喊路旭东,洗手间的门就被轻扣了两下,路旭东略有些紧绷的声音也随即传来:“好了吗?” 我“嗯”了一声,做完一个深呼吸,路旭东已经推门进来。 他把我抱到床上坐好,拿过干毛巾给我擦没有受伤的那只脚,然后又转身进了卫生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我刚才换下来的衣服。 ------------ 070.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看着他神色自然地往外走,感觉特别奇妙。 就好像我们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一样,他能泰然自若地收拾我刚才洗过澡的浴室,帮我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衣机里,我会因为他的这些举止觉得羞赧,但更多的还是觉得暖心。 我甚至觉得,其实这样跟他过着也好像不错。 意识到这个想法,我又赶紧让自己打住,怎么可以这么没骨气,难道忘了自己不过是他形婚的幌子吗! 路旭东很快去而复回,他站在门口,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了句:“我去睡个澡,一会就回来!” 瞧他的意思,晚上真是准备过来陪我睡。我那叫一个心花荡漾,可惜涟漪还没泛几个,又被路旭东勾着嘴角的笑脸弄懵了,他做为一个gay,他不应该皱眉头吗? 我赶紧绷紧了脸看着他。 路旭东笑了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钥匙,潇洒的转身去了客卫。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能忍!他简直就是""裸的鄙视我的智商啊!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再扭头恨恨地瞪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哼,小样,嘲讽我是吧,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因为背上有伤,我只能趴在床上,饶是如此,我也开始各种想入非非。 老天爷今天简直给我开放了360度无死角的机会啊,刚才在洗手间我没心理准备,这回可必须要好好把握。 想到我朝掰直路旭东的革命道路上又迈出了成功的一大步,我心花怒放地在床上打了个滚。于是乐极生悲,压到背上的伤,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乖乖趴好,又不小心弄到脚上的伤,我“嗷”了一声,这下真疼的眼泪都掉出来了。 我抱着枕头哼唧了一会,没敢再太得意忘形,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趴好,又开始琢磨一会该怎么出手。 黑灯瞎火的滚他怀里去?不行,上次滚过了,他在我身上啃半天结果又打住了,况且就我这样滚,疼都疼死自己! 不滚怀里,直接饿狼扑食似的给他压在身下?会不会太生猛?而且万一他给我掀翻了呢? 我忧伤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打消了这个念头。 扑东诚可贵,脚疼价太高! 我琢磨到路旭东躺到床上且关了灯都没有琢磨出个可行的方案来。 我在黑暗里沮丧了一会,正打算老老实实的睡觉,反正来日方长,我不争这一夕长短。 但旁边的路旭东突然开了口,“睡了吗?”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微微有些低哑,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哈?” “妈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不方便,帮你找了个阿姨,明天就会过来,关于你工作的事……就先暂时放一放,你就当休假养伤。”路旭东清咳了两声,又安慰我说:“你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前面听着还暖心暖肺的,后面这句怎么这么别扭? 我转过头在黑暗里看着他,脑子一抽就说了句:“为什么你不再试试跟别的女生谈恋爱?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会被钱收买的!” 路旭东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根本就不想理我了,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是吗?” 我被他突然变冷的语气噎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可能踩了雷区,讪讪的闭上嘴,心里微微懊恼。 路旭东也没再说话,屋子里陡然陷入沉寂,不同于刚才的静谧,这会儿,总觉得满屋子都是冰冷的低气压。 我抓心挠肺的,半点睡意都没有,安静了半晌,到底忍不住又开口试探的说:“对不起啊……” “睡吧!”路旭东很迅速的翻了一个身,语气里的不耐一清二楚。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实,断断续续的做了很多梦,记得最清晰的那个,是连晋成那位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指着我鄙夷怒骂的场景。 我被骂得毫无招架之力,抬头就看到围观的人群里,路旭东那张一贯温和谦良的脸。 他波澜不惊,隔岸观火般的站那里,嘴角带着一成不变的清浅微笑,似乎一点也感应不到我的求助。 他以最淡漠的姿式,冷冷的旁观和我有关的闹剧。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有晨光穿过厚重窗帘透进来,我下意识就看向床的另一边,路旭东已经不在,房门虚掩,想必早早就起床了。 我回味了一下梦里那种怅然的情绪,然后才伸手去床头柜拿手机。 居然已经快八点了。往常这个时间,我和路旭东已经吃过早餐,出发在上班的路上。 我慌忙坐起来,眼睛在地板上搜寻了一番,最后果断的光着脚下了床。 才跳到门口,手刚往门把伸出去,路旭东已经推门而入,他从头到脚给我打量了一番,然后皱了皱眉,视线落到我身后的某处,“急着去干嘛?” 我回头循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干笑了两声,边往那边跳边找借口说:“就是想去问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拖鞋……” “瑟瑟。”路旭东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我以为他还在为昨晚的话别扭,回头有点抱歉的看着他,没料到他脸上的神情还挺友好的,似乎还带着点抱歉。 路旭东挺抱歉的告诉我,公司在临市的一家合作商出了点问题,他需要过去处理一下,婆婆给我请的那位阿姨,她只负责白天来照顾我,晚上是要回家的。 我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我晚上一个人在家不方便。于是我立刻笑着安慰他:“没事,就这点小伤……” “要不,请你妈过来家里陪你几天?”他打断我的话。 且不说我妈要上班,就我那高冷嫂子,要知道我妈特意过来照顾我这嫁出去的女儿,呵呵…… 我一脸为难地看着路旭东,“干脆我跟着你去出差好了!” 路旭东摸着下巴,一脸认真考虑的样子:“这个提议不错!” 我无语,单脚站着太累,索性在床沿上又坐了下来,很认真地告诉他:“你放心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再说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今天都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 路旭东最终被我说服,在我再三强调如果有万一,我就请叶圣音过来给我搭伴的保证下,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匆匆走了。 婆婆给我找的阿姨非常贴心,做饭的手艺也好,路旭东走了两天,我感觉我自己都被喂肥了五斤。 我在路旭东打来问候的电话里这样说的时候,他挺不屑地反问我,“比我的手艺还好吗?” 我认真想了想,然后告诉他:“各有千秋吧!”他就默了默,然后说他要挂电话了,正忙着呢。 真是让我忍不住想起他在我面前第一次下厨的时候,那副傲娇的让我期待他手艺的样子。 我真心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路旭东,就算知道他是个gay,就算知道他有时候傲娇还爱装文质彬彬温和有礼、和他爹掐起架来又幼稚得像个小朋友…… 但我就是忍不住越陷越深。 谁让他在处理穆洁的纠缠里那么干净利落,说会对我负责的时候又那么认真诚实! 因为在家太无聊,我忍不住把自己失业又受伤的消息告诉了叶圣音,她在路旭东出差的当天晚上就跑了过来,看着我的伤脚嘻嘻哈哈的嘲笑了半天,最后看我脸都黑了,才住了嘴。 对于我救路旭东没救成,反倒弄伤了自己麻烦路旭东的行为,叶圣音表示了强烈的鄙视,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郭于晴来的那晚,路兮会没顺道来看看我了,她估摸是看我已经成伤残人士了,大发慈悲就不来给我冷嘲热讽。 叶圣音鄙视完我的低智商,又开始鄙视我居然主动和路旭东分居的事。 她说:“也不知道路旭东怎么想的,明明上次表现得那么紧张,偏偏在你这儿就是一副他压根不喜欢你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你们哪个出了问题!” 我这才知道上回我在酒吧喝晕了,不是自己知道路摸回家的,是路旭东打电话问了她,然后根据她说的夜市小吃街的地址,一直找到酒吧去,把我拎回了家。 所以他还帮我冲了凉换了睡衣?光随便想想那画面我就老脸发烫,难怪那天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疲惫,我还以为是他是工作累的。 可是转念一想,这又印证了他上回拿出差当借口躲我的事实,真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 叶圣音来陪我过了两个晚上,第三天她打来电话,说她晚上有约会,就不来了。 说实话,我很欣慰。对于叶圣音能走出单相思投入新感情的行为,我很赞赏。但赞赏归赞赏,我还是骂她重色轻友,忍下了心中的万千八卦,只问她跟谁约会。 结果她小气的表示八字还没撇,暂时需要保密。保密就保密吧,就好像我也准备等到成功拿下路旭东之后,才告诉她,路旭东不是禁欲系,他是断背山。 原本我都做好了晚上要独守空房的准备,结果吃晚饭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按门铃,阿姨去开了门,门外俏生生站着个郭于晴。 ------------ 071.催我生孩子 于是路旭东出差的第三天晚上,郭于晴跟我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闲聊。 她口中有无数路旭东的过往,小学就有女生为他打架,初中就情书收到手软,上课爱打瞌睡,考试永远第一,在家的时候永远对她和路兮的小女生游戏不屑一顾,在外面却放了话,谁都不敢欺负她和路兮…… 我被她徐徐道来的旧事吸引,恨不能亲自穿越过去看一看。 有了这一夜长谈,我和郭于晴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些。 其实她只比路旭东小一岁,偏偏相处起来总让我错觉她比我小,特别是听她开口喊我嫂子的时候,我都真觉得她是我妹妹了。 临睡前我在微信上和叶圣音提了提她,结果叶圣音说我这是病,因为在我哥嫂那没享受到兄弟姐妹的亲情温暖,郭于晴给我点甜头我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我知道她认为郭于晴不安好心,我自然也清楚郭于晴对我好,不过是看在路旭东的面上。 其实我还蛮好奇的,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路旭东对女人没兴趣? 路旭东是在第四天回来的。 他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阿姨正带我在医院换药,同行的有郭于晴,她昨晚陪我过了一夜,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听阿姨说我每天上午到医院换药,就非说她开车送我们。 路旭东知道是郭于晴送我们去医院时,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又问我伤口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医生每天都是那些话啊,说伤口愈合挺好的,让定时换药,注意感染,我都会背了,你还问!”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甜滋滋的。 昨晚上听了郭于晴讲了太多有关路旭东的事,我感觉自己仿佛也参与了他的过去似的,满心都是柔软欢喜。 “那就好。”路旭东这一趟差应该也出的蛮顺利的,他语气轻快地提议:“中午在外面吃饭吧,不是说小晴也在吗,回家做饭太麻烦了,我听说新区那边新开了家私房菜不错,去尝尝?” 我恨不得双手双脚都投赞成票。 到了医院外面,把路旭东请吃饭的消息跟等在车上的郭于晴一说,她也非常高兴,按着路旭东给我发的地址设好导航,就欢喜雀跃地出发了,连阿姨都眉开眼笑的。 到了路旭东说的地方,我马上就被店门口一位穿着民族服装的美女吸引了目光,她正在切火腿,刀工了得,切下来的片片火腿肉薄且透明,引了许多路人驻足围观。 我趁着给路旭东打电话的时候多瞄了一会,直到路旭东在电话那边笑吟吟地说:“就在二楼,上来吧!”我才意犹未尽被阿姨搀着进了店。 路旭东似乎已经等了一会,也没有我想像里的风尘仆仆,要不是眉眼间稍有倦色,看起来真不像刚结束出差的人。 我打量完他,趁着他和郭于晴寒暄点菜的时候,又开始打量他选的饭店。 大约因为店是新开张的,每一样物件都透着簇新的味道,环境也十分不错,装修颇有些南洋风情,很有怀旧的感觉。 我心情颇好,又鲜少有机会上这种店,兴奋地东张西望了一会,最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厨房那,看得津津有味。 旁边的郭于晴跟着我望了一眼,笑着说:“这家店还真是特别,厨房不设在店后面就算了,居然还是半透明的,不过像这样看着厨师们的操作动态翘首以盼美食的感觉,还真是叫人食指大动。” 何止是食指大动,我简直食欲大开。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尽兴,中规中矩的特色乐山烧烤及美味得教人难忘的印尼蛋黄蟹,还有外酥内嫩特别适合蘸汁的油浸香脆笋壳鱼…… 我难得好心情记菜名,路旭东竟然也有耐心在和郭于晴闲聊之际慢慢跟我介绍。 最让我惊喜的是养生咸宁火腿沙拉,原汁原味的威宁火腿据说就是门口那位民族服饰美女切的,肉质纹理鲜明,口感咸鲜回味,配蔬菜沙拉再合适不过,吃完一份,路旭东看我喜欢,离开时又打包了一份。 最后我基本是抬着肚子出来的,一直嘀咕着这一顿起码胖了十斤。惹得路旭东好笑地瞥了我好几眼。 出了饭店后,郭于晴就说她下午还有事,就不跟我们一道走了,临走时又极温婉地看了路旭东几眼,那眼神让我心里别扭得直冒酸水,这才想起来,她可是公公眼里的准媳妇人选。 路旭东对我和郭于晴的交好颇为意外,不过并没说什么,倒是感慨了一句要是我能和路兮也处得这么愉快就好了。 我干笑了两声,暗想路兮才看不上我。 路旭东自己也识趣,摸着鼻子有点讪讪地自我圆场说姐姐从小被宠坏了,是不太好相处,然后把我和阿姨送到家,又跑回公司做事去了。 路旭东这一结束出差,我又忍不住开始想入非非。 我发微信问叶圣音,路旭东一出差回来连公司都没去就先带我去吃午饭,是不是证明他很关心我,迫不及待要看到我。 结果叶圣音很不客气地回我,“说不定他主要是想见他那个妹妹呢?” 给我郁闷的。 但谁能保证不是呢?对他来说,妹妹总比女人要亲近的吧? 即使叶圣音很快又发过来一句:“不过他还确实挺有心的,肯定是每天听你电话报告伤势还是不够放心,非要亲眼看看才行。”我都没能再高兴起来。 她不知道路旭东是gay,当然就会单纯觉得他对我的好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好。 我微微有些沮丧,都快一个月了,我老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慢慢来,可认真想想,就我这龟速,等掰直路旭东也不知道该是哪年哪月了! 想想真是忧伤,但更忧伤的事很快就又来了。 这天晚上,婆婆照旧打电话来关心我脚伤恢复得怎么样,顺便和我闲聊了几句,挂电话之前,她又突然有些吱吱唔唔,说有话跟我说。 我挺好奇的,耐心等她组织语言。 结果婆婆说的话和郭于晴之前讲的那些差不多,无非安慰我说路旭东他爹有点老顽固,也是跟路旭东犯犟才会那样对我等等之类的话,又说往后日子久了,等我和路旭东生了孩子,公司公司到时候忙着含饴弄孙,肯定也没空再呕气了。 我觉得她绕这么大一圈,根本就是为了催我生孩子。 挂了电话我挺犯愁的,别说婆婆,连我妈都经常在电话里问我怎么结婚这么久还没消息,她盼我嫂子生孩子盼了许多年,我嫂子又常和我哥闹别扭,动不动吵着要离婚,导致我妈觉得我嫂子的心没有定下来就是因为没有孩子的缘故,她觉得小家庭要有孩子才牢靠。 可路旭东他是弯的,我自己怎么生孩子? 路旭东正巧洗完澡出来,看我愁眉苦脸,问我怎么了。 我想了想,很认真的告诉他:“妈说我们结婚这么久了,我肚子还没动静,问要不要顺便在医院查查身体!” 路旭东的脸果然僵了僵,但他很快又神色如常的笑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你答应了?” 我被他笑得怒从心头起,想也没想就回敬了一句:“我告诉她,等我见过你男朋友了我就去。” 话音一落,路旭东的脸就黑了大半,目光沉沉的看着我,直看得我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他才没什么情绪的叮嘱我:“别跟我妈开这种玩笑!” 我敷衍地点点头,开玩笑,我会把这事捅到婆婆那里去? 我老早就猜想路旭东其实是担心婆婆会承受不了他是gay的事实,所以才会没拿这事去气他爹,否则比起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直接带个男人到公公面前去说“小爷此生只爱这一个”,那杀伤力绝对要强千百倍! 网上说很多男/同/性/恋结婚,撇开掩人耳目的原因不说,绝大部分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告慰双亲,那路旭东会不会为了婆婆,选择和我…… 我默默的打了个冷颤,被自己的这个揣测吓了一跳,再联想网上那些同妻们被当成生孩子工具似的描述,突然又对自己想掰直路旭东的念头产生了怀疑。 我会不会太天真?别到头来赔了夫人还折兵,还不自知地在那沾沾自喜! 我和路旭东各怀心思地陷入沉默,良久,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没有顾忌了,你会不会就跟我离婚?” 路旭东正躺在旁边看书,听到我的话,似乎怔了一下,然后才扯着嘴笑了笑,有些凉薄地说:“你放心,就算要离婚,我也会把你的将来安排好!” 我被他这话噎得胸口发堵,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实在分辨不出他那神情到底是认真还是玩笑,只好又怏怏的别过头。 路旭东瞥了我一眼,大概以为我不信他,又强调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我被他这句“认真的”彻底打败,趴在床上拿过枕头蒙住后脑勺,闷闷丢给他一句:“我睡了!”再也不想搭理他。 ------------ 072.沮丧 按说知道路旭东想过要离婚这事,我应该高兴的。因为如果执意离婚的人是他,再告诉我妈他是个同/性/恋,我妈大概也不会再说什么。 但我还是因为他那副认真的样子生了气。 我觉得自己特矛盾,既希望他还我自由,又贪恋他对我的好;既害怕自己掰不直他,反而被他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又极度渴望自己能够消弥他对异性的排斥。 我在这种矛盾里不知不觉地开启了“沉默是金”模式,对着天亮后询问我要不要多睡会的路旭东缄默不语。 路旭东这次显然已经颇有经验心得,同我说了两句话没得到回应,只神色淡淡看着我,挑起嘴角含蓄深远地笑了笑,然后就把我扔给了一早就过来正在准备早餐的阿姨。 他撒手不管,我更加烦躁起来。说好的对我负责任呢? 想到他昨晚那么认真的说离婚,我心里又酸酸的,真是百转千回的很。 吃过早饭,阿姨照旧陪我去医院换药,医生帮我检查了一下伤口的愈合程度,提议我可以试试不再包扎,自己每天在家再涂涂药就行了。 想到自己总算可以不用每天跑医院,我郁闷的心情总算稍稍好了一些,主动给路旭东发了条信息,告知他医生的话。 他很快回复信息过来,简单到看不出情绪的两个字:“收到!” 我好不容易有点舒缓的小心肝,顿时又堵上了! 闷闷的回家,阿姨去给我熬粥,我窝在沙发上对着电视生闷气。 越回想路旭东的态度就越生气,自顾自的气了一会,放在旁边的手机就响了。我还以为是路旭东打过来的,一阵窃喜,拿过手机才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我耸拉着脑袋没精打彩随手摁了接听,喂了两声,那边都没有回应。 我莫名想起公公那天打来的电话,心头一颤,但随即想到我后来已经把公公的号码存起来了,所以这肯定不是公公。 正想着,手机那边终于有个稍显迟疑的声音响起:“瑟瑟?” “怎么是你!”我被那个熟悉的声音惊得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已经拆了纱布的脚落到地板上,疼痛立刻排山倒海扑面而来。 我痛得直抽冷气,跌坐回沙发里,哪里还有心情听连晋成说什么,对着从厨房冲出来询问我“怎么了”的阿姨摆摆手,咬牙切齿的掐了电话。 手机很快响起短信提示音。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连晋成。 和他谈恋爱那会,只要我耍性子不接他电话,他就会不间断的给我发短信,信息如果还是没回复,他就会电话短信轮番轰炸,直到我投降为止。 那时我也真是矫情,每每他有什么不合我心意的,我都得这么折腾他一回,然后再看着他的无数短信和电话,想像着他的着急和紧张,让自己相信他是真的真的很爱我的。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也只有傻子才会用这种方式证明爱情! 分手之后,我没换号码,只是把连晋成拖进了黑名单,从此他就好像从我的世界消失了一般。 我没想到这么久了,他居然才会想到换号码的方式来给我打电话。 我低头察看脚上的伤口,心思却飘得远远的,远到郭于晴来家里了我都不知道。 她半俯着身体站在我面前,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指着我手里的手机笑嘻嘻地问我:“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又鬼使神差的拿着手机点开了连晋成的消息。 “没什么!”我若无其事地朝她笑笑,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然后问她:“你怎么来了?” “刚才路过昨天旭东哥带我们去吃饭的那里,想到你喜欢吃那个火腿,就给你打包了一份过来,你一会可以配粥吃。”她笑吟吟的指了指餐厅的方向,随即又看着我的脚,关切地问:“怎么不包扎了?好了?” “谢谢!”我向她道了谢,又解释道:“医生说伤口都长起来了,包扎反而不利于愈合,我想应该很快就好了。” 郭于晴一脸欣慰,“那就好,那天看你流了那么多血,肯定疼死了,赶紧快点好起来,旭东哥也能少点愧疚啦……” 我笑了笑,心想路旭东怎么可能会对我愧疚,是我多管闲事扑上去挨了砸受了伤,他心里不知道多憋屈我的爱招惹麻烦。 兴许是心里太烦乱,我几乎没经思考就张口问郭于晴:“你知不知道路旭东对大部分女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啊?”她被我问得一愣,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滞,探究的眼神在我脸上转了转,随即又了然地笑了笑,温声问我:“嫂子你是不是跟旭东哥吵架了?旭东哥对别的女人避之唯恐不及不是挺好的吗?这证明他对你全心全意,绝对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啊!” 看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路旭东的性取向有问题。 我叹息着看了她一眼,真想告诉她眼见不一定为实,忍了忍,最终只是说:“没什么,就是有时候觉得他一点都不懂得女人的心思!” 郭于晴“噗哧”一声笑出来,“都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他不懂女人的心思不是很正常嘛!” 她伸手挑起滑到脸颊上的发丝勾到耳后,很认真帮路旭东开解:“其实你不知道,旭东哥以前对很多追他的女孩都很不假辞色,只有你例外,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看到他对除了路伯母和姐之外的女人这么好……” 我打断她,“他对你不是也很好吗?” 郭于晴的脸上闪过一抹羞赧,她低下头,弯了弯嘴角,又很快抬头看向我:“嫂子你别多想,旭东哥其实只是可怜我而已,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谈过女朋友,但他却选择跟你结婚,他一定是很爱你的!” 面对一脸坦诚的郭于晴,我差点就脱口而出路旭东并不爱我,他爱的是个男人。好在理智尚存,我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郭于晴看我这样子,挺着急的,她咬着嘴唇,语气都有些急切:“嫂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旭东哥他条件那么好,放眼整个h市,想要嫁给他的人没有一个排也有一打,可他独独就娶了你,甚至不惜跟路伯伯闹翻……” 她说到这又猛的打住,抱歉地看向我:“对不起啊嫂子,我不是故意提路伯伯的……” “没事。”我知道她是好意,即使完全不明状况的她压根不知道那些安慰根本于事无补,路旭东不是谈恋爱只是他谈的恋爱难见天日,他娶我是为了气他老子,对我好是因为心中有愧…… 他甚至还说如果哪天跟我离婚,他会帮我安排好将来! 我看着郭于晴,艰难地忍住汹涌澎湃的心绪,好久才试探着问她:“你在国外那么久,对同性/恋的了解有多少?” 郭于晴有些错愕:“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笑了笑,随口瞎编道:“是我一个朋友,暗恋一个人很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了,结果对方明确地告诉她他只喜欢同性。” “我也不是太了解。”郭于晴眉头微蹙,爱莫能助的看着我,“抱歉,帮不上你……” “道什么歉啊你……”我有些失笑,“我也就随口问问而已,你也知道,我现在闲在家里无所事事,什么都爱拿来琢磨琢磨。” 郭于晴并没有对我的说辞起疑,她释然一笑,又说:“等脚伤好了就好了,到时候你无聊了可以约我一起逛街吃东西!” 我点头欣然答应,两个人又闲扯了一会,阿姨过来说可以吃饭的时候,郭于晴才猛地想起来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糟了,我和我爸约了一起吃饭,聊着天就给忘了,嫂子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她匆匆忙忙就起身跑了,可即使那么仓促急切,她身上仍然流露着一贯的优雅。我落寞地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这样的姑娘都没能让路旭东动心,我怎么还敢妄想掰直他? 我很沮丧,沮丧到不得不找点什么事来激发一下自己内心的情绪。于是喝粥的时候,我忍不住点开连晋成发来的信息,一条一条的慢慢浏览。 他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问我怎么了,说他每天在我们公司旁边等着,一直没有看到我,找我同事打听了才知道我被劝退了。 他追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我别躲他,这么多年感情了,就算当不成恋人也还是朋友…… 真是越看越火冒三丈。 上次我打了他一巴掌,之后还觉得过意不去,现在突然又觉得他真是活该,他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还当不成恋人也还是朋友,我是有多无人怜悯才能让他这么爱心泛滥?他那个未婚妻呢?就这么由着他胡来都不管管他? 我把连晋成的这个号码再次拉进黑名单,然后又去睡了个午觉,醒来还是没有路旭东的消息。 大概真的是因为闲在家里无所事事,注意力全放在了路旭东身上,以至我自己开了冷战的头,却一点也没有办法淡定地坚持下去。 ------------ 073.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好不容易熬到路旭东该下班到家的点,他却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急躁,想到他上午那条冷冰冰的信息,又咬牙忍住想给他打电话的冲动。 阿姨煮好饭过来喊我吃饭,我想也没想就回她:“等他回来再吃!” “可路先生不是打电话来说不用煮他的饭了吗?”阿姨很惊讶,随即又尴尬地笑笑:“他说晚上有饭局,吃过饭才回来!您也别生气,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 阿姨自以为是絮叨着安慰我。她来的这几天路旭东都出差去了,昨儿一回来他就陪着我睡在主卧,阿姨自然不清楚我和他的真实情况。 早上我不搭理路旭东,现在路旭东不回家只跟她说却没告诉我,她理所当然就觉得我们是小夫妻闹别扭。 想到她是婆婆找过来的,我只好由着她误会,心里又悻悻的,我当路旭东是紧张我关心我,可其实他和我同床共枕,又何尝不是想瞒过阿姨? 吃过晚饭,阿姨收拾好东西,到了点就回去了。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看着墙上的婚纱照,只觉得烦躁不已。 时钟已指向八点半,即使知道路旭东不可能那么早结束饭局,我仍然忍不住伸长着耳朵去听玄关那的动静。 过了一小会我就忍不下去了,屋子里太静了,开了电视我又生怕会错过外面的动静,矛盾得心里跟有猫爪子挠似的。 我觉得自己好像回到第一次跟路旭东冷战那天,想到阿姨说他有饭局,索性给他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才结束回来。 发完又抱着手机想,这样够服软了吧?我今天都主动两次了! 可等了半小时路旭东都没有回信。 我实在感觉太憋屈了,恨恨地瞪了会手机,脑子一热,才不管自己只能单脚跳,拿着钥匙就出了门。 伤口在靠脚后跟的位置,没有包扎,其实偶尔还能靠脚尖支撑着挪几步,我顺利地下了电梯出了单元门,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总算觉得心底那股躁动平息了些。 耳畔隐约回荡着欢快的乐声,应该是小区中心广场那些跳舞的大妈们还没结束,我拖着伤脚慢腾腾往那边挪,三三两两的人与我擦肩而过,有拖家带口的,也有小两口手牵手的,也有兴奋讨论家长里短的老姐妹……就我是那个落单的! 一股酸涩猝不及防的涌上心头。 小的时候我羡慕人家有爸爸,长大了我渴望一个家,结果到现在,别人唾手可得的小温馨小幸福,于我而言都仍旧遥不可及。 我在原地站了会,吸了吸鼻子,最终决定去边上的长椅那坐会。 才刚挪过去,正准备伸手拿掉椅子上的一片落叶,冷不防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一个挺嗨皮的声音随之响起:“嗨!” 我吓了一跳,猛的回头瞪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怒吼:“大晚上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吼完看着挺眼熟的这张脸又抿抿嘴,有点意外又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 怨不得我尴尬,眼前这个人,居然是上回我在酒吧遇到的那个格子衬衫! “没事,是我先吓到你了!”也不知道那天我喝多了到底都干了什么,格子衬衫被我吼了都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也住在这?” 他很高兴的样子,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抬头打量了傻站的我一眼,视线在我脚上停滞了一下,又一边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一边语气挺熟稔地问我:“受伤了?” 我没有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挺直接的说:“我们好像不是太熟!” “哦?”对面的人笑了笑,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也是,你可能都已经不记得我名字了,是吧,狄瑟瑟小姐?” 他又抬头看着我,一双眼睛在夜色里像星子一样晶晶发亮。 我觉得我想哭,抬头望了望天,最终还是很认真地跟他商量:“那啥,这位先生……” “张瑞然!”他突然打断我。 “哈?”我努力组织语言的大脑有点懵。 “张瑞然。”他又重复了一次,脸上的笑容特别漫不经心。 我总算明白他是在告诉我他的名字,干干的笑了两声,又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好吧,张先生,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可能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也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不过我看您应该挺常去酒吧的,您应该也懂,现在生存压力那么大,偶尔去酒吧喝个酒搭个讪就当是放松心情,您实在没必要太较真……” 言外之意,他真是没必要过来套近乎。 张瑞然看着我“哦”了一声,我见他一脸恍然大悟,以为他理解并且认同了我的意思,正要放下心头大石,他却又悠悠地开口:“我们可不是搭个讪那么简单……” 他好整以暇的冲我挑了挑眉。 我无语了,沉默了三秒,我挪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然后微微侧过身体直视他:“有话直说吧!” “喂,要不要这么严肃!”张瑞然一脸失笑,“逗你玩呢,你干嘛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我可是给你当了好几个小时忠实的聆听者,你就这么对我?” 亏他一副被我始乱终弃了的样子。我忍了忍,好认真的看着他:“张先生,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结婚了,有老公的,那天在酒吧我实在是喝多了……” “嗯,你老公长得很帅!”他打断我的话,一脸惋惜的感慨:“不过你好像说他是同性/恋?虽然他看起来对你还挺好的。” “……”看来路旭东去酒吧找我时,我仍和他在一块。 我觉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果然是有道理的,眼前这个人,他在我醉酒时可能已经把我的事了解得清清楚楚,偏偏我对他一无所知。 我有点后怕的问他:“你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他摊了摊手,“我说是巧合遇到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可是他好像也没什么理由骗我吧,毕竟都隔了快一个月了,当然,如果他真是路旭东那位“见不得人”的男朋友,那就不好说了。 张瑞然见我不说话,又挑着眉问:“你住哪一幢?” 我戒备森严地看着他:“干嘛?” “喂,不至于吧!”他有点夸张的做出受伤的表情,“我当你是朋友哎,你至于这么警惕吗?” 我实在是被他打败,“可我真的跟你不熟,张先生……” “你可以叫我瑞然。”他很没耐心的样子,“一回生二回熟,上次你喝多了忘记了,这次你没喝多,下次咱们就熟了!” 我再次无语,想了想,试探着问:“你不会看上我老公了吧?” “你对你老公真有信心。”他嘴角抽了抽,又略带嘲讽地看着我:“怎么不以为我是看上你了?” “……”我觉得路旭东他男朋友应该不会是这样的,至少做为一个同/性/恋,他应该不具备这么伶俐的撩妹技能。 于是我果断决定起身走人。 “喂,说不过人你就跑啊……”张瑞然不依不饶的追上来,“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我没搭理他,内心却无比崩溃后悔,腿脚不便就乖乖在家待着好了,没事出来招什么苍蝇! “说真的,我还是觉得你喝醉酒的时候比较可爱。”张瑞然放慢脚步配合我的速度,一点也不在意我摆出来的扑克脸,自顾自地喋喋不休:“你脚究竟怎么伤的?伤成这样怎么还敢自己出来?你老公呢?他还是不管你吗?” 我被他叨叨得头疼,停在原地几乎想求他,“你到底想买干嘛?” “好吧!”他撇了撇嘴,总算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一本来正经地说:“其实我是来找我姑姑的,不过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回复!” “那你可以打电话。”我面无表情,“而且这和你一直跟着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手机没电了,本来要找人借手机的,正巧看到你!”他耸耸肩,又朝我伸出手,“拿来!” 我无语,真没见过借手机都能借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为了早点摆脱他,我几乎没什么犹豫就从兜里抽出手机递给他。 他笑眯眯的接过,迅速打开屏幕在上面按了一串号码,下一秒,他身上就响起一串铃声。.首发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骗我?” “也不算骗,我真是来找我姑姑的!”他脸上闪过狡黠的笑意,把手机往我手里一塞,心满意足的样子,“说吧,你住哪幢,我送你回去!” 我真是要被他气死,冷冷吐出两个字,“不用!”继续往前走。 他好心的建议:“你不说我就会一直跟着你,反正迟早我都会知道,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也省得一直被我烦!” “你……”我气结,“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多谢夸奖!”他对我的讽刺不以为意,还颇引以为豪的样子,喜滋滋的看着我。 “20号楼。”我无奈妥协,“可以让我走了吧……啊!……你干嘛……” ------------ 074.我当然要啊 我报楼号的话才落音,张瑞然已经把我打横抱起。 他一点不理会我的尖叫挣扎,稳稳抱着我往前走,嘴里还不忘继续说:“真巧,我姑姑就住21号楼,你别乱动,我保证只是好心顺便送你回家……” 我浑身僵硬的被他禁锢在怀里,也算是领教了他的我行我素,索性闭上嘴,由着他了。 我安慰自己,就当自己遇到个疯狂版的雷锋好了。 张瑞然见我不再挣扎,似乎很满意,还真的给我一路抱到电梯门前,好在一路上几乎没遇到几个人,否则我这张老脸也别想要了。 张瑞然把我放下来的时候还不忘调侃我:“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份量的!” “……”我无语了半晌,还是轻声的开了口:“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我马上就到家了,你也……” “这就赶我走?你要不要这么没良心!”他夸张的捂着胸口控诉,“我才一路给你抱回来哎,你就不请我上楼喝杯茶?” 要不是我脚受了伤,我发誓我真的会给他一脚踹飞出去,看着人模人样的,他怎么能这么胡搅蛮缠! 大概我脸色实在不好看,张瑞然总算识趣了一回,他摸了摸鼻子,清清喉咙:“好了好了,脸都臭成什么样了,我就看着你上电梯,完了我就走!” 我怀疑的瞪他一眼,正好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我才想说验正真伪的时刻马上就到了,电梯门已经徐徐打开。 我恨不得立刻就往里面跳,可才转过头,立刻又懵了。 电梯里站着长身玉立的路旭东,他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意外的微微皱了皱眉,张了张口,还没说话,视线又随即往我身后一瞟,然后眉心就直接皱成个死结。 我觉得空气有点冷,特别当是我身后的张瑞然对路旭东发出“热情”的“嗨”时,周围的温度起码低了十度。 面对张瑞然热情洋溢的“好久不见”,路旭东很有礼貌地弯唇微笑颔首,连声音都是不疾不徐的,“好久不见,张先生!”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按正要自动闭合的电梯门,又温和地看向我:“要不要进来?” 我当然要啊,简直要的要命!头都来不及点,二话不说就扶着墙往里挪。 路旭东的视线迅速往我脚上一扫,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没说什么,倒是朝电梯外的张瑞然又颔首微笑,特别温文儒雅地说:“太晚了,就不请张先生上去小坐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张瑞然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像带着些许挑衅。 电梯门缓缓关闭,张瑞然不怀好意的挥着手机对我挑眉微笑的那张脸终于被完全隔绝,徒留了一句中气十足的“等我电话啊”,余音袅袅地回荡在电梯里。 我莫名就一阵心虚,侧脸对着路旭东站在电梯里,只敢盯着自己脚下那方寸之地瞧。 路旭东一直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一直胶着在我身上,带着微微的探究。 很快电梯就到了十五楼,路旭东长腿一迈,越过我径直就往外走,我很自觉的跟着往外挪,等出了电梯,楼道里早都不见了路旭东的踪影。 我终于松了松在电梯里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然后又恨不得敲自己一榔头,那种好像被老公抓到和""私会的心虚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挪回家里的时候,路旭东早换好鞋子,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那,只露出来半个头顶。 我有点惆怅的关好门,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有点懵逼的想着,啊,出门的时候忘记换鞋了! 那我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 我还在迟疑,那边厢路旭东可能等得有点心急了,不耐烦的扔过来一句:“还杵在那里干嘛?等我过去抱你?” 抱…… 我觉得自己的心更虚了,当下也顾不上鞋子了,连挪动的迅速都加快不少。 我很快在路旭东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挺直了腰板,一副随时听候发落的样子。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心虚?我马上又想起他上午那条冷冰冰的短信,还有他吃个饭吃到这个点,该心虚的不应该是他吗? 于是我马上又放松自己,往沙发里靠了靠。 路旭东靠在沙发上,单手捏了捏眉心,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大概是看我没主动讨好他,他又皱了皱眉,很大爷地朝我扬了扬下巴,“不解释一下?” 脑袋艰难的转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应该是张瑞然,我咽了咽口水,讷讷的说:“下楼转悠的时候无意间遇到的……” 路旭东瞥过来的眼神里摆明写满了不信。 我有点恼,刚才被张瑞然胡搅蛮缠时心里憋着的那股小火苗直逼头顶,我冲口而出:“反正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路旭东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就又扬眉笑了,“你在心虚?” “我又没在赌气,有什么好心虚的!”我嘀咕了一声,转头迎上他毫无笑意的眼神,又咬了咬下嘴唇,迅速别开眼。 路旭东低低笑了两声,沉默了一会,话头一转,又变了:“今天小晴来过家里?” “嗯!”我觉得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很坦然的点了点头。 “你跟她聊了什么?”他嘴角噙笑,声音温和,完全一副要和我闲话家常的样子。 路旭东风格转换太快,我有点不太明白,他就这么快把张瑞然的事翻篇了?而且他为什么要关心我和郭于晴的聊天内容? 我愣愣的看着路旭东,他神色淡淡的,嘴角的笑意越发显得温和,很漫不经心的跟我解疑:“小晴下午打电话问我,我和我那位性取向有点异常的大学还有没有联系,说有些关于同/性/恋的问题想请教一下。” 我心里一紧,眼皮倏的跳了一下,这个郭于晴,她怎么能找路旭东问这种问题! 如果说刚才我的心虚是无形的,那么此刻我的心虚就绝对是实打实的了,连路旭东的眼睛都不敢看,低着头小声地回答他:“我就是想着她在国外待过,就随口问了一句她对同性/恋了不了解……” “是吗?”路旭东略略提高声音,“你是想问她知不知道我是……”他猛的收住话尾,似乎并不想多提那三个字。 我的小心思被他戳穿,更加心虚,耸拉着脑袋没敢吱声。 但我的沉默好像反而惹恼了路旭东,他极不耐烦地冲我扔出两个字:“说话!” 都被他猜中了,我还能说什么!我抬头看他一眼,自知理亏,抿了抿嘴小声答:“我无话可说。” 路旭东讥诮的笑了两声,半晌才饱含讽刺的开口:“狄瑟瑟,你就那么喜欢跟陌生人畅谈心事?” “你什么意思?”我瞪着他,莫名就觉得他的语气让人不能忍,被戳破真实想法的心虚,以及捉摸不透他意思的惶恐,也让我有点微恼。 他毫不犹豫就从嘴里吐出伤人的字句:“我说你天真得愚蠢,别人稍微给你点甜头你就不知道天南地北,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都双手奉给人家赏玩!” “就你聪明,就你厉害!”我瞬间就怒了,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连踩到伤脚也顾不得疼,憋红了脸朝他嚷道:“是,我是不应该试图找郭于晴套话,可是你至于这样讽刺人吗?我跟她说说话聊聊心事我怎么就是愚蠢了?” “你跟谁不能说话聊心事,为什么非得找不熟悉的人?”路旭东比我更大声,“你和小晴才认识几天见过几面?那个张瑞然甚至只是个在酒吧搭讪的陌生人!” “是不是往后我跟谁说话聊天都要先跟你报备?”憋了一晚上的怒气再也忍不住,我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找茬,不就是怕郭于晴知道他的性取向吗,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讽刺我吗? 路旭东也腾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我,一脸隐忍的怒气,“你脑袋是不是用来当摆设的?跟人说话聊天就不懂得有个度吗?还是你太缺爱,只要别人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能扑上去摇首摆尾掏心掏肺?” “她对我好,我也对她好,这有什么错?”我简直要气晕了,仰头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口不择言回骂:“你才是小狗!你全家都是小狗!” 路旭东的脸沉得简直可以掐出水来,我跟他对峙了一会,心里有后怕隐隐涌了上来,又被我恨恨地逼回去。 我突然有点悲从中来,鼻尖忽地一酸,再开口时已经带着少些哽咽:“是,我是笨,我头脑简单,我傻,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就那么天真的跟你结婚!我如果不是这样的,你又怎么会觉得我是适合你的结婚对象?” 路旭东似乎怔了一下,原本挟着狂风暴雨的眼底滑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我吸了吸鼻子,专注着表述自己的想法:“我是天真,我是蠢,别人对我好,我就恨不得尽自己全力去回报人家,可这样也是错吗?于晴特意给我送吃的过来,我不过一时冲动才试探着问了她一句,你用得着这么字字带刺吗?” ------------ 075.趴在沙发上 “你们都觉得我什么都应该无条件接受,从相亲到结婚,到现在,哪一项不是全按着你们的意思来?怎么,现在是连聊天的自由都没有了吗?”我仰头看着他,从小到大的委屈都仿佛涌上心头。 我忧伤得不能自已,忍着逼到眼眶的泪意,再次吸了吸鼻子,“你们不能要求我过这样的日子还半点担心都没有,路旭东,我是人,不是工具,我有七情六欲,会害怕会担心,更会惶恐不安……” 还有更多的言语来不及吼出来,就被路旭东突如其来的吻吞入腹中。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被唇瓣上温润炽热的辗转厮磨惊得有些怔愣。 路旭东的用力吸吮更是令我惊愕地瞪大眼睛,他闭着眼,手掌紧紧托住我的后脑勺,吻得专注且忘情。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唇舌交缠间只觉得胸口逐渐发热发烫。 我缓缓闭上双眼,不再试图去理清脑袋里的那一片混沌,颤抖着双手慢慢扶上他的腰身,开始笨拙的回应。 路旭东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会融化在他的亲吻…… 但他很快从我唇上移开,托着我后脑勺的手也逐渐松了。 他猛然推开我,看向我的眼底有迷茫有懊恼,但更多,仿佛是嫌恶? 我不确定地望着他,想从他眼里找到更确切的答案。 但路旭东很快就别过头避开我的视线,声音冷静又清醒:“抱歉,我……” 我沉默地等着他后面的话,他却突然后退一步,然后迅速转身朝玄关那奔去。 几乎没等我反应过来,路旭东已经摔门而去。 看着被摔上的大门,我突然很想笑,可嘴角还来不及扬起来,眼泪就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 路旭东眼底的嫌恶清晰的浮现在我脑袋里,他刚才,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吧?亏我竟然还沉迷其中,以为他对我至少有些许真心。 我果然是天真到了愚蠢的地步,竟然会奢想一个厌恶女人的男人会喜欢自己。 那天晚上,我在客厅里一直坐到天色发白。路旭东一直没有回来,不用说,也能猜到他会去哪里。 他不小心被我的忧伤蛊惑,不小心亲了我,他一定很懊恼很反感很后悔吧? 我突然觉得好没劲。 因为是周六,加上路旭东已经出差回来,所以阿姨没有过来。我在沙发上窝到快七点,然后才慢吞吞挪去洗漱。 不管怎么样,日子总还要过下去。 往包里装书的时候,我有点感慨万千,以前想读书想考学历想了好多年,一直没能付诸行动,除却经济原因,其实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决心没有足够大。 可现在呢?想到当初那股想让自己变得优秀,让自己更配得上路旭东的冲动,我真是觉得讽刺。 优秀如穆洁和郭于晴,不也没能得到路旭东的青睐?他想要的,跟我所能努力的,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那就权当自己只是单纯的想提升自己吧。我咬着嘴唇安慰自己,然后才背着包起身往外小心翼翼地走。 打开门的时候,意外地跟正准备拿钥匙开门的路旭东撞了个正着。 我愣了愣,很想若无其事的朝他笑一笑,但努力了很久,都只是咬着下嘴唇怔怔地看着他。 路旭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清清喉咙,朝我温和地笑了笑:“我送你去上课!” 声音是不容抗拒的坚定。 我顺从地点头,跟在他身后一瘸一拐的慢慢挪到电梯前。 到了负一层,路旭东到底还是俯身把我抱了起来,一直抱到车前,然后才又给我放下来。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上车的时候,低低地跟他道了谢。 路旭东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片刻又浑然无事地笑了笑,说:“不必客气,我应该的!” 和从前的相敬如宾不同,我觉得昨晚的尴尬,好像在我们中间隔起了一堵厚厚的墙,他躲在墙那头,我有心攀爬过去,但实在已经筋疲力尽。 就这样吧,我转头看着车窗外,努力地说服自己,这样就好了,他有他的所爱,我有他给我的家,我再也不要贪心了,就这样好了…… 上完课,路旭东照样过来接我,先带我去吃了饭,然后才把我送回家。 他连门都没进,只说让我自己在家好好休息,又叮嘱我记得给脚擦药,然后就走了。 他没说去哪,连像以前那样找找借口,骗我说去加班啊去见客户啊,都不肯。虽然努力安慰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我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心底的那股酸涩。 我忍着心里泛滥的委屈,去冲了个凉,然后换好睡衣躲在床上试图让自己补觉。 一夜未眠的大脑异常清晰地反复回放路旭东昨晚那个嫌恶的眼神,我辗转反侧,始终找不对正确的入睡姿式。 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过来摁了接听,那头传来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哈瑟瑟,我是张瑞然!” 真是阴魂不散…… 我把手机从耳朵上移开,打算直接挂断,张瑞然却仿佛早有意料,极快速地说:“你别挂啊,你要是挂了我就直接上你家找你去,昨晚我可是看了,你们上了十五楼,我就不信我一家一家敲门过去,还会找不出你!” 这个人!我实在是无语了,手机再次放回耳畔,有气无力地问他:“你到底想干嘛?” “咦,你声音怎么这样?”他答非所问,“着凉了还是没睡好?” 我是见识过他胡搅蛮缠的功力的,只好耐着性子回答他:“昨晚没睡好而已,你有事吗?” “昨晚没睡好?”张瑞然拉长了尾音,很是自我感觉良好地问我:“不会是想我想的吧?” 想你妹啊想!我真想破口大骂,又生怕挂了电话他会真的跑来敲门,只得咬牙忍住,“张先生,我真的很累,你……” “叫我瑞然!”他打断我,声音有点冷。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好,瑞然,拜托你,我现在很累很困,我想休息,如果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好吗?” 那边默了默,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同意,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了的时候,张瑞然终于开口:“好吧,那你好好睡一觉,我下次再给你打电话,记住啊,以后只准喊我的名字!” 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招惹了个疯子! 挂了电话,正打算把张瑞然的号码拖进黑名单,他却先我一步发来短信:“别想着把我拉黑啊,我可是有很多号码的,再说你应该不会希望我直接去你家吧?我可是很想去的……” 我真是气得脑袋都疼了,直接就把手机探寻了关机扔到一边,哪里还有心思酝酿睡意。 路旭东是下午五点多回来的,当时我正在厨房煮面条,水才刚刚烧开,就听外面的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我从厨房出去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很忐忑的,以为是张瑞然那个神经病打不通我电话跑过来了,结果等我小心翼翼走到门前趴在猫眼上一看,门外居然是路旭东。 他斜靠在门框上,明明手里拿着钥匙,却把门板拍得震天响,我都替他手疼! 我赶紧开了门,路旭东拍门的手没有及时收回,重重地落在我肩膀上,手劲大得,要不是我扶着旁边的鞋柜,肯定能被他拍趴下。 他身上好大一股酒味,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我才扶着柜子站稳,他整个人已经跟着他的手都扑到我身上来,我单脚哪里能撑得起两个人的重量,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后面的柜子才没摔倒。 我狼狈的扶着他,腾出一只手去关门。 门才落锁,路旭东的另一只手也跟着搭上我另一边肩膀,整个人就那样大刺刺地挂在我身上,脑袋还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他身材高大,我几乎整个人都被他罩在怀里,只偏着一个头和两只手还能稍微动动。 “喂,你醒醒!”我艰难地喊了他几声,费力地想把刚才伸出去扶他和关门的手收回来,,路旭东因为我的动作略动了动,却只是把他的脑袋从我左边移到右边,我再想把手往回缩,他就干脆给我一摇三晃。 眼看着他就要往地上摔,我想也没想就直接抱住了他。 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路旭东从门口弄到沙发上,我满身是汗,瘫坐在地上,抱着刚才扯到伤口的脚呲牙咧嘴了半天,才刚把那阵疼痛挨过去,被我弄趴在沙发上的路旭东又嚷着要喝水。 喝喝喝,我真想给他来一瓶82年的农药尝尝! 我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去给他倒水。 倒完水过来,看路旭东趴在那哼哼唧唧的样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把已经醉成一坨泥的路旭东扶起来,让他靠着沙发坐好,得亏他自己还有少许意识,知道跟着我的动作使力,否则就是两个我估计也架不动他。 我累得气喘吁吁,坐在他旁边歇了口气,才伸手把杯子来过来喂他喝水。 ------------ 076.他居然不生气 我把杯子拿到路旭东嘴边,轻声唤他:“喏,水来了!” 他微微睁眼,有些迷离地看了我半晌,然后特别大爷的就着我的手把一整杯水喝了个干净,然后又很快的闭上眼睛。 连句谢谢都没有! 我把杯子随手放回茶几,扭头气呼呼瞪了他一会。 路旭东的酒品还算不错,喝完水就安安静静的靠在沙发上,要不是身上还有浓重的酒味,一点也不像个喝醉酒的人。 望着他连睡着时都紧蹙的眉心,我莫名觉得心底一阵柔软,哪里还有半分生气,再有也全都成了心疼。 即使知道他喝成这样肯定不会是因为我,他皱紧眉头也不是为我,我仍然为他心疼。 这样想想,自己还真的是贱。 路旭东骂的对,他不过对我比旁人更好一些,更照顾我一些,我就恨不得把自己掏干净来回报他,可不是天真得愚蠢吗? 可是,能让我沉/沦的另一半原因,何尝不是因为我真的把他当成了要携手一生的丈夫? 我觉得自己再这么在他身边坐下去,好不容易才筑起的薄弱心防恐怕又要溃不成军。 小心翼翼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腕上突然一紧,我根本还没站稳,立刻又被拽得跌回沙发上,堪堪坐到路旭东怀里。 “别走!”他双臂随即缠了上来,牢牢将我圈在怀里。 我全身硬僵地被路旭东从背后抱在怀里,夏天的衣衫单薄,我紧贴着他胸膛的后背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他身上滚烫的厉害。 我有点迟钝地想着,他这样,是和男朋友吵架了?依稀想起那天晚上抱着路旭东喊“别离开我”的那个男人,我又苦涩的笑了笑。 原来情侣间的小矛盾小别扭,都是相似的,闹得再狠,还不是会在醉得不醒人事时哀求对方别离开。 路旭东抱着我含糊不清地呢喃了一会,手臂总算略微松了松。 我趁机挣开他,站了起来,可偏偏路旭东速度更快,我脚都还来不及迈出去,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他翻身压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我心下一惊,浑身毛孔都骤然缩紧,整个人都因为他喷洒在我脸上的温热气息而慌乱不安。 我不知道他和“那一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昨晚和我的亲吻让路旭东被误解了?或是其他的什么? “别怕!”路旭东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他声音微颤,眼神迷离,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庞,温柔地来回摩挲。 我有一瞬间失神,几乎要沉沦在他的柔情里。但他身上刺鼻的酒味却提醒了我,他只是喝多了,将我认做了旁人。 “你清醒一点!”我双手用力抵在他胸膛,试图将他推远一些,“看清楚,我不是……” 剩下的“他”字被路旭东堵在唇边,他嘴里仍有酒的辛辣,似乎还有一丝甘醇,舌头长驱直入,我顿时就被亲、得晕头转向。 我企图伸手推他,但是身体被压得不能动弹,彼此距离太近,手根本也使不上什么劲。 他的臂膀宛若一道锁,牢牢将我扣在怀里,开始玫城掠地,大手所过之处,火花四溢。 我脑袋里一团混乱,努力想避开他的此刻头脑不清的纠缠,但心底偏偏又有个念头,叫嚣着妥协。 其实就算不妥协又怎么样,我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根本就挣不开他。 我用这样的说辞安慰着自己,缓缓伸手抱住他。 路旭东微微一顿,下一秒又仿佛受到鼓舞一般,宽厚的手掌迅速从我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一直到最后万事俱备蓄势待发,路旭东才突然停了下来,望向我的眼神似乎有几分震惊、几分清明。 脑袋里闪过昨天晚上他那个嫌恶的眼神,我咬牙忍痛,根本顾不上他是否已经酒醒,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脖子,一点都不让他有迟疑后悔的退缩机会…… 第二天醒来时,我人已经在床上。遮光窗帘没有拉好,外面的日光从缝隙里照进来,看起来已经不早了。 我浑身酸痛,眯着眼睛想了许久,然后才转头看向另一边。 一如意料当中那样,没人! 我缓缓坐起来,环视了房间一圈,洗手间里没有动静,房门虚掩着,想必是路旭东把我抱进来之后,自己又出去了。 隐隐作痛的下半身提醒着我,昨晚有多激烈。路旭东喝了酒,又加上是我主动,他根本就毫无理智。折腾到最后,我是直接就昏睡过去的。 那么,他现在……酒醒了? 昨晚赌气似的把自己交待出去,这会儿想到路旭东可能会有的反应,我心里又有点打鼓。 一个吻他都能嫌恶得一夜未归,那眼下这个情况…… 我心里一紧,慌慌张张就下了床,腿上一软,差点没站住,扶着床稳了稳,鞋都顾不上找,直接往外跑……结果再次踩到伤口……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实在着急,单脚跳到门那,打开虚掩的门就跳了出去。 次卧和小书房都没有人,客厅厨房客卫,通通都没有路旭东的身影。我心里的惶恐像张网似的,把我牢牢罩住。 我既懊恼又后悔,神色颓然的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咬着嘴唇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所谓偷鸡不成还倒蚀一把米,说的就是我吧?可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路旭东接下来会怎么样?他肯定厌恶我到了极点,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赶紧起身往次卧去。 路旭东的衣服都还齐整地挂在衣柜里,我略微松了一口气,但一颗心又立刻提到嗓子眼:他会不会厌恶得,连跟我在同一个屋子里多待一分钟都不愿意? 就像上次那样,让路兮过来帮他拿东西,顺便给我个借口敷衍我? 我扶着衣柜慢慢滑坐到地上。落地窗外艳阳高照,我却觉得我的世界一片冰凉。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恍惚听到哪里的电话在响,“铃铃铃”的声音从耳朵灌进脑袋里,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客厅里的座机。 能把电话打到家里的座机上来的,除了路旭东之外,要么是路家的人,要么就是我妈。 我慢吞吞的起了身,才挪到房门口,铃声已经沉寂下去,我扶着门框等了一会,看起来电话也不像会再响,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正想回卧室去换衣服,玄关那里却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屏住呼吸紧紧盯住大门,如临大敌。 随着门把的转动,路旭东推门而入,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心底有细碎的酸楚弥漫开来,原来他没走! 路旭东看到我,关门的动作略微一滞,把手里提着的袋子往柜子上一放,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朝我吐出两个字:“醒了?” 他的声音毫无情绪起伏,脸上也同样没有什么表情。 可我还是注意到了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懊悔,虽然比起之前的嫌恶要稍稍好一些,可我还是忍不住心生愧疚。 “对不起!”我慢慢挪过去,站在客厅里餐厅的交界处,对着路旭东道歉。 我不想因为昨晚的事跟他彻底闹僵,虽然自己也觉得可笑,但我是真的不想跟他离婚。 我前所未有的清楚认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就算他喜欢的是男人,就算我的存在只是他们的一个挡箭牌,只要他还肯给我婚姻,肯给我一个家,我也认了! 正在换鞋的路旭东因为我突然的道歉怔了一下,他扭头瞥了我一眼,眼神带着十足十的探究意味,然后又勾唇有些自嘲地笑笑,淡淡地说:“对不起什么?” 我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有些错愕,心里一片兵荒乱,根本来不及细想,就吱吱唔唔地回答:“昨……昨晚的……事,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趁你喝醉的时候……” 可是转而又想到明明是他先主动挑的头,我不过是在他想退缩的时候不给他逃脱的机会,一时又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路旭东换好鞋,侧对着我站在玄关里没动。 我紧紧盯着他的侧脸,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可路旭东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他站了一会,又转过身来神色淡淡地看着我:“饿不饿?我刚才跑步时候顺便买了些早点。” 他指了指刚才放在柜子上的袋子,隐约是几个打包盒。 我使劲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果然飘着一股食物香气,只是我刚才太紧张,完全忽略了。 从昨晚就饿到现在的肚子适时的“咕噜”了两声,我有点无措地看向路旭东,他已经拿起袋子泰然自若的掠过我,径直去了餐厅。 他居然不生气? 前天晚上他自己主动亲了我他都一脸嫌恶的跑了,昨天晚上我把他睡了,他竟然不生气? 我有点难以接受这个认知,震惊的眼神一直跟着他的身影移动,心里讷讷地想着,难道因为主动的人是我,所以他就不那么计较了? ------------ 077.昨天晚上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路旭东已经摆放好食物,他打包回来两碗粥,还有一盒小笼包和一盒薄皮虾饺,随着打包盒盖子的打开,香气四溢。 嗅着这样的气味,肚子再次“咕噜”的叫了起来,我有些尴尬的咬着下嘴唇,百感交集的心里又有些迟疑。 “不饿?”路旭东回头看了我一眼,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一副“你不吃那我就自己开动了”的样子。 我狐疑地挪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路旭东早已开动,他喝了两口粥,又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 某些昨晚才发生的儿童不宜的画面,猛的在脑袋里轰然炸开,我呆呆地看着他吞咽的动作,随着他喉结的滚动,又不自觉地脸颊发烫。 路旭东吞下饺子,疑惑的眼神朝我瞥了过来,我立即低头拿起勺子,舀起一口粥就往嘴里送。 两个人沉默的吃完早饭,路旭东就开始自觉地收拾桌子。 他不让我帮忙,我就扶着椅子站在旁边看着他,忍了好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不生气吗?” 路旭东神色平静地看我一眼:“生什么气?” 我被他的反问噎住,愣了愣,又感觉这实在太诡异了,就算他真的不生气,那他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吧? 我想了想,又迟疑地问:“昨天晚上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路旭东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嘴唇微微抿起,声音却依然很温和:“昨晚我喝多了……” 他像那天晚上说“抱歉”时一样,顿了顿,我扶着椅背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脑海中倏地闪过他那天嫌恶的眼神,差点以为他又要夺门而出了,结果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你放心,就算没有昨晚的事,我也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他一脸郑重其事,仿佛强调一般,“我说过,结了婚,我们就是彼此的责任!” 你还说过如果要离婚你也会先帮我安排好将来咧!我差点把这句话扔出去,定定瞧了他半天,看他好像很认真的样子,心里又打起鼓来。 难道路旭东他其实是个双性恋?没道理啊,双性恋至于跟我接个吻都嫌恶到得跑路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视线一直牢牢盯着路旭东,生怕错过他一个细微的表情。 路旭东把垃圾打包好拎到门口,以方便出门的时候顺手带出去,回过身时发现我一直盯着他看,于是他也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我立刻高度紧张地问他:“你怎么了?” “……”路旭东的脸黑了黑,眉头仿佛皱得更紧了,他站在玄关那里,光线略暗,我看不太真切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眼神略有些复杂。 然后他很快又挑了挑眉,“怎么,你盼着我有事?” “不是不是……”我接连摆手,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但还是忍不住问他:“可是你真的……那个……他……没有关系吗?” 虽然我完全词不达意,但我还是觉得我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 果然,路旭东只怔了两秒就领会了我的意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沉吟了好一会才说:“他不会知道!” “那万一呢?”我习惯性的瞻前顾后,虽然觉得这种事其实我犯不着关心,可是一想到路旭东可能会因此纠结,躲开我或者又去喝酒什么的,我就忍不住想管一管。 “没有万一!”路旭东的声音很笃定,话音才落,他已经大步越过我,笔直朝房间那走去。 我眼尖的看到他脸上闪过一抹懊恼,心想他果然是故意在我面前装若无其事的。 看着他走进主卧的背影,我又抬手抓了抓头发,觉得心里真是憋屈。 为啥我睡了自己的老公,却有一种当了人家小三的感觉? 路旭东很快就又从房间走了出来,直直走到我面前,扔下一双拖鞋,不愠不火地命令:“把鞋子穿上!” 我心里又是一暖,这一早上跌宕起伏的,我自己都忘了自己还光着脚。 我“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把鞋穿上,路旭东已经背过身,好像准备回房了。 我一时情急就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其实我本来想拉他的袖子的,但大夏天他穿的是短袖,我又怕扯他手臂他会反应过激直接给我扔出去。 路旭东回过头来一脸探询地看着我:“还有事?” “也不算大事……”我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缩回手,腹诽着全天下能为了自己老公和“小三”的和睦关系这么操心的,恐怕也就我一个人了! 我觉得与其老是让这事压在我心头,还不如干脆挑个明白,咬咬牙忍着路旭东有些晦暗不明的眼神,直截了当地开口说:“其实我是在想,你是不是担心被他知道了他会跟你继续闹?” 路旭东的眉毛跳了跳,看着我没说话。 我觉得我一定猜对了,于是再接再励:“我知道,你昨天喝那么多酒,肯定是因为跟他吵架了,那天晚上你亲了我……去他那的时候被他发现了吧?” 我老脸略有些发烫,低着头不敢看路旭东,一鼓作气:“其实如果是我男朋友跟别人接吻了,我也肯定要闹,何况……何况昨晚我们还……” 路旭东低低的“嗯?”了一声,好像带着些许松快的笑意。 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事,不用对我藏着掖着,所以轻松了? 我咬咬嘴唇,豁出去了,抬头看向他,特别大无畏地说:“那这样,你要是瞒不过他,我可以帮你解释的,昨晚完全是你喝多了,然后我趁人之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话没说完,就被唇上突如其来的温柔触感吓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路旭东,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他他他他,他居然又亲了我! 路旭东是疯了吗?他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子主动勾引我!虽然我是不太介意,可是他好歹也表现得像个正常版的同性恋好吗?他这样子很容易让我误会的呀…… 我有点不淡定地想,难道他已经被我掰直了?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心里顿时就充斥着满满的成就感,早知道我就早早听叶圣音的话,勇敢把路旭东扑倒了。 我很有一种即将苦尽甘来的感受,甚至都把路旭东昨晚的醉酒想像成了失恋买醉,越想越心花怒放。 正暗自得意着,路旭东猛地咬了我一下,然后松开我,“傻笑什么呢?” 很久后我回想起这一刻,都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当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路旭东嘴角那抹宠溺那样明显,简直比对着路兮加郭于晴一起都要温暖,直暖到我心里去! 电话铃声突兀的在静默的屋子里响了起来,我仍旧自顾自的傻乐,路旭东唇边噙着温和的笑意,踱过去接电话。 我欢喜到不能自已的眼神一直跟随着他,看他五指修长的抓起话筒,看他对着电话那边温和恭谨地喊了一声:“妈!” 脑袋一个激灵,我终于回过神来,伸长耳朵的同时,一瘸一拐地挪到沙发那,扶着沙发靠背紧张兮兮的看着路旭东。 我以为是婆婆打来的电话,因为路旭东从头至尾也没有叫我接电话,就是对我投来好几次带着安抚的眼神。 那样子,就好像婆婆在跟他说我坏话一样,于是我又觉得一定不是婆婆的电话,婆婆对我那么好,而且她也不是个会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果然,等路旭东讲完电话,他就告诉我:“你妈打过来的,说你手机关机了。”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昨天被张瑞然一气,我直接关了手机扔到抽屉里,后来也没空想起来开机。 “我妈有急事?”我突然想起路旭东回来之前那通我没接到的电话,会不会也是我妈打的?没有什么大事,我妈一般不会找我找的这么急。 我有点不安,不会是连晋成又给她打电话了吧? “也不算急事。”路旭东看着我,笑容还是原来那个,但隐隐又好像有什么不同。.首发 还没等我看明白是哪里不同,就听到路旭东继续说:“说是她上班的地方要裁掉煮饭阿姨的职位,她想让你找我帮忙打听看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供应商在招人什么的,正好我接到的电话,她就直接跟我说了!” 我妈以前在超市上过班,路旭东他们公司是做日用消费品的,几乎跟全市各种大大小小的商超都有合作,她会想到来问路旭东也不稀奇。 我抿抿嘴,“哦”了一声才问他,“那她怎么不直接打你手机?” 我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路旭东还挺认真的回答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正在屋里充电!” 我顿时有点鄙视自己,早上一醒来就知道找人、看衣服行李,都没发现他手机还在家。 “那你能帮忙问到吗?”我撇撇嘴,赶紧转移话题,“我妈现在这个年纪,再去当营业员会不会太辛苦了?” 路旭东看着我,没有说话。 ------------ 078.差点小命就呜呼了 “是不是为难到你了?”我吐了吐舌头,想起来他其实挺怕麻烦的,赶紧又不好意思地改口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反正现在没上班,我来帮她找就好了,你不用管……” 路旭东还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被他看得浑身别扭,想想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突然觉得一阵羞涩,咬咬下嘴唇,立刻单脚跳回主卧,回手就关了门,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心慌意乱得不要不要的。 我兴奋的胡思乱想了一会,然后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关上门看着镜子里的时候还一脸羞涩,但马上就发现问题了——尼玛,早上我起来都没有洗脸刷牙! 我顿时就泪流满面,简直太丢人了!刚才路旭东还亲我啦,他亲了没有刷牙的我!我抓狂得想仰天长啸,怎么总是要我在他面前出糗呢?电视里的浪漫唯美果然都是骗人的吗? 狄瑟瑟你这个没脑子的白痴! 我沮丧得要命,刷牙的时候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瞪出个洞来。 脱衣服洗澡的时候,我心里的懊恼总算稍稍好了些。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脸又一点一点烫了起来。 我居然扑倒了路旭东耶! 洗漱完穿好衣服,我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里。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手机,摁了开机,过了一小会,手机就响起短信接入的提醒。 我翻看了一下,基本都是运营商通知我关机的时候有多少通未接电话,然后就是叶圣音给我发的“死哪去了”。 没有看到张瑞然的信息,这让我心情更加愉悦。 点开微信,果然看到叶圣音昨晚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无非是问我在干嘛呢,脚怎么样了,看着挺温暖的,但后面那条隔了半个小时之后才发来的消息就变成了:“快滚出来陪本姑娘聊天!” 看起来叶大小姐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找我说呢,我欢快地发了个勾引的表情过去,等了几分钟她都没回复,正准备给她拨电话呢,她就直接给我发了一段语音过来:“死丫头你昨晚关机干嘛去了,害我找不到你,就自己跑去吃麻辣烫,回来之后上吐下泻,差点小命就呜呼了……” 叶圣音有气无力的,给我吓了一大跳,赶紧电话回拨过去,响第一声就被迅速接起。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叶圣音中气十足的怒吼,哪里还有刚才病怏怏的样子,“快老实交待,昨天干嘛去了?我从昨天下午就联系不到你,快说快说,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都想送她几个白眼,咬着嘴唇扭捏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告诉她:“我把他睡了!” “睡了谁?路旭东?”叶圣音显然被我的直白搞懵逼了,停顿了一下才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哇塞,真的吗瑟瑟?你真的把路旭东扑倒了?我的天,我简直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她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简直比我还开心,“快说快说,感觉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厉害?我看你家路旭东山根饱满,鼻子又挺又直的,网上说这样鼻形的人床/上功夫勇/猛/过人,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真的?” 真是越说越口没遮拦。我哭笑不得,“要不要下次录一段给你观摩一下?” 叶圣音“嘿嘿嘿”的笑得意味深长,“我是不介意啊,我就怕你不舍得……” “……”我无语了一会,然后问她:“你昨晚怎么了?”能急着找我聊天,还能自己去吃麻辣烫,挺有问题的。 “没怎么!”叶圣音一副“事情都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的口吻,“对了,我打算搬回家住了。” “你拆石膏那会就该搬回去啦!”我还是不放心,“快点告诉你昨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和那位……” “哎呀,不是说了已经没事了嘛!”叶圣音急吼吼的打断我,“我现在好着呢!” 声音听起来确实不错,我的将信将疑一下子就转为深信不疑。我抿了抿嘴,正准备再跟她讲讲路旭东的事,手机却响起“嘟嘟”的提醒,我赶紧拿下来看了看,然后快速的对叶圣音说:“我嫂子给我打电话,先挂了啊,回头>结束通话的时候我嫂子已经挂线了,我想了想,还是给她回拨过去。 我和嫂子并不亲密,她通常给我打电话,不是为了抱怨我妈就是抱怨我哥,所以等电话接通的时候,我稍稍忐忑了一下。 不过还好,我嫂子打电话就是为了我妈工作的,她说店里临时决定的,说什么专门请煮饭阿姨太费成本,以后不提供伙食,直接给员工折算伙食补贴,我妈上完今天班就可以结算工资走人了。 “那也没办法啊。”我温声安慰她,“让妈歇几天,我网上帮她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 “哎呀,我不是急着要妈马上找工作!”我嫂子能言善道的辩解,“其实最近我都一直在想,妈都五十多岁了,老是这么给人打工也不是事,多累啊,你说是不是?” 我苦笑,“嗯”了一声,心想可是你不是整天嫌我们家穷吗? 当年我妈从超市辞职回家照顾小产后的她,过后也就是找了几天工作都没合适的,她就天天在那念叨家里没钱没房没车的,话里话外都指着我爸一场大病没治过来反而留下一大堆债的事。 我嫂子听我“嗯”着附和她,又笑了笑,说:“其实吧,我一直想着咱家要是能开个小杂货店什么也挺好的,妈可以在家看店,这样也比在外打工看人脸色强。” “可是开店哪有那么容易。”我撇撇嘴,给人打工久了,我当然知道打工不如自己干强,“可别说进货渠道那些了,就是合适的店面也不好找啊!” “我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个的!”我嫂子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声音里笑意满满,“就咱小区楼下那家食杂店,最近正好在转让,我前几天就想过要不要干脆去给盘过来,又担心要特意辞职去弄,风险太高,这不,早上我们店长一说妈这事,我就又琢磨起来了,和妈大概提了一下,她又不放心,非说再找个工作做着比较稳妥,要不你帮忙劝劝?” 她讲得头头是道的,我也只好说:“那我跟妈讲讲看吧!” 我嫂子很满意,“那好,那就先不说了啊,我这还上班呢!”说完她就掐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有点微微出神,我妈会不答应盘店,除了觉得不稳定,恐怕更多的原因是怕拿不出转让费吧?突然想起上次跟我嫚兮说的彩礼钱,我一直都没敢问我妈,她是不是把这钱给我嫂子了。 这几年我嫂子一直闹着买房子,闹着要攒首付,我妈但凡手头有点余钱都会拿给她。 我爸走的时候留下三十多万的治病债,三十多万啊,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这简直是天债,何况那会我还在我妈肚子里,我哥也才五岁多。 她一个女人,能给我们拉扯大就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有钱还债,我哥高中毕业后连大学都没有上就去打工赚钱了,到现在借的钱都还只是还得七七八八。 这也是为什么我高中都没毕业就缀学的原因之一。 我妈说我哥是个男孩都没能读那么多书,我一个要迟早要嫁出去的闺女,当然不能比哥哥念的书多。 我犹豫着要不要给我妈打电话,我嫂子不可能不知道我妈担心什么,她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无非是觉得我去劝我妈,然后我妈只要一提没钱我就会出钱把店盘下来。 她算盘打得是不错,以为我嫁进路家就有钱了,可其实我也就是攒着我结婚后的这几个月工资而已,更别提我现在又失业了。 可是我认真盘算了一下,又觉得开个店确实会好一点,而且就在小区里,离家也近,我妈不用早出晚归。 想了想,最终决定给我妈打电话过去,拿着手机看着时间都十一点了,这会儿她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只好又暂时放下手机。 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间,就听到厨房那边水声泠泠的,走过去一看,果然是路旭东在洗菜。 我迟疑着要不要过去帮忙,他已经回过头来,“你去歇着吧,一会饭好了我再喊你!” 我下意识就想回答“我不累”,可是张了张口不知怎的就想起昨晚的激烈战况来,顿时觉得两/腿/之间的酸/软感觉变得清晰起来,于是咬着嘴唇就挪去客厅那。 结果一看到沙发,脸就又烫了起来,就我躲房里的这会儿功夫,路旭东已经把原来的沙发垫都换掉了。 我觉得有点没脸见人,难怪他刚才突然一直看着我不说话,现在想想,他其实看的是我身后的沙发,昨晚我们在那上面那啥啥,我又是第一次,垫子上肯定沾到不该沾的东西了! 好想地上有条缝让我钻进去躲一躲啊! 吃饭的时候,我跟路旭东提了提想让我妈开个杂货店的事,想着他好歹是个大公司的总经理,能帮我分析一下可行性。 ------------ 079.模范老公 路旭东听我说完大概情况,倒是很赞同,“你妈在超市干过,开个店应该没有问题,最好盘店的时候把库存什么都一起盘下来,再分析一下别人为什么开不下去的原因,改善一下,应该挺好的!” 连他都这样说,于是我的心思也就更加蠢蠢欲动了,盘店的钱应该不会要太多吧?到时候让我妈找我嫂子要一点就是了,虽然也许会有点难,但说不准我嫂子会愿意呢? 这么一想,都恨不得时间快点过去,我好给我妈打电话。 吃好饭照旧是路旭东主动收拾,我靠在门框那看他洗碗,想了想,特别不好意思地学他以前那样,很客套地说:“真是麻烦你了!” 路旭东沾满泡沫的手微微一顿,回头瞥了我一眼,那表情,要多傲娇就有多傲娇。 不就洗个碗么,傲娇个什么劲! 我转身准备回屋睡个回笼觉,然后晚点再找我妈。结果身体才刚一动,路旭东的声音就在背后缓缓响起:“你准备一下,一会我陪你去看看!” “看什么?”我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路旭东头都没回,自顾自的冲洗筷子,“不是说你们家小区楼下的店要转让吗?难道你不想过去看看,顺便跟店主谈谈?” 我倒是没有料到他对这事这么上心,虽然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是…… “会不会太麻烦你?”我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背影。 路旭东耸了耸肩,很无所谓地说:“反正周末也没什么事,就当帮你妈把把关!” 想到他那么怕麻烦的人,居然愿意主动帮忙,我还是挺感动的。 虽然我也努力想安慰自己,怎么说路旭东也是我妈的女婿,算我们家的半个儿子,对岳母尽尽心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一想到我们婚姻的真实情况,到底还是觉得心虚。 况且,我真的不愿意被他知道我家的窘迫,也不愿意让他觉得我嫁给他是为了他的钱。 所以当路旭东开车送我到我家小区外面时,我还试图跟他商量说:“要不还是我自己去看看,顺便问问转让价格什么的吧,你就别去了。” 路旭东没有说话,他把车靠边停好,就推门下车,绕到副驾驶过来扶我。 他无声坚持,我也只好随他。 虽然我嫂子没具体说是哪个杂货店,但我们还是很容易就找着了,就在我们家那个小区进门后右转进去一点的地方。 店面很小,估计三十平米都不到,连个招牌都没有,就在旁边墙上用油漆画了“小店”两个字,还歪歪扭扭的。里面就卖些烟酒油盐纸巾之类的小杂货。 之前家里临时没有酱油了,我也被我妈打发过来这里买过。 玻璃推拉门上还贴着张红纸,写着本店转让,底下还有个电话号码。我站在那多瞟了几眼,路旭东已经松开我率先进去了。 我赶紧瘸着脚跟上,路旭东在店里转了一圈,然后才对坐在门口收银台那看电视的老板问了句:“老板,你这店多少钱转?” 店老板惊了一跳的样子,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随即满脸堆笑,“不多,就五万,店铺连货架和商品,全都转了,还包含到年底的房租,很划算的,您有意向?” 五万!我有点咋舌,扭头看着路旭东,他倒是一脸温和,只是眉心微微皱了一下。 “您要是有意向那可得抓紧。”店老板看我们没接话,又赶紧说:“你们别看我这店小,生意可是很好咧,我要不是老家媳妇生了,要我回去带孩子,我还真是不舍得转……你看看我们这小区,虽然是老小区,但不像新小区入住率低,我们这人多,开店可不就是要找人多的地方嘛……而且房租也便宜……” 店老板自顾自的吹着牛。我看着角落那一排货架上的灰尘,好想问她你骗鬼呢,生意好还会要转让,媳妇都生完了娃才要回去带,怎么不是要生之前就准备回去! 我觉得这个店就算花钱盘下来也肯定是要亏本的,之前那股要支持我妈把店盘下来的热情顿时荡然无踪。 那边路旭东已经跟店老板聊了起来,他先从店面太小,装修太旧开始说起,一直讲到店里的商品都堆放得快超出保质期了,句句直逼重点,贬得店老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又讷讷的辩不出什么来。 我看得几乎要笑出声,店老板也已经黑了脸,看起来像要赶人了,路旭东才突然话风一转:“这样吧,三万五千块,如果您能接受,我就把你这店盘下来了!” 那语气,就好像说我给你三万五盘你的店都是很抬举你了! 我觉得要糟,亏他还是个总经理,砍价砍成这个样子,不怕得罪人吗?! 正想挪过去叫他赶紧走人,反正这店这么差,不要也罢了。 结果我才一动,那个沉默了半天的店老板,居然一咬牙答应了,“行吧,行吧,我是真急着回老家,算是便宜你们了,要不是转让都贴出去快一个月了都无人问津,我才不会便宜这么多……” 她自顾自念叨着,连说漏了嘴都没发现。 我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看着已经在和店老板商量定金和合同的路旭东,脑袋里就想着,完了完了,这么个破店顶下来,万一做不好,三万五可不是要打水漂了? 早知道路旭东会这么儿戏,我就不告诉他了! 眼看着路旭东准备跟店老板谈签转让合同前的押金,我赶紧凑过去阻止他,“还是晚上妈回来了再商量一下吧?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吗?” 路旭东看了我几秒,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原本一脸高兴的店老板顿时紧张起来,“哎呀,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这么好的位置这么低的价格,真的是很划算啦……” 看起来她是真的很急着把店盘出去,这让我更加打起了退堂鼓。 我拉着路旭东就想走,他倒是很有心,还特意温和地安抚了店主几句,说自己身上也没带太多现金,店里又不能刷卡,他晚上跟我妈商量完就会先来交押金,等她准备好合同什么的就来签约。 他很笃定的语气总算让店老板不再纠缠。 我被他搀着走出好远一段路,才没好气地怪他:“你干嘛答应得那么快,没看到店里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生意很差吗?” “其实也还好,这种地方开小店,最重要是要方便附近居民,你们家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大的商超,连小店都没几家,盘下来后只要稍微装修一下,再换一换经营方式,完全不用怕没客源的!” 相较我的担心,路旭东显然很乐观,“你看刚才店里卖的除了烟酒油盐酱醋,其他就是洗发水洗衣粉这类的东西,哦,对,还有盒装的牛奶,其实像这类东西,很多人都会习惯性去大商场买,小店嘛,卖的最好都是日常容易短缺的快速消费品,譬如你哪天做饭突然没有盐了会来小店买,没洗发水你放心在小店买吗?” 回想一下刚才店里货架上的东西,好像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况且这个店面装修太老,很多人第一印象会觉得这种店的东西都不怎么好,这位老板一见客人少,更不爱打扫货架卫生,恶性循环,生意做不下去是很正常的!”路旭东很认真的帮我分析,“店盘下来之后,这一点必须要改善,才能扭转附近居民对店铺的信任感,吸引他们过来购物!” 我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只差两眼冒红心的看着他,路旭东被我看得有点尴尬,清了清喉咙看了周围一圈,然后才问我:“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想了想,说:“去买点菜吧,我顺便给妈打电话,让她们一下班就赶紧回来!” 路旭东点点头,然后扶着我要往车子那走,我扯住他,小声说:“菜市场好近的,不用开车!” 去菜市场买好菜,回来的时候路旭东嫌扶着我走路又累又慢,干脆给我背起来走。 我提着个袋子趴在他背上,心里别提多心神荡漾,第一次觉得岁月静好的温暖原来离自己这样这样近。 路旭东一路给我背到我家门口,我没有钥匙,但是家里大门钥匙一直都有备了一把放在门框上方。 平时我都要掂起脚从左到右的摸过来,今天在路旭东背上,一眼就看到钥匙。 进了门路旭东才把我放下来,接过我手里装菜的袋子就往厨房走。 说真的,一夜之间他就变成我憧憬中的那种模范老公,我有点飘飘乎乎的,总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路旭东跟在家里似的不要我帮忙,从我脚受伤之后,我都好像没干过什么活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我家厨房又窄又小,他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站在里面,显得很是逼仄,我看着看着,就觉得鼻尖微微发酸。 何德何能,我居然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我妈和我嫂子到家的时候,路旭东正好已经把菜都端上了桌,我正在帮忙盛饭。 我妈看到路旭东身上围着围裙,一个劲的埋怨我不应该让路旭东做饭,倒是我嫂子一个劲的夸路旭东懂得疼老婆,还对他说:“瑟瑟嫁给你,真是她三生有福!” ------------ 080.我都没有洗脚啊呀喂 路旭东听着这话,很温和的看了我一眼,半真半假的回应:“瑟瑟很好,能娶到她也是我的福气!” 在我妈面前,路旭东一向很识大体,所以这话其实可能就是他说给我妈听的,但我心里还是觉得特别受用。 我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欺欺人吧,明明知道自己对路旭东来说其实就是个随手一抓的选择,还妄图骗自己,他是真的千挑万选才选中了我。 几个人边吃饭边聊天,话题很快就绕到我妈的工作上去。 我跟我妈提了让她把小区那个店盘下来的事,又把路旭东跟我分析的那些跟她大概简略的讲了一遍。 我妈一开始并不同意,但因为有我嫂子帮腔,她很快就动摇,只是在听我说转让费就要三万五时,又目露迟疑,“转过来之后又要稍微饬一下,还要再进些其他的商品……不行不行,哪来这么多钱!” 我妈说完这话,有些闪烁的眼睛就朝我嫂子看了一下,刚才还帮着我苦口婆心劝我妈的嫂子这会儿一声都不吭,专心的埋头吃饭。 路旭东就在旁边,我实在真不想把我家这些破事都摊到他面前,于是咬咬嘴唇,对我妈说:“先吃饭吧,吃完再商量!” 吃完饭我妈去洗碗,我嫂子说她累死了就不陪我们闲坐了,朝路旭东打了声招呼就躲到屋里去了。 我本来还想着要找什么借口把路旭东支开呢,想了想,把路旭东自己留在沙发那看电视,自己一瘸一拐的去找我妈说悄悄话。 我问我妈她自己有多少钱,她吱唔着没敢看我,最后叹了口气,说:“还是算了,我找个工作就好了……” “妈,开店比工作自由一点,离家近,也不会太累,而且收入肯定能比你上班强。”我小声地问她:“你是不是把钱又全给我嫂子了?” 我妈愣了几分钟,又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你都知道了?也没全给她,你爸之前那债不是还差几万没还完嘛,我全给还了,剩下的你嫂子就帮我存了,将来你哥他们要孩子买房子什么的,那都用得上……” “那你问她拿点出来把店盘下来不就是了?反正这会儿也没有要花钱的地方,存在银行也是存着……”我打断我妈的话,结果才说到一半,我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我看她脸色都已经变了,想她可能听到我的话,一时就愣了。 我嫂子板着脸往路旭东那边看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叫存在银行也是存着,难道有点钱都应该拿出来用干净吗?” 她声音没有压低,反而略微有些抬高,不用想也知道路旭东肯定听到了,他肯定猜得到我躲在厨房跟我妈嘀咕什么了,我一时有些懊悔,刚才就应该先把他支回家。 但当务之急,也顾不上在路旭东面前羞愧了,我看着我嫂子,尽量轻声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你也同意让妈把店盘下来嘛,要开店自然需要成本……” 话还没说完我嫂子就嚷开了:“家里一直是妈在管钱的,三五万难道还会拿不出来吗?再说店盘下来了也是给她开的,又没我们什么事,我这边的钱都是留着将来买房用的,哪里能随便动!” 看她那意思,反正是横竖不会同意了,我也有点恼,偏偏我妈又在一边劝和说:“算了算了,不盘不盘了,我再找个工作就好了,旭东不是答应帮我问问嘛,我明天也出去找找,没什么好吵的,啊!” 我干脆就说:“那随便你们!” 结果我嫂子眉一挑就冷笑开了:“什么叫随便我们,难道妈没有你的份?是不是你嫁出去了就觉得自己跟这个家没有关系了?还是你自己嫁的好了就不管娘家人的死活了?”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想到路旭东就在外面听着,我更加觉得难堪,咬着嘴唇忍了半晌,要不是我妈一直在给我使眼色,我真想跟她吵一架。 可是吵完又要怎么样呢?到时候要小心翼翼赔不是的人还不是我妈! 我忍了忍,最终还是咬咬牙说:“那我来想办法,这样总行了吧!” 对面的嫂子这才满意,从冰箱里拿了片面膜出来,又扭着腰肢走了,隔一小会还传来她若无其事和路旭东打招呼的声音。 真是想想都气得七窍生烟。可是怪谁,怪我妈自己什么都依着她惯着她,生怕一点不如意她就会闹起来,结果越惯越没个谱! 我和我妈在厨房里相顾无言,想到路旭东刚才听到那些话时不知道对我会是什么想法,又想到一家人都被我嫂子牢牢吃定,只觉得烦躁得要命! 回去的路上路旭东一直没有说话,他从和我妈告别完之后,就一直沉默着,连之前说晚上要去店里跟老板交押金的事都没有提。 我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奇怪,虽然他仍然面带温和笑意,但隐约就是哪里好像不对劲了。 不过我也没心思琢磨他的态度,我心里满是刚才我嫂子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想着到底要怎么帮我妈凑这个钱,一想到我嫂子从打电话来时就已经准备着让我来出这个钱,我就特别恼火自己当时干嘛要掺和进来。 可转念想想妈也是自己的,算了吧! 到了小区的地下车库,停好车,路旭东打横给我抱去坐电梯,到了家门口,路旭东刚给我放下来,拿钥匙开门,我包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路旭东推门进去,我也跟着进屋,一边伸手掏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串没有存名字的号码,一时有点迟疑。 换好鞋的路旭东起身疑惑地瞟了我一眼,我赶紧就按了接听。 果然是那个讨厌的张瑞然,我一接通就听到他特别吊儿郎当的声音:“嗨,瑟瑟你在干嘛呢,有到楼下散步吗?我就在你们小区里哦!” “抱歉,我在忙。”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的路旭东,小心翼翼地坐到换鞋凳上,“要是没有事情,先挂了吧!” 张瑞然的声音听起来很受伤:“你也太绝情了吧,我每次打电话你都冷冰冰急着挂掉,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我真是……才刚无奈地喊了一声:“张先生……”就感觉路旭东扭头瞥了我一眼,我顿时有些讷讷的。 那边的张瑞然显然被我激怒,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不是说了让你喊我名字?” “……”我真心觉得跟他沟通好累,干脆就保持沉默。 “说话啊!”张瑞然安静了一会,见我没吱声,又吼了起来,声音大得我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我稍稍把手机拿远一点,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不是你打的电话吗?我听着呢,你说吧!”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我都要以为张瑞然被我气得挂电话了,没想他反而突然笑了起来,“狄瑟瑟,你该不会是故意在挑起我对你的兴趣吧?” “……”我实在无语,这年头长得稍微有点姿色的男人都是这么自恋的吗? 偏偏又不能挂他电话,正在心里抓狂差点,冷不防路旭东突然走到我面前,抽走我的手机放到他耳边,又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这才不愠不火地开了口:“张先生,我老婆人不舒服需要休息,你有事?” 也不知道张瑞然说了什么,路旭东居然扬唇笑了笑,然后特别客套地说:“多谢关心,她没事,不过是昨晚太累了而已!”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路旭东。什么叫昨晚太累,他那么道貌岸然的讲这么色/情的话,他都不知道脸红吗? 还是我心里有鬼,所以一提到昨晚就格外敏感,想歪了?脸上烫得厉害,我觉得自己简直没救了。 张瑞然估计也被路旭东打败了,我听到路旭东很快又讲了句:“再见!”然后神情愉悦地掐了电话,低头笑意温润地看向我。.首发 我赶紧假装认真专注地在换鞋。 小心翼翼脱下右边鞋子的时候,我面前的路旭东突然蹲了下来,伸手捏住我的右脚脚尖。 我差点尖叫,我都没有洗脚啊呀喂,想到早上没有刷牙路旭东都能下得了口来亲,我真心怀疑眼前这个路旭东是被人掉包过的,从前的路旭东明明爱干净得好像有洁癖啊啊啊啊啊! 路旭东压根没有注意到我心里的抓狂,他微微抬起我的右脚,仔细看了看脚底的伤口,然后才满意地弯了弯嘴唇起身进了洗手间。 我再次目瞪口呆,目光随着他正在洗手的身影动了动,又落到他刚才随手放到鞋柜上的手机那,心里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换好鞋我就默默拿了手机往房间走,才走到过道那,就感受到两道目光落在我身后,我知道肯定是路旭东洗好手出来了,又不敢回头去看他是什么表情。 紧张的心情一直到了房间才稍稍放松,我在床沿边坐下,看着洞开的房门发了会呆,心里半是忧愁半是甜蜜。 ------------ 081.你不会是在偷偷哭吧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我往后一仰躺倒在床上,拿出手机给叶圣音发微信,等她回复的空当里顺便逛了一会朋友圈,正好看到郭于晴半小时前才发的一张自拍照,唇红齿白貌美如花,真是连我看了都要忍不住赞一声漂亮。∈八∈八∈读∈书,.≦.o≧ 想到这样美好的姑娘路旭东都看不上,我顿时又没有底气起来,再想想路旭东那么怕被郭于晴知道他的性取向,更是觉得沮丧。 我退出朋友圈,正好叶圣音回了消息,说她在家陪奶奶说话呢,晚点再跟我聊天。 我讶异万分,早上才说要搬回家,晚上就真的回家了,这也太迅速了吧! 结果叶圣音不无讽刺地回复我:那当然,这年代看的就是效率,难道像你,结婚快半年才跟老公洞房?别人结婚半年孩子都快能走能跳了好吗? 我被她堵的面红耳赤、哭笑不得。没有未婚先孕,怪我咯? 叶圣音暂时没空,我也想不出能找谁商量,索性登录手机银行去查卡里的余额。 结婚后除了第一个月照样给了我妈钱,后来这几个月工资卡里的钱,我都基本没有怎么动,也就上次报辅导班的时候刷了一千多块,看着里面的一万三千多余额,我又有点发愁,这根本连一半都不够! 再想到自己现在待业着呢,真是愁得头都疼了。 我缩在床上郁闷得想大喊,冷不防房门被轻轻扣了两下,我赶紧坐了起来。 路旭东就站在门口,见我起身了他才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声音不疾不徐地对我说:“如果累了就赶紧洗洗睡!” 我看他跑到主卧来还表现得这么温柔,顿时心里一阵七上八下,咬着嘴唇低低“哦”了一声,总算明白什么叫心如鹿撞了。 但路旭东只是走到梳妆台那就停了下来,他把一张卡片之类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神色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特别泰然自若地说:“结婚这么久,一直没有给你家用,是我疏忽了,这是我的工资卡,以后都交给你打理,要用到什么地方你都可以自己做主!”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听得鼻尖发酸,什么叫给我家用,我连菜都没买过几次,家里一应支出基本都是他在负责,他根本就是知道我现在需要钱,又顾忌我脸皮薄才这么说的!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直勾勾地看着他,恨不得冲上去抱住他说谢谢,但到底没那个胆。 路旭东看着我,脸上有了然的笑意,他弯了弯唇,又温声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然后就转身出去了,临走前,还帮我带上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想太多,总觉得路旭东临走前的那个笑意又透着淡淡的凉薄。 我呆呆地看着已经被他关上的门,看了一会才把视线又落到梳妆台那。起身单脚跳过去,看着桌子上的银行卡,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实在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滋味。 刚才感动太过,脑袋没有转过来,这会儿冷静一点了,才想到刚刚应该让路旭东把卡收走的。他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但无论如何,这个钱都不能从他这拿。 且别说当初他已经给了我家二十万的彩礼,就单单是我嫂子明明有钱却不肯拿出来,非逼着要我来就范这点,我就不能惯着她。 路家有钱是路家的事,她不能把路家当成提款机,这种例,如果开了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这么多年我忍着憋着各种随便她,那是因为我不愿意我妈难做,可我也绝对不能让路旭东跟着我受这种哑巴委屈! 我把卡拿在手里看了一会,仿佛还能感觉到路旭东指尖的余温一样,看着卡片背后写着的显然是密码的数字,弯唇笑了笑,又做了个深呼吸,把心里那股泛滥的酸涩逼回去,这才放下卡去洗漱。 洗完后关灯上床,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地烙了一会大饼,床头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我赶紧拿过来摁了接听。 “瑟瑟,你们到家了吧?还没睡吧?”我妈打来的,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我熟悉的劝慰:“你嫂子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那么一个人,这些年家里债多,她嫁来咱们家也受了不少委屈,挺不容易的,你多体谅体谅啊……盘店的事就当没说过,过几天我找到工作上班了,她也就不会再提了……你也就不用为难了……” 我“嗯”了几声,眼泪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生怕我妈听到我的哽咽,赶紧对她说:“妈,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她置气,早点睡吧,找工作的事你也别太心急……” “嗯,我知道。”我妈叹了口气,“那你们赶紧洗洗睡吧,挂了啊!” 撇开手机,我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无声地流了一会泪,既心疼我妈的软弱,又怨恨她的软弱。 她生怕我哥会没老婆,不管什么事永远都要让着我嫂子,小的时候万事以我哥为先,那会儿我哥还算疼我,知道要让着妹妹,后来我妈又万事以我嫂子为先,我哥夹在中间都左右为难,最后干脆直接工作调动到x市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么多年了,我有无数回都是这样,躺在关了灯的宿舍的床铺上,悄然无声的落泪,连哽咽都不敢有,生怕被人知道自己的不被疼惜。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我妈一辈子根深蒂固的老思想,她都已经过得这么艰难这么小心翼翼,难道我还要跟她对着干,多给她添点烦心吗? 说到底,我跟我妈一样,都是懦弱的! 我无声的哭了一会,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在黑暗里张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又发了好久的呆。 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是> 我侧过身拿手机,果然是叶圣音发过来,问我睡了没,路旭东是不是在旁边,有没有打扰我们干坏事。 我看得哭笑不得,方才的忧伤好像都被她的问话赶跑了,无语了一会,才给她回复说路旭东不在,我们还是各睡一屋。 叶圣音直接发了视频过来,我才一接起来,都还没看清她呢,就听她急吼吼地问:“搞什么啊,你不是把他扑倒了吗?怎么还分居?” 我握着手机没出声,叶圣音等了一小会,又不耐烦地喊起来:“人呢人呢?快吱个声……” 我没开灯,所以她看不到我,她一边嚷着一边伸手在摄像头前晃个不停:“狄瑟瑟你快给我滚出来,也不开开灯……乌漆抹黑的,你不会是在偷偷哭吧?” 叶圣音揣测着,脸上随即露出恨铁不钢的神色来,“喂,扑倒完男人不能给他拉到自己房里睡你就哭啊?难怪以前皇宫里动不动要死几个妃子,都是跟你似的,蠢死的!” “他不来你就去呗,床都上完了,还怕他会给你踹下来?”她冷哼了一声,特别不屑地语气:“他要真舍得踹,你就死死抱住他的腰,我就不信他下得去手!” “他当然下不去手,踹人用得着手吗?!”我真是受不了她,听她声音有越来越高的趋势,立刻出声打断:“你小点声,你不怕把你奶奶吵醒,我还怕你声音太大把路旭东引过来呢!” “哟哟哟,还知道呛我啦!”叶圣音翻了个白眼,倒真的压低了声音,可说的话还是挺没正形的,“我大点声帮你把路旭东引来不是挺好的,省得你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求求你了姑奶奶,咱能说点正事吗?”我真心被她说得面红耳赤,万幸没开灯,否则被她看到还不知道要取笑成什么样。 “好了好了,知道你脸皮薄!”叶圣音意兴阑珊的,伸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然后才一本正经的说:“瑟瑟,要懂得去把握机会,无论工作还是爱情,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别让自己的怯弱拖住你的脚步!” 情深不能醒 “你这是调笑完又改走文艺风吗?”我忍不住取笑她。 可叶圣音却忽地有些失落地笑了笑,挺强颜欢笑的样子,“是啊,老娘最近遇到个客户,简直文艺青年附体!” “圣音,你怎么啦?”我看她神色不太对,有点担心地问:“是不是和那个他吵架了?你别跟我保持神秘了,有心事不说出来会把自己憋坏的,这可是你告诉我的。” “没事!”叶圣音深吸一口气,朝我认真地露出个笑脸,“也不是我想保持神秘,就是我一开始就觉得不是太适合,就想等关系稳定点再讲,不过现在没必要讲了,我跟他提分手了!” 她又对着屏幕笑了笑,“你可别为我瞎担心了,我真没事!说说你吧,怎么了?” 我看她似乎也不像在骗我,再想想她那么多年的暗恋都能放下,微微放了心,这才把我家的那些破事跟她说了一通。 叶圣音听完气得脸都快扭曲了,“也就你才能这么一直忍,换成我,早跟你那奇葩嫂嫂闹开了,说的都是什么话啊,就她买房子重要,别人都不要活了是吗?再说房子不是也没要买呢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082.小女儿情思 叶圣音抱怨了一通,然后才缓了缓语气,问我:“你怎么想的?真打算迁就她?我觉得你干脆听你妈的,帮你妈找过工作就算了,别什么都往你自己身上杠,你又不是你们家的顶梁柱!” “可是我又不想我妈这么大年纪还出去给人打工。”我有点怏怏的,“她再过几年都六十了,要是自己在小区开个店,她起码也不用看人脸色,时间上也轻松点,反正是自己家的店,想歇的时候把门一关就是了!” “你这都打算好了你还跟我说个屁!”叶圣音有点没好气,回回我对着家里妥协她都这样。 可是她也明白,很多事,如果没有身在其中,就不会知道其间的人的挣扎为难,于是她气归气,还是叹息着问我:“说吧,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老实交待说:“路旭东晚上拿了张银行卡给我,但是我不想用他的钱,我自己身上也就一万来块……” “你把卡号给我,我一会就开电脑给你转!”叶圣音几乎没有迟疑,但她又特别提醒我:“你可想清楚了,老是这么退让下去,你家那位嫂子可不会良心发现,只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你放心吧,我都想好了的。”我把自己的打算讲给她听:“我到时候就说钱全是找你借的,打张借条出来,当着我嫂子的面给我妈签,还会写清楚期限,将来要是到期还不能还钱,那就用那个店来抵债!” 叶圣音这才放松地笑了,“算你终于长脑子了!” “你是一分钟不损我就浑身不舒服是吗?”我白了她一眼,又抿了抿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她说:“圣音,谢谢你啊,这个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这么大的恩情你就别说谢谢了,你什么时候让你老公请我吃顿饭吧!”叶圣音似假还真地开玩笑,末了又认真的说:“我巴不得自己永远没有急用钱的那一天,所以你也不用急着还钱,反正你家在哪我都知道,又不怕你跑路!” 我心里的感谢之情根本无法言喻,有时候都觉得,我和我哥是疏离的朋友,和叶圣音才是亲生的姐妹。 第二天路旭东一早就去上班,我把银行卡拿到他房间,本来想放在桌子上,想了想不放心,就给放到抽屉里了。 我给我妈打了电话,说了问叶圣音借钱的事。 我妈起先还一直犹豫,但她一听我说店铺要是经营得当将来肯定比她工作的收入强,加上她这个年纪现在工作也不好找,最终还是答应了。 就是一直问我能不能别让我嫂子知道钱是借来的。 我特别无奈,告诉她:“你要是怕我嫂子知道盘店的钱是借的,到时候店里就算有赚钱,你要用什么借口攒下来还圣音?还是最终还是像我嫂子希望的那样,这个成本就该给我承担?妈,之前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我嫁人了,工资别再往娘家拿,免得婆家有意见,现在这么大笔钱,你觉得合适吗?” 我妈这才讪讪地同意,就是一直嘀嘀咕咕,说回头我嫂子肯定要生气什么的,最后我一生气,说:“那就干脆不盘了,反正横竖我这个坏人都当定了,我无所谓!” 她才终于没再说什么。 挂了电话,我就在手机上百度了一下借条的写法,拿了纸笔依样画葫芦地抄了一份,又拍了发给叶圣音帮我审核了一下,折腾了大半个上午,总算暂时搞定一部份。 中午照样是阿姨做饭,吃饭的时候阿姨挺不好意思地告诉我,她亲戚帮她介绍了份长久的活,问我可不可以做完今天就不来了。 其实前面婆婆找她过来也只说了是临时帮忙几天,再说我现在也不需要人家陪我去医院换药什么的,阿姨每天过来除了做饭打扫其实也挺无所事事的,虽然工资是婆婆那边给的,可我也觉得挺浪费钱的,听她这么一说,我当然就点头同意。 结果阿姨连声对我道谢,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我突然就想到我妈,想到她在外面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顿时心里酸酸的。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我给路旭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下午要回娘家,晚上就在那边吃饭。 他沉吟了片刻,淡淡地应了声:“好”,又说:“我下午有个会要开,可能要挺晚的,不知道能不能去接你……” “不用接!”我赶紧打断他,边腹诽他怎么又变客套起来了,边对他说:“我自己坐车就行了,你放心吧!” 路旭东低低“嗯”了声,又叮嘱:“那你自己小心点,脚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毕竟还没有完全长好,多注意点!” “谢谢,我会的……”我咬着下嘴唇,有点不太适应他这个忽尔客套、忽尔体贴的态度。 “对了!”路旭东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妈盘店的那个合同,我昨晚帮忙大概拟了一份,就在书房的电脑里,你一会先打开看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再拷贝出去打印两份……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体贴周到到这种地步,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直到电话那边路旭东很疑惑地喊了一声:“瑟瑟?” 我才猛然回过神来,“嗯,我知道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路旭东轻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我:“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你去看吧,有问题再给我打电话,我大概三点之前都是有空的。” “嗯,好!”挂了电话我又拿着手机傻乎乎的发了会呆,心里盘恒的感觉不知道是甜蜜还是什么,总之是挺陌生挺复杂的一股情绪。 去书房开电脑,桌面上就放着路旭东帮忙拟的合同,其实也就两页,我仔细看了看,觉得都挺详细的,不由得又感慨了一番路旭东毕竟是个当总经理的,合同条款拟得面面俱到,反正我是挑不出什么问题来的。 于是我赶紧给路旭东发了条消息,说谢谢他了,合同挺好的,我这就去打印了。 他许久才回复过来,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看着短信,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女儿情思了,路旭东稍微对我好点我心里就雀跃不已,对我稍冷淡一些,我又失落无比。明知道自己在他这里是越栽越深了,偏偏心里居然还觉得甘之如饴。 临出门前我对阿姨说:“反正晚上也不做饭了,不如你也就提前回去吧?” 阿姨有点犹豫不定:“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我微笑着看着她,看她年纪跟我妈都差不多了,心里忍不住就柔软起来,“放心吧阿姨,我不会告诉我妈的,你安心回去吧!” 阿姨很高兴,笑眯眯地说:“那我陪你一块出门吧,你脚不方便,我等你打到车了再走!” 谁想到下了楼,居然在单元门门口遇到张瑞然,他拿着手机正要拨电话的样子,看到我,立刻收起手机,眉开眼笑地朝我招了招手,“这么巧,才准备给你打电话,结果就看到你了!” 阿姨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向我,我实在无语,又生怕他在阿姨面前跟我纠缠不休,回头阿姨给我讲到婆婆那去,只得跟阿姨说那是我一个朋友。 阿姨“哦”了一声,扶着我没有多问,张瑞然已经走过来,挑着眉问我:“下楼散步?”他瞥了我身上的包一眼,又立刻转口说:“要外出啊?我送你吧!” 我本来想拒绝,但想到他那个脾气,又顾忌到阿姨也在,只好说了声:“那麻烦你了!” 张瑞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这么好说话,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立刻去把他的车子开过来。 阿姨对于有朋友开车送我显得很放心,又婉拒了张瑞然说顺便送她一程的客套话,等我上了车,她就欢欢喜喜的走了。 张瑞然问我去哪,我坐在副驾驶室的后座上,有点敷衍的说:“你就在离小区最近的建行给我放下来就行。” 他回头瞟了我一眼,很随意地问:“上银行办事?” 我点点头,看着车窗外没有吱声。 张瑞然又问我,“然后呢?还有什么安排没有?我带你去兜风要不要?” 我回头无语地看着他:“张先生,我……” 话才开头就被他皱着眉头打断:“说了多少次,叫我名字!” 我忍! 做了个深呼吸,我又闭了闭眼睛,然后都看着张瑞然的后脑勺说:“瑞然,我是有夫之妇,你这样整天缠我,我老公会有意见的!” “哪条法律规定了结婚后就不能有异性朋友?”他不屑地反驳,又回头对我嬉皮笑脸:“况且你老公不是喜欢的是个男人吗?他应该不会介意你和别的男人约会的吧?” 他提到路旭东,我猛然就想到他们昨晚才通过电话,想到路旭东的那句“她只是昨晚太累了”,不由得满脸通红。 清咳了几声,缓过心里的尴尬,才又对他说:“不管怎么样,我真的不想跟你有太多牵扯……” 他的背影太容易让我想到那个吻上路旭东的人,我总觉得别扭。 但是这话我说不出口! ------------ 083.浑身别扭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张瑞然脸色变了变,抬头从后视镜里瞟了我一眼,声音冷了几度:“就这么讨厌我?” 我抿了抿嘴唇,迎上后视镜里他微有薄怒的眼神,没有回答。¥♀八¥♀八¥♀读¥♀书,.2≠◆ 张瑞然咬了咬牙,猛地踩了油门加快速度,又飞快在路边靠边停下,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下车!” 我腹诽着他的喜怒无常,但还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下了车。 惹恼他了也好,省得他总是来烦我。 才刚在地上站定,张瑞然的车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开走,我被那车速带起的风吹了一下,瞠目结舌地盯着已经远去的车子,心想这家伙真是疯了,大白天的飙快车,就不怕交警抓吗? 我无语地往四周张望了一下,想确定一下自己在哪,结果发现马路对面就有一家建行,顿时又挺感激张瑞然的,这家伙生气归生气,但也没真的随便给我往大街上扔。 一瘸一拐地艰难穿过马路,去柜台里取了钱,又顺便问了一下门口的保安大哥,这附近哪里有打印店,保安大哥好心的指点说往前走几个店就有家照相馆,里面就有帮忙打印复印的。 我道了谢,往他指的方向找到照相馆,把u盘里的文件打印了两份,然后才挪到路边准备打车回家。 结果我没站多一会儿,刚才才飞速开走的车居然又停到了我跟前。 看着探出车窗冲我喊着“上车”的张瑞然,我有点无语的皱了皱眉头。 他见我杵在原地没有动,很快就打开车门下来,我根本都来不及逃,就被他半拖半抱地弄上了副驾驶。 我深刻体会到脚受伤时的不便利,趁着他绕过车头回驾驶室的时间,我原来打算推门下车的,结果张瑞然速度比我快得多,他很快上车,一抓住我的胳膊一手把我才推开的车门拉回来,又强制地替我系上安全带,锁好中控才一脸好整以暇地问我:“去哪?” 我对他这种强人所难还强得这么理直气壮、毫不羞愧的态度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深知再纠缠也没意义,只能妥协的把我家的地址报给他,然后任凭他再说什么,我都只是看着侧窗外的街景,沉默不语。 张瑞然自顾自地说了会话,见我一直不搭理他,无趣地摸了摸鼻子,终于也安静了下来。 快到地方的时候,我才指着不远处的建筑群对张瑞然说:“麻烦你,就在那边让我下车就行了!” 张瑞然侧头看了我一脸,难得没吱声,倒是很听话的把车开到我指的地方,靠边停下。 我边朝他道谢,边解开安全带,准备推门下车的时候却发现推不开,于是又回头看着张瑞然,以眼神示意他开门。 但他根本不理会我的示意,还挑着眉特别多管闲事的问:“你到这里干嘛?” 我实在是被他缠怕了,不想多费唇舌,只简单回答他:“回娘家!” 张瑞然这才满意地笑了,点点头又眉飞色舞地对我说:“我陪你一起吧?” “……”我这回真是恼了,活了二十几年,真心从没遇到过这种人,简直就是我行我素到了极至! 我一点都忍不住心里熊熊燃烧的大火,瞪着张瑞然只差没用吼的,“你到底开不开门?” 张瑞然被我这么一吼,居然就妥协了,一边嘀咕着我小气,一边开了中控,然后飞快推门下车跑到副驾来想扶我。 我正在火头上,又觉得他既然怕我发火,我就更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了,直接一巴掌就把他伸过来的手拍掉,然后恨恨的转身走人。 身后传来张瑞然的喊声:“哎,你等等我……小心着点脚……” 停下脚步,我转过身双眼冒火地瞪着跟上来的他:“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跟上来,我就报警告你骚扰!” 张瑞然像小孩似的瘪瘪嘴:“至于这样嘛……” “拜托你动动脑子,我这是回娘家,我有正事要办,你懂不懂什么叫正事?”我怒视他,实在觉得有必教训他一通,“前面几回你跟我胡闹我都忍了,可你能不能别得寸进尺?我跟你真的不熟,就算之前我喝多了不小心招惹到你了,那我道歉行吗?麻烦你可不可以别总是对我胡搅蛮缠?” 张瑞然被我说得一脸无所适从的样子,难得收起那副无赖的样子,挺无措的看着我。 真是欠虐的体质! “还是谢谢你送我过来,再见!”我语气稍缓,讲完再见又定定地看着他,直到他也开口说了“再见”,这才利落地转身一瘸一拐地进了小区大门。 先去杂货店里拿了一份合同给店老板,我这才慢悠悠的回家。 我妈对我带来的合同和借条,显得既开心又忧愁,矛盾重重的叨叨了一会,又叮嘱我晚上我嫂子回来了,如果不高兴借条什么的事,让我忍着别说话。说着说着,话题突地又转到我身上:“你和旭东结婚都快半年了吧?怎么都没动静?” 我被她问得措手不及,半晌才没好气地回她:“也才四个多月好吗?我哥都结婚多少年了,你怎么不说我嫂子去!” “你这话可别让你嫂子听到!”我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说……唉!你啊,也要多上点心,别结了婚还这么不懂事,趁现在年轻赶紧要个孩子,别等将来想要都要不上,那就有的你哭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随口敷衍着,刚被张瑞然烦完,实在受不了我妈又念叨,装作呵欠连天的样子往我妈房间走:“我去睡个午觉啊!” 这才算找回个清静。 晚上我嫂子下班回来,知道我拿钱和合同过来,先是高兴得不得了,后来一听我妈说要签欠条,那张脸果然立马就拉了下来:“一家人还签什么欠条?” 我正想开口,我妈就扯了扯我的衣服,满脸堆笑地说:“钱也不是瑟瑟的,找人借钱可不是要写借条吗?再说人家借这么多钱,也没说要利息,这可都是看在瑟瑟的份上!” “天知道这钱是找别人借的,还是哪里来的!”我嫂子根本不买我妈的账,阴阳怪气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低着头夹枪带棒地说:“攀上了高枝就学会翻脸不认人了,也不想自己是谁生谁养的!” 要不是我妈在旁边使劲扯我衣角,我真想摔筷子走人。 吃完饭,我妈都不管我脚还没好利索,叮嘱我收拾桌子,她拿着我带来的合同就去我嫂子房里,找她一起研究合同什么的。 其实就是为了转移我嫂子心里的不爽! 我心里别提多不高兴,但想到这样已经比想像中的好太多了,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发作。 我妈总说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忍字当头,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我有时候觉得不赞同她这种包子思想,但更多的时候,我都会妥协。 我嫂子其实就是吃定了她怕闹腾的想法,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越来越不知收敛,但是如我妈所说的,我到底已经嫁出去了,如果因为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搞得我妈夹在中间不好做人,那我也不见得就会好过。 等我妈和我嫂子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嫂子的态度果然也已经好了许多,虽然没给我什么好脸色,但至少没有再对我含沙射影,倒是拿着合同很认真地跟我讨论了一会她的想法。 我对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拿出借条给我妈签好字,然后才把钱拿给我妈。 离开的时候都已经八点多了,我妈送我到楼下,问我路旭东来不来接我,我告诉她他在加班,我自己去打车,她又不放心地想送我到小区门口,最后被我不耐烦地赶回去了:“你小心那几万块又被你媳妇偷偷藏了!” 刚走到小区大门口,就看到不远处靠在车身上的张瑞然。 他显然一直注意着大门这边,看到我立刻站正身体,停在原地看着我。 路灯穿过树叶影影绰绰地打在他身上,他脸上的神情略有些局促,就好像小孩子做错事,被大人骂了一通,安静下来之后,既想认错又拉不下脸的那种。 情深不能醒 迎着他那样期期艾艾的眼神,我浑身别扭,正打算不搭理他,走到旁边去拦车,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我低头拿手机,屏幕上闪烁着路旭东的名字,心里一喜,摁了接听,他温和的声音随即传来:“还在你家那边吗?” 我“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你下班了?” 路旭东答非所问:“我大概再五分钟左右到,你要不要跟妈说一声,现在就下来?” “你来接我?”我愣了愣,下意识往张瑞然的方向望了一眼。 手机那边的路旭东轻笑了一声,回了句“待会见”,然后没等我再说什么就掐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有点发愣,张瑞然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我刚才的那一望,已经走到我面前,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挺犹豫地问我:“我送你回去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084.讨了个没趣 “不用不用!”我立刻醒过神来,用力的摇摇头:“我老公马上就到了!” 言下之意,你赶紧走吧,别又给我添麻烦了! 但事实证明张瑞然真的是个特别喜欢给人招麻烦的人,他一听我这么讲,立刻皱了皱眉头,有点嘲弄地说:“他难道都不用跟情人约会?” 最不想提起的事情被他提醒,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一边腹诽他真是给不得好脸色,一边没好气地冲他说:“你家住海边吗?管得这么宽!” 说完看他还站在我旁边,又气乎乎加一句:“都说不要你送了,你还不走?” 可惜这回发飙没起什么效果。 张瑞然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回了我一句:“马路又不是你家的!” 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又看他一脸悠哉等着看戏的神情,简直恨得牙痒痒的,索性就打算直接横穿到马路对面去。 才刚往外迈了两步,又被张瑞然拉了回去,我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被他两手并用一扶,直接抱住。 “你干什么啊!”我脸一红,吼了一声,手慌脚乱推开他,又窘迫又气恼。 “扶你啊!”张瑞然脸上的笑容简直得意得可恶,我懊悔不已自己居然会招上这种人,又实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亏我刚才还以为他知错了正局促呢,像这种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家伙,他哪里会局促不安! 一句“你离我远一点”才要扔出去,偏偏眼角的余光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大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马路对面停了下来,路旭东打开车门站在那,面朝着我的方向,隔着半条街的距离,根本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心里猛的一沉,哪里还找得到刚才得知路旭东要来接我时的欢欣,咬牙恨恨瞪张瑞然一眼,真是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张瑞然跟随我的视线往街对面瞧,还特别招摇的朝路旭东招了招手,我觉得要不是街上人来车往的,他恐怕还得喊一声“嗨,又见面了!” 我实在是恼火,也顾不上跟他计较刚才为什么要拉我,正想继续往对面奔去,却突然听到张瑞然低声说了句:“女人要懂得矜持,再喜欢也要等男人主动,别自己上赶着贴过去!” 我莫名其妙地扭头看着他,他却若无其事地真的跟路旭东打起招呼来:“哈啰,又见面了!” 等我转回头,路旭东已近在咫尺。 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定定看着张瑞然,唇边噙着淡定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看起来张先生真是很有空闲,只可惜好像殷勤献错了地方!” “是吗?”张瑞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无所谓啊,说不定误打误撞反而能有惊喜呢?”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个男人,脑袋里回旋着刚才张瑞然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又突然好想知道究竟自己喝多了的那天晚上到底错过了什么。 路旭东扯了扯嘴角,有些轻蔑地“哦?”了一声,没再等张瑞然说话,又转身温和地看着我,声音低沉地问:“可以走了吗?” 开玩笑,当然可以走,我早都想走了好吗?! 我头如点蒜,路旭东随即扬唇一笑,倏然弯腰将我抱起来,朝张瑞然扔了一句:“先走了!”随即横穿马路往他的车走去。 身后很快传来张瑞然极为欠扁的声音:“那就下次再见!” 我心里一阵反感,看到路旭东微微皱眉的动作,更是对张瑞然的行为恼得不行。 回家的路上路旭东特别沉默,我几次借着外面投射进来的灯光偷偷瞄他,都只能看到他面无表情盯着前方路况的侧脸。 心里不是不忐忑,只是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忐忑。我和张瑞然清清白白,顶多是他无赖了一点,闲得发慌总跑来跟我胡搅蛮缠,连暧昧都算不上。 倒是他,明明连夫妻间最亲密的那一步都踏过了,他对我却仍旧一副似是而非的态度。说他是接受我了吧,可他昨晚照样睡在次卧,说他不接受我吧,他又是给我银行卡又是亲自来接我的,我实在是看不透。 踌躇良久,到底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你……是不是不高兴?” 路旭东没有搭理我,他目视前方,两只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完全一副把我当空气的样子。 想起之前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时候我误会他和穆洁有奸/情,他带着我去找穆洁,一路上都是低气压。还有我过敏,打算自己偷偷摸去医院那回也是,他全程板着脸,好像我亏欠他好几十万。 虽然知道他这是在生气,但完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前两回还有迹可循,可这次,难道真是因为张瑞然?吃醋? 我被自己心底浮起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是联想到昨天那个吻,以及他那句带着满满宠溺的“傻笑什么呢?”,又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我鼓足了勇气向他开口解释:“我只是下午出门的时候在楼下遇到张瑞然,他看我腿脚不便,所以好心送我一程而已,你别误会!” 路旭东淡淡的“嗯”了一声,依旧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我有些无措,摸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讨了个没趣,咬着嘴唇愁得太阳穴都隐隐作痛。 沉默了良久,终于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路旭东才开口问我:“你家里盘店的钱你都帮忙准备好了?” 他换了话题,我心里顿时轻松不少,点了点头,很认真地交待说:“合同跟钱都交给我妈了,后续的事我让她和嫂子自己去处理,要是再有不懂的,她们也许会打电话问你!” 路旭东再次沉默了下来,脸色似乎也变得更加难看。 “对不起,没经过你同意就答应她们了,我当时想着你都愿意帮忙拟合同,也许会愿意再多帮忙一些……”我有些不安的绞着手指头,想到他不喜欢麻烦,顿时又恼火自己的自作主张。 抿着嘴唇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抱歉,给你惹麻烦了,要不然我再给我妈打电话说一声,就说你最近忙,还是别烦你了……” “没事!”路旭东冷冷的打断我,神情冷峻又略带愠色。 我觉得自己真是多说多错,索性牢牢闭上嘴,心里却有委屈慢慢涌了上来,咬着嘴唇看向车窗外面,压根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气氛有些僵持,车内持续飘荡着低气压,压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幸而很快就到达小区,路旭东刷卡进了停车场,停好车,解了安全带,总算扭头瞥了我一眼,虽然神色淡淡,可是那眼神却让我十分心惊。 我还来不及分析路旭东眼中的失望和鄙夷从何而来,他已经迅速推门下车,然后面无表情地站在车外等着我下了车,这才锁了车门,径直往电梯房走。 我赶紧跟了上去,虽然心里对他突然180度大转变的态度充满了无措和委屈,可谁让我确实招惹张瑞然在先,又自作主张塞了我家的事给他,不管路旭东是不是在意是不是真心愿意帮忙,到底还是我自己理亏。 等电梯的时候,我又试探着问路旭东:“是不是今天工作特别累特别不顺心?” 明明中午通电话的时候他还温柔如斯,就算是张瑞然和我妈的事让他不高兴,也应该不至于对我冷淡如斯。 路旭东侧头看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有些凉薄地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说呢?” 我瘪瘪嘴没有说话,腹诽着我要是能知道又何必多问,但他态度实在太伤人,我连碰了两个钉子,实在不想再去碰第三个。 回到家,他径直开门进去,开了灯换了鞋先到洗手间洗手,接着又走去客厅饮水机那喝水。 我慢吞吞的关好门,把包放鞋柜上一放,正打算坐到换鞋凳上,结果面前黑影一闪,腰上一痛,整个人已经被紧紧抵在鞋柜上。 路旭东的吻有些来势汹汹,霸道得让人完全不能退缩。 我只来得及从嘴里吐出“干什”两个字,么还来不及出声,已经被他通通吞入腹里。 他用牙轻咬我的唇瓣,似乎带着薄怒的惩罚,不顾我们仍在玄关,大手也跟着滑到我的腰际,灵巧地从衣服下摆滑了进去。 我浑身一震,脑袋里不自觉地浮起那晚的激烈交缠,脸上烫得好似着了火一般。 身后响起熟悉的手机铃声,路旭东的侵略动作总算微微一滞,他神色复杂的松开我,后退一步,没有说话。 我脸红红的回头去翻包里的手机,压根不敢多看路旭东一眼,努力深呼吸,平息自己的紧张和尴尬。 电话是我妈打来的,问我到家没有,听我说到了,又关心地问路旭东加班回来没有。 我下意识瞄了路旭东一眼,他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我,神色复杂、难辨喜怒。 我又是一阵心慌意乱,紧张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跟我妈讲完电话,鞋子都顾不上换,扭身就要往房里跑。 ------------ 085.明天就去离婚 路旭东很快伸手扯住我,有些嘶哑地说了句:“换鞋!”然后才转身去了他的房间。 我微微松了口气,但心底同时又隐隐生出少许失落。 换好鞋回房时路过次卧,房门虚掩着,我紧张的心情稍稍缓和,想到银行卡的事,又迟疑着要不要敲门跟他说一声,但是思及他刚才的粗暴,到底还是心悸,安慰自己或许他开抽屉的时候就会看到,径直就回了房。 进门前特意检查了一下,确定钥匙没有在房门上,这才鬼使神差地把门反锁上。 说不上到底是因为什么紧张,也许是他突如其来的莫名怒气让我害怕,也许是那晚的疼痛记忆让我惶恐不安,或者更多的,是因为刚才张瑞然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我突然就变得矫情起来…… 我发了一会呆,然后才去拿衣服进洗手间洗漱,洗澡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那并不太准时的大姨妈居然驾临了,算算日子,离上次在路旭东面前闹出“血染的风采”居然也有三十多天了,顿时又有点惆怅。 但更惆怅的是,当我穿着睡衣开门出去的时候,看到路旭东大喇喇的斜靠着床头,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就懵逼了,下意识就扭头看着关得紧紧的房门。我记得我明明检查过了,钥匙没有挂在门上的啊,他怎么进来的? 路旭东听到动静,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特别好心的为我解迷:“客厅电视柜的抽屉里,有家里每个房间的备用钥匙!” 他的声音听似温和,但又似乎夹杂些许冰冷。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路旭东盘腿坐了起来,嘴角带着他一贯的温和微笑,看着我的眼里却殊无半点笑意,“不欢迎我?” 眼前的路旭东太陌生,我嗅到危险的味道,莫名打了个寒颤,摇摇头,忍着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的冲动,慢条斯里地挪到床边。 每一步都提心吊胆,生怕他会嫌我速度太慢,跳下来给我拖上/床。 屏气敛息地在床的另一边坐下,我心头如同揣了只小鹿一般,咬着嘴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要搬回来主卧?” 路旭东没有吱声,但我能感觉到他略带探究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在我身上,就好像我问的这个问题还别有深意似的。 我心里顿时又有些恼火。 这几天他对我忽冷忽热,一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掰直他了,一会又让我觉得根本就没有,我整天揣着一颗心像在油锅里煎熬一样,又要整天被那个张瑞然胡搅蛮缠,我实在是受够了! 路旭东半晌没动静,无疑就是火上给我添了把油,我咬咬牙,抬头瞪向他,没什么好气地说:“跟你说话呢!” 路旭东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嘴角,明显不拿我的怒气当回事,他又靠回床头上,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神色淡淡地说:“我们是夫妻,住一个屋睡一张床,不对吗?” “路!旭!东!”我被他噎了噎,看他一脸轻佻随意,又忍不住气上心头,一字一顿的吼了他一声,握着拳头忍不住就把心里的纠结扔出来:“你能不能放庄重一点?别跟逗小猫小狗似的,高兴了说要给我一个家,要对我负责任,转个头又不把我当回事!” 路旭东被我吼得脸色一沉,可我才不管他沉不沉,自顾自的继续控诉:“我是趁你喝醉的时候勾引了你,但我也没有因此要赖着你负责的意思,你要是怕你那位生气,我也说了可以去帮你解释,你犯不着跟我这上演宫心计,一会装模范老公一会又玩疏离,我没你那么多龌龊的小心思!” 话才落音,只觉得眼前一暗,路旭东已经近在咫尺。 他猝不及防的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它捏碎一般,望向我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嘲讽:“你敢说自己对我没有龌龊的小心思?” 下巴被他捏得很疼,挣也挣不开,躲也躲不了,连脑袋都转不动,我心里一阵慌乱惶恐,有点心虚地别开眼睛,索性决定跟他说个清楚明白:“是,我承认我想过要拆散你和你那位,可是这有什么错?你明明就不喜欢女人,却偏偏跑来跟我相亲结婚,还暗示我会跟我好好过日子,结果呢?” “所以你打算骑驴找马?”路旭东嗤笑一声,捏着我下巴的手越发用力,另一只手也随即抚上我的脸颊,眼里的寒意刺得我浑身发冷。 我从来没见过路旭东这样子,心底隐隐有些发怵,下巴痛得好像要脱臼一样,吐字不清地吼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眼泪已经迅速涌了上来。 “你不明白?”路旭东冷笑,眼里满满的厌恶和鄙夷,他松开我的下巴,迅速将我按倒在床上,大手紧紧按在我肩膀上,丝毫不给我动弹的机会。 “知道我不喜欢女人,知道我娶你的原因只是个幌子,你妄想跟我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我会如你所愿和你做一对寻常夫妻,却不想我只是保证会对你负责,其他一切照旧,你很失望是不是?” 下巴很痛,肩膀也很痛,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更是让我痛上加痛。 他终于亲口承认了,他娶我只是幌子,他不喜欢女人!那天一个吻他都能摔门而去,我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扑倒他一次就是掰直了他,我真是愚蠢到了极至! 我咬着嘴唇,忍着心头泛滥的酸楚,平静地反问:“难道我不该失望吗?”我费尽心思,患得患失,以为自己能守到云开月明,现在才知道他只不过依然在演戏。 是啊,我怎么忘了,他是演技那么好的一个人,连公公都以为他娶我是发自真心。 我真想嘲笑自己,失望算什么,他现在根本连我最后的奢望都一并毁了。 路旭东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神情近乎冷酷:“所以呢?在我这没了指望,就把心思动到别人那去?” 我好半晌才琢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觉得我背着他跟张瑞然纠缠不清? 想明白这一点,我几乎没有迟疑就笑了,“不可以吗?我要的你不肯给,我当然要去别人那里找……” 话未说完,嘴唇就被路旭东狠狠堵上。 他几乎是用咬的,重重在我唇上辗转吸吮。 我痛得哽咽出声,手脚并用又打又踢,但他纹丝不动,丝毫不顾我的挣扎,吮得更加用力,滚烫的手也从我睡衣下摆伸了进去,覆住我胸前的柔软大力揉搓。 我觉得真是屈辱,凭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做贱我! 眼泪再也忍不住,我几乎是在眼泪滚落的同时,就狠狠往在我嘴里肆意凌虐的舌头咬了下去。 “你竟然咬我?”路旭东吃疼,猛然的松开我,声音里的怒气几乎不加任何修饰。 我半个身体都被他压制着,连躲都做不到,满心都是恐惧,偏偏恐惧之余又觉得悲哀。他是这样一个人,我和他相处这么久,居然从没有认清过他的真面目! 忍住心头百转千回的凄惶,我恨恨地瞪着路旭东,大有他敢强来我也绝不示弱的意味,“难道我就应该乖乖任你欺负?” 他眼底交积着轻蔑和愤怒,和平时温良谦和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狄瑟瑟,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觉得我好糊弄?” 他简直是强词夺理、贼喊捉贼! “到底是谁在糊弄谁?”我被他气得理智尽失,歇斯底里地冲他怒吼:“你既然不喜欢我,我找别人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意吗?你凭什么要求我接受这样的婚姻?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应该接受?” 路旭东冷笑了一声,望着我的眼神越发鄙夷:“既然不接受,为什么不选择离婚?” “好,离婚!那就离婚!”我几乎没有犹豫,他话里的鄙薄像箭一样准确又利落扎进我心里,我痛得几欲窒息,脸上却硬是半点软弱都不肯流露。 我想一直嘲笑我胆小懦弱的人肯定都想不到,狄瑟瑟原来也会有这么坚强冷硬的时候。 “明天就去离婚,可以了吗?”我咬牙瞪着微有些错愕的路旭东,一字一句:“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路旭东没有动,他定定望着我,似乎想看明白我是不是仍在演戏。 “滚开!”我怒不可遏的伸手推他,“我说了离婚,明天就去离婚,你快滚开!” 手很快被他牢牢攥住,路旭东脸上的笑意冷得像冰一样,“现在才想要离婚,会不会太迟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简直快疯了,脑袋里一片混乱,心里更是痛不可言,手脚受制,整个人动都不能动,只有眼泪不停的往外涌,“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你才满意?” “你不用跟我玩欲擒故纵,狄瑟瑟,这样的把戏我见过太多,你演的一点都不像。”路旭东看着我,眼里的鄙夷和嘲讽像刀刃一样,尖锐而又锋利。 ------------ 086.离完婚我就解脱了 太屈辱了!他竟然说我欲擒故纵! 路旭东的眼神刺得我差点崩溃——那天晚上路嫚兮把所有真相摊开在我面前,暗示我老实接受一切时,她也是这样轻蔑且鄙夷。 我那时候有多难过,这会儿就有双倍的痛。 我愤恨恼怒甚至懊悔,当初怎么可以轻易被路旭东的表象迷惑,怎么可以什么都没有了解清楚就仓促结婚,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因为他施舍的一点点好,就把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 竟然还妄想他会喜欢自己!想到前不久接到他电话时的欣喜,眼下的境地简直就像从天堂直接跌落地狱。 “随便你怎么说,我们离婚就是了,离婚!”我连跟他继续争辩的心思都没了,很想笑,偏偏不争气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涌,整个人都因为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 “呵!”路旭东终于松开我,他翻身下床,站在床边看着我,眉眼尽是讥诮,“找好下家就想离婚?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者张瑞然只不过看你是不需要负责任的有夫之妇,所以才故意来勾搭你?” “那又怎么样?!”我得了自由,迅速从床/上弹跳起来,顾不上脚伤,站在地上跟他隔床对峙,“你别以为谁都像你,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就算他是不怀好意,你又好到哪里去?你骗我利用我,你又哪里比他好?” 路旭东的脸再次沉了沉,我心有戚戚,但又不想对他示弱,“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们就去离婚好了,我就算真的再被人骗也跟你没关系!” 路旭东半晌没有声音,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复又睁大眼睛看着他,指甲掐进手心,却半点疼都感觉不到。 是我太贪心,高估了自己,之前那些起起落落的小女儿情思,在他眼里,恐怕都只是笑话吧? 是真的不想在他面前哭,但眼泪止都止不住,才刚擦去,马上又模糊眼底。 我索性不再去擦,就这么隔着泪雾等着他的回应。 屋子里瞬间沉默下来,良久,路旭东有些缓和的声音才又徐徐响起:“就算要离婚,也不会是现在!” 我有些恍然,依稀想起某一天晚上,他曾经说过就算离婚也会把我将来安顿好,这一刻才终于确认,他是真的想过要离婚的! 可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我茫茫然地张了张口,还来不及将“为什么”问出去,路旭东又继续说道:“我希望你明白,我要的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我不需要你多娴惠多懂事,只要你安分守己地当好路太太!” 原来说来说去,他不过是怕我给他戴绿帽子。我说他怎么突然要跟我摊牌,恐怕是张瑞然对我的纠缠让他起了疑心。 我又觉得可笑,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把他莫名其妙的怒气当成醋意,还腆着脸凑上去关心他是不是不开心,我是多蠢笨,才会一次一次把他的别有用心当了真! 心里实在绞痛得厉害,我忍了又忍,才把想放声痛哭的冲动逼回去。 我别开眼,望着床头上挂着的婚纱照,逐字逐句,吐字清晰:“我做不到,我们还是离婚吧,你找别人,找别人给你当挡箭牌!” “好啊!”路旭东答应得毫不迟疑,转瞬又嘲弄地问我:“我可以找别人,那你们家收的彩礼,你是不是也能全数退回?” 心已经麻木得几乎没了痛觉,我哑然望着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我妈找他要彩礼的时候,他为何能明知不合理还给得那么干脆,他早就算计好了,从狄铭那能打听到我的事,又怎么会不清楚我家的状况,他真的是用钱来跟我妈买女儿。 路旭东从主卧离开的时候,只给我留了一句话:“最多三年,我们还像之前一样相敬如宾,时候一到我就还你自由,三年假夫妻换二十万,还有我昨晚交给你的银行卡,对你而言,这不算吃亏!” 只是不吃亏吗?他想说的,恐怕是我赚到了吧! 可如果他一早就拿这段婚姻当交易,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还要处处照顾我给我期待? 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子,下午还温和如三月春风的人,转眼就卸下所有面具,变得陌生又狰狞。 偏偏我连最后一点底气都被他抽走。 二十万,就算我嫂子愿意把钱拿出来,被我妈拿去还债的那部份呢?用什么来抵? 我缩在墙角,心凉得一塌糊涂,只能努力伸手抱住自己。 为什么,明明只是简单地想嫁个人成个家,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许再贪心,偏偏还是让自己沦陷到这样的境地。 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到天明,我挖空脑袋也想不出要怎么把这段婚姻结束。 路旭东上班前推门进来了一趟,看我蹲坐在墙角,略微皱了皱眉头,“博同情?” 我飞快地扶着墙站起来,太过急切,眼前一阵眩晕,缓和过来才朝他开口:“我就算再傻也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有同情心!” “很好!”他嘴角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得十分惬意,“看来你是考虑了一夜,那么,你想好了吗?” 我咬着下嘴唇没有说话,他等了片刻,又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一晚上不够,今天还有一天,你可以慢慢想!” 路旭东顿了顿,忽地又冷冷地说:“当然,或许那位张先生还会愿意帮你!” 胸口堵得厉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要泛滥的嫌疑,我咬着嘴唇,在不确定要怎么凑钱的时候,仍然没有犹豫地做了决定:“你给我一周时间,我把钱还你,我们离婚!” 路旭东的眼神黯了黯,大概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快做好决定,咬牙切齿地连说了几个“好”,最后丢下一句:“我给你三天时间,周五你凑好钱,我们就去办手续,否则你就老老实实安安份份地当三年路太太!”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摔门而去。 三天?我就是去抢银行也未必能抢到这么多钱。 明知道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但哑忍了一晚上,到底还是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哭了一会,不只眼睛痛,连喉咙都疼了起来。 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换过干净的卫生棉,然后才扶着墙挪到客厅里。 从饮水机上接了一大杯温水,大口地灌了进去,这才觉得心头仿佛微微有了些许暖意。 我拿着杯子,视线不经意地落到墙上的婚纱照上,心里又是一阵讽刺。 放下杯子,回去房间拿手机,想给叶圣音打个电话,迟疑许久,还是放弃,这样狰狞的的事,何必多说给她堵心。 三天,二十万,怎么凑?话说得容易,可……我苦笑,拿着手机发了会呆,想了想,最终还是拨了我妈的手机,结果一连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我有些茫然失措,握着手机一遍遍地给我妈打电话,一直到自己的手机响起电量即将耗尽的提醒,我妈的电话也变成了关机,这才做了罢。 直到下午我妈才给我回了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没等我说话,又喜滋滋地告诉我:“你嫂子今天特别请了假,我们一早就去杂货店跟老板把合同都谈妥了,有几项细节也稍微调整了一下,合同已经签好了,我们才刚清点完东西,回来吃个午饭,一会还有得忙呢!” 她微微顿了顿,才又疑惑地说:“你到底怎么了?一上午打那么多电话,把我手机都打没电了。”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妈,你帮帮我,把收路家的彩礼还给他们,好不好?” “怎么……怎么突然要还彩礼?”我妈如我意料当中那样,很是错愕,“这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突然要还彩礼了?还有,你声音怎么哑了?和旭东吵架了?我交待过你多少次,要懂得收一收你的小性子,日子都是忍着忍着过过来的……” “妈!”我打断她的絮叨,索性直接告诉她:“我要和路旭东离婚!”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妈的声音顿时又惊又怒,“小两口过日子磕磕绊绊是正常的,哪能动不动把离婚挂在嘴边。”她刻意又压低声音,温声劝我:“瑟瑟啊,你可不许学你嫂子那样,一点点小事就要闹离婚,旭东年轻又优秀,家境又好,你要懂得惜福!” 我咬咬牙,不管不顾的吼了一句:“可他是个同\性\恋!”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才又响起我妈不敢置信的声音:“你说什么?” “妈,他是个同性/恋,他根本不是真心要娶我!”这些日子来的委屈通通涌了出来,我痛哭出声,抽抽噎噎的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我妈听完,沉默了良久,最后特别惊慌地反问我:“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她重复的念叨了几次,半晌又突然哽咽起来:“瑟瑟啊,你怎么会这么命苦……” 我闭了闭眼,苦笑一声,复又深吸了一口气:“妈,没事,离完婚我就解脱了……” ------------ 087.自不量力 “不能离婚!绝对不能离婚!”我妈的语气十分斩钉截铁,“你等着,我给旭东打个电话,我问问他,他明明说过会好好照顾你的,这会不会只是个误会!” “妈……”我无力地喊了她一声,我妈已经迅速挂了电话,我给她回拨过去,提示正在通话中。 她真的给路旭东打了电话!他会承认吗?会吧? 我脑袋里一片凌乱,又微微有破釜沉舟般的凛然。 过了几分钟,我妈又给我回电话过来,她一改挂电话前的惊慌失措,开口就是责难:“你这是闹什么脾气呢?连旭东是同/性/恋这种瞎话都能编出来,是不是小连又跟你联系了?” 我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搞得有些懵,不解地喊了她一声:“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我妈有点怒气冲冲,“你现在可真是翅膀长硬了,越来越不受管教,吵个架就想着离婚,还学会编瞎话来唬我,我要没给旭东打电话,我还真被你唬过去了,你说说你,旭东哪里对你不好了?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 我再迟钝也知道路旭东肯定是跟我妈说了谎话,心里一阵无力感袭上来,气恼地顶了她一句:“你为什么就只相信他说的?妈,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可我妈根本不听我争辩,她硬声硬气地把我数落了一通,末了才叹了口气:“你啊,好好过日子,别成天瞎想,脚好了之后就赶紧找工作,我看你那脾气就是闲在家闲出来的!” 直到她挂了电话,我都还不敢相信,原来我的痛哭流涕,还及不上路旭东的三言两语。 我真的不明白,路旭东既然能跟我撕破脸,又何必再编谎言去哄骗我妈? 仅存的一点希望都被掐灭,我头痛欲裂的握着手机,背靠着床蹲坐在地上,突然好希望自己可以就此从世上消失。 手机又响起了起来,我过了一会才摁了接听,路旭东打来的,劈头就是一句怒喝:“你居然敢跟你妈告状!”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有些好笑地提醒他:“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就算要告状,也是告到他家里去吧? 脑袋里一个激灵,不经考虑地话语已经冲口而出:“说真的,我还真想试试找你爸妈告状的滋味,路旭东,你爸那么讨厌我,如果我去向他求助,只怕一毛钱都不用凑,就能顺利离婚吧?” 路旭东压根不以为意,“你尽管试试,没有我的同意,老头子能不能帮到你!” 我迟疑的愣了一下,乍然升起的希望又仿佛翩然远去。 路旭东语带嘲讽、满是不屑的提醒我,“你别忘了,我们领过结婚证!老头子就算有再大能耐,他能逼我去签字离婚?” 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偏偏又不想承认,我自嘲地扯唇,不抱希望地说:“说不定他愿意借我钱呢?” 就算路旭东不在面前,我也能从电话里感受到他的怒意。 他像被我戳中痛处一样,咬牙切齿地反问我:“你凭什么认为老头子会给你钱?你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己值那么多钱?” “凭你爸不想要我这个媳妇。”我相较他的愤怒,我很平静,“你既然能给那么多钱给我妈,可见你觉得我值那么多钱,况且你爸在意的是你吧,你应该比我贵重多了!”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没有要嘲讽他的意思,但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让他也尝尝被人以金钱论贵贱的滋味。 本来只是毫无指望的气话,可话说到这里,又突然觉得眼前一亮,说不定,真的可以试试? 路旭东他爸是不待见我,从前我对此还略有些伤心,还企图有朝一日搏得他的认可,想不到眼下,他居然成了我逃离这段婚姻的最后一个希翼。 我又自嘲地笑了笑,虽然不耻这个念头,却越来越蠢蠢欲动,人都已经被逼到末路穷途,为什么还要顾及什么尊严和面子,相比被绑在这样的婚姻关系里,我愿意去赌上一回! “是吗?”路旭东的语气冷得像冰,“拿完我的钱,再去拿我爸的钱来跟我谈离婚?你以为我是傻子?” 他轻而易举就抹杀掉我的希望,我无力地闭上眼,仿佛一条脱了水份的鱼,“你到底想怎么样?” 话扔出去,眼泪也滑落下来。 路旭东的声音毫无感情起伏:“我说过,如果你想离婚,最多再等三年,或者也可以不离婚……” 他嗤笑了一声,才又继续说:“我是真的觉得你合适当我妻子,从前,现在!” 合适?呵呵,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在他之前说我合适的时候心里渗了蜜一样的甜,也只有到了今时今日我才知道,合适原来也是一种讽刺! 无能为力的认知太清楚,我有太多不甘,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连我妈都不肯帮我,好像除了妥协,我别无选择。 好像连呼吸都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我不再说话,路旭东很快就收了线。 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整个人都脱了力一样,连起身去洗手间都有点摇摇欲坠。 姨妈期第二天,量有些多,我换上夜用的卫生棉,又在马桶上坐了好久,才慢吞吞又回到房里。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好像此刻乌云密布的心情,我抱着靠枕窝在飘窗上,突然有种仿佛被全世界都抛弃的错觉。 心头有千头万绪,时而忿恨时而忧伤,甚至还会懦弱的后悔自己不应该跟路旭东闹起来,过一会,又嘲笑自己是个大笨龟,遇到挫折了,就只想缩回自己的壳里。 其实我完全明白,我能有勇气那么歇斯底里的闹,不过是沾了生理期情绪不稳定的光而已。 但又真的很伤心,为什么小心翼翼活了二十年,连唯一一次想为自己抗争一下都这么艰难? 我可以不怨路旭东冷血,可为什么我妈在这样的终身大事上都能偏帮别人? 小时候,我时常被同龄的孩子欺负,偶尔我也会奋起反击,但结果通常就是人家父母找上门来跟我妈告状。 每当那个时候,我妈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先把我打一顿,她总说不论对错,我在外面惹是生非就是不对的,更何况一个巴掌拍不响,她管不到别人家的孩子,只能管好自己家的。 我因此养成无论什么事都只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性格,哪怕是后来我嫂子进了门,跟我的关系不太亲密,我都归咎为是自己没有尽职当好一个合格的小姑子。 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很多我妈偏心得特别厉害的时候,我也想过去要质问她一句到底我是不是她亲生的。 就像四年前我突发急性肠胃炎,自己一个人摸索着到医院,我特别无助地给我妈打电话,结果她只说要在家照顾我坐小月子的嫂子,连几个小时时间都不愿意为我腾一腾。 那时候我恨自己是个女儿身,又嫉妒我嫂子可以吃定我妈和我哥,虽然有时候也恼火我妈对我的不重视,可每次想到她毕竟是我妈,她虽然不喜欢我但也给我拉扯到这么大,我就矛盾重重,根本没有办法去怨她怪她。 我忍啊忍啊忍了这么多年,却是到了这一刻,才完完全全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灰意冷。 我又争气地哭了一会,后来就靠着窗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沙沙的,是下雨的声音。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打在玻璃窗上的水珠,思绪有些混沌,脑袋昏沉沉的,像是要感冒了。 真糟糕! 我咬了咬下嘴唇,不想在这种时候真的把自己弄生病,费力的起身去到客厅喝了一大杯热水,灯都懒得打开,借着外面昏暗的自然光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零食,三下两下消灭干净,再灌下一大杯温水,觉得自己稍稍恢复些元气了,才又摸回房间。 去洗手间简单擦洗了一下,再换过一个加长卫生棉,上床前又特意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毛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我连门都没有反锁,也无力去关心现在是什么时间,只知道这一天下来我把自己折腾得够呛,我实在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狼狈,所以就算天要塌下来,也等我先把精神养回来。 这一觉,我睡得极不安稳,一会梦到我跟我妈大吵了一架,我质问她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她板着脸让我以后都别再认她…… 一会又是婚礼那天路旭东信誓旦旦的保证,他说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但转眼,他脸上的温和神情都变成了狰狞,伸出双手愤怒的掐着我的脖子,直掐得我喘不上气,然后我就猛的惊醒了。 房间里亮着橘黄色的光,我下意识地往角落那盏落地台灯望去,茫茫然地回想我什么时候开的灯,怎奈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根本没有印象。 我索性不再去想,又自嘲地想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越不想生病,还真把自己搞病了。 额头上一片粘腻的不舒适,其实不只是额头,全身都粘粘腻腻的,大概是包着毛毯出过汗的原因。 ------------ 088.只能靠自己 我动了动有些酸胀的手臂,正想抬手去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才惊觉自己右手上插着针管。↙八↙八↙读↙书,.※.o◇ 难怪刚才一直觉得好像哪里有点疼。 视线往上一瞟,直到落在床头旁边的医用输液支架上,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挂水。 脑袋当机了片刻,我这是还在做梦? 抬起左手捏了捏脸,好像是不怎么痛,又顺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又疲惫的闭上眼。 为什么,连做个梦都这么累这么颓废? 房间里一片静谧,静得仿佛能听到药水滴落到管子里的声音。 我闭着眼睛,意识却逐渐清晰,隐约有脚步声走到床边,我才刚睁开眼,对上路旭东深邃眼眸的同时,额头上也落下一个温热的掌心。 不是在做梦?我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他很快就把收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郑重其事地告知我:“你发烧了,又昏睡还醒,我找了医生来家里!” 我当然知道我发烧了,爬到床上睡觉前我就知道要糟,往常我身体挺好的,一年顶多感冒两次,通常都是直接抱着被子蒙头大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 但他现在是怎样?居然特意找医生来家里,还连药水都给我挂上了,是习惯性像从前一样演恩爱夫妻的戏,还是可怜我? 仿佛看穿我的想法,路旭东扯着嘴唇笑了笑,“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博同情,我只不过尽我的义务!” 是和往日一样温文尔雅的表情和语气,只是略带了一丝冷硬。 “谢谢!”我实在没力气再跟他起冲突,也没底气再跟他犟,不想再自讨苦吃,何况我确实受了他的照料。 道完谢,见他仍然长身玉立地站在床边,不由得又有气无力的瞪着他:“你还有事?” 路旭东没有说话,倒是抬起下巴朝床头那边扬了扬,我疑惑地转过去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药水快完了。 他要帮我换药水?他会吗? 眼睛下意识在房间的各个桌椅柜台上扫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其他类似药水的物体,倒是挂着药瓶的支架下方的床头柜上放着小巧的急救箱。 那是家里一贯备着的,里面也就是放些日常能用到的医药用品,譬如纱布、创可贴、酒精、体温计之类的东西,平时都收在客厅里的柜子里。 我突然反应过来,又扭头瞠目结舌地看向路旭东。 仿佛要印证我的想法似的,路旭东伸手关掉了已经滴完药液的输液软管,又俯身从急救箱里拿出消毒棉,对准装酒精的瓶子口放好,斜了斜瓶身,然后才蹲到床边,小心翼翼撕碎掉我右手上的胶布,把蘸了酒精的消毒棉往我手背上按去的同时轻巧地拨出了输液针头。 他的动作算不上熟练,但却十分从容不迫,手背上只是轻微刺痛了一下,随即又能被清清凉凉的触感包围。 我颇为意外,又有些尴尬,讷讷地再次道,想自己伸手按住消毒棉。 可路旭东一点也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他力度刚好的按着我的手背,下颚微微收紧,面色如常地注视着我,语气平平淡淡,丝毫听不出情绪起伏:“我熬了粥,你是出去吃,还是我给你端进来?” 要不是已经见识过他变脸的功力,我恐怕要以为之前的那些狰狞都是我的一场乱梦。 或者是睡了一整天,情绪已经趋于平静又或者是因为确实饿了,我别开眼望向天花板,木木地回答:“谢谢,你先出去吧,一会我自己过去吃。” 路旭东没有说话,手背上传来细微轻柔的抚动,似乎是他用消毒棉轻轻擦了一下,紧接着他适中的力道和消毒棉湿润带着微凉的触感就从我感官里迅速消失。 他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垃圾桶里,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这才慢条斯里的取下已经没有药水的瓶子,连带那条管子一块扔进垃圾桶,又回过身收拾了一下急救箱。 我估摸着他收拾完该出去了,缓缓坐了起来,却看到他仍站在原地。 迎上他没什么波澜的眼神,我又微微有些紧张,他不会还想继续讨论中午电话里的话题吧? 好在他并没有说什么,看到我坐了起来,他很快就提着东西大步走了出去。 我有些失神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又将视线落到已经半满的垃圾桶里,心里五味杂陈,那种说不上悲喜的感觉,真是叫人想扼腕叹息!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自从上回大姨妈来时在路旭东面前出糗之后,我接连几天对姨妈渗透的高度警惕似乎已经延续到这个月。 万幸我睡觉前垫的是加长版的卫生棉,所以即使一整张都满了,也并没有弄到裤子上。微微松了口气,换过一块新的,穿好裤子起身,按下冲水键时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我疑惑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掂着右脚脚尖走到盥洗台洗手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反应过来,我之前穿的不是这套睡衣! 别扭的去到餐厅,路旭东早已经盛好两碗粥,他正坐在往常他坐的位置上,慢条斯理的就着青菜吃粥。 我习惯性的往客厅那边的钟表瞥了一眼,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意外,“你……也还没……吃晚饭?” 路旭东头也没抬,利落地吐出来两个字:“夜宵!” 我略有些悸动的心思顿时又清醒了一些,就算真的是他帮我换过衣服,那也肯定是因为我发过汗濡湿了衣衫,穿着被汗浸透的衣服,就算挂再多水,恐怕烧也会反反复复。 他只不过是尽他所谓对“另一半”的义务! 经过昨晚和今天白天的事,我实在不应该还对他心有期许,只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里,情感早已经不知不觉地发芽生根,现在想要全盘抹去,只怕还需要时间调整。 我自嘲地笑了笑,在路旭东催促的眼神瞟过来之前挪到餐旁坐下,拿起汤匙时想了想,还是疏离且有礼的再次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没有理会,只是半晌后才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胸口一堵,还是难以自抑的因为他的冷哼微觉受伤,只好一边努力吞咽食物,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不要着急,慢慢来。 一碗白粥下肚,饿了一整天的胃才开始有了少许知觉,颓废的精神仿佛也恢复不少,我起身又去添了一碗,回来的时候恰好迎上路旭东略有些探究的眼神,一时有些错愕。 他弯了弯嘴角,脸上慢慢浮起漫不经心的神色,状似随意地提醒我:“别一下子吃太多!” 我莫名就又浮躁起来,好想冲他大吼,可不可以别一会把我捧在手心,一会又将我踩进泥里?! 但最终只是低低“嗯”了一声,这回真的不是懦弱,只是人在屋檐下,而且才刚退烧人很疲惫,不想再挑起争端剑拔弩张,只得暂时屈服。 舀了一汤匙粥含进嘴里,刚才分明还香甜可口的米粒,这会儿又变得难以下咽。 路旭东坐在对面看着我,淡漠的脸上微有不悦,少顷,他猛的起身从我手里抢过碗和汤匙,只留了一句:“不想吃就别逼着自己吃!”转身已经进了厨房。 刚才还叫我别多吃,这会儿又因为我吃不下生气……幸亏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无所适从的情绪只持续了几秒钟,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我起身慢吞吞地想收拾桌子,怎料路旭东那头刚倒掉我吃了几口的白粥,马上又出来抢过我正要干的活,语气十分冷硬地说:“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换作以前,我肯定又要感动不已,事实上即使他语气那么僵,我都没能真的平静如水。 只是他已经把真相摊开在我面前,娶我是真的别有用意,我也没有可能把他掰直,况且狠话都早已经撂出去,我实在不想再让自己徒增悲戚,索性就听话回房了。 深知反锁房门没有用,所以我只是随手关了门,就把自己扔到床上发了一会呆。 脑袋里还是一片混沌,连思维都有些迟钝,我躺了一会,疲惫袭来,很快又睡了过去。.首发 半梦半醒间仿佛有人靠近,帮我挪好位置,又盖好毯子,我疑心是梦,卷缩起身体在毛毯里动了动,意识再次沉入黑暗里。 这一回,无梦到天明。 我睁开眼的时候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额头,好像一点都不烫手了,这才放心地起身上洗手间,换好姨妈巾,我已经稍稍清醒了些。 外面依稀有滴滴答答的落雨声,我洗手的时候顺便掬了把水淋了淋脸,这才回到床边拿手机看时间。 才早上六点十分,昨晚睡得沉,我这会儿颇有些神清气爽,好像一点也不像才发过烧的人。 我抬起右脚认真看了看脚底的伤,又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好像,已经不是特别疼了。 那就开始投简历找工作吧!我暗暗下决心,既然谁都靠不住,我只能靠自己。 ------------ 089.他应该是去陪那一位了吧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路旭东出门上班后,我才去书房开电脑,登人才网发简历,虽然以前也弄过,但倒底还是第一个认真弄这个,折腾半天才填好资料点了发布。⑤∨八⑤∨八⑤∨读⑤∨书,.●.●o 我想了想,又把档案复制到文档里保存起来,然后拷到u盘里面,想着什么时候出去可以顺便打印几份。 中午的时候接到婆婆电话,说是听路旭东讲我生病了,问我好点没有。 我有些意外,赶紧回答她只是有些受凉,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这才稍稍放心,又说:“既然这样,那晚上就别回来了,下雨天,免得又着凉,虽然是中秋,但是身体比较要紧,反正隔得近,你们可以改天再回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中秋节,难怪路旭东会跟她说这个,肯定是拿这个当借口拒绝回去那边。我天天窝在家里,都快忘了今夕何夕,难怪我妈会说我闲出毛病了! 那路旭东怎么会还要上班? 这个念头刚跳出来,马上又被我好笑的压了回去,难得佳节又有借口不用阖家团圆,他应该是去陪那一位了吧? 婆婆兀自在絮絮叨叨地嘱咐我注意身体,末了又随口问了一声:“你和小东最近还好吧?” 我怔了一下,把堪堪到了嘴边的“不好”咽了回去,有些艰难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妈,我们挺好的,你放心吧!”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把跟路旭东从结婚到现在的真实情况都和盘托出,可思及我妈知道后的态度,再想想婆婆毕竟是路旭东的亲妈,就算她知道这些种种,她难道就会帮我? 只怕她一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反而会更加希望我们不要离婚吧? 再多心地联想一下婆婆一直以来对我的好,或者,她一直就知道路旭东的性取向可能有问题,所以即使他娶了个半点都配不上路家的媳妇,她都能无限欢喜的接受我? 这样的恶意揣测,让我一下子心口发凉,婆婆此刻嘘寒问暖的关心,都仿佛罩上了别有用心的外衣。 我隐隐就有些抗拒。 大概听我不怎么说话了,婆婆又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累了?那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就不吵你了!你啊,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只有你身体好了,将来生的孩子才会健康可爱!” 我有些敷衍的“嗯”了几声,挂了电话才冷笑出声。 还生孩子!想想路旭东也真是会坑爹坑妈,他就是个天坑,坑完他家人连我也坑了!我就不懂了,得是多深的姐弟情,路兮她才能忍受自己的弟弟有这种毛病?! 我愤慨了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 闲着没什么事,躺在床上看了一会书,突然觉得小腹里有点疼。我是个对疼痛比较迟钝的人,所以一开始肚子疼的时候,我也没当回事,后来疼得厉害了,才开始在意起来。 我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可认真想了下,早上喝的是粥,中午吃的是面,都是现煮好的,以前也原样吃过,能有什么问题。 郁闷的跑了几趟洗手间,每次其实都只是纯粹脱裤子白蹲着而已,小腹里的疼痛又一点一点加剧了撕扯,好像跟拉肚子的疼也不太一样。 换卫生棉的时候我才想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姨妈痛? 不知道是不是我比较幸运,从15岁来初潮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从来没有痛过。以前看叶圣音因为这个疼还特意请假休息,我还想着有这么严重吗,现在落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原来确实挺难受的。 可是我这都第三天了啊,按常例再过两天就要跟它说白白了,怎么就突然疼了呢? 我按着肚子想了半天,最多也只是想到这一个月来唯一的一个改变我把路旭东睡了! 所以是这个原因?我懵懵懂懂,又骂了自己一声自作孽! 有模有样的想学人家去冲杯红糖水什么的,结果在厨房翻半天都没找到红糖,只好悻悻的喝杯热水又滚回床上趴着,扯了个枕头放到肚子下面,这才觉得稍微好些。 路旭东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有点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里感觉有人走到我旁边,随即又有温热的大手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我立刻就醒了。 屋里光线不怎么好,我睁着惺忪的眼睛望了望正微微俯身看我的人,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一句招呼就扔了出去:“你回来啦……” 话才落音我就彻底醒了,顿时又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路旭东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懊恼,倒是挺友好的问我怎么了。 我一想到他那个结婚了就对彼此有责任的义务论就更憋屈,僵硬着嗓门应了句“没事”,马上就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窗外的天空已是暗沉沉一片,难怪房间里这么暗,想到路旭东出去陪了那个“他”一整天,我心里又讪讪地想着他怎么不干脆晚上也别回来! 路旭东一直没有动静,我看不到他,但能感觉到他还站在原地注视着我,趴了一下午的手臂酸酸麻麻的,我很想动一动,又很想他以为我还在沉睡,赶紧出去,只好又忍着。 果然,没多一会儿,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就从床边一直走到门口,连那两道灼人的视线也一并消失。 我听到门轻轻阖上的声音,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又极其艰难的移动手臂,那个麻痹之后的酸爽啊,真是让我差点忍不住哼哼出声。 起身去换过卫生棉,又回到床上窝着,肚子还是不大舒服,又不想再继续趴着,只能侧着身体努力按住小肚子。 丫的当女人还真是辛苦! 床头柜上被我关了静音的手机亮了几次,我懒懒地伸手去拿过来,几条淘宝商家发来的广告信息静静躺在收件箱里面,里面还夹着一条张瑞然的“中秋快乐,怎么不接电话?” 看了下通话记录,还果然有他的未接来电。 也不知道算不算迁怒,反正只要一想到就是他的纠缠让路旭东有了误会,彻底跟我摊牌,才有我现在尴尬的处境,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恨恨的把他的号码拖进黑名单,我又余怒未消的点开微信,果然一堆祝贺中秋的信息。 这年头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每逢节日大家就是手机群发信息,现在更省了,直接> 好在我微信朋友圈人不多,找到和叶圣音的聊天框,上次聊天还是问她借钱的那次,好想跟她说说这两天的事,可按出输入框的时候又迟疑了。 还是算了吧,说了也只是多一个人犯愁,还不如不说! 我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会,看着时间马上就七点半了,肚子虽然没觉得饿,但还是很尽责的打算起床弄点东西吃,我可不想像昨天一样,把自己饿出毛病来。 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路旭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了,亏我刚才还忐忑地想着出来会不会遇到他,心里还是有点小郁闷,但……我想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在厨房转了一圈,发现家里基本没有菜了,连冰箱里都空荡荡的,我这才想起来,最后一个鸡蛋被我中午煮面条的时候煎掉了。顿时好想撞墙,下午顾着睡觉,忘记出门买菜了。 实在没办法,回房间换了衣服,打算去一趟超市,正好顺便买一包红糖回来。 虽然姨妈痛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可能我第一次因为来这个痛,脑袋好像有病一样,居然还觉得挺那啥的……感觉自己好像更像个女人了,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的时候,我打了个冷颤,果然人不能一直被关在家里,否则真会关傻掉。 想到中秋假后没几天马上又是十一长假,又想着自己要赶紧把工作的事落实,哪怕是人家让我等国庆后再上班,也好过等国庆后还在找工作啊! 情深不能醒 我在过道里等电梯上来的时候,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一开口就怪我中秋节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回家问问。 她好像已经忘了昨天上午才发生的那些事,但我没忘,所以我只是敷衍地“哦”了一声,没说话。 我妈又说我哥中秋没回来,家里就她和我嫂子,冷冷清清的真是没人气。 我又“哦”了一声,眼睛盯着电梯显示屏。今天电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部一直停在一楼没动,一部才刚下到负一楼。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昨天我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了?就记仇了?”我妈一下子怒了,“我说今天怎么就旭东自己过来呢,之前又是你自己兴冲冲在那劝我盘个店面开店,现在倒好,什么事都丢给我自己弄,今天要不是有旭东来帮忙给我指点,我这都不知道怎么办呢,你说你怎么越大越让人不省心呢?” 我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路旭东今天去我家了?他没陪他小""去? “你自己说说,旭东是有哪里对不起你?”我妈见我还是没作声,更是来劲了,“两口子吵吵架你就闹着要离婚,还编那么难听的借口来骗我,瑟瑟啊,你脑袋是不是坏掉啦?要真的离了婚,你上哪再找个条件那么好的人娶你?要知道女人离婚了就不值钱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090.又在唱哪出戏 钱钱钱,就知道钱!我心头燃起一股无名火,直烧得我想抓狂暴走。果然这个月大姨妈挺威风的,不只会肚子疼,连情绪也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好在电梯已经爬到14楼,我迅速开口打断我妈的絮叨:“妈……我现在有事呢,先不跟你说了,拜拜!” 说完也不等她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脑袋乱腾腾一片,我低头拨弄着手机打算先把我妈的号码关到黑名单一会,省得她回头又来教训我,反正在她眼里谁都好谁都重要,就我这个亲闺女哪哪都不行! 电梯“叮”的响了一声,我头也没抬,一边按手机一边抬脚往已经开了门的电梯里走。结果步子才要迈出去,就被刚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一把扯住胳膊。 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张瑞然打不通我电话找上门了,等看清拉住我的人是谁的时候,又有些错愕,“你……你怎么……” 路旭东倒是一脸平静,只是语气稍稍有些不悦:“你要去哪?” “没去哪。”我缩了缩被他扯住的手,结果没挣开,心头的火气还没消,这一下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我就想去一下超市,不行吗?” 但奇怪的是,路旭东面对我的挑衅,居然没有生气,还特别有耐心地问:“要买什么?先回家,吃过晚饭我再陪你去!” 防盗模式:https: 阅读完整章节 阅读模式:请查看原网页 ------------ 091.觉得讽刺 好在路旭东并没有强迫我相信他,他等了我一会,看我没有作声,最终还是松开手,神色略有颓然,语气却是十足的温柔:“没关系,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 他说得跟真的似的,我差点,差一点点,就要相信。℃八』℃八』℃读』℃书,.■.o↑ 回到房里,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把这几天的事情慢慢疏理一遍,其实如果不是知道路旭东是同\性\恋,或者我会相信,他是真的在吃张瑞然的醋。 可他做为一个有男朋友的男人,能因为我和我的一个亲吻就摔门而去彻夜不归,又怎么可能因为张瑞然对我的纠缠就生气? 何况他还认为我贪慕金钱!想到他当时嘲弄的语气,我又苦笑,别傻了狄瑟瑟,他不过是演戏演上瘾了,觉得你好骗,想再逗逗你罢了! 我在飘窗上坐了一会,有点憋闷。虽然也没有过憧憬,但也肯定想不到,结婚后的第一个中秋节,会是以这种方式度过的。 好歹以前还有公司发的月饼,我妈也会打电话喊我回去,虽然也是简简单单的吃顿饭,可至少那时候心里还有个念想。 现在呢?才明白所谓家的温暖,或者于我而言永远都只是奢想! 天气不大好,连月亮都躲在厚重的云层后面不肯露脸,小肚子坠坠的痛,好在是可以忍受的程度,我抱紧怀里的靠枕,一颗心浮浮沉沉的,觉得生活真是没意思。 门上突地传来几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我有点怔愣,路旭东已经径自推开门,扶着门把一团和气地问我:“不是说要去超市?” 原本去超市也是为了买点菜什么的,现在饭都吃完了,哪里还需要去,于是我摇摇头,“已经不想去了!” 路旭东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我都拒绝了,他还站在门口没有动,甚至还有些讨好的建议我:“去吧,反正还早,就当随便逛逛?” “不去不去!”我看着他那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莫名就来气,挺直了腰板有点烦躁的瞪向他,扯着嗓门尖锐地发问:“路旭东,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再对我好一点,我就又会对你摇头摆尾掏心掏肺?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你还是算了吧,我是蠢,但我绝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至少短期内肯定不会! 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默默加上,喜欢上路旭东,本来就是我继连晋成之后犯的又一个错误,在连晋成之后,我其实早该明白自己应该找的是门当户对的人,却偏偏还没脑子的沦陷在路旭东这里。 “瑟瑟……”路旭东的语气颇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眉头紧紧拧着,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弯了弯唇有些无奈的笑笑,淡淡地说:“那你早点休息吧!” 我本来还在想着他还会解释点些什么,结果他什么都没有说,我顿时又笑自己傻,紧接着又想到自己难得敢在清醒着的时候冲他张牙舞爪,但他这个反应,就好像我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真是……没劲透了! 我有点失望的别开眼,不愿意去深究路旭东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两道目光如炬一般牢牢锁在我身上,半晌,才轻轻阖上门。 等路旭东的脚步声远去,我才又将视线落到已经关好的门板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我确实因为路旭东的那些解释而有些动摇。 都说女人陷入感情时,智商为零,像我这种平时就没智商的人,在路旭东面前,当然更是负数。 好在还知道提醒自己,他只不过是演习惯了温文儒雅而已,很多事,早早看清早早抽身,总比步步深陷要来得好! 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醒来,果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洗漱完赖在房间里懒得出去,不想一大早就去面对路旭东虚情假意的表演。 我怕我一大早意志力薄弱,会被轻而易举就攻陷,于是百无聊赖,拿着手机挑着微信订阅号里的文章慢慢看。 七点半,依稀听到房门口有脚步声停滞,我拨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紧,但意料中的敲门声并没有响起,过了一会,那脚步声又仿佛拐进了隔壁次卧。 直到听到外面大门的关门声重重响起,我才放下手机出去,路旭东果然已经不在,可怜无辜的大门,要被他摔得震天响! 不知道他今天是要去陪""还是照样去给我妈献殷勤,我无心揣测,在过道上站了一会,突然记起来今天应该周四,那他应该上班去了。可怜的中秋节原来没能跟周末连出来个小长假,不过反正我现是无业游民,没什么影响。 我晃晃脑袋,往厨房走,脑袋里又不期然地想到那天路旭东吼的那句话,他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周五你凑好钱,我们就去办手续!” 真是言犹在耳,想到他昨晚的温柔,顿时觉得讽刺。 我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跑到冰箱旁边准备伸手准备打开,昨晚找菜的时候看到里面还有两盒牛奶,可以热一热当早餐,然后我要抓紧时间找工作! 结果视线被冰箱门上贴着的小便笺吸引,下意识就伸手拿下来细看,便笺上的字眼方方正正、遒劲有力:“熬了皮蛋瘦肉粥,就在锅里保温着,可以尽情生我的气,但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我有点无语,路旭东这是真的打算对我用怀柔政策? 转身走到流理台那看了看电饭煲,果然亮着保温灯,我伸手关掉电源,打开盖子,粥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好像,确实是比喝牛奶吸引人。 反正不吃白不吃,我心安理得地享用完早餐,收拾完厨房,然后才施施然的进了路旭东的书房。 等开电脑的空隙里,视线又不由自主的落到书架那的相框上,照片里的路旭东五官清俊,在四个人里面最为抢眼,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怎么看都是谦谦君子。 果然好皮象就是容易让人卸下防备!我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专注的摆弄电脑。开网页登人才网,我已经颇有些熟门熟路,把简历刷新了一下,然后才去挑意向职位,一家一家的发简历。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投了多少份简历,但刷新了几遍收件箱,里面的消息至多就是通知我某某公司已经查阅了我发送的简历。 心里微微有些忐忑,会不会自己要求太高?会计、财务、财务助理、会计助理甚至实习会计,其实我都有投,而且每一页要求我都有认真察看,虽然大部分学历要求我都没有办法达到,可是至少我有工作经验不是吗? 要不然干脆找份文员的工作? 正纠结得想撞墙,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短信接入的提示。我昨晚关了静音,一直没再打开,幸好这会儿眼尖,否则万一错过面试通知就糟糕。 拿过来一看,却是路旭东的消息,问我吃午饭没有。 以前不觉得他的温和体贴有什么不好,还觉得格外暖心,可这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反感他这样算什么? 之前我不知道他性取向,觉得他待人温和有礼是本性,后来路兮告诉我这场婚姻不过是大家彼此互惠互利,我就以为他对我的好不过是因为于心有愧…… 然而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根本只是想用这样的手腕笼络人心! 我没有回复短信,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又不死心地刷新一下人才网的信息收件箱和邮件的收件箱,确认真的没有人给我发面试邀请,这才闷闷不乐的关掉电脑。 我原本打算出去吃午饭的,可是鬼使神差地想到昨晚那么多剩菜,也不知道路旭东有没有发扬不浪费的精神收到冰箱里,跑去打开冰箱瞄了一下,结果他果然还是扔了。 想到昨晚的美味,实在觉得有钱人的思维真的是穷人不能理解的,非说什么隔夜的饭菜不好,不能吃,我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我被毒死! 以前但凡有剩菜,路旭东都坚持要倒掉,逼得我后来练成了能把饭菜煮得刚刚好够吃的份量的功力。 当然偶尔也有出差池,多了还算好,了不起是倒掉,反正买菜钱基本都是路旭东掏的,煮少了就悲催,还没到睡觉的点就饿得发慌,客厅电视柜里的零食就是这样才备的,除了看电视时可以无聊啃啃,另一个作用也是关键时刻能顶顶饿! 冰箱里虽然没有我想的剩菜,但意外的装着许多新鲜食材,估计是路旭东早上出门跑步时顺便去菜市场买的。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说起来路旭东有个很寻常的很讨我欢心的优点,他不像电视或者里的有钱男主角那样,动不动就是去高档商场里的超级市场买菜,他特别居家,逛菜市场就跟逛商场一样闲适,甚至比我还懂得怎么分辨食材的好坏。 ------------ 092.你胡说的对不对 我跟路旭东去过几回菜市场,觉得他买菜的功夫真是比我妈还强! 而且更让我佩服的是,明明那样脏乱差的场所,他偏偏就是能把格格不入的观感变成从容不迫,那种气场,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出来。 但是我为什么要想这些?我摇摇头,恨不得把自己脑海里所有跟路旭东有关的记忆都清除干净。 狄瑟瑟,你可别又犯傻! 用力关上冰箱门,我最终决定还是出门透透气,才不要接受他的好意,免得将来他又要扬着下巴一脸鄙夷,问我什么时候把伙食费也折算给他! 外面仍旧是阴天,我在单元门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放弃了去车库里骑小毛驴的决定。且不说万一下雨,就我这还不太利索的脚底板,还是就在附近晃悠一圈找点吃的靠谱一点。 在小区后门的小街上找了一家快餐店,吃完饭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在附近瞎转了一圈,又去便利店里买了点干粮,想着估摸着也过人家公司的上班时间了,这才慢吞吞的往家走。 才到小区门口,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颇有些兴奋地想着难道终于有人找我面试了,结果掏出手机发现是路嫚兮打来的电话,一时又有些犹豫,接还是不接? 也不知道大小姐又想干嘛,自从上次她来替路旭东收东西,顺便跟我讲了一大堆话又劝我别瞎折腾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更别提给我打电话了。 她鄙视我鄙视得要命,我反正是知道的,况且对这个趾高气昂的大姑姐,我也从来不指望能和她处成亲密无间的小姐妹,所以没联系也特别正常,现在…… 不会又是因为路旭东的事特意来找我吧? 我还是忐忑地接了电话,“喂,姐?” “还以为你不准备接了!”路嫚兮的声音有点不耐,责怪完我又紧接着问:“在家吗?” 我“嗯”了一声,又问:“姐,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你当我很闲吗?”大小姐声音略略提高,不太高兴的样子,又挺没耐心的命令我:“你下来吧,我已经到你们小区门口了,就去正大门右边这个咖啡屋吧,赶紧的!” “什么事不能直接电话里说?”我有点怔愣,“上家里也行啊……” “我赶时间,懒得去等电梯!”路嫚兮打断我的话,又催了句:“你赶紧下来!”然后就迅速挂了电话。 很想不搭理她,但想想她怎么着也比我年长,只好默默忍了,猜得到她肯定是为路旭东来的,我也想听听她这回又要说些什么。 从后门走到前门,蛮长一段距离,期间路嫚兮又不耐烦地打了个电话过来催我,被我悠悠顶了句“我脚还没好全,走路慢”,她这才悻悻的挂了电话。 小区大门口右边的那个咖啡屋我从没去过,倒是一向有看到招牌,叫研磨时光咖啡屋,装修风格很小资,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样子,不过进去了才知道其实蛮亲民的,反正肯定比上次穆洁约的咖啡厅实惠。 路嫚兮能挑这种地方,恐怕是因为我们小区楼下就这一家咖啡屋。 我才进店里,就接到路嫚兮电话,“我在二楼!” 这个大小姐,明知道我脚不利索她还折腾我! 我忿忿地上了楼,果然就看到路嫚兮坐在靠窗的卡座里,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就盯着楼梯这边,看到我出现,才别过头看向窗外。 一副一点都不想看到我的样子! 丫的,搞得好像是我求她来见我似的! 虽然很不爽,还是走了过去,很有礼貌地开口招呼:“不好意思,久等了。”一边把手里超市的袋子放到靠里面那张椅子上,人就在路嫚兮对面坐下。 “没事!”路嫚兮明显在克制她的不耐,见我落座,又有点不自然的抿抿嘴问我,“喝点什么?” “才刚吃过饭,不喝了!”我看了一眼路嫚兮面前还在冒烟的杯子,又拒绝了服务员送上来的菜单,抿了抿嘴,开门见山,“姐你有事就直说吧,不是说赶时间吗?” 她可能料不到我会这么直接,有点错愕,半晌又笑了笑,看着我的眼里倒是多了几分兴趣,“我听阿东说你跟他闹离婚?” 虽然是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这姐弟俩感情还真是好,以前我觉得路旭东是妈宝男,现在我觉得他更像姐宝男,怎么什么事都跟他姐说! 我脸上有点僵,语气也一样有点僵:“所以他又找你来当说客?” 路嫚兮摇摇头,难得对我和颜悦色,“我自己的决定。”顿了顿,又说:“请你也别让他知道我找过你!” 我第一次听到路嫚兮对我说话用到“请”字,还真是有点不大习惯,撇撇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路嫚兮目光锐利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又抬手拿起面前的咖啡轻呷了一口,这才徐徐开口:“说实话,我是真的不喜欢你,既老土又笨,性格也唯唯喏喏的,明明每次去家里,我爸都压根当你是隐形的,你还回回毕恭毕敬地去喊他,明明我每次都要损你一通,你下回见了面还照样不记仇的喊我一声姐,真的,我长这么大,最讨厌你这种性格的人,你一点自我都没有,好像生来就是为了要围着别人转似的……” 她顿了顿,把眼底那点对我的嫌弃努力变得不那么明显,然后才简单收尾:“反正我是一点都不喜欢你!” 面对路嫚兮的一再强调,我很平静地回了一句:“我知道,我也不见得就喜欢你。你爸不待见我是他的事,我已经嫁到你们家,不管他承不承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喊他一声爸是我为人媳妇的本分,姐,你结婚比我早,这种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路嫚兮的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意料不及的讶异,但我才不管她讶不讶异,我继续说道:“对你也一样,你是旭东的姐姐,就算你嫌弃我这不好那不好,那也是因为我们从小生长环境不同,所受的教育不同,甚至消费观念都是天差地别,我不信如果你换成我,你就能过得比我更光鲜亮丽,所以姐,我压根不把你那些话放心里,既然不放在心里,我又怎么会在意?再说,即便我因为你的那些话跟你吵架翻脸,你就会对我有好感?根本就不可能的,不是吗?” 过了一会,路嫚兮才抿嘴笑了笑,眼里总算没有了以前对我的鄙夷,“看起来,倒好像是我从前小看了你。” 我无所谓的笑笑,满不在乎的说:“你干脆直说找我有什么事吧,就别铺垫了,你赶时间,我也挺赶的!” 我还急着回去刷新简历呢!! “我就想问问你们闹离婚这事!”她看着我,倒也没有继续矫情,“阿东最近情绪一直不太对,我问过他几回他都不说,中午我去找他吃饭,终于把话问出来了,不过他说他自己能处理好……但我就是忍不住想来问问你,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姐,你平时会跟姐夫吵架吗?”我实在是忍不住,淡淡地反问她:“姐夫家有姐姐吗?也会像你这样的关心弟弟和弟媳的婚姻生活吗?” 路嫚兮顿时就怒了,眉一皱眼一瞪,只差没拍桌子,“你什么意思?我关心下自己弟弟,有问题?” “我什么意思你懂。”路旭东我都不在意了,我会在意他姐姐的挑衅?还真给我当软柿子吗? 我有点不爽,“你弟弟是个同性/恋,你爸爸不承认我这个媳妇,你也认为我配不上你弟弟,那么现在我觉得我跟他过不到一块去,很想离婚,这有什么问题?” 路嫚兮被我噎了噎,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话来:“谁告诉你阿东是同/性/恋?” 这下换成我张口结舌:“不是你说他厌恶女人吗?” “厌恶女人就得喜欢男人?你这是什么逻辑?”路嫚兮脸上再次流露出对我见识短浅的不屑,“难道你读书的时候,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学科,你不讨厌语文就一定是喜欢数学?” 呵呵,她这个比喻真是给的简单易懂,那语气简直就是对我的智商表示了赤果果的鄙视。鄙视就鄙视呗,反正我都对她的鄙视免疫到可能已经有抗体的地步了! “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但也抹不掉他是同/性/恋的事实!”我看着路嫚兮,脑袋里再次闪过那个男人抱住路旭东吻上去的画面,那个时候,路旭东确实没有推开他,这不是误会! “而且这种事也不需要有人告诉我。”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几乎一字一句:“我自己就曾经亲眼目睹他和那个男人的拥吻,眼见为实!” “不可能!”路嫚兮惊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差点打翻面前的咖啡,惹得服务员和其他桌的客人都纷纷朝这边投来异样的眼神。 她又讪讪地坐回去,看着我的眼里惊疑不定:“你胡说的对不对?” ------------ 093.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有点意外,路兮的震惊不像假的,她确实应该是不知情。¤八¤八¤读¤书,.☆.←o难怪,我说她怎么可能会接受并默许这样的事发生在路旭东身上。 “我胡说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看着路兮,心底的酸楚又悄然无声的冒出来,“他可是我丈夫!” “不可能!”路兮仍旧不愿意相信,“他明明告诉过我,他想试着敞开心扉接受你,他不可能是个同/性/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哈?路旭东告诉路兮说要试着敞开心扉接受我?什么时候?真的假的? 这个消息略有点震憾,我一时有点接受无能,愣愣的看着路兮。 但她显然已经被路旭东是同/性/恋的事实搞懵逼了,拿起面前的咖啡杯猛灌了一口,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放到耳边。 我猜她肯定是急着打电话找路旭东求证,结果她拨了半天电话,都没有接通。 我本来还想好心提醒她一句,刚才她不是还特意提醒我,别告诉路旭东她来找我吗,这通电话打过去,那可就是她自我暴露了。 但她实在是着急过了头,电话打不通,竟然直接就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就匆匆忙忙跑了! 跑就跑了吧,她居然没买单!害我下楼的时候被服务员喊住,许多看热闹的视线扫过来,搞得我好像是个逃单的人似的,要多丢脸就多丢脸! 买好单拿着收银条出门的时候我几乎咬牙切齿,路家这对姐弟他们就是俩个大坑!巨坑!天坑! 愤愤的回到家,把买的干粮拎到主卧放好,又特意装了一保温壶的开水放到主卧去,然后才又去小书房弄电脑。 人才网上仍然没有动静,倒是邮箱里躺了个面试邀请。 我略有些兴奋,点开对方公司的详细资料看了看,发现除了学历之外其他条件都基本符合要求,顿时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拿了纸笔记好面试地点和时间,我又刷新了会简历,但实在是无人问津,只好关掉电脑走人。 回房间前,我特意到客厅电视柜那里找出主卧的备用钥匙,拆下来自己收着,这才欢欢喜喜回主卧宅着去了。 路旭东想对我用怀柔政策,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哼! 路旭东下班回来之后,果然过来敲门,敲了几下都不等我回应,就拧着门把想自己推门进来,可惜门被我反锁了,他没能推动。 当时我正在床上和叶圣音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天,吐槽工作好难找,想到他进不来我就觉得稍稍有点解气。 谁想到路旭东隔了一会竟然会改敲为拍,把门板拍得“砰砰”作响,然后才喊我:“瑟瑟,开门!” 开你妹啊,才不要理你! 微信里叶圣音说要跟客户吃饭去了,我关掉微信,打算找个看一看催催眠。 路旭东拍了会门,也渐渐没了动静,我竖着耳朵听了会,好像也没听到他脚步远走,正屏气敛息想听仔细点,结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我差点把它扔出去。 屏幕上浮着路旭东的名字,我撇撇嘴,利落的把手机扔到旁边,由着它响个高兴。 手机刚安静下来,拍门声又响起来,夹带着路旭东耐心微失的声音:“狄瑟瑟!” 说实话,我也略有点忐忑,但是大概因为备用钥匙已经被我收起来了,我多少有点有恃无恐,于是还是很坚决地把躲他的决定执行到底! 路旭东大概跟我耗了二十分钟,最后脚步声一动,好像就走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小胜了一回,特别得瑟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很是小人得志地又捡回手机开始找。 然而小胜的欢欣并没能持续太久,我手机才刚解了屏幕锁,房门外就突然响起叮叮当当的钥匙声。 怎么回事? 我吓得直接从床上弹跳起来,一脸懵逼地扫了一眼我刚才才拿进来的备用钥匙,脑袋里面一道惊雷闪过,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尼玛,狄瑟瑟你个白痴,你就知道拿备用钥匙,你怎么没想到原来的钥匙在哪!! 几乎是路旭东推门进来的同时我就撤丫子奔向洗手间。 可惜纵然我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路旭东还是在我即将把门合上的前一秒,妥妥地一腿伸在门缝里挡住了我的动作,“你怎么了?” 没有我意料中的咬牙切齿,路旭东甚至有些紧张兮兮,“我姐她……她中午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咦,看来路兮真的跑去玩了自我暴露? 我警惕地把路旭东望了望,好像看起来并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于是稍稍心安,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没什么!” 路旭东压根不信,“那你为什么要躲我?” “有吗?”我装傻,又故意挑衅地瞪着他:“我就是想早点睡而已,这也需要先跟你报备?” “我没有这个意思!”路旭东果然皱了皱眉,“我只是以为我姐她……”他顿了顿,又忽地调转话题:“是不是如果我不肯离婚,你就打算告诉所有人我是个……” 路旭东咽了咽口水,眉头又拧得更紧了一些,这才徐徐吐出那个词:“同/性/恋?” 我简直想冷笑,呵呵,既然这么不能正视这个词,干嘛还要去发展基情! 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非常担心,大概是担心被人知道他性取向后,会被歧视。 我非常理解这种心情,小的时候我生怕被人知道我没有爸爸,因为总是被人嘲笑我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孩子。因为理解,我就挺善良的没有冷哼。 国内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这么低,路旭东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否则他何必要娶个老婆放在家里当挡箭牌!再说,就算他自己不担心,说不定他那位相好的担心呢!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时又有点酸酸的,别开眼,盯着他抓住门板的手,有点幽幽的反问他:“你觉得呢?” “你……”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抵着门一边伸手来拉我的手腕:“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不要!”我死死顶住门,心里莫名难过,“路旭东你放开我,该说的那天你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 他打断我,眼神略有恳求,语气也软了下来:“我不是跟你说了,那天晚上那些都是气话,我无心的……” “那你怎么保证你现在不是又一时冲动?”我才没那么好糊弄,毫不示弱的瞪着他:“反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有能力做到你的离婚条件,所以只能妥协,可你不要妄想我还能像从前那样被你哄得团团转!” 路旭东神色颓然地看着我,半晌才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这语气,好像真的挺伤心欲绝的。我差点都要被成功忽悠了,怔愣了片刻,又觉得他最近真是演技见长。 正打算开口来句嘲讽,不留神路旭东手上一个使力,洗手间的门被他彻底推开,我措手不及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撞上后面的盥洗台被他眼明手快的拉住,还直接抱进怀里。 熟悉的男人气息盈满鼻尖,我脑袋“轰”的一声空白了半秒,下一刻立即伸手去推他,“放开我!” “不放!”路旭东有点不自然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瑟瑟,那天晚上的事是我混蛋,是我小心眼,离婚的话也只是生气话赶话胡说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我心乱如麻,脑袋里一片混沌,好艰难才能从混沌里扯出一抹清醒:“路旭东,你放开我!” 话音才落,只觉得路旭东环住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他近乎耍赖,“不放,除非你原谅我!” 洗手间虽然空间不小,可两个人都挤在里面,到底有点怪怪的,何况他还这个样子。 我被他揽在怀里,能清晰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得让我忍不住就想起路兮那句话。 要不是我自己曾亲眼目睹,我肯定愿意相信路兮。虽然我不懂路旭东这会到底安的什么心,但我深知绝不可能像他解释的那样。 他要真能想着跟我好好过日子,他会拿钱来嘲讽我?我要是信他那我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 路旭东抱着我,演得分外入戏,简直字字动情:“我道歉行吗?你要我怎么做都行,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这个欺骗我感情的臭同/性/恋,还想要机会!我真是恨不得踹他一脚……最后也真的脑袋一抽,猛的往他脚上踩了过去…… 路旭东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脚,一个吃痛,松开手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看个毛啊看,我当然想夺路而逃。 他高大的身躯就堵在门口,我情急之下想从他身边挤过去,结果又被他轻而易举拦腰捞入怀里。 我简直都要抓狂了,结果路旭东居然还特别闲适的说话调侃我:“我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你还有会咬人的一面?” 这调调,好像我已经原谅他了似的。 ------------ 094.我可不是没长眼吗 这调调,好像我已经原谅他了似的。 我觉得我肯定是被路旭东的胡搅蛮缠闹昏头了,我低头就朝他手上咬了下去。狗急了还跳墙呢,人急了就不能咬人吗?! “啊……”路旭东痛呼了一声,不仅没有松手还抱得更紧,语气有点嗔怪有点戏谑:“你还真咬啊?!” 换成以前,听到路旭东用这么亲昵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估计能心神荡漾好半天,可这会儿,我只觉得无限悲伤。 我觉得自己根本就好像他养的一只小猫小狗一样,从前我乖巧听话,他就觉得我好欺负,现在我忍无可忍了,他又试图哄哄我,让我继续任他欺负。 反正我也就只有挨欺负的命! 浑身的力气都好像在一瞬间被抽光,我只觉得真累,真没劲! 路旭东是不是就是觉得我这样好玩,所以才要故意一而再再而三的逗我玩? 横竖是躲不过他,我索性也不再徒劳挣扎,随便他抱着我,随便他把下巴抵在我肩膀上,随便他声音幽幽的叹息,“瑟瑟,不闹了好吗?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们开始过吗?”我差点都要笑出来,忍不住还是要出声讥讽。 路旭东没有说话,靠在我肩膀上幽幽叹了口气,还真是颇有些哀怨的样子。 可惜我已经对他的演技免疫,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放他的鄙夷和嘲讽,只觉得自己妾心似铁。 路旭东抱着我站了一会,大概也对我的油盐不进没辙了,他再次叹了口气,温声哄我一样地说:“那出去吃饭好吗?” 我硬邦邦地拒绝他:“我吃过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我的没好气,耐心好得出奇,“吃的什么?再吃点吧,我给你煮红烧肉好不好?我保证烧得比妈烧得更好!” “不饿!”我僵着身子,丝毫不为他的诱惑所动。 “瑟瑟……”他拉长尾音十分无奈地喊了我一声,把我扳过去面对他,端出来一副十分诚恳任你处置的样子:“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真是心头火起,按捺住跟他跳脚大吵的冲动,我认命地点头,“好!”看他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立刻又加上一句:“那你能出去了吗?” 路旭东脸上的欢喜果然又僵了僵。 我赶在他出声之前特别认真的说:“我是真的困了,我想洗洗睡了!” “真的不再吃点东西?”路旭东将信将疑地凝视了我一会,我面无表情的跟他对望。最后他大概觉得再纠缠下去只会让我更反感,总算识趣的笑了笑:“好,那你好好休息!” 临走前,他竟然“啪嗒”一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我的气急败坏里洋洋得意地走了,还没忘顺手把备用钥匙再带出去。 这个死同/性/恋! 我恨恨地用洗面奶洗了几次脸,后来想想自己都把他睡了,被他亲个脸算什么,他之前不还老是亲我嘴呢吗,当时我还乐得连牙都忘记刷了呢! 我觉得路旭东肯定不安好心,但他偏偏演“浪子回头”的戏份演得十分上瘾。 第二天我惦记着面试的事,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完出去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煮早餐,见到我还语气温和地问:“怎么不多睡会?” 说真的,这样的柔情攻势,我还真有点担心自己迟早会被攻陷。尽量面无表情地去接了杯水喝,然后再接一杯,转身就溜回卧室。 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才暗骂自己没出息,捧着一颗心出去给人家戳得千疮百孔,这还没隔几天呢,就被人家稍微给点甜头就哄得晕头转向! 努力平息了一会心情,这才坐到窗子那去,就着温水啃面包,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心,等我找到工作,我一定要搬出去! 面包啃到一半,路旭东又来敲门:“瑟瑟?既然起来了,就一起吃早餐吧?” 吃你妹!我恨恨地吞下嘴里的面包,忍气吞声地喊:“你先吃,我还想睡一会!” 外面静了几秒,大概是路旭东也在忍,半晌他才又软言软语地说:“那你也别太晚,别早午饭一起吃,对胃不好!” 我真是被他的温柔都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他说完这一句,见我没动静,又站了一会就挪动步子走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里越发忐忑,路旭东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他做出这么一副委曲求全的窝囊样子,难道就为了逗我玩? 想破脑袋也琢磨不透他的意图,索性也不为难自己的脑袋。三两口解决完面包,又赶紧去洗手间认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然后又把包里的物件检查了一遍,钱包钥匙身份证,装着简历的u盘,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路旭东先出门!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我面试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拖着仍有些不利索的脚,我心情有些抑郁,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啊,婚姻生活一塌糊涂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面试份工作,还被人当成残疾人盯了半天! 虽然那个人事在得知我只是暂时受伤之后有稍稍收敛一点,但是想到她刚才那句:“不好意思,我们公司还是希望能招个年轻点的会计助理,因为我们现在那位会计正好才结婚,可能很快就要备孕,这才需要招个助理,到时候才好协助工作,所以您的条件可能不太合适!”,我心里就堵得慌。 摆明了就是鄙视我已婚未育! 其实冷静下来,换在人家公司的角度去想,这也是挺好理解的一件事,这年头,哪有公司是不岐视婚龄育龄的女职员的?以前才听同事讲过,说她以前公司的老板,就曾经天天对着一个已经孕六个月的员工找茬,找到人家忍无可忍,主动辞职。 生活这样现实,我实在有点忧伤……本来就在学历上低人家一头,这回好了,年龄身份也是个挺尴尬的问题。 闷闷不乐的走去公交站,等着的空隙里打开微信给叶圣音吐槽已婚未育妇女找工作的艰辛,结果换来她毫无同情心的调侃:“你乖乖待家里等着生孩子得了,还找什么工作!” 又是生孩子!我抬头望天,很是无语,叹了口气,正想回她一个白眼,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脑袋里一道灵光闪过路旭东他……是不是想哄我给他生个孩子? 都说那些男同们娶妻,为的就是传宗接代,路旭东他会不会觉得,既然已经跟我滚过床单,也好像不是太排斥跟我的亲密接触,干脆就把形婚进行到底,整个孩子出来让他给他妈尽尽孝心? 再想一想最近婆婆在电话里,时不时都要提一句让我照顾好自己,好生个健康的孩子,我突然就胸口发紧,手足生凉,越想越觉得这个揣测很有道理! 想到自己这个工具被利用得这么极致,也不知道应该觉得安慰还是悲哀! 手里的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我看着屏幕上的“路旭东”三个字,几乎有点咬牙切齿,恨恨按了拒接,下一秒就按了关机。 真难为他最近这么关心我的身体,又是给我留早餐,又是叮嘱我三餐要按时的。我就说这肯定是个柔情陷阱,还好我暂时还没沦陷! 在街上瞎逛了一圈,实在是无处可去,只好找了个公园乱逛,最后坐在公园里的人湖边望着湖水怔怔发呆。 这一呆,直呆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最后公园都要关门了,保安过来清场,我才被迫离开。 出了公园大门,举目四顾一片茫然,h市这样大,我却连一处可以简单容身的所在都没有,游魂一样的在街上走了一段,过马路时差点被辆摩托车撞上,对方停下来给我臭骂了一通:“你是不是没长眼啊,红灯不会看啊,找死是不是?”最后看我毫无反应,又骂骂咧咧地愤愤离去。 我等那车开出去好远才怔怔地流下眼泪,是啊,我可不是没长眼吗,否则怎么会一连遇上两个渣男,把自己搞到这步田地? 我站在路口泪如雨下,大概哭得太没形象,旁边一个同样在等红灯的大妈小心翼翼地递了张纸巾给我,“别哭了啊,那人也是一时着急才会骂得难听点,下次过马路小心点就是了,快别哭了啊!” “嗯,谢谢!”我接过纸巾用力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加欢畅,为什么连萍水相逢的一个路人都能够给予我温暖安慰,偏偏本该和我最亲近的那些人,却处处将我碾压在脚底? 哭完了流浪完了,还是要乖乖回去,否则漫漫长夜,我能去哪里? 就近找了个公交站,看了半天站牌也没清楚自己所在的方位,掏出手机开机,想百度一下转车路线,手指还来不及移到浏览器上,就有数十条短信蜂拥而至除了运营商的来电提醒,还有路旭东追问我去哪了的信息,更有叶圣音发来的消息,问我搞什么鬼,好好的怎么玩失踪。 路旭东肯定是找不着我,给叶圣音打了电话。我一时又有些后怕,咬着嘴唇犹豫着要不要给叶圣音回个消息,手机又乍然响了起来。 ------------ 095.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狄瑟瑟,你怎么还是那么傻,躲得了一时又躲不了一世,你这不是给自己找苦头吃吗?!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有些木然地摁了接听。〖∈八〖∈八〖∈读〖∈书,.2∞3.↓o “瑟瑟?”路旭东的声音带着些许小心翼翼:“你……没事吧?你去哪里了?” 忍着又逼到眼眶的泪意,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若无其事:“不好意思,我就是出来逛逛街,手机不小心按到关机了,马上就回去!” 大概是我语气良好,路旭东稍稍松了口气,“现在在哪?我去接你好不好?” 仍旧是温和得不像话的语气。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我实在是忍不住,沉默了好久才把那股涌到喉咙口的酸涩逼回去,这才又淡淡开口:“不用,我自己坐车!” 路旭东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答应我:“好,那你小心点!” 挂了电话,低头在网页上搜索乘车线路,弄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从这边过去的公交的末班车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才十点多而已,居然还有九点半就停运的公交!我忿忿了一会,只好肉疼的选择打车。 结果连出租车都难等,好半天终于拦着一辆,等上了车才有点后怕,这么晚,一个人在靠近市郊的地方晃荡,我也真是…… 路上我给叶圣音回了个电话,理所当然地挨她好一顿骂,她骂完我才又压着火气问:“赶紧老实交待,究竟跟你老公怎么了?” “没事!”我瞄了前面的司机一眼,实在觉得这种不光彩的事应该埋在心里烂掉,“就是吵架了而已!” “总有原因吧?好好的就吵架?你骗小孩呢?”叶圣音不满地嘟嚷,大有“打破沙锅问打底,还要砂锅到底在哪里”的问下去的架势。 我想了想,自知肯定要跟她透露少许事实,索性避重就轻:“我不小心发现……他……他在外面……好像有人……” 话音才落,就听到叶圣音在电话那边叫嚷起来:“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会不会只是误会?你怎么发现的?” 她连珠炮似的问完又不等我回答,又自顾自的喃喃念道:“没道理啊,上回你喝醉了他那副焦急样根本就不像装出来的,还有今晚,他自己开车满大街去找你不说,还给我打了几通电话了,一直在跟我打听你最有可能去哪……” 叶圣音顿了顿,有些犹豫不定地问我:“瑟瑟,你会不会误会他了?” “没有,我亲眼目睹的,不可能是误会!”我疲倦的靠着车窗,又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和张瑞然十分相似的背影,突然好想知道,自己到底输给一个长成什么样的男人啊! “亲眼目睹?”电话那边的叶圣音有些震惊,“到底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没跟我提过!” 我有点苦涩的笑了笑:“我说不出口……” “你……”叶圣音的语气猛的又能提高了一些,似乎又准备骂我,但又到底还是忍了下来,迟疑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我:“你有没有跟他摊牌?” 我怔了一下才理解过来她的意思,她想问的恐怕是我当时有没有冲上去质问吧?一时有些讷讷的,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路旭东的情况其实不是所谓的出轨,认真算起来,我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三者。 叶圣音把我的沉默理解成了否认,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出乎意料的没有恨铁不成钢的骂我,反而有点吞吞吐吐地问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知道路旭东跟那个掺和到你们婚姻里的姑娘才是真爱,你会不会愿意成全他们?” 我有点错愕,这实在不像叶圣音的风格,她不是应该骂我说“你就应该冲上去狠狠扇那对狗男女一巴掌”吗? 但错愕过后,我又立刻想到自己这种尴尬的境地,路旭东哪里需要我的成全,他只需要我给他当挡箭牌,顺便给他生儿子!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悲,忍不住哽咽着回答:“我……我不知道!” “瑟瑟……”叶圣音的口吻很无奈,她极少有这种口吻的时候,想必也是觉得我的处境实在让她感觉无力,沉吟了一会儿,她才试探着说:“实在不想回去的话,要不你来我家吧?” 我下意识摇摇头,摇完想到她根本看不见,才又吸了吸鼻子说:“没事,我总得去面对,你放心吧!” “那你答应我,有事就来找我,别自己到处乱跑!”叶圣音很是不放心,又没好气的叮嘱我:“还有,不许动不动关机让人找不到,天还没塌呢,不就是个男人嘛,大不了咱潇洒点再换一个!” 虽然知道叶圣音这是故作轻松在给我打气,但我也真的觉得心里暖和了一些,也是啊,不就是个男人嘛,还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我干嘛要为他这么伤心欲绝! 和叶圣音通完电话,觉得自己的憋闷抒解不少,出租车也驶入我有些熟悉的街道,想到一会儿不知道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路旭东,虽然仍有点惴惴不安,但也淡定不少。 快到家时路旭东又给我打了个电话,仍然是小心翼翼的语气,问我到哪了,得知我快到了,又很欣慰地说:“那就好!” 如叶圣音所说的,他确实看起来很紧张我,可是一想到他紧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在乎我,只是因为在乎一个适合他的工具,我就满腹悲哀。 我就这么一路纠结地到了小区门口,付钱了下车,才抬步要往前迈,意外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我靠近。 大概路旭东知道我要回来后,他就守在小区大门边等我,几乎是我一下车,他就迎了上来。 我有点讪讪的,咬着嘴唇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怔怔站在原地等着他的教训。 路旭东耸耸肩,脸上是不以为意的神情,但眼里的关切却十分真实,从头到脚给我打量了一番,确定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才舒了一口气说:“回来就好!” 没有接收到想像里的责怪,我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唇,别开眼故意无视他殷切的眼神,心里想着按路旭东的套路,他恐怕还要把伏低做小的姿态演到我再次卸下心防为止。 路旭东也确实没让我失望,他很快就伸手牵住我,声音温柔得像能掐出水似的,“回家吧!” 我被他带着走,心里百转千回,想的都是叶圣音刚才电话里问的那句“有没有跟他摊牌?” 如果我跟他摊牌,告诉他我知道了他的意图,我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如他的意,他还能继续维持这副温柔的嘴脸吗? 即使特别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我真的很贪恋他给的这些温柔,即使明知他根本另有所图,可我就是那么不争气! 我低着头无奈的苦笑,被路旭东一路牵着回到家。 开门进屋,换好鞋就看到客厅墙上的婚纱照,我呆呆地看了几眼。 身后有热源贴了上来,路旭东从后面环住我,动作轻柔声音也轻柔:“下次出门,知会我一声好不好?” 我还是不大习惯他这么低声下气的讨好语气,心里又是悲哀又是鄙夷,忍了好久才徐徐吐出来一句:“还如我们签个协议,你告诉我你希望我做做,我尽量配合,我没有其他要求,只要你真的能在三年后还我自由!” 身后的路旭东僵了僵,半晌才有些隐忍地低吼了一句:“狄瑟瑟!” 真的是很受伤的语气,大概觉得他都低眉顺眼到了这种地步,我却没有被他迷倒,太伤他的自尊心。 我挣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转身跟他面对面,“我认真想过了,三年换你的二十万,确实很划算,我还要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所以,立个协议吧,对你对我都好……”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路旭东打断我的话,有些气急败坏,“我都说了,那些都是气话,你就当我气糊涂了一时混账……瑟瑟,你昨天说了不生我气的……” 他又换上哀求的语气:“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我退后两步,避开他再次试图要抱我的手,努力攒出笑脸看着他,“路……先生……” 许久没有这样喊过他了,我微微有点不适应。 还记得几个月前,我跟路旭东刚从民政局领完结婚证出来,我拿着小本本万分局促,他倒是特别泰然自若,还说要带我去吃饭再送我回家。 我那会儿跟他还陌生得很,紧张得说话都有点结巴,张口就是:“不用了路先生,我妈说家里煮了饭……” 他当时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声音温润地说:“还叫我路先生?”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叫过他路先生,偶尔在家人面前喊他旭东,更多的时候都是一声“喂”。 可是在我芳心暗许的时候,就算只是一声“喂”,也饱含我满心的期许和守望。 可惜我守望错了对象! 回忆涌上来,心里难免又是一阵酸涩。 实在讨厌自己这副动不动就想哭的样子,以前的狄瑟瑟再懦弱,可至少也不是个爱哭鬼啊! ------------ 096.我总算明白了 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嘴角一直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姿势。 迎着路旭东的炽热眼神,我尽量放平声调:“路先生,我真的没有生气,所以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们之间说白了就是交易,你出钱我妈出女儿,之前的事,都是我不该痴心妄想而已!” 不是故意贬低自己,只是暂时工作没有着落,实在没有底气搬出去,何况,摊开来讲清楚也挺好的,如果说清楚了只是交易,他是不是就能收起他的演技? “瑟瑟!”路旭东眉头一皱,上前朝我伸出手,“你别这样……” 我再次退后避开,截住路旭东的话头,声音平静得都不像自己:“不过你放心,我都想通了,坦白说,虽然一开始是很难接受,但认真想想,其实你说得没错,这样的交易我一点也不亏,不过顶个路太太的头衔三年而已,既不愁吃穿还有钱拿,我们一家子都能沾我的光依赖你,这样的买卖其实挺赚的!”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才能相信我!”路旭东总算被我逼得忍无可忍,他眉头几乎都拧成一个结,望向我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无力,连声音都变得低沉:“那些话真的是无心之语,我……不然你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 他说完又紧接着加了一句:“除了离婚,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好啊!”我弯起嘴角,并不意外路旭东会这样说,他那么急着想讨我原谅,那么……我尽量目光坦然的看着他,几乎一字一句吐字清晰:“不要妄想我会给你生孩子!” 对面的路旭东果然僵了僵,他有些震惊的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又几次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愣愣地问我:“那我……我们……” 我神色淡淡的等他的后话。 路旭东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抿了抿嘴,忽的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猛地冲上来捧住我的脸,狠狠地吮住我的嘴唇。 我根本没料到他会突然用强,脸上一热,心里一紧,下意识就伸手捶他,“唔……放开……” 这个混蛋,他是不是被我戳穿意图他就想硬来! 路旭东根本不在乎我的挣扎,他牢牢扣着我的脑袋,专心致志的对我攻城略地,眼见着他都腾出手准备往我身上招呼,我想也没想就再次朝他舌头咬了下去…… 路旭东果然吃痛,舌头迅速从我嘴里撤离,手却仍紧紧棒着我的脸,看向我的眼神略有些黯然:“你就这么厌恶我?” 这话说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同/性/恋似的! 努力想避开他喷在我脸上的温热气息,我有点挑衅地反问他:“你说呢?”就允许他厌恶女人,还不许女人厌恶他了吗! 我想我的眼神一定饱含嘲讽,所以路旭东才会有些怏怏不快地松开我。 他像突然被针扎泄气的皮球一样,看着我说:“随便你吧,只要你高兴!” 真要我高兴,怎么就不痛快离婚? 但我深知扯这样的皮也只是浪费时间,既然他肯让步,我当然要装做很高兴,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谢谢你,路先生!” 路旭东深吸一口气,大概实在是气得不轻,大步越过我就闪身跑进了小书房。 摔门声震耳欲聋的一声响,震得房子都仿佛抖了抖,我都替无辜的门板疼得慌。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明明就是个大爷,非要装什么低声下气! 我自嘲地勾起嘴角,这才慢吞吞的回房去。 在外面溜达了一整天,是真的身心疲惫,但心里噎着一口气,再累也要把事情全部做完。 找出纸笔,抱着手机,我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百度,一边删删改改的把所谓协议拟了个大概,最后面还不忘把“绝不生孩子”的条件又强调了一次,然后才在末尾端端正正地签上我的名字。 我想路旭东应该会挺满意这份协议,毕竟除了不可能给他生孩子,我也申明了他的房产和工资都与我毫无干系,我们最好彼此毫无经济干涉,三年期限一到,桥归桥路归路。 而这期间,我当然会尽我所能和他当一对人前恩爱的好夫妻,我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有类似“骑驴找马”的情况发生! 我又翻出一张便笺纸,注明他如果还有意见,可以酌情再添些条件,只要不是逼我生孩子,我都愿意尽量配合,然后才把协议和纸条一并拿到次卧去。 路旭东仍在小书房里,次卧里没有开灯,我在桌前迟疑了一会,最终把一大一小两张纸放到床上。 他可能不会注意到桌子上的纸,但他总会上床吧! 做完这一切,我才精疲力尽地回去洗漱,冲过澡爬上床,居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我关了灯,在黑暗里张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仍然觉得心里酸涩嘴角发苦,好想哭! 为什么大姨妈都走了,情绪还是这么的低落? 路旭东显然真的被我气着了,第二天周六,我原本还在担心他不上班,会不会又跟我的搅蛮缠的扯半天,结果忐忑不安地开门出去,门口赫然就躺着我昨晚写的那张协议。 虽然纸张皱皱巴巴的,明显是被人揉搓之后又铺展开的,但上面确实龙飞凤舞的签着路旭东的大名,笔力力透纸背,显而易见他当时有多生气。 能把路旭东激怒,我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变态似的高兴。况且有了这一纸保障,至少他不可能还打我的主意,妄想我会替他给路家生儿育女。 这样子,他也不会又浪费时间跟我飚演技了吧? 我安慰之余又微微觉得失落,但是有什么好失落的,划清界线才好,早早说清楚才好,总比自己被人哄得团团转,将来被利用完毕再一脚踢开,要好得多吧?! 我强打精神,又收拾好自己出门去上课。 虽然想过路旭东一定会不再跟我温言软语,但我倒是没有料到,他被我这么一摊牌,何止是不来给我演小心翼翼、温柔似水,他干干脆脆就消失了。 我上完课回来,又在家窝了一个下午都没见他踪影,一开始我还挺担心的,还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问问他去哪里了,但想想协议里的我绝不干涉他的自由,只能按捺着内心的担忧,故作寻常。 结果到了傍晚,还是婆婆打电话来问我要不要回去吃个饭,我才从她嘴里得知路旭东出差去了。 老用这样的借口他还真是不怕露馅,得亏我反应快,才没让婆婆听出破绽来! 想想也是,除非路旭东告诉家里他不在h市,否则总得跟我回家去演一场夫妻情长,毕竟中秋都没有回去呢! 我想路旭东现在可能掐死我的心都有,所以才要躲出去养养脾气,等他小情人安抚完他,他迟早还得回来唱戏! 路旭东这趟“差”,一直出到国庆节后。 期间郭于晴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期期艾艾地问我:“嫂子,你是不是跟旭东哥吵架了?” 我当时挺意外的,问她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她吱吱唔唔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听嫚姐说的,说你们在闹冷战!” 路嫚兮好快还真是路旭东的亲姐!她怎么不告诉她妈去! 我顿时就有点不知道怎么跟郭于晴继续聊天,只能讪讪的“哦”了一声,然后敷衍地说:“夫妻俩拌嘴吵架不是正常吗?” 瞧我多有职业操守! 郭于晴有点怯怯的:“嫚姐还说你还污蔑旭东哥是……是……同……同志!”她像在积攒勇气一样,停了片刻才又十分不解地说:“上次你讲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说你自己?嫂子,旭东哥是不是都没有碰过你?” 我真心没有想到郭于晴她能问出这么直接的话,张口结舌好半晌,才含糊地回了她一句:“你在瞎说什么呢!” 这年头出个国回来就能这么开放吗?这种话题都能拿在舌尖上随便讨论吗? 要是叶圣音这样问那还算正常点,我实在想不透一向表现得十分纯洁天真的郭于晴会有这么直接的一面,关键是我跟她好像也没熟到能讨论夫妻/性/生活的地步吧?! 郭于晴不依不饶的,像个耍赖要糖吃的小孩,偏偏说出的话又跟她天真的语气一点都不符合,“嫂子,你不用骗我,我在你那住过一晚,旭东哥虽然不在,但是我知道,你和旭东哥根本不睡一个屋子的,你房间里都没有他的东西!” 我不说话了,也无话可说。我怎么也想不到郭玩晴藏得这么深,也是啊,她明明都比我大,我还老拿她当妹妹看,可不是要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决定安静地听郭于晴发表她的理论。 她早都发现了我和路旭东的秘密,还装做全不知情的和我走得亲近,这会儿又突然来捅破窗户纸,她肯定有她的目的! 果然,她见我不说话,就有点“原来真的是这样”的小得意,“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旭东哥要娶你,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 097.浪费可耻啊狄瑟瑟 明白你妹啊明白! 她这么茅塞顿开的语气,让仍然没头没脑的我更加不悦,硬声硬气地问她:“明白什么了?” 结果换来一句轻巧的:“不告诉你!” 郭于晴大概真是心情很好,居然还能在这种时候对我玩起小调皮,她语气轻快,哪里还有之前期期艾艾的样子,特别真诚地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道完谢她就挂了电话,留我一头雾水的反应半天,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嘲讽了。 敢情这是一个个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我拿着手机恨不得直接就那么砸出去,忍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心头的怒火平息。 怪谁啊,还不是怪我自己! 叶圣音都说过郭于晴不安好心,连路旭东都骂过我,说我才认识她几天就敢跟她掏心掏肺,虽然也不见得我真的对她多掏心掏肺,但我确实真拿她当朋友看。 她嫂子嫂子的喊我,我还真给她当成天真的小妹妹!我实在是不明白,难道这些所谓的有钱人,他们都没有真心? 接完郭于晴电话的隔天中午,叶圣音约我出去逛街,她原本打算国庆长假出去玩的,据说被人放了鸽子,于是天天宅在家里陪奶奶,后来突然想到我这个无业游民,然后就约上了。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出门,逛街是多费钱的一件事,我都没收入了,找工作的路还那么漫长,总要省着点。 但想到也好久没见叶圣音了,索性就去了。 一逛就逛到天黑,叶圣音闹着去万达吃饭,说自己发现那边有家湘菜馆味道特别好,而且现在还有团购,她都已经买好了。 我这才打消去夜市吃大排档的心思,追问她:“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突然过起这么奢侈的生活了?” 也不怪我大惊小怪,虽然偶尔上万达广场里头的饭馆去吃顿饭,对很多人来说算不上什么高消费,但对我和叶圣音而言却是。 叶圣音工资虽然比我高,但她有个年老的奶奶要照顾,总是生怕自己一胡乱挥霍,没点存款在手里,将来要是老人遇到点什么病痛的就糟糕了,所以她的节俭比我更甚。 叶圣音笑得没心没肺的,特别神采飞扬地说:“能有什么好事,当然是我们老板大发善心给本姑娘加薪啦!” 打车奔往万达广场的路上,叶圣音突然问我:“上回你说你亲眼目睹路旭东的奸情,又实在对我说不出口,是不是因为路旭东找的三儿是个男人?” 我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想到路旭东最近躲出去,恐怕就是和那一位在一起逍遥快活呢,怔了半晌才傻傻的问她:“你是不是遇到他们了?” “没有!”叶圣音脸上的神情很淡定,但是眼神稍稍有点闪烁,“就是突然想到的!你还真是……”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一脸“你简直没救了”的神情。 就冲她这神情,我就觉得她有问题,我斩钉截铁的下结论:“你肯定遇到他们了!”想一想她不肯承认的原因,又紧张地问她:“你不会冲上去找他们了吧?” “你当我跟你似的那么傻?”叶圣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别人婚姻里出小三,首先想到的都是查清楚对方底细然后抓奸,你倒好,你怎么一点正室的底气都没有?” “你怎么不说别人老公找的都是女小三!”我瞪她一眼,对她的毫无同情心表示强烈鄙视。 “那至少也要先把事情弄清楚!”叶圣音看起来很想捏死我,“人家就亲一下你就信了,你怎么不想想也许那是强吻呢?今天要是有人来强吻你一下,难道你也有小三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当我面亲上了?”我抓到叶圣音话里的漏洞,瞪着她,特没好气的怒道:“都亲上了还没什么,难道还得捉奸在床啊?再说被强吻这种事能发生在人高马大的路旭东身上吗?你当他是个娇弱的小姑娘呀!他难道不会推开人家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气叶圣音的不站在我这边,还是路旭东对我身边的人的收服。他那么有种他怎么不来收服我啊! 叶圣音被我吼得一脸讪讪的,好一会儿才撅着嘴说:“我哪知道他干嘛不推开,没准他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我无语的抿着嘴,感叹叶圣音的想像力之丰富。 她看了看我的脸色,又赔笑道:“好啦好啦,我也就随便说说嘛!”她打着哈哈,嘻皮笑脸的逗我:“要不然,干脆咱俩凑合凑合过一辈子好了?” “才不要!”我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本姑娘现在对同/性/恋坚决持鄙视态度,你别妄想劝我用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我才没有那么傻,要真让我离了婚,我肯定找个比路旭东帅的男人嫁掉,我气死他!” 讲完又想到路旭东才不会因为这个气死,他高兴死还差不多,一时又有些堵堵的。 好在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万达,付过车钱我就跟着叶圣音兴冲冲往四楼跑,找到她说的餐厅,在收银台登记了团购券的密码,然后就找了个位置开始期待大餐。 叶圣音这会儿很识趣的没跟我提路旭东,倒是兴致勃勃地问起我妈开店的事,问店正式开业没有,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我其实连这个都不太想提。 我妈听路旭东的意见重新给店面的墙壁上过漆,又给店铺弄了个招牌叫“好狄”便利店,又把货架全部重新调整一遍,将以前滞销的商品弄在店门口打折出售,店里也进了一些其他的商品,就在长假第一天开始了便利店的正式营业。 这几天我妈每天都喜滋滋地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店铺的生意有多好,开店的决定是对的什么什么的,又说这些天正好是我哥放假回来在家帮忙,否则她自己都要忙不过来了,听那意思,就是在暗示着反正我现在没工作,让我没事多过去店里帮帮忙。 不过我妈没有明说,我也就装傻当不明白,开玩笑,天天过去听她张口闭口多亏了路旭东,我又不是傻!反正等长假一结束我就继续找工作,才不要去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哦,路旭东帮忙指点一下就成了大功臣,我当初为了筹钱累死累活的,我还一点功劳都没有了! 更气人的是,我妈每次电话讲到最后,都要问一问我路旭东出差要出到什么时候,我都叫她想知道就自己打电话去问好了,她下次还是来问我,问得我真想再把她电话弄黑名单里去清静清静。 叶圣音对我“还行”的答案显得有点意外,“你没回去帮忙?” 我摇摇头,“就开业那天去了看了一下,帮忙这种事就算了,我妈肯定不可能给我开工资,但是我嫂子肯定不会相信我没收我妈的钱,到时候连盘店的钱都不还就惨了,我还是能避多远避多远!” 叶圣音对我的这个选择表示赞赏:“知道长心眼为自己着想了,不错不错!” 说着话,已经有服务生过来上了两道菜,叶圣音拆了筷子的包装招呼我边吃边聊,结果她筷子还没伸到菜里,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瞟了眼手机屏幕,迅速放下筷子起身,握着手机颇有些紧张兮兮地对我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然后不等我说话就一溜烟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我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果然,等叶圣音接完电话回来,她居然告诉我她临时有事,要先回公司加班! 叶圣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点闪烁,她一说谎她就不自觉地眼神闪烁,我很想戳穿她,但是想想自己也不见得事事都对她完全坦白,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那也先吃过饭再去啊!菜都开始上了!” 叶圣音望了望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颇有些难以抉择的纠结,但她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声,她低头飞快的扫了一眼,立刻就有了决断:“没办法,实在很急,还是你慢慢吃吧,可别浪费了!” 她拎起座位上的包包和逛街时买的衣服,又朝我抱歉的笑了笑,“你可千万慢慢吃啊,这个团购可是四人份的,你千万多吃点,浪费可耻啊狄瑟瑟!” 然后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简直没良心到了极点! 叶圣音一走,我就觉得单独在这种餐厅里吃饭显得很局促。 招手喊了服务员过来,咨询还没上的菜能不能留着下回再来吃,现在先把桌上的打包带走,结果被告知团购单一旦兑换是没有办法退菜或者等下次消费的。 做为一个从不浪费的女汉子,我只得顶着头皮无奈坐下来等。 结果菜还没等齐呢,就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我简直都忍不住要怀疑老天爷是不是在玩我,我居然再一次遇到了连晋成! 连晋成应该是才进店,服务生正领着他往里面的卡座走,看起来是约了人的样子。 我恰好抬头准备找服务员先帮我打包一部分菜起来,正正好跟连晋成寻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 098.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连晋成看到我时,有些意外有些错愕,随即又很欣喜的就调转方向跑过来跟我打招呼:“瑟瑟,这么巧!” 我对连晋成带着惊喜的问候十分无语,默默低下头吃菜,试图直接把他无视。 结果连晋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居然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就坐了下来,一副遇到故人要寒喧几句的架势:“你还好吗?上次给你打电话你匆忙就挂了,信息也没回我,你都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呢,究竟出什么事了?” 看起来他是真的一点没把我拉黑他新号码的行为当回事! 想到他那句“当不成恋人也还是朋友”,我实在是心头火起,瞪了他一眼,随口胡诌道:“我劝你还是赶紧走,一会我老公就过来了,他醋劲大些呢,要是只是误会你是来搭讪的还好,顶多揍你一顿,要是知道你是我那总来纠缠不清的前男友,那可就难说了!” 连晋成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却没被我的胡言乱语吓走,他竟然还特别期待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特别恳切地说:“他在哪?说起来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嫁了个什么样的人……瑟瑟,他对你好吗?” 我瞪着连晋成,恨不得嗖嗖的飞出几把眼刀直接给他扎死!怎么我从前都没有发现连晋成是如此的厚脸皮?! 我实在是真的很不理解,他做为一个劈了腿的男人,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对我表示关心的? 他有什么立场关心我老公对我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沉默让连晋成误会了什么,他忽地又转变了语气:“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肯定过得不开心,从我知道你随便相亲结婚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又犯傻了,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我也不值得你这样……” 亏他说得出这种话,真是他说得出口我都听不下去! “你确实是一点都不值得!”我实在忍不了他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那个劲,冷冷开口打断他的话,“还有啊连先生,请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随便相亲结婚,我和我老公的结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非常有责任感,至少不会像你,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 连晋成被我一顿抢白,顿时有些讪讪的,偏偏他仍好脾气地保持着笑脸,挺欣慰地说:“那就好,看到你过得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我实在是忍不了了,瞪着连晋成“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才要狠狠讽刺他几句,结果才站稳就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眼神。 公众场合,还是得注意形象! 我又讪讪地坐下来,看着对面面带微笑的连晋成,只觉得心里的厌恶以成倍的速度在翻滚增长。 偏偏连晋成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居然还问我:“你老公怎么还没回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连先生,你还是走吧,我跟你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或者跟谁都能当朋友,但是你,这辈子,我就希望跟你当陌路!” 几乎是我话音才落,就从我身后响起一个不太确定的女人的声音:“晋成?你搞什么呢,我都等你半天了!” 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这个声音来自何人——可不就是连晋成那位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李佳悦。 说起来,也不知道他们结婚了没! 我嗤笑了一声,很是嘲弄地看着原本还一脸悠哉的连晋成瞬间变了脸色,他站了起来,有点牵强地扯动嘴角,看向李佳悦所在的方向:“遇到个朋友,所以……就聊了几句!” 他说着话,又迅速瞥了我一眼,有些歉意地冲我笑了笑,总算走了。 我才刚要松一口气,刚才才离开的连晋成瞬间又回到我卡座旁边,连着李佳悦的声音也跟着到了旁边:“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她话音才落,连晋成就低哄着:“好了小悦,我们过去吃饭吧!”一副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的样子。 “吃什么,难得遇到旧情人,不应该好好叙叙旧吗?”李佳悦的声音带着嘲讽,像要吃人的视线就落在我身上。 毕竟是餐厅,他们这样的动静自然又引了不少好事的眼神。我实在讨厌这种被人当猴看的感觉,冷冷地瞟了连晋成和李佳悦一眼,伸手招呼服务员过来。 李佳悦大概很不能接受我对她的无视,绕到我对面,就在刚才连晋成坐着的地方面对我站着,努力朝我挺了挺肚子,一副胜利者的得意姿态朝我打招呼:“还真是巧啊狄瑟瑟!” 我没搭理她,但还是瞟到了她微微有些显怀的肚子,这才终于明白连晋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唯唯喏喏了。 半年前她去我公司指着我鼻子骂的时候,连晋成还敢板着脸气冲冲地把她拉走,半年后的今天,只怕她仗着肚子里的那一位,没少在连晋成头上作威作福。 我都不知道该嘲讽连晋成现世报,还是同情他妻管严,想到说不定人家乐在其中呢,干脆就把无视进行到底。 正好服务员已经过来,问我需要什么帮助。我想也没想就说:“帮我把桌上的菜打包一下,还没上的就不要了,请赶快,谢谢!” 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了,甚至挺后悔的,刚才就应该跟叶圣音一块走。 结果服务员一转身去拿打包盒,李佳悦就冷冷地扶着椅背说:“怎么,看到我来了就心虚想走?” 她一副正室抓小三的嘴脸,我却突然想到叶圣音骂我的那句“你怎么一点正室的底气都没有”,说真的,这种底气,还是算了吧!简直就像出来丢人的! 我本来实在是懒得搭理她的,视线落到正在哀求她离开的连晋成身上,想了想,忍不住还是有点讥讽地开口:“我一不脚踩两条船,二没抢人男朋友,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倒是你啊李小姐,守着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日子不好过吧?” “你……”李佳悦被我踩到痛脚,脸都差不多快气歪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随着她气急的怒骂,她的手掌也迅速朝我挥了过来。我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挡,结果连晋成比我更快的拦住了她的动作,“好了小悦,这么多人看着,别闹了好吗,你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你还知道孩子!”李佳悦像被打开了暴躁的开关一样,甩开连晋成的手,气急败坏地朝他吼:“你当我不知道,你瞒着我偷偷去她公司找了她好几次,你倒是说说,这个狐狸精她哪一点比我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没那回事,我就是当她是朋友而已……”连晋成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旁边已经有窃窃低语传了过来,我不耐烦地想着自己要不然干脆就直接走人吧,才站起来,那边李佳悦吼完连晋成,又转身来拦我,“怎么,话都没说清楚就想走?你明明知道我和晋成都订婚了,你还跟他这么藕断丝连的,你有意思吗?” 她咄咄逼人,我当然也不甘示弱,“确实很没意思,我衷心希望李小姐能管好你的未婚夫,最好让他每次见到我都赶紧绕道走!” 李佳悦被我的讽刺噎了噎,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半晌,吼了句:“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做尽了不要脸的事还有脸在这强词夺理,你根本就是缺教训!” 我没等她骂完就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李佳悦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捂着脸愣愣站在那里,倒是连晋成很快就围上去问她有没有事。 我懒得再跟他们纠缠,转身就要走,李佳悦却如梦方醒一样挣开连晋成就朝我扑了过来,“你居然敢动手打我!” 她整张脸因为恼怒而显面目狰狞,显然已经没了理智,我本来那一巴掌也就是为了打着解气,现在看她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样子,忍不住就往后退了几步——我倒不怕跟她打起来,可她毕竟是个孕妇,万一真打出个好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李佳悦丝毫不顾忌自己怀着孕呢,她像疯了一样朝我逼近,连连晋成都拉不住她。 眼看着她的双手就要落到我身上,我还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跟她扭打呢,突然有人从身后把我拉了过去。 高大的身躯往我身前一挡,漫不经心又带着淡淡威胁的语气也随即响起:“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妄想动瑟瑟一下,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因为你是个孕妇,就轻易放过你!” 我怔怔地看着张瑞然的后脑勺,有些意外居然会在这边遇到他。 李佳悦显然被张瑞然那副痞痞的样子震住,愣了一下才不甘示弱地嚷嚷:“你谁啊你!多管什么闲事!”被张瑞然一瞪,又缩了缩脖子往连晋成旁边靠了靠。 难怪以前我妈总说恶人怕比他们更恶的人,眼前这可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倒是连晋成打量完张瑞然,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被他护在身后的我一眼,这才伸手揽住李佳悦的肩膀,有些讪讪地对张瑞然说:“你是瑟瑟她老公吧?实在不好意思,我未婚妻脾气不大好,孕妇嘛,情绪总是容易激动一点,还请……” ------------ 099.好狗不挡道 面对连晋成的低声赔礼,张瑞然显得很不客气。 他直接打断连晋成的话,冷冷一眼扫了过去:“既然这么容易激动,还是在家待着好,省得在外面激动过了头,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我看到李佳悦动了动,显然还想闹,不过连晋成这回倒真像个男人了,他把她牢牢揽在怀里,脸上仍旧带着示好的微笑:“其实就是个误会而已……” “既然是你们两口子有误会,就更应该自己回家好好解决!”张瑞然往后伸手,准确无误地牵住我。 我下意识想缩回手,但迎着连晋成和李佳悦各自复杂的探究眼神,到底还是默许了张瑞然的动作。 他拉着我的手,临走前看着连晋成留下最后一句话:“请你记着刚才瑟瑟说的那句话,以后见到她,最好都绕着道走,免得你爱激动的老婆又出来瞎闹!” 虽然没能回头一睹连晋成和李佳悦脸上的神情,但我也能想像得到那一定很精彩。 莫名的,我就觉得心里有些小雀跃,这种从被欺负翻身过来欺负人的感觉,还真是爽啊啊啊啊啊啊啊! 爽完我就想问问张瑞然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两个人惊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着近在眼前的餐厅大门,我忍不住自嘲地想,今天晚上可真是热闹。 餐厅门口站着路旭东和一个明显是跟他一起的男人,面孔很陌生又好像在哪里见过,旁边还有面带微笑的服务员,他们显然是刚刚到达,正准备往里走。 我莫名就一阵心虚,立刻想到自己还和张瑞然牵着手,下意识就想挣开。 但张瑞然却用力攥紧我,目光炯炯地看向路旭东,还笑眯眯地打招呼:“又见面了路先生!” 路旭东的脸色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他根本不理会嬉皮笑脸的张瑞然,只是面沉如水的望着我,视线往下一移,就精确地落在我被张瑞然握住的手上。 我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上次路旭东就误会我在骑驴找马,这会儿我简直就是在给他送证据! 我硬着头皮再次挣了挣,试图让张瑞然松手,但只惹得他更加用力,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才想感谢他的出手相救呢,这下感谢都成了愤怒! 想到餐厅里面还有连晋成和李佳悦,我也实在不愿意在里面闹完又到门口再被围观一次,索性也就豁出去了,咬牙迎上路旭东的视线,也想学张瑞然那样来声招呼,但……好像哪里不对? 那个站在路旭东旁边的男人,他神情怪异的望了我和张瑞然一眼,眼神里居然有少许兴灾乐祸的光芒闪过,然后他下一秒就伸手重重拍上路旭东的肩膀,语气颇有些担心地说了句:“……保重!” 就他那副和跟路旭东十分熟稔甚至有些亲密的态度,让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之前醉醺醺抱着路旭东啃嘴巴的那一位! 我顿时就不心虚了,我非但不心虚我还认真盯着那张有点眼熟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明白眼熟的原因,小书房里的那张照片上,里面唯一没有来参加我和路旭东婚礼的那个人,可不就是眼前这个! 想想也是,相好的要结婚,他既不能当新郎又不能当新娘,他当然不好来露面,否则万一一个情绪失控,两个人的恋情就这么公布于世,那得多愧对路旭东的费尽心思! 就在我快速转动脑袋瓜子的同时,路旭东已经抬步朝我走了过来。 其实也没两步的距离,但我就是莫名感觉好像有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心里那股才刚刚燃烧起来的小火苗,顿时就燃成了熊熊大火。 虽然早就知道他说出差只是个借口,可看他这么堂而皇之地带着男朋友出来逛街约会,还敢对我摆出一副捉奸的面孔,我就实在忍不住生气。 我很有勇气地摆出架势,凶巴巴地朝停在我面前的路旭东瞪了回去。 然后路旭东的脸瞬间就黑得惨不得睹。 大概是路旭东不郁的神色让张瑞然也有点担心,他微微错身挡在我面前,还试图继续和路旭东插科打诨:“路先生这就没风度了啊,好歹这是公众场合,就算我跟你打招呼你不想理,但也不用摆出这种想杀人的表情吧?” 他特别强调了公众场合四个字。 路旭东这才神色莫辨地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张先生在公众场合跟我妻子这么形迹亲密,难道还要我眉开眼笑的表示高兴?” 不就牵个手嘛,什么叫形迹亲密!我实在忍不住,开口讥讽道:“怎么?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 话吐出来的同时,愤然的眼神也朝他身后的那个男人扫射过去。 那人一接收到我的眼神,有些无辜地眨了眨双眼,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赔笑了一下。 我心里的火苗顿时一冒三丈高,他还好意思跟我装无辜! 手上突然又是一紧,就在我怒瞪“男小三”的同时,路旭东已经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张瑞然因为他的动作,握着我的手的力气又加大了不少,疼得我立刻倒吸一口冷气,“毛病啊你,快放手,你抓疼我了!” 被我这么一喊,张瑞然和路旭东都同时松开了手,我立刻把被张瑞然握得都通红的手抬起来瞅了瞅,王八蛋,居然用那么大的力气!还有路旭东这个混蛋,我不就瞪了他男朋友一下嘛,他居然还想动手! 我一肚子憋屈,瞪着眼前这三个神色各异的男人,再瞟瞟旁边那个服务员看戏一样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扔下一句“你们慢慢吵”,大步就往店外走。 他们爱演猴戏让他们慢慢演,老娘才不要奉陪! “瑟瑟,你等等我!”身后传来张瑞然喊我的声音,接着又是特吊儿郎当的一句:“……好狗不挡道!” 估计是被路旭东拦住了。 我没有回头,管他们爱怎么闹,反正我今天晚上脸是丢大发了,再想到路旭东真的没有出差,跑去跟他男朋友在一块了,还那么没有顾忌的出来约会,我就一肚子委屈。 难怪连叶圣音都能遇到他们,他们简直……太过份了! 我满腹悲愤地奔着下楼的扶梯走去,脚步又急又快,基本相当于在小跑。 后面有脚步声飞快追上来,眼看着再拐个弯就能去扶梯那了,胳膊上却猛的一紧,我就被人伸手拉住了。 好在追上来的只有路旭东,我有些嘲弄地扭头看着他,说:“怎么,不怕张瑞然勾搭完你老婆顺便把你那位小心肝也勾搭走?” 路旭东皱着眉头,对我的讽刺丝毫不以为意,还反过来问我:“他怎么也会在,还跟你在一起?” 我当然知道他嘴里的“他”指的是张瑞然,别开脸没好气地回答:“他怎么就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们一起约会吃饭呢,你有意见?” 认真想想,张瑞然虽然可恨,可他至少在我被叶圣音放了鸽子、还倒霉地遇到前男友和他大着肚子的未婚妻时,挺身相助了我一回。哪像眼前这一位,挂着我丈夫的名义,却只会怀疑我质问我! “瑟瑟!”路旭东语气有些严厉,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了声音:“你能不能别再赌气,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我很不解地把路旭东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不明白他这又是吃错了什么药,不是都说了我绝对不会给他生孩子的吗,他不是还在协议上签了大名然后躲出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好好谈谈”了? 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想,问他:“谈刚才跟你在一起那个人?” 路旭东的神色微微僵了一僵,徐徐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 敢情是因为被我遇到他们了,还把他男朋友的正脸仔仔细细瞧了个清楚,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伤害他心爱的人的事吧! 我揣测出这个可能之后,就特别想呵呵路旭东一脸口水。 我用力拨开他握着我胳膊的手,很认真地告诉他:“你放心,我这人虽然读书不高,但我绝对很有职业道德,我收你的钱给你当路太太,就只会安份守己当你想要的那种太太,绝对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旭东皱着眉头,再次伸手抓住我的胳膊,生怕我会跑掉似的,“我晚上带他来,是有话想跟你说!” 我迟钝的脑袋难得敏感的抓住了他这句话里的不对劲,“你是特意来这里找我的?” 路旭东点了点头,神色有点不大自然,讷讷地说:“我实在是……” “所以圣音是跟你们一伙的?”我打断他的话,再一回想叶圣音那些怪异举止,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怒火又再次升腾了起来,“您可真行啊路先生,不把我弄得孤立无援,您就不高兴是不是?” ------------ 100.只是在耍我 “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先入为主的给人定罪?我不过是找她帮个忙而已!”路旭东有些气急,“要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肯相信,我至于特意去找她当说客吗?” “怪我咯?”我点点头,有点口不择言地说:“是啊,怪我瞎了眼嫁给你,怪我痴心妄想能拥有你,怪我不该知道你娶我的目的,还死活不肯让你称心如意……既然这样,离婚就好了呀,以你的条件,还怕找不着想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吗!” 后面的话我吼得有点太大声,旁边的商铺及经过我们旁边的路人都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眼神。【∞八【∞八【∞读【∞书,.︾.o@ 自从半年前李佳悦去我们公司,当着很多人的面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之后,我对这种看热闹的眼神就非常排斥。 所以没等路旭东那句“狄瑟瑟,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往最不堪的方向去想?”说完,我就迅速调整了状态,想再次拨开他的手赶紧走人。 结果他先我一步松开手,转而拉住我的手掌,强制性的拉着我就往电梯走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乖乖跟着路旭东走,可能当时我脑袋太凌乱,急于躲开那些陌生的探究眼神,也可能就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早有注定。 反正在很久之后,我时常想着如果那天我没顺从路旭东,会不会就没有之后的那么多纠缠。可惜这世上,最短缺的,从来都是如果。 路旭东带着我坐电梯直接下到万达广场负二楼的停车场,然后又默不作声的拉着我走了一小段,拐了一弯,最后停在那辆曾经接送我无数回的黑色大众前。 我瞪了一眼路旭东,又看了一眼刚才还靠在车身上玩手机、一见到我们过来就立刻站直身体,做出笑脸的男人,有点讥诮地说:“怎么?难道你是打算找我谈谈你和这个男人之间有多么情深意重?” 我话音才落,那个男人就忍不住“噗哧”的笑了一声。 结果被路旭东冷冷的眼神一瞪,他立刻又老老实实地收住笑,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样子,手比在额头那,连做了好几个“不好意思,你们请继续”的姿势。 路旭东铁青着脸,明明被我气得要命了,还很忍耐地给我介绍说:“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刘珀均。” 我冷眼看着他,虽然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但下意识里就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个刘珀均还真的在路旭东的介绍之后,冲我很友好的笑了笑,喊了我一声“嫂子”。 我被喊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眼前这两个人简直都是神经病。 哪有人特意带着“小三”来介绍给老婆认识的?得亏刘珀均这声“嫂子”喊得出口,他怎么不干脆喊姐姐,然后再来一句“你可以喊我妹妹”! 真是想想都觉得那画面一定会太唯美! 路旭东好像都不介意我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看他,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我让圣音帮忙约你出来,又特意把珀均叫上,是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地听我好好解释,只是没有料到圣音会临时有事走掉了……瑟瑟,我们不是故意想瞒你,只是怕你知道我也要来,会抗拒,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呵呵”了一声,对他这个说辞非常不以为然。我什么时候不听他解释了?我就是压根不相信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罢了! 路旭东一点也不介意我的冷哼,他仍然很有耐心地说:“瑟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抗拒,如果不是怕你又跟我犯犟,我原本打算直接让珀均去家里的,而不是还特意去请求圣音帮忙找你出来,还特意挑在人多的餐厅。” 他的话音才落,我就迅速地讽刺道:“那您还真是用心良苦!” 算他聪明,知道以我的性格在公众场合不至于闹得太僵,但他搞这一套一套的想干嘛?而且他刚才还说了什么?他居然还想着把刘珀均带回家! 我真是气得想跳脚,压根没有心思去琢磨路旭东到底想表达什么。 路旭东被我一句话顶回来,而且又是在他心爱的人面前,面子上有点过不去,显然也有点不悦,紧紧抿着嘴唇,眼里压抑的怒火像要烧出来一样。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其实我能在他面前摆出这么凶的架势,除开刚才在餐厅里才被招惹过之外,也是因为气恼自己的一片真心被路旭东践踏在地,践踏就践踏了吧,他居然还妄想利用我的心意替他生孩子,我一戳穿他的目的他就直接露出真面目,直接给我玩失踪,要不是婆婆说的,我又能从哪里知道他是“出差”去了! 简而言之,这叫恼羞成怒。 单是这样路旭东在我心里就够十恶不赦了,结果他今天更绝,直接收买叶圣音来对付我,还把那个男人都带到我面前来,他现在是怎样,坚持不肯离婚的人又不是我! 我这么一想着,又默默的挺直了腰板,不甘示弱地看着乌云密布的路旭东。 大概我们这样的僵持太尴尬,杵在旁边的刘珀均清咳了两声,“那个……嫂子,其实都是误会……” 我一听到“嫂子”我就更生气,喊我“嫂子”的人都没安好心,郭于晴是,刘珀均那就更是得不能再是! 扭头恶狠狠地剜了刘珀均一眼,只差没凶他一句“要你多管闲事”! 他立刻讪笑地自觉闭上嘴,朝路旭东扔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我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担心路旭东太护犊子,我肯定要揪着刘珀均的衣领问一问他,他这么一个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的青年,没事干嘛要玩断背山,还要把路旭东也一并带弯! 说到底,我更气恼自己竟然对一个同志动了心,还不知死活的妄想掰直人家,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简直一败涂地! 我心里微微有些发苦,看了看脸色铁青、不发一语的路旭东,以及一脸无奈的刘珀均,转身就想走。 “狄瑟瑟!” “嫂子!” 路旭东和刘珀均的声音同时在我身后响起,我实在没有力气再跟他们继续耗,只略微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特意来见我,或者是为了看我笑话,或者是为了耀武扬威……不管是什么原因,其实都没有必要!”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花板,有些麻木不仁地继续说:“我的存在对你们而言本来不是干扰,更何况这段婚姻也不是我自己强求来的,甚至我比谁都更想从这样的婚姻里逃脱出去,你们要真有顾虑,大可以跟我去办离婚手续,至于那二十万……我会尽力早日凑足了还你!” 我自认我这会儿够心平气和了,路旭东应该能认真把这些话都听进去,所以默了默,又说了一句:“你们慢慢考虑,我先走了!”这才慢吞吞往刚才过来的方向走。 “哎呀,我说你们……”身后传来刘珀均有点恨铁不钢的焦急声音,“嫂子你别走啊,那天晚上的事都是误会,我喝多了,把旭东当成我前任了,他根本就跟我不是一类的人!” 这话就像一个惊雷一般,直接在我头上炸裂开来。 路旭东不是同/性/恋?我有些懵逼地回头,半信半疑地看着刘珀均。 路旭东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倒是刘珀均显然对我的转身就走很着急,可能在我走的时候他有试着想追上来,又纠结于路旭东的一动不动,所以就停在我们中间很着急的吼出那句话。 见我停下来,刘珀均明显松了一口气,又扭头去瞥了路旭东一眼,催促了一声:“到你了,还不快点解释!” 我这才想起来,就算真是刘珀均喝多了亲错了人,那路旭东怎么会没把他推开? 路旭东一改方才的面沉如水,别开脸看着他斜对面的立柱,神态略显局促,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和刘珀均的一脸迫切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⑧☆miào⑧☆bi(.*)gé⑧☆.$. 然后在刘珀均差点又要急得跳脚的时候,路旭东才有些低沉地开了口:“瑟瑟,我不喜欢男人!” 他转过头来看我,眼底有晦暗不明的光,“那天晚上,我是故意没有推开珀均的,因为我知道你就在外面看着!” 我被这个“解释”镇住,脑袋瞬间又被搅成了浆糊,“所以你根本不是gay,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在耍我?”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路旭东不是个同/性/恋,还是悲哀自己被他当猴耍了这么久! “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gay不是吗?”路旭东有点忐忑的朝我走近几步,再次露出类似耍无赖的神情。 我简直都要被他气笑了。 是啊,他是没直接说过他是gay,可他故意做出那样的举动给我看,然后再让路兮来告诉我他大学的时候受过情伤,后来再也没谈过恋爱,他自己也时不时的误导着我,现在居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反驳我! 泰国胸最女主播衣服都快包不住了视频在线看!!请关注()!! ------------ 101.绝交是个什么姿势啊 如果说之前我是因为恼羞成怒在无理取闹,在矫情,那么这一刻,我是真的怒不可遏。 我看着试图再朝我靠近的路旭东,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才迎着路旭东有些无措的眼神说:“我今天才发现自己比想像中蠢,所以路先生,您不妨一次把话都说完?” “瑟瑟?”路旭东脸上满是错愕,像是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他都坦承了自己的性取向,我还这么的抗拒他,“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你,所以才故意想让你误会……” “但事实上,你跟我结婚就是别有目的不是吗?”我打断他的话,混沌的脑袋里有某些脉络却开始渐渐清晰。 他只怕从跟我相亲那天开始就计划着跟我结婚,所以才会在送我回家的时候,直接就从后备箱里拎出了礼物去我家。 他根本什么都盘算好了,恐怕也算好了在将来的某个时候再提出跟我离婚,他从不碰我,甚至对我处处照拂,无非是他一开始就对利用我的这个事情深感惭愧! 果然,路旭东很坦然地承认了我的指控:“是,我确实利用了你,我从来没想过要结婚,只是迫于压力,不得不找人结婚,从狄铭那知道你也急着找人结婚的时候,我就想过也许你就是上天安排来给我救急的对象,瑟瑟,我自认自己当时给的也确实是你想要的!” 什么叫他自认给的就是我想要的,是,我当初是急着嫁人,可我那是太想要一个安安稳稳的港湾,不是临时停靠的码头! “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施舍了我一段婚姻?”我有些木然的看着他,“为什么非得是我?以你的条件,想嫁给你的人一定不少!” 路旭东迟疑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你足够胆小懦弱,不会随便因为什么跟我闹,哪怕我从新婚夜就开始跟你分居,你也会默默接受!况且你的条件不在我爸指定的门当户对里……” 所以,他看中的,是我的胆子小? 我觉得可笑,却连笑都笑不出来,打断他的话,有些尖锐地质问道:“所以你在发现我可能对你动了心之后,立刻就想到了用这样的方法来骗我,好叫我别对你痴心妄想?” “只是临时起意!”路旭东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刘珀均。 后者回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又赔笑地对我说:“嫂子,本来这事确实是旭东他不厚道,可说到底,如果没有那天我喝醉酒的一通电话,旭东也不会特意去找我,你们也不会闹成这样,你大人大量,千万别以为我们是串通好的,旭东他真不是我的菜,我更不会帮他这么混蛋的忙!” 他说完话,又看了路旭东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哥们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我冷眼看着他们的互动,满脑子都是之前傻傻地表白自己要变得更优秀、更配得上路旭东的自己…… 是我那一天晚上毫不矜持的乱滚吓到他了吧?所以他才会连这样的招数都想得出来,亏我还信得真真的,还为知道自己嫁了个同/性/恋伤心欲绝…… 那天晚上我借着工作丢了心情不好的借口要他哄我,让他给我讲他“男朋友”的事,他那会儿肯定在心里笑我是个白痴吧? 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偏偏心里都乱成一团麻了,我还很淡定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显得太淡定,反而让路旭东更加无所适从,他又忐忑地往前迈了一步,有些迟疑地喊了我一声:“瑟瑟……” 我下意识就往后退,看着路旭东紧张的神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那你现在目的达到了,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还要来解释?不要告诉我,你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 看着路旭东那个张口结舌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又说中了他的心思。 这要换成在之前,我得多高兴,我肯定连做梦都要笑醒。 可是搁在这会,我觉得真是可笑。 我想我跟路旭东何止是家庭背景天差地别,我跟他的思想都完全不在同一个频率。 他在我鼓足无数勇气去问他为什么不跟我同房时,反过来用我刚失恋的理由来堵我的嘴,我满心欢喜地准备着跟他好好培养感情,忐忑着是不是要跟他跨出实质性的那一步时,他想的却是应该用什么方式,才好不着痕迹地把我们的无性婚姻继续平面祥和的维持下去。 这会儿我们闹也闹过了,我心都寒了凉了,他来通知我他反悔了,他觉得他可能也喜欢我,所以想要我原谅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混账决定,他凭什么呢? 我在路旭东惴惴不安的注视里笑了笑,我说:“真是不好意思,可惜你觉悟得晚了,从知道你是gay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对你绝了心思!” 路旭东脸上的不安略收了收,看着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信!” 我故作镇定地抬手拨了拨滑下来遮挡住我视线的刘海,听着他那副笃定的语气,又实在很想问问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 不过路旭东没给我机会质问,因为他紧接着又说:“你要是真对我没心思了,那天你就不会……不会……”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我从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里看懂了他的后半句话,他说的是我在沙发上自己迎上去的那个事! 脸瞬间就烧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旁边一直默默在减少存在感的刘珀均,真恨不得大骂路旭东下流不要脸! 我恶狠狠地瞪了说完话就似笑非笑看着我的路旭东一眼,咬着下嘴唇转身就跑了。 不跑难道还听他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你还会对我那么主动的投怀送抱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会在我吻了你之后还回味无穷的傻笑吗? 我这会儿也顾不上生气自己被路旭东当猴耍了,我就想找个地方赶紧把自己埋起来! 其实要是我自己脑袋伶俐点,我也早就能他平时的蛛丝马迹里,发现他的性取向压根就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不是吗? 狄瑟瑟,你果然就是个猪! 我无头苍蝇似地在停车场里一阵乱跑,绕了半天才遇到两个刚从车上下来的人,这才默默地跟在人家身后去到电梯前。 等电梯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回头四处搜寻了一番,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疑似路旭东的身影,顿时心里又扭捏起来,说没有失望是假的,还说喜欢我呢,喜欢我怎么就不追上来了?这个骗子! 才从万达广场的商厦里走出来,我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心里一紧,一边揣测着会不会是路旭东没追上我,现在找不着人了,所以就赶紧给我打电话,一边从包里掏手机。 结果……有句怎么说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我大失所望地接了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就先出声呛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我们也不要当朋友了,干脆绝交好了!” “哇,瑟瑟你可真是会伤我的心!我被临时逮回公司加班都不忘抽空打电话关心你,你居然还这么狠心要跟我绝交^”电话那边传来叶圣音夸张的哀怨声音,下一秒,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特别猥琐地问我:“说起来,绝交是个什么姿势啊?你和你家路旭东试过没有?” 我哭笑不得地伸手抚额,想装生气都装不下去了,没好气的嗔她:“你能不能正经点?” 叶圣音不以为意地回我:“我这不是很正经地在关心你的xing福生活吗?”她一本正经的,还特别加重了那个“xing”的读音。》≠miào》≠bi》≠gé》≠, “滚!”我真是败给她的口没遮拦了,但还是执着地问她:“你要是真关心我,又怎么会跟路旭东合起伙来欺负我?” “我哪有跟他合伙……”叶圣音有点心虚的嗫嚅,片刻又理直气壮地说:“这事又不能全赖我,是你老公自己找上门来的,说你跟他生气呢,他不知道怎么办,连家都不敢回。” 叶圣音歇了口气,然后才又继续说:“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查清楚他外遇那事了,跟他摊牌了呢,所以当时我就给他臭骂了一顿!骂完我还在心里给你点了无数个赞,觉得你丫的终于也争气一回了,没给我丢脸!” “谁知道我还真是高估了你!”就算隔着电话线,我也能清晰感受到叶圣音的鄙视,“亏你也好意思玩离家出走的把戏,你有那闹腾劲怎么不把事情弄弄清楚?路旭东把真相说出来的时候,我都替你的智商着急你知道吗?” 我被叶圣音的话说得很不是滋味,我是笨,可如果没有路旭东的处心积虑,我怎么会这么深信不疑,现在倒好,全都怪我头上来了! 我越想越生气,直接就顶了她一句:“反正你就是跟他一伙的!” “哎哟,说你几句都不行了!”叶圣音大概察觉到我是真的急了,总算不再逗我,很认真地说:“好了好了,我也是看他一片真心诚意,所以才帮他的!” ------------ 102.那他有没有事 也不知道她从哪看出来路旭东真心诚意的!我嘟嘟嘴,没有说话。 叶圣音又换上苦口婆心的语气:“你也别犟啦,听说他在家里都只差没跪下来求你相信他了,要不是实在黔驴技穷,我想他肯定也不会来找我帮忙!” 想到路旭东那几天的温柔相待,我心里一软,其实当时也不是不动摇,只是因为实在看不透他,所以我固执地选择了不相信,现在冷静地一回想,路旭东当时也确实是低声下气得没边了。 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嘴硬地对叶圣音说:“那也是他活该!” “是是是!他活该!”叶圣音最了解我的性子,一边附和我一边对我循循善诱:“我当时听他讲完来龙去脉,我也挺生气的,可生气归生气,仔细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他之前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心意,才会搞出这么一出闹剧来,现在他也知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就原谅他呗……” 我撅着嘴没出声,心里想的却是路旭东才不一定稀罕我的原谅,他要真稀罕,怎么会真的让我跑掉! “瑟瑟……”叶圣音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感慨:“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谁都可能会迟疑不安,你将心比心想一想,你在发现自己喜欢上路旭东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过没辨认清楚自己心意的片刻?虽然路旭东是个男人,可也没哪条法律规定男人遇到爱情时就得不迷茫,不是吗?” 是吗?路旭东之所以这么混账,只是因为他也迷茫自己对我的感情? 我有些怔愣地想了想,然后才回了叶圣音一句:“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叶圣音闻言,立刻一扫刚才的文艺忧伤范,特别戏谑地说:“哟,这都会跟我玩冷笑话了啊,看起来我今天没白忙活!” “圣音……”我拉长了尾音喊她,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多不确定,“你说他会不会只是故意找个人来骗我?”否则他现在怎么还没有来找我呢? “你……”叶圣音明显被我气到,声音猛地提高几度:“你自己说说你有哪里值得人家这么费尽心思骗你的?” “……”虽然我是担心得有点多余,可也用不着这么损我吧! 我自尊心严重受创,“那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么大张旗鼓地求我谅解?” “你知道人家大张旗鼓就好!”叶圣音很没好气。 我一时气结:“你到底还是不是我朋友?” 叶圣音更没好气,“我不是你朋友我才懒得搭理你咧,蠢成这样,都不知道路旭东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看上你,你说你好不容易被这么优质的男人喜欢,你不去抱大腿却在这里胡思乱想,你到底怎么想的?难道非闹到离婚收场你才高兴?” 我这下是真的无言以对了,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又不由自主地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跑掉,现在怎么办?路旭东会不会真的对我完全失望就放弃我了?可是他刚在别人面前讲那么暧昧的话,我不跑掉我觉得丢脸啊啊啊!!! 正在纠结着要怎么跟叶圣音表达我此刻的凌乱心情,忽地听到她那边有个低沉的男声喊了她一声,叶圣音答应了一声,然后立刻对我说:“我得忙去了,你赶紧抱你家路旭东大腿去,别瞎琢磨了,相信我的眼光,路旭东对你的心意绝对是真真的!”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留我一个人看着手机发愣。 我做了足足有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才鼓足了勇气想给路旭东打电话,结果号码一拨出去又立刻挂掉。 虽然叶圣音分析得都很有道理,可是明明就是路旭东欺骗我在先,就算我是油盐不进了一点,可那也是他造成的啊,我以前多信他的话啊,他讲什么我就信,这会儿,他就这样轻描淡写解释几句,就想我原谅他,连我跑掉都不追,电话也不给我打,信息也不给我发,他……这算什么有诚意?! 我憋屈的收起手机,一肚子郁闷地往公交站台走。可郁闷归郁闷,想到路旭东竟然不是同性恋,而且还喜欢我,我又感觉整个人都好像在做梦一样,轻飘飘的。 可惜没有轻飘多久,又想到他现在连吱个声都没有,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蔫蔫的。 唉,爱情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他不喜欢我的时候我纠结,他喜欢我了我还是纠结,我怎么就这么纠结呢! 没精打采的走到公交站,等了快二十分钟车才来。我心里对路旭东的那点期盼,基本上就在这样的等待里磨成了焦躁, 咬牙切齿地上了车,才刚坐好,包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我这会倒没期待是路旭东了,恹恹地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路旭东的名字,刚才才沉入谷底的一颗心立马又剧烈跳动起来。 “喂?”我尽量装成很淡漠的样子接起电话,其实心里紧张得要命。 意外的是,电话那边响起的并不是我所熟悉的声音,“嫂子,是我,刘珀均!” 我有点发愣,半晌才特别尴尬地说:“哦,怎么是你,有什么事?” “刚才旭东为了追你,让车给撞了!”刘珀均的话像个惊雷一样朝我当头劈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吓得声音都颤抖了:“那他有没有事?你们现在在哪?” 电话那边没有回音,倒是窸窸窣窣了一会儿。 我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脑袋里一片混沌,正打算继续追问,那边忽地响起一个醇厚低沉的声音:“你别听珀均瞎说,我没事,只是擦伤而已!” 我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好像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喉咙口似的。 “瑟瑟?”路旭东又小心翼翼地喊了我一声,试探着问:“你还在生我气?” 我不知道回答他才好,刚才还生气他没追上来,这会得知他为了追我被车撞了,又满心懊恼,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真的没事?” 路旭东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回答我:“真的没事,那人车速不快,又及时踩了刹车……”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刘珀均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是啊,要不是人家刹车踩的及时,恐怕你受伤的就不只是手了……” 所以他手受伤了?我有点自责,听见电话里隐约传来路旭东骂刘珀均“多嘴”的声音,半晌才嗫嚅着问:“你们在哪?” “刚从医院出来。”路旭东的声音似乎轻快了很多:“你呢?回家了吗?” “怎么还去医院了?”我忍不住就急了,“不是说没事?” “真的没事!”路旭东再次强调,声音里已经隐隐带了笑意:“不信一会回家你再好好看看?” “谁要看!”我脸一红,总算察觉到不对劲,咬着嘴唇有点没好气地说:“既然没事,那我挂了!” 话虽如此,但根本都没舍得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下来。 “等等!”路旭东有些焦急地喊了一声,然后才有些担心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呢,回家了吗?” 我心里一阵扭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在回去的车上呢。” “公交车?”路旭东声音温柔,和煦得如同三月暖阳,“下一站是什么站?要不你下一站下车,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拒绝完才觉得好像自己语气有点太冷硬了,立刻又小声补了一句:“你不是手受伤了吗?还怎么开车?”话刚落音又暗骂自己傻,刘珀均不是在他旁边呢吗! 但路旭东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他再次跟我强调了一遍:“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他声音里的欢喜简直都要渗出蜜一样! 我脸颊发烫,讷讷地“哦”了一声,隐约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刘珀均的取笑:“要不要笑得这么一脸甜蜜?好歹同情一下我这个刚被抛弃的伤心人行吗?” 我顿时就觉得自己脸上烧得更加厉害了,匆匆忙忙说了句“那就先这样”,不等路旭东反应就挂了电话,收好手机都还觉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小心脏,它激烈乱跳得好像要从我胸口跳出来一样。 刚才还没精打采,这会儿和路旭东通完电话,我又恨不得能生出对翅膀赶紧回家去……等等,刚才路旭东有没有说他也要回家? 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站,下车之后一路跑回小区,等气喘吁吁地站到电梯前,才又长长地做了个深呼吸。 我一直安慰自己要淡定,可是等回到家,开门进去,看着一室冷清的黑暗,到底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 一边安慰自己可能路旭东只是还在路上,一边关门进屋换鞋,穿好拖鞋又坐在换鞋凳上一动都不想动,我搭公交都到家了,路旭东他们得有多龟速,才能现在在还路上? 想想就沮丧得要命,偏偏不争气的肚子又在这时候“咕噜”了一声,我这才想起来晚上基本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想到被浪费在餐厅里的那一桌饭菜,又没来由的一阵忧伤。 ------------ 103.我手疼…… 我起身把包扔到沙发上,又可怜兮兮地跑去饮水机那灌了一大杯水,扭头看到阳台的玻璃推拉门上返照出来的自己,心里一动,居然就傻兮兮地凑过去认真看了看…… 反光玻璃里映出来的姑娘充其量也就是长相清秀而已,比起妖娆妩媚的穆洁和如花似玉的郭于晴,我确实一点都不起眼。▲-八▲-八▲-读▲-书,.◇.o≧ 路旭东选中我的时候,肯定也是笃定自己一定不可能看上我的吧?那他现在,又真的是喜欢我吗?想到那天他因为张瑞然就跟我闹别扭,心里又忐忑地揣测着,他之所以会那样,是不是在吃醋? 认真想想,虽然好像是我先动了心,可是几次亲密接触,基本都是他先主动的不是吗?再想想他这些日子的低声下气,叶圣音说他连家都不敢回,他这么可怜兮兮,其实是怕我像那天一样让他找不着,所以他宁可躲出去吧? 有点感动又有点迟疑,那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想了半天都没想自己有什么优点能比得过穆洁和郭于晴,我微微有些泄气,不怪我没自信,只是认真想想,我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地方值得让路旭东喜欢的。 我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患得患失的忧伤占据了我脑袋,支撑了我一路的欢喜雀跃至此终于完全消弥。 我颓废地退回到沙发上坐着,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玻璃门,想了想,又起身把帘子拉上,这才好像舒坦了一些。 可是我干嘛要这么幼稚? 我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沙发上的包包看,迟疑着要不要给路旭东打个电话,既然误会都解开了,他也不用继续“出差”了吧?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不矜持?再说我刚才也没说要原谅他不是吗…… 正犹豫不决呢,玄关那突然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来,我顿时一喜,连矜持都顾不上了,兴冲冲就跑了过去……然后我就傻眼了。 路旭东左手包得跟个超级大粽子似的,还被一根布条挂在脖子上,就跟前段时间叶圣音手骨折时的样子差不多。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不是还再三跟我强调没事? 受这么重的伤就算了,偏偏他右边的胳肢窝下还夹着一大束玫瑰花,右手提着一大袋东西,还艰难地正在拨钥匙……他可真是…… 我有点无语又有点着急,哪里还记得我还没原谅他的事,冲上去接过他手里的一大袋东西放柜子上一放,顺便把钥匙拨了门关了,还一边没好气地叨叨:“你搞什么鬼呢?刘珀均不是跟你一起呢吗?” 怎么让他自己一个人弄这么多东西上楼。 “他把我送到停车场就回去了!”路旭东一直笑嘻嘻地站在我旁边,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关好门回头正好迎上他的笑脸,顿时脸红了红,垂下眼又刚好瞟到他的左手,又咬着嘴唇特别担心地问他:“撞得很严重?” 问完才觉得白痴,都包成这样了,能不严重吗! 想到刘珀均说他是为了追我才这样的,我顿时惭愧得不能自已。 路旭东倒是很贴心地用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声说:“没事,你不生我气就好了!” 生气归生气,我也没想害他受伤啊。 我撇撇嘴,心里特别过意不去,愧疚地看着他受伤的手,直后悔自己刚才的那股矫情劲。 “对不起啊……”我低声开口,有点讷讷的认错:“我不应该动不动就跑……” 路旭东突然伸手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又亲了下我的额头,这才在我耳边低声说:“没关系!”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反正你也跑不出我的心里!” 妈呀,这人跑出去几天,是不是嘴巴去酿蜜了! 我本来想推开他的,再矫情一句“你别得意,我还没原谅你呢”,但实在又贪图这一刻的温馨,想想叶圣音劝的那些话,还有这些天来自己内心的挣扎,顿时又不想折腾了。 我满脸通红的靠在路旭东的胸膛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又是一阵百感交集,和他结婚这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一种特别安定的感觉。 我知道我笨,我也知道自己死脑筋,以为他是gay的时候,我难过完了还不服气的想把他抢过来,可是那天他莫名其妙跟我吵架,还拿钱来践踏我,我当时是真的真的想过离婚算了,也是真的太伤心,才会在后来不敢再相信他的道歉和解释…… 忍下心里突然弥漫的酸涩,我既感慨又庆幸,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左手,傻乎乎地问了句:“疼吗?” 声音里满是自己都没发现的心疼。 路旭东又笑着把我抱紧一点,轻描淡写地说:“别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大惊小怪而已。” 我有点惭愧,埋着头没再吭声。 路旭东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心情特愉快,他低头又亲了我两口,搞得我脸上烧得更加滚烫。 我觉得我脸上的温度指不定可以去煎鸡蛋了! 想到吃的,肚子又忍不住“咕噜”了一声,我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我钻一钻,狄瑟瑟你这只大煞风情的猪! 好在路旭东打包了食物回来,我把袋子里的东西摆上餐桌时,脸上都还烫得厉害。 偏偏那个惹得我面红耳赤的罪魁祸首,他还坐在对面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都不知道是羞赧多一点,还是刚才肚子叫的丢脸多一点,咬着嘴唇瞪他一眼,故作生气地怒道:“看什么看,不是说没吃晚饭吗,还不快吃!” 明明是想嗔他,偏偏那语气……自己听着都像撒娇多一点! 我忍不住又脸红了红,暗骂自己真是没有定力。 结果路旭东还厚着脸皮拉长尾音的嘟囔了一句:“我手疼……” 又不是两个手都伤到了!我没搭理他,转身就去客厅的柜子那去拿花瓶。 再不找点别的事干,我真怕自己忍不住就要躲房里去了!脑袋里不停回旋着之前在停车场里,路旭东欲言又止的那句话,再看他现在这样笑得暧暧昧昧的神情,忍不住就一阵心虚。 故作镇定地从柜子里拿出花瓶,我转身就去了洗手间。 刚结婚那会,我特别兴奋的买了两个花瓶回来,因为我每次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人家餐桌上放个花瓶,每天换着不同的花插着,别提多浪漫多美妙,我就一直憧憬着自己成家后也能这样。 在超市买完花瓶,我当时就顺便拐去了旁边的花店,结果问了半天下来,好看的花它们都贵得要命,就算最普通的百合花,它一枝也得十五块。 当时我就后悔了啊,买花瓶的时候我想着一个这么不起眼的花瓶都得二三十块,我肉疼得不要不要的,但想着反正不是一次性用品,也就疼那么一次,所以就咬牙买了,天知道鲜花原来也这么贵。 做为一个从来没有买过花的人,我真是懊恼得想撞墙,果然浪漫都等于浪费! 但是花瓶都买了,我抱着两个空花瓶在花店挑了半天,让我什么都不买就走,我实在也拉不下那个脸,所以我当时就买了六枝百合花,一个瓶里放三枝,老板又帮我配了点""草,然后就这么用掉了一百块。 回家后我往茶几上摆了一个花瓶,又把另一个摆到餐桌上去,还特别臭美地拍了好几张照片放到朋友圈去,这才觉得自己花的那些钱稍微值了一点。 结果到了开饭时间才知道不方便,我们餐桌不是靠墙放的,桌子也算不上大,桌上摆着一瓶花,放太边了怕不小心弄掉,放太中间又生怕花粉什么的落在饭菜里,我愁得眉头都要打结了,结果路旭东很干脆就把它放到冰箱上面去了。 然后第二天我开冰箱的时候不小心动静大了一点,花瓶一摇三晃的,倒下来差点没泼我一身水……自此,我又确定了另一件事:浪漫和美妙它们都是电视里的! 所以百合花开败了之后,花瓶就被我收了起来,反正鲜花那么贵,我也不可能常常买,开始还一直琢磨着买几枝竹子什么的回来养呢,但是后来花瓶一收,也就忘记了。 没想到这会倒是派上了用场。 我抱着花瓶在洗手间清洗接水的时候,路旭东居然还笑眯眯地凑了过来。我觉得他今天晚上好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似的,就算是高兴我不跟他闹了,他也用着傻乐成这样吧? 但是想到他这样傻乐是因为我,我心里又甜滋滋的。 我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欣喜,还故意板着脸斜他一眼:“没事买花干嘛!”这么大一捧,得多贵! “不是说送花能讨女孩子欢心吗?”路旭东一脸无辜,又紧接着说:“不是饿了吗?吃完东西再来弄!” 我这才知道他是凑过来喊我去吃饭的,心里一暖,手上拆花束的动作却没停,“你先吃呗,我弄好这个就来!” 这棒花略大了点,我当初买花瓶买的是最便宜的,当然也是比较小的,所以一个瓶子肯定是装不下这么多的。 ------------ 104.你帮我洗澡吧 路旭东本来是站在门口的,听我那样一说,他就长脚一迈也跟着挤进了洗手间,还直接就站在我身后,没受伤的手往我肩膀一揽,下巴就直接抵在我略低着的头上。 我不由自主的一抖,因他突然的靠近和亲密行径。 路旭东却很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然后特别亲昵的说:“那我等你一起!” 洗手间里的温度仿佛一下子就升高了,他几乎整个人就那么靠在我的背上,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我耳旁,我顿时整个人都僵了,抬眼瞅了瞅镜子,正好把他拥着我的样子看了个真真切切。 “不……不用了……”我脑袋里“轰”的一下就懵了,莫名就想起他在停车场没有说完的那句话,脑海里浮起那天自己赌气一样迎合上去的画面,整个人都烫了起来。 偏偏路旭东还低头在我头顶深吸了一口气,腻腻歪歪地说了句:“瑟瑟,你身上好香……”我心里一慌,手上一乱,手指头不知怎的就让玫瑰花上的刺给扎了…… 下一秒,路旭东就迅速扳过我的身体,握住我的手,然后就抓到嘴里去了……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每次看到女主角不小心弄伤手指头,然后男主赶紧把她流血的手指含到嘴里,我就直喊肉麻,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这种这么烂俗的事居然也能发生在我头上。 我觉得自己都被自己肉麻得起鸡皮疙瘩了,迅速抽回手指,连看都不敢看路旭东,也顾不上花弄没弄好了,脚底抹油就溜出了洗手间,还不忘找借口说:“还是先填饱肚子再来吧,饿得都没力气了!” 路旭东大概被我的反应震惊到了,等他反应过来要揪住我的时候我早都已经在安全距离之外。 我面红耳赤地坐到餐厅里,莫名的紧张一边yy着路旭东刚才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啊,一边又暗骂自己思想不纯洁……难道我现在就这么饥渴吗? 正胡思乱想着,路旭东已经大大方方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怎么都像在取笑我。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丢脸,低头专注的喝着汤,妄图无视掉他灼热的视线…… 幸好,路旭东只望了我一小会就低头吃饭,我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结果路旭东却突然开口问我:“好吃吗?我特意去飘香楼打包的!” 我正好食不知味的舀了一口汤到嘴里,还没咽下去呢,听他这么一说,差点没被直接把汤呛到气管,怒眼瞪向他,“你……” 想了想,还是把那句你这个败家子咽了回去。 飘香楼是h市顶顶有名的饭馆,当然,对于我来说,它的有名就好像我知道本市的五星级大酒店叫什么名一样,它们在我眼里就一个字:贵! 不就打包个晚饭吗,他至于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吗?我望着一桌菜,心疼得直抽抽。 路旭东见我半天没“你”出个什么来,还挺得意地说:“怎么样?喜欢吃的话下次我带你过去,绝对比打包的更好吃!” 他就像个孩子似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好像恨不得把所有他觉得好的东西都领着我去尝试一遍的样子,我莫名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半晌才嘟囔了一句:“我才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抬眼见他略有几分失望的眼神,赶忙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路旭东这才露出了然的笑意:“你在替我省钱?嗯?” 我顿时就懊悔了,怎么我之前都没发现路旭东他原来是个撩妹高手啊! 路旭东那声“嗯”实在是嗯得太暧昧,就那微微抬高又拉长的尾音,再加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我觉得我简直没办法再跟他好好沟通了,果断埋头吃饭,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 这回路旭东总算没再招我了,估计也真是饿了,两个人沉默的把桌上的饭菜扫了个一干二净。 我撑得肚子都胀痛,主要是想着这么贵的一顿饭,好歹不能像中秋那天似的剩一堆去倒掉啊…… 我扶着桌子起身收拾残局,路旭东要来帮忙,我瞥了他吊在脖子上的左手一眼,大手一挥:“你赶紧一边去,手都受伤了还能干什么活?” 结果路旭东居然特别不要脸的耸拉着脸控诉我:“那我之前说我手疼你还不搭理我……” “……”我的天,谁来告诉我这个路旭东是不是被人灵魂调包了,他居然在撒娇! 收拾完餐厅,又把玫瑰花弄好,抬头一看墙上的钟表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回头看到跟个癞皮狗似的一直默默跟在我后面的路旭东,我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额,然后清了清嗓子对他说:“那个……很晚了……赶紧洗洗睡吧!” “好啊!”路旭东点头表示赞同,好说话得叫人可疑。 没等我疑惑的眼神抛过去,他就看着我说:“你帮我洗澡吧!” 我顿时就懵逼了,亏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窘得恨不得直接推开他跑掉,我也确实立刻就想逃回房里去,但下一秒路旭东特别认真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医生说了让手小心点,别乱动,我怕我自己不小心弄到!” 好吧,这个理由无可反驳,我想了半天,也只能小声挤出一句:“那就先别洗呗……” “现在是夏天!”路旭东淡定的提醒我,“难道你希望我浑身都是汗馊味地跟在你旁边?” “……”我再次无语,只觉得脸上烫得恐怕都要着火了! 路旭东却用他毫发无伤的右手半拉着我进了主卧,直奔洗手间,然后挑了挑眉,示意我帮他脱衣服。 天知道我是怎么帮他把身上的衬衣脱下来的,反正我是又羞又窘,偏偏又要在路旭东道貌岸然地注视下努力保持镇定,等把他的上衣脱下来,我自己都出了一身的汗。 然后我就盯着他的裤头看,怎么也下不去手去脱,转动眼球瞄瞄他完好的右手,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一抬头,果然就把路旭东憋得通红的脸收入眼底,他脸上那副忍俊不禁的笑意,直接点燃我最难为情的那把火,心一横,脑一抽,我就猛的朝他弯起的嘴角亲了上去……让你偷笑!让你偷笑! 老天作证,我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只是想把他嘴角的那抹坏笑吃掉! 但路旭东很快就反客为主,他丝毫不给我逃离的机会,右手紧紧扣着我的后脑勺,灵巧的在我唇齿之间攻城略地…… 我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浑身酥软,等他终于放开我,脚都几乎站不稳,又被他伸手揽在胸前。 这会儿,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洗手间里一片静谧,唯有我们急促的呼吸声,我仿佛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连同他的,都“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路旭东下巴抵在我发顶上,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渐渐缓和下来,然后他才开口说:“你去帮我拿换洗衣物吧,我自己来!”声音沙哑得让我好不容易才慢下来的心跳又再次加速。 我如获赦令,几乎是逃着离开洗手间的。 懵懵地去到衣柜前翻了一通,好一会才想起来路旭东的东西都在次卧。 我这才稍稍清醒一些,又赶紧去次卧帮他拿好衣服,然后又在门口墨迹了一会才硬着头皮敲一敲洗手间的门。 里面的水声略略停了一会,路旭东低哑地说了句“进来”,我眼都不敢抬,进去把衣服往衣架上一扔,又立刻目不斜视地退了出来,水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他有些隐忍的笑声低低在浴室里弥散开来…… 这个骗子,明明自己可以的,居然骗我帮他洗澡脱衣服! 我咬着下嘴唇又羞又气,想到刚才亲吻时他身上明显硬起来的地方,我脸上又是一阵滚烫,顿时心里也平衡了一些,哼,让你撩拨我! 今天折腾了一天,我自己其实也早都一身汗臭味,主卧的洗手间被路旭东占用,我只好抱着衣服抱到外面的客卫去洗澡。 站在花洒下方回想着今天的跌宕起伏,一时又有些感慨万千,几个小时前,我哪里能想像得到,我和路旭东居然会有这么如胶似漆的时刻。即便是我们两个人亲密无间、合为一体的那一天,都没有这么你侬我侬,仿佛空气间都飘着一种叫甜蜜的暧昧气息。 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自己打理干净,期间想到刚才的深吻,心口仍然有深深的悸动。再揣测一会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又羞赧得不能自已…… 等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好像在期待着什么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掩面在心里哀嚎不已,狄瑟瑟,你这个不折不扣的色女! 大约是我在洗手间里磨蹭得太久了,路旭东可能洗漱完毕又等我半天,最后不耐烦地亲自出来逮人——他过来敲了敲门,还隔着门板一本正经地问我:“瑟瑟,你洗好了没有?没事吧?”好像真的是来关心我似的! ------------ 105.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鼓起勇气过去打开门,路旭东斜靠着墙壁等在门口,一脸讨好的笑意。 他脖子上的纱布已经去掉了,刚才还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左手,这会儿也什么都没有了——我目瞪口呆地又仔细瞅了瞅,他左手手臂上除了略微有些淤青,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你又骗我?”心里一沉,我语气也跟着变得冷硬。 路旭东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立刻站直身子,一脸“我知道错了你随便罚我”的神情看着我,嗫嚅着说:“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想着讨你同情,让你别再生气……” 我板着脸,仍然不能接受他再次骗我的事实,刚才的旖旎暧昧这会儿通通都成了怒气,“你怎么能这样?!” “瑟瑟……”路旭东有些小心翼翼地喊了我一声,又把左手伸到我面前来,很认真地向我解释:“我也没有完全骗你,当时是真的跟车子撞上了,我伸手去挡,手也确实受了伤……” “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伤,但是……”他略顿了顿,眼中有心虚一闪而过,“但是珀均说,如果你知道我为了你追上你受伤了,你也许就不会再那么生气……” “那你就真的骗我?”我简直快要被他气死了,亏我刚才还愧疚得要命,“要骗你就骗到底啊,现在又自己说出来算怎么回事?” 我咬牙瞪着他,恨不得伸手拍断他的手,可再一看他确实有些红肿淤青的手臂,气又略略消了消。 路旭东及时伸手把我揽进怀里,声音有点闷闷的说:“我就是想好好抱抱你……对不起……你别生气好吗?” 我冷哼了一声,腹诽着他根本就是嫌少了一只手,活动起来不便利,再一联想到刚才在洗手间里琢磨得那些,脸一红,再大的气也生不下去了,推开他就迅速往房间的方向跑。 奈何路旭东动作比我更快,我才跨出两步就被他骤然捞住,身体被他用力一扯,结结实实地撞到墙壁上,我下意识就要张嘴尖叫,声音还来不及发出,已然被他吞进嘴里。 这吻半点都不温柔——路旭东一手扣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在墙上,一手捏住我的下巴,舌头长驱直入,在我口中狠狠搅动,似乎想把我整个人都吞噬一样。 我一下子就想到那天的疯狂,心下一惊,扭动身体就想挣开他。 路旭东察觉到我的抗拒,总算从我嘴里退了出来,但身体依然牢牢将我锁在怀里,紧接着细细碎碎的吻就落在了我的额头和脸上…… “不生气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吗?”断断续续的呢喃伴着他轻柔的亲吻落在我耳边,我哪里敌得过他这样的柔情攻势,连紧绷的身体都渐渐松软下来。 路旭东再次镬住我的双唇,这次他简直温柔得有如和风细雨,偏偏身上的温度却火热得像要灼伤人一般。 我被吻得几乎快要窒息,身体某个部分正被一硬物顶着,我只觉得浑身发软,只能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脖子才能支撑住身体。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路旭东总算再次把我松开,略带急速的喘气声落在我的耳畔:“……害怕吗?” 他嘶哑里的声线里带着隐忍,我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像番茄了,只能深深把头埋进他怀里,手脚却又不自觉的轻颤了起来——上一回他喝醉酒,我又自己主动迎合,所以他有点没轻没重,我对这件所谓人间乐事的唯一感觉,就是疼…… 身体蓦地一轻,路旭东把我打横抱了起来,往房间走去。我紧张得把头直往他胸口埋,听着他急剧的心跳声,又仿佛没那么紧张了。 结果路旭东只是把我往床上一放,扔下一句:“早点睡吧,明天带你去个地方!”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还迅速把门也带上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可是他刚才明明都已经情动了呀……我愣愣地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想到他刚才问我害怕吗,他以为我怕,所以就半途中止了? 我掩面倒在床上,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个笨男人……我怎么突然觉得,我更喜欢他了呢? 这一夜,大概是因为心情很放松,我睡得十分香甜,以至于路旭东来敲门喊我起床的时候,我都还是迷迷糊糊,最后被他压在床上一顿狂吻,直到我再次清楚感觉到他身上的某个硬物,这才激灵灵的醒了过来。 路旭东显然对这样叫醒我的方式很是满意,笑眯眯地又在我唇上啄了一下,这才利落的翻身下床,“赶紧起来,早餐都要凉了!” 我等他出去才伸手去摸手机,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突然想起来昨天回来后包就扔在沙发那,我后来根本都没想起去拿。 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外面的天气似乎不错,看阳光的璀璨程度,时候应该已经不早了,我许久没有睡得这么浑身舒畅,连带着心情也特别美好,又傻乎乎地摸着嘴唇呆笑了一会,直到路旭东的催促声再次传来,我才慢悠悠的起床。 洗漱完毕出去,路旭东的早餐已经吃了一半,他熬了香菇鸡肉粥,香气四溢,引得我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我很想没形象地冲过去大快朵颐,但……女人矫情起来就是神经病,明明都那么熟了,我偏偏还脑残地装成很淑女的样子慢吞吞的挪过去。 盛好粥在路旭东对面坐下来的时候,我眼尖地瞥到他嘴角的一抹笑意,顿时又觉得自己这个装模作样的样子,实在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为了打破尴尬,我主动开口问他:“你昨晚说今天带我去哪?” 路旭东把碗里最后一点粥吃完,这才慢条斯理地看了我一眼,故作神秘地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眼角眉梢微有笑意,难掩兴奋的神采,我被他吊足了胃口,心里跟猫抓似的,偏偏只惹得他眼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我气结,深知我越想知道他肯定就越不会告诉我,索性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赶紧消灭早餐。 我吃完早餐的时候,路旭东正在阳台那接电话,我本来还想凑过去偷听的,但奈何他好像能猜到我的心思似的,几乎是我才站起来,他就立刻转过身来,背靠着阳台上的护栏,以正面朝向客厅。 我只好打消那点鬼念头,悻悻地收拾碗筷进了厨房。收拾完出来,路旭东的电话还没讲完,我站在客厅和餐厅的交界处瞪着他,他朝我弯唇一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去换衣服。 于是我又老老实实地转身回房换衣服,对着镜子梳头发的时候,我还愣愣地想着,我干嘛那么听他的话? 等我收拾停当出去,路旭东那通漫长的电话也终于讲完,他就等着玄关那,一副“一切就绪就差我还在拖拉拉”的样子,见我出来,立刻示意我换鞋,他已经径自拉开大门率先走了出去。 等进了电梯我才发现在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手提包,不禁又好奇地问他:“到底去哪?” 结果路旭东还是那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真是一点都没意思! 到了地下车库,上车时我才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着他,有点担心地问:“你的手……不要紧了吗?” “昨晚都能把你抱进屋,你还担心我开不了车?”路旭东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让我恨不得把他捏死。 路旭东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又带我坐了将近四十分钟的船,总算把我带到他一直保持神秘的目的地…… 可惜我晕船晕得一塌糊涂,船刚出发不久就已经把肚子里的食物吐得一干二净,等到了地方,我一下船又天旋地转的蹲在陆地上干呕半天,最后昏昏沉沉地被路旭东抱着走,压根不知道自己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半晌又感觉自己被放置在柔软的大床上。 骤然从温热的怀抱落入带有凉意的被褥里,我不太高兴地哼哼了两声,努力想睁开眼看看,掀了掀眼皮,却只看到路旭东皱着眉头的样子,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叫我喝点水。 我下意识就张开嘴,温热的源体从喉咙里流淌进来,那股特别晕眩的感觉也仿佛好了很多。我闭着眼,低低地对路旭东说了句:“没事啊,你别担心……”感觉到他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这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静谧,我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很陌生的房间,右边整面都拉着落地窗帘,有光线隐隐透进来,应该是窗户,左边则是一道拱门,再往外是书桌、躺椅,再过一道玻璃门依稀是洗手间……看起来很像是酒店。 我有点茫然地想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地。 这就是路旭东神神秘秘要带我来的地方? 我掀被下床,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身体被房间里的冷气激得一凛,随手拿起床头的遥控关掉空调,这才慢吞吞的往窗帘那边走。 ------------ 106.他指不定敢直接就给我就地正法 我的本意是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没曾想却意外的发现这并不是窗户,而是一道大大的玻璃推拉门。 门外面是一个大大的露台,太阳很大,恐怕也就是下午一两点的时候,我有点错愣的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蔚蓝海洋,凝神屏息,仿佛还能听到潮汐的声音一般。 我下意识就拉开门,海洋的咸润气息扑面而来,还真的能听到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我惊喜得不得了,连路旭东都顾不上找了,立刻就跑到露台上去。 风很大,夹带着海洋咸味的空气也很清新,吹得我刚才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瞬间就清晰了。倚着护栏往下看,这才发现我所在的这个房子应该就是建在海边的岩石上,高高地望下去,还能清晰看到海浪拍过来时溅起的水花。 我兴奋地差点要跳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附近还有几幢类似这样的房子,装修各异,连露台的样子都不太一致。 再往另一个方向远眺过去,依稀还能看到沙滩的样子…… 我心潮澎湃地站在露台上,顶着大大的太阳,像个傻瓜一样的咬着手指头笑了起来 做为一个对着一大片河滩都能当成海滩傻乐的姑娘,天知道我有多喜欢海啊,可惜h市不临海,偏偏我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h市。 我欣喜若狂的往屋里跑,打算找出手机给路旭东打电话,我想问问他这是哪,还想问他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的……我简直太高兴了! 没想到才跑到拱门那,路旭东就正好推门而入,他看到我明显怔了一下,然后才皱了下眉头问我:“你没事了?” 我想我一定是兴奋过了头,才会在那一瞬间猛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路旭东的脖子,我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没事吧……怎么了?……” 他想把我从他身上扯下来,但我抱得太紧,他又不敢使力,只能试探着喊我:“瑟瑟?” 我觉得自己简直丢脸死了,他不就是带我出来玩而已吗,我竟然激动成这个样子! 我慢吞吞地松开手,有点尴尬地笑着看向他。 路旭东不太放心的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温声问我:“是不是还头晕?” 我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 他推着我坐到旁边的躺椅上,又认真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好看的嘴角忽地一弯,有些得意地说:“不会是醒来发现我不在,然后就紧张了吧?” 自恋狂! 我瞪了他一眼,实话实说:“醒来发现自己在海边,太激动了,想找你问问这是哪?” 果然,话音一落就看到路旭东的脸色黑了黑,不过他倒没有生气,还颇有些闲适自在地问我:“惊喜吧?” 我用力地点点头,路旭东十分满意的挑了挑眉,语气轻快难掩愉悦地说:“那就行!赶紧去洗把脸,下楼吃点东西,一会我带你去沙滩上走走!” 一听他说吃的我才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 跟着路旭东出了门,我才知道楼上竟然就这一个房间,外面只留了一条接连楼梯的走道,其它的空间直接和一楼的客厅打通,大大的水晶灯从屋顶直直垂下来,仿佛站在护栏边就能伸手摸到。 楼梯是旋转楼梯,跟在路旭东后面下楼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着他刚才是怎么给我弄上去的,倒是路旭东回头看我一脸出神的样子,捏了捏我被他握住的手心,说:“想什么呢?” 我当然不好意思实话实说,随口搪塞了一句:“我在想,这边的食物是不是都是海鲜?” 路旭东愣了一下,我也跟着愣了一下,我知道他肯定也跟我一样,想起来上次我吃虾仁面然后过敏的事。 “差点忘了,你海鲜过敏!”路旭东有些懊恼。 我也挺郁闷的,以前我明明也吃过海鲜,从来就没有过敏过啊,不过反正我现在是有海万事足,总不可能这边真的只有海鲜没有别的食物吧? 于是我安慰他:“没事啦,大不了我吃别的!” 但他显然很不能接受自己的疏忽,神情明显低落下来。 我跟着路旭东下了楼梯,他很快就钻进了旁边那个对应楼上房间的房间,我跟过去在门口往里瞄了一眼,里面好像应该是厨房和餐厅。 虽然饿,但也不急着开吃。我又站在原地打量了一番,客厅里的摆设都极精致大气,还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绿意盎然的模样,外面显然是个小花园。 虽然刚才在楼上时,我就有想过这里可能是某个度假村,然后这个房子应该是度假村里的什么小别墅,但真正确认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咋舌,第一个涌入脑海里的念头就是,这里肯定很贵吧? 长这么大,还真是从没干过这么奢侈的事,我略略有些肉疼。 路旭东已经又从厨房出来,大概是见我没跟上出来找我,见我愣在原地,有些忐忑地问我:“怎么了?” 他边问边走到我旁边,伸手就要往我额头上摸,“是不是还头晕?” 我觉得他可能被我晕船的那程度吓到了,略往后偏了偏头,迅速伸手抓住他探过来的大手,笑眯眯地说:“饿傻了……” 结果路旭东有点抱歉地看着我:“可能要稍微等一等……” 我满脸问号的看着他,他刚才上楼去,难道不是为了叫我下来吃饭? “本来熬了海鲜粥……”路旭东很快就解了我的疑惑,他有些沮丧,我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突然就低落了,看起来是辛辛苦苦熬了粥,结果却发现我不能吃。 我挺想安慰他的,拉着他就往厨房走:“没事的没事的,我以前吃过海鲜粥,不过敏的……” 但路旭东最终没让我吃海鲜,他再三强调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担心,我想了想上次身上长的红疹子,最终只能妥协,一边吃着他另外给我煮的面条,一边对着海鲜粥流口水。 好在这个不开心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吃完东西,我打算收拾的时候路旭东阻止了我,说一会会有人来整理。 我懵懵地被他领着往外走,临出门时他不知道还从哪拿出来顶帽子戴到我头上,我不禁朝他微微一笑。 一路穿过入户花园又走过一道篱笆围墙,最后停在一个电梯房前。 我真是惊得下巴都要跳了,路旭东伸手勾了一下我的鼻子,特别宠溺地说:“傻样!” 他的语气让我想起那天他问我“傻笑什么”时的样子,忍不住脸一红,进电梯时才嘟囔了一句:“你才傻咧!” 到了沙滩上,回头去望我们刚才所在的房子,我才明白电梯存在的必要性,这建着几幢小房子的岩石群足有三四层楼高,相当于小山峰了,不过如果不够高,恐怕涨一次潮房子就得被淹没一次吧? 接近傍晚的阳光温度适宜,海风徐徐,沙滩上有三三两两或结伴或落单的人,都相距很远。 我在路旭东的怂恿下脱了鞋子,光脚踩在沙滩上,这里的海沙不像电视里的那么洁白,更谈不上细腻,反倒有些粗糙,其间还夹杂着小石子,偶尔踩到,咯得脚都发疼。 但我就是很高兴,在沙滩上走了一会,又踩上旁边的一块礁石,兴奋地跟路旭东叨叨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最憧憬的就是去海边度假,每次在网上看那些海南啊马尔代夫啊爱琴海什么的,总是向往得恨不得自己能长双翅膀飞过去……”△miào△bi△gé△ 相较于我的兴奋,路旭东显得很淡定,淡定之余,又略有几分得意,显然是觉得带我来这里是来对了。 我忍不住又觉得他幼稚,忽地想到这世上知道我最喜欢海的人,除了我自己,就是叶圣音,很想问他是不是找叶圣音打探消息了,但是扭头看到他望着海平面嘴角含笑的样子,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心里的感动一层一层的漫上来,就像孜孜不倦的潮汐一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路旭东含笑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些许疑惑,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安静下来。 他的脸沐浴阳光下,线条分明熠熠生辉,让我忍不住就心跳加速,心跳一加速,脑袋就不受自己控制我站在礁石上,俯身捧住站在下面的路旭东的脸,对准他的嘴唇就亲了下去…… 路旭东愣了一下,很快就抢过主控权青天白日,大庭“小”众,我们亲得旁若无人、难解难分,连我帽子掉了都来不及去管……我甚至觉得,要不是路旭东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指不定敢直接就给我就地正法。 路旭东眸底暗沉的看了我一眼,在我额头上又亲了一下,这才沉稳的转身去接电话。 我面红耳赤的把挂在脖子上早勒得我不太舒畅的帽子又戴戴好,从礁石上跳下来,又定了定气血翻涌的心神,这才捂着热腾腾的脸蛋默默的蹲在沙滩上平复情绪。 ------------ 107.他竟然比我还委屈 路旭东的这个电话讲得特别久。+∧八+∧八+∧读+∧书,.※.→o 久到我实在等不下去,自己跑去玩海水,一边唱着小曲一边在那踏浪,玩得不亦乐乎。 等我玩累了转身用视线去搜寻路旭东,结果发现他居然还在刚才那个地方讲电话,一时心里又些有忐忑,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忐忑归忐忑,可也不好这时候去打断他询问,但要继续没心没肺地玩也是不可能了。我又慢慢踱回去,特别自觉地在礁石上坐了下来,以特别安静的姿势看着路旭东的高大身影。 他很快就发现我的注视,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对电话里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走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事?”电视里,最经常这样了,男女主正在外面浪漫呢,一通煞风景的电话追过来,约会就得泡汤了。 路旭东有些失笑,半晌又很严肃地看着我说:“我发现你真的特别喜欢瞎想!” 他突然变个脸色,我一下子有点接受无能,怔了几秒,想着自己这是不是被嫌弃了,下一秒,他就迅速低头在我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瑟瑟,别担心,不会有其他事来打扰我们!” 后来我才知道,他所谓的不会有其他事来打扰我们,是因为他把手机设置成了只有度假村那边的人才能打电话进来…… 我和路旭东在沙滩上一直看完落日,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路旭东老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好像狼在看一只已经被逮住的猎物似的,直看得我浑身发毛。 他眼神里的渴望太明显,我一下子就感觉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微妙起来,局促不安地跟他走到电梯房那,实在忍不住尴尬,顶着头皮问他晚上有没有节目安排。 我有点天真地想着或许吃完饭还可以去玩别的什么呀,再不行继续跑海滩上玩水啊,下午散步过去的时候,在一块大礁石后面那发现一处贝壳沙滩,我还打算着下回带个袋子去捡呢…… 但路旭东不知道是不是领悟错了我的意思,他意味不明的瞥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按下电梯键的同时长臂一伸,轻松将我揽入怀里,连声音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他说:“你期待晚上有节目吗?嗯?” 那声“嗯”简直太邪恶了,想到昨天晚上未完成的事,我莫名就被他带歪了思路,我期待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我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在很快电梯就到了,路旭东总算不再逗我,拉着我往房子那边走。 我本来心里还蛮紧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路旭东好像比我更紧张的样子,牵着我的手心里都微有汗意。 他这样,我反倒冷静下来,几次不解地扭头看他,又见他嘴角带笑镇定如斯,忍不住问他:“你干嘛呢?”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眉梢眼角满是宠溺,却只是朝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等回到别墅里,路旭东一进客厅就让我先上楼去休息一会,晚饭他来安排。我本来是很想帮忙的,但奈何他很坚持,我只好遵命。 在海边玩了一下午,浑身臭汗,幸好路旭东带的手提包里也装了我的衣服,我想着与其干坐枯等,还不如去洗个澡,又想着路旭东自己弄晚饭估计不会太快,所以我慢吞吞洗完澡的时候,又顺便把头发也洗了洗。 吹头发的时候依稀听到外面有人开门进来,我想着估摸是路旭东来喊我吃饭,于是赶紧关掉电吹风嚷了一句:“我吹干头发马上就来……” 路旭东倒是挺慢条斯理的,应我一句“不急”,声音里似乎还带着某种阴谋得逞的笑意。 我心里一个咯噔这家伙不会以为我是急着把自己洗干净逞给他吧?! 这么一想,脸颊顿时又热了起来,继续开了电吹风吹头发,又忍不住盯着镜子里头满脸通红的小女人看,直到肚子忍不住“咕噜”了一声,这才从满脑子的旖旎里清醒过来…… 我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路旭东正倚在门口的墙壁上等我,见我出来,立刻朝我伸出手,示意我跟着他往房间里头走。 我被他牵着,脸上一阵阵发烫,又看他似乎也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不由得更加紧张,既想提醒他我肚子饿了,又生怕自己这样会大煞风景,心里百转千回的,明明从洗手间那到床边也不是多远的路程,愣是走得我好像行走了十万八千里一样。 但意外的是路旭东并没有停下来,他继续拉着我往前走,一直走到推拉门前,他这才松开手,走到旁边关掉房间里的灯,再伸手拉开窗帘…… 露台上不知何时已经摆放了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两张椅子对面而放,桌上摆着很多东西,但在满天星光下,最显眼的,除了那两个已经点燃的心形蜡烛,当属一个由粉色和白色玫瑰花组成的双心形花篮…… 眼前的画面太梦幻,我微微发怔,许久才错愕地扭头看着路旭东,“你……这是……干嘛?”问完话,不等他回答就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我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脸颊发烫,鼻尖泛酸……眼前这一幕实在太像梦,我不敢相信从前只能在影视剧里看到的画面,这一刻居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路旭东想必对我的反应非常满意,他浅浅一笑,神情里又分明夹带着一丝紧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举到我面前,人也突然就单膝跪地:“瑟瑟……” 没等他开口,我就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后退两步,差点被地毯绊倒幸亏被他眼明手快的起身捞住。 我顺势把头埋进他怀里,羞愧欲死,这下真是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这么浪漫的氛围啊啊啊啊啊!!!狄瑟瑟你果然是个没见过场面的大土鳖!! “瑟瑟?”头顶传来路旭东略带试探的声音,“你……害羞了?” 他声音里分明还带着戏谑的笑意,可恶,根本就是想问我是不是觉得丢脸! 我把头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一点打定主意不搭理他,结果路旭东反而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再这么害羞下去,桌上的蜡烛都要灭了,晚饭也该凉了!” 我不争气的肚子啊,在他说到晚饭的时候,很给力的又“咕噜”了一声,我觉得我这张老脸反正是在路旭东这儿都丢尽了,索性深吸一口气,勇敢抬起头来。 一抬眼就迎上路旭东清亮的眸子,那双黑眸像淬了星光一般,蛊惑着我的一颗心痴痴傻傻的跌落其中,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喧闹着奔腾起来,连呼吸也骤然变得急促…… 路旭东伸手撩开我额前的头发,指尖极轻的掠过我的肌肤,烫得我下意识一缩,他却在此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略微抬高,然后低头吻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路旭东才告诉我,他原本打算弄一艘小船,带着我去海面上吃海鲜晚餐的,但奈何我晕船,又对海鲜过敏,于是只能临时改变计划,换成现在这个场景。 我本来已经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埋头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嘴角一直上扬,听他这么一说,脑袋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抬头瞪着他,微有不悦地问:“你是不是经常这么讨女孩欢心?” 这下换路旭东愣住,半晌才老实交待:“这些都是珀均教我的……” “……”我只差额头没落下三道黑线,咬了咬嘴唇,有些迟疑地问他:“你以后可不可以离他一点?” 路旭东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你怕我被他带弯?” 这家伙,前面一说到跟同性恋有关的话题时他就紧张,这会儿跟我坦白完了,他倒是不紧张了!⑧☆miào⑧☆bi(.*)gé⑧☆.$. 但我被他猜中心思,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拿起桌上的红酒轻啜了一口,借此掩饰尴尬顺便壮胆,努了努嘴,颇有些恃宠生娇地对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本来也就是随口跟他那么一抬杠罢了,哪知道路旭东却突然起身绕过桌子朝我走了过来,我顿时吓得手足无措,拿着筷子咬牙警告他:“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路旭东轻而易举抽走我手里的筷子,然后在我的怔愣里再次单膝下跪,继续吃饭前未完成的那一个动作他说:“狄瑟瑟小姐,请你放心把你的余生交给我,让我来爱护你照顾你,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一个安稳的家,陪你一起到老!” 我看着他举到我眼前的精巧盒子,再看他满脸恳切和期待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是想笑。 想到影视剧里,人家女主角这个时候总是感动得泪眼汪汪,我很努力也想做出个感动的表情来,但奈何感动的情绪早在吃饭前已经泛滥结束,这会儿怎么挤也挤不出来了,好半晌才讷讷地开口说:“可是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话音一落,果然看到路旭东眼里的期待瞬间湮灭成无奈,“可是我都没向你求婚啊!” 听听,他竟然比我还委屈! ------------ 108.还觉得我幼稚吗 我实在是被路旭东弄得哭笑不得,偏偏他又执着地举着盒子要我接过,我老老实实拿了过来,在他期待的眼神里打开,果不其然,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对戒指。∈八∈八∈读∈书,.≦.o≧ 办婚礼那天,其实路旭东有给我戴过一个戒指,还是钻戒,但我也只戴了几天,就把它收进盒子放在房间的抽屉里……主要是觉得太贵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给弄丢。 可眼前这一对戒指,显然是他才又新买的,我忐忑的咬着下嘴唇看着他,嗫嚅着说:“我戒指都还在,你干嘛又买……”想到他这么浪费钱,我心里就“哗哗哗”地淌血。 路旭东这下脸都绿了,咬着牙,额上的青筋隐约可见,“这对不一样!”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在他的示意下拿起戒指细看,看了半天,除了款式不一样,实在不明白还有哪里不一样。 最后还是路旭东咬牙切齿的提醒我,“看指环里面!”我这才发现原来戒指上还刻着字,“d&s”。 所以从前那个结婚戒指是敷衍的,这次这个才是认真的? 我错愕地看着路旭东,不明白到底是他的脑回路比较奇特,还是我的神经线比较大条,虽然说心里是有那么一点感动吧,可是这两个字母……得瑟?我有点纠结的撇了撇嘴,忧伤的想着他为什么不刻l&d,但马上就想到“老弟”这个词,于是整个人就不好了。 路旭东显然对我在这种时候还开小差非常不满,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戒指,板着脸给我戴上,又把手伸到我面前……我立刻堆起满脸笑容帮他把另一个戒指戴上,他这才勾起嘴角露出个满意的笑脸来。 我暗骂了他一声“幼稚”。 我觉得我真的只是在心里暗骂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路旭东对我真的太好,让我有点得意忘形,我不知怎的,居然暗骂出了声…… 关键我骂出声了,自己还以为只是在心里偷骂! 所以当路旭东沉下脸瞪着我的时候,我还有点懵逼地想说他怎么这么快又变脸了。 但压根没有给我问他的机会,就是用那种看着盘中猎物的眼神看着我,挑着眉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幼稚?” 他的声音阴柔又暧昧,我顿时就知道坏了,可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路旭东已经迅速把我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的失重感让我不得不立刻抱住他的脖子,我结结巴巴的道歉还来不及吐出第一个字,就被他扔到了床上。 路旭东很快就覆了上来,准确的吻住我的双唇,把我差点喊出来的尖叫吞入腹中。 晚餐有红酒,他还喝了不少,清淡的酒精味就此冲进我的嗅觉里,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他的舌尖带着不可抗拒的狂野,在我嘴里恣意妄为,温热的手亦从我衣服下摆那缓缓摸了上来…… 手心和皮肤的摩擦顿时让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的手仿佛带着火焰一般,游移到哪里,哪里就被瞬间点燃。 我的呼吸都被他打乱,偏偏又被他的深吻弄得浑身瘫软无力,体内一阵燥/热,手也无意识地抚上他的腰背。 “瑟瑟……”压抑且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缓缓响起,路旭东含住我的耳垂,轻轻舔/吻了一下,才又极其温柔地说:“不要怕……” 他手上如同施了魔法一般,很快就把彼此身上的衣物都尽数除去,赤/裎相见,我忍不住又觉得羞赧,卷缩起来很想抓点什么来盖住自己,但路旭东丝毫不给我机会,他扳平我的身体,整个人再次覆身上来,将我完完整整固定在身下。 湿濡的吻从脖颈一路向下,最后停在胸/前慢慢打转,我仿若置身火炉,最柔/软私/密的地方被滚/烫坚/硬的东西紧紧抵着,下一秒,就被用力贯穿…… 夜色越来越深,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唯有外面的潮汐在不停的奏乐。我躺在路旭东的臂膀下,任由他带领着自己,在那个从未领略过的世界,温柔而热烈的纠缠着……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路旭东起床的动静吵醒的,昨晚他折腾的太久,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的,我感觉自己都才刚眯着,他就给我吵醒了。 我有点不满的哼哼了两声,艰难地睁开眼扭头看他的背影,本以为他是要去上洗手间,结果他却只是走到推拉门那拉开窗帘,微薄的晨曦随着他的动作映进来,昏暗的室内顿时也朦朦的亮了起来。 “这么早,你干什么呢?”我出声抗议,结果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嗓子稍稍有点嘶哑,想到昨晚自己后来忍不住的哀求和大叫,脸不禁红了红,扯过被子直接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醒啦?起来看日出!”路旭东很快回到床上,一把将被子从我头上掀开,特别响亮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特别愉快地说:“早安,老婆!” “别闹,我还要睡觉!”我既没睡够又很羞涩,一个劲地把脸往他怀里埋,实在想不明白昨晚卖力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他还这么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 “很累?”偏偏路旭东压根不许我躲,他很轻易就把我从怀里瞅出来,笑眯眯地问我:“还觉得我幼稚吗?嗯?” 为什么相亲那会,我都没发现他是这么幼稚的男人!!我心里一阵哀嚎,又生怕自己回答不对又要招惹到他,只能违心地挤出一个笑容:“不不不,你一点都不幼稚……” 路旭东闻言又很亲昵的凑上来,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子挤弄我的鼻子,随即滚烫的吻又汹涌地把我淹没…… 温存过后,路旭东把我抱着胸前看日出,还特别深情的对我说了句什么“我最幸福的事,就是每一天醒的时候,你和阳光都在!” 差点没把我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当我枕在他胸口,看着东方吐白,看着远处的大海渐渐露出广阔的天际线,红彤彤的朝霞从海平面蔓延上来,刺眼的那一抹红渐渐露出金色的原身…… 就在那一瞬间,我又突然有一种仿佛迎接新篇章的错觉! 房间里一片静谧,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仿佛还能听到外面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我伸手紧紧抱住路旭东,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可惜这安稳很快就被一通来电打破。 看过日出之后,路旭东坚持要起床,说是要带我去岛上转一圈,我这才知道自己身在h市临市海域的一个才刚刚开发的海岛上。 我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累得全身都快散架了,有气无力地问他:“能不能不去啊?我好累,想睡觉。” 结果路旭东还挺支持的,挑着眉毛特别高兴地说:“那好吧,既然你这么累,今天就在房间里度过吧!” 我被他别有所指的语气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就从床上弹跳起来:“还是出去玩吧!” 揉揉眼睛,正好对上路旭东笑意隐隐眼神,我生怕他会不同意,又赶紧加了一句“我马上去洗洗”,忍着两腿/间的酸/软,迅速下床,奔向洗手间。 路旭东跟了过来,说他下去拿早餐,等我“嗯”了一声,他才开门下楼。我见他确实是要带我出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洗漱完毕又换好衣服,路旭东都还没上来,房间里没钟表之类的东西,我立刻就想到拿手机看时间。自从那天晚上从万达回家之后,我就没再碰过手机,拿起包包找手机的时候心里还奇怪的,怎么这两天这么安静,连叶圣音都没来八卦我和路旭东的进展? 等拿出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我以为是没电了,边找充电器边试探性的按了一下电源键,结果挺意外的,居然还开机了。看起来是我不小心弄关机了。 等开机的空隙里,我把凌乱的床铺整理了一下,想到昨晚的战况,脸顿时又烧了起来……我觉得,以我最近这种动不动脸红心跳的节奏,我很快就能把自己的烫成一只煮熟的大虾! 就在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路旭东已经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推门而入,食物的香气似乎随着他的进门一并涌了进来,惹得我肚子差点没又“咕噜噜”的叫起来。 我正打算过去帮他忙,刚才随手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路旭东皱了一下眉头,“你怎么开机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是他把我手机弄关机了。 屏幕上跳着我妈的电话号码,我也没空去质问路旭东干嘛关我手机了,刚摁了接听,我妈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从手机那边传了过来:“可算是打通你电话了,你这是干嘛呢?打你电话一早上都是关机,旭东的又打不通,打你们家里的又没人接,你们这是想急死我吗?” “我们在外面玩呢,这边信号不好,我手机又没电了……”我随口撒了个谎,又扭头嗔怪地瞪了路旭东一眼,结果他反而无辜地朝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像在说他也是不想让其他事情来打扰我们两个的浪漫之旅似的。 ------------ 109.你不是也不知道心疼 我忍不住心头一暖,又朝他莞尔一笑,打断手机那边我妈絮絮叨叨的责怪问:“妈,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啦,旭东还等着我吃早饭呢!” 我妈这才如梦初醒的想起自己打电话的本意,猛地提高声音嚷道:“你还吃得下饭,家里都快乱套了!”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地瞥了已经摆放好早餐、正在等我就座的路旭东一眼,忐忑地问:“怎么了?” “还能怎么啦,不就是为了你哥把钱转给你的那事!”我妈不知道是因为急的还是怎么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你嫂子昨天跟他吵了一天,后来就跑了,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你哥还不让我去找她……” 我好艰难才从我妈颠三倒四的叙述里听明白来龙去脉:我嫂子昨天下午跟我哥聊天的时候,说漏了我妈盘那个杂货店的钱是借来的事,我哥一听说钱是我去找叶圣音借的,立时就怒了,逼着我嫂子把钱赶紧拿出来还上,我嫂子当然就不肯,两个人就这么吵上了。⊙√八⊙√八⊙√读⊙√书,.2●≥ 原本我哥一直都很忍让我嫂子的,所以他逼着我嫂子把银行卡拿出来的时候,我嫂子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真把卡给他了,还说了句什么“我看你敢不敢真把钱转了”,连他出门她都没拦着。 结果我哥真的出门去把钱转给我了,我嫂子一收到银行短信她就闹上了,直接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赶紧把店关了回家,说什么我哥要跟她离婚,然后我妈回家之后没多久我哥也回家了,两个女人一块把我哥吵了一顿,我哥死活就是一句“反正钱已经转了,你们看着办吧”。 我嫂子一气之下就跑了,偏偏我哥没像以前那样去追,还拽着我妈也不许她去,于是她就这么一晚上都没回来,手机关机,今天也没去美容店里上班……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挺高兴我哥终于翻身做了一回主人,可是……闹成这样,也太过头了吧? “瑟瑟啊,你说你嫂子她能去哪?啊?她在这边可一个亲人都没有,万一有个好歹,这可怎么办……”电话里传来我妈擤鼻涕的声音,她顿了顿,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你还是先回来一趟吧,把钱先还给你哥,这钱将来妈还你,成不?” “妈……”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又弱弱地看了路旭东一眼,心下满是歉疚和不安,可我妈说得也没错,我嫂子是远嫁,在h市基本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这样跑出去一晚上,我哥得是多狠的心才能不去找她。 我妈不等我说话就已经帮我下了决定,“反正就这么定了吧,你赶紧回来,啊!我再打打你嫂子的电话,一会再打到店里问问……真是造孽啊……” 她边絮叨着,边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翻了翻短信,一堆的未读短信,除了运营商的来电提醒,还夹杂着我哥的一条短信,他通知我钱转过去了,让我代为还给叶圣音,只字没提我嫂子跟他吵架的事。 我看着短信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不清该懊恼自己手贱开机,还是感慨我嫂子的能闹。 等了许久的路旭东朝我招了招手,神色淡淡的说:“先吃早饭,吃过饭再回去!”他估计靠旁听我的支言片语和我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结局,所以语气不免带着几分失落。 我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既有辜负路旭东一番心意的愧疚,也有对我哥和我嫂子的忐忑担心……纠结了半晌,终究还是走过去抱住路旭东,把脸埋到他肩膀上,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 “傻瓜,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地方又不会跑,将来还可以再来玩的,家里的事情要紧,没事的!” “嗯……”我忍不住鼻尖泛酸,胸臆间满是掺杂了大量甜蜜的酸味,心里软绵绵的,忍不住抬头在他脸上落下一吻,“谢谢你!” 有了路旭东的劝慰,我总算心里好受一些,吃过早饭,路旭东又体贴的给我找了晕车药和晕车贴,大概真是被我昨天晕船的那个样子吓怕了。 但可惜即使是双重保障,回去的船上我还是吐了,下船换了车子之后,我基本上就是缩在副驾驶上一路睡回家的。 下车,上楼,我一路沉默地走在路旭东前头,到了门前,又忍不住赶他走:“要不你下楼去等我吧?” 我实在不愿意让他掺和到我家这一堆的破事里来。 路旭东神色复杂的注视了我半晌,最后点了点头,临下楼时又不放心地叮嘱我:“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等我点头答应,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路旭东的脚步声远了,我才掂起脚尖去门框上拿钥匙,开门进屋,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就见我哥从客厅里冲了过来,“小岚……” 小岚是我嫂子的小名,她叫骆思岚。看我哥这样子,我嫂子是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哥焦急的话语在看清是我之后又变成了错愕的:“你怎么回来了?”没等我回答,就又肯定地说:“妈给你打电话了?我就知道她……”我哥有些气结,转身又往客厅走,很是自然平稳地说:“不会有事的,你根本用不着特意跑回来。” “哥……”我叹了口气,跟着他走过去,又在屋子里看一圈,才问:“妈不在?” 我哥露出一抹苦笑,说:“我让她去店里了,省得一直念个不停。” 按我妈那脾气,也确实是会这样,何况如果她没去店里,恐怕我哥也不会让她给我打电话。我抿抿嘴,在我哥对面坐了下来:“妈也是担心你们……哥,你自己也很担心的吧?干嘛还装得这么若无其事!” 我哥看着地板,没有说话。 我咬了咬嘴唇,才又问:“有没有可能嫂子去找朋友了之类的?她手机关机,你给她发过短信没有?哥,你哄哄她,就说钱我已经拿回来了……” “瑟瑟!”我哥打断我的话,抬头看着我,很严肃的说:“钱你拿去还给圣音,这个事就这样定了,至于我和你嫂子的事,你不用操心,不会有事的!” “哥……”我想说就算钱要还给叶圣音,那也可以先用这个办法把我嫂子哄回来再说,但没等我说话,门口又传来钥匙开门的动静。 我哥立刻起身冲了过去,我紧随其后,开门进来的人正是我嫂子,后面紧跟着满脸堆着讨好笑容的我妈,“赶紧进屋歇着吧,饿坏了没有?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哥松了一口气,看着我嫂子没有说话,我赶忙喊了一声“嫂子”,她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没有吱声,扭身就往房间里去了。 我习以为常的撇撇嘴,我妈一直示意我哥追上去,我哥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听话,又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把我妈给气的,又不敢出声骂他,生怕被我嫂子知道他这么不上心。 我妈像是故意要说给我嫂子听一样,提高了音量对我说:“你钱去取出来没有?还是让你嫂子给你卡号让你直接转账?” “我……”我才要张口,我哥已经率先出了声:“妈,你这是干嘛呢?当初你拿了路家那么多彩礼,一分陪嫁都没有给瑟瑟已经够过分了,现在这个钱是拿去还别人的,而且照样是从她彩礼里面拿的,你凭什么还叫她再还回来?” 我妈被我哥顶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好半晌才硬着嗓门说:“就凭我是她妈,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她生下来,又把她养到这么大,她嫁人我收彩礼有什么不对?家里日子这么困难,我没给陪嫁又怎么样?路家难道还缺这点陪嫁?” “妈!”我哥面有愠色地瞪着我妈,不知道是气得狠了还是我妈的话让他无话可说,他就那样气冲冲的瞪着她。》≠miào》≠bi》≠gé》≠, 我妈一点也不怕他瞪,声音反倒理直气壮起来:“盘店的钱我早都说过了,将来等店铺盈利了,我来还就是了,你和小岚的钱要留着买房养孩子,不能随便乱动!总之这回这事是你办的不妥当,你赶紧回屋去跟小岚认个错!” 我哥这回没迟疑了,直着脖子字正腔圆的吐出三个字:“我没错!” 我妈我妈气得随手抓起旁边扫帚就要朝他挥过去,被我眼明手快地拉了下来,“妈,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还怎么好好说?”我妈脸都气红了,连着几下想挥开我抓着扫帚的手,气急败坏地说:“都闹成这样了,他还是油盐不进,那可是他老婆啊,他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呢?” 我哥听到这话,立刻就有些讥讽地笑了,“妈,瑟瑟还是你女儿呢,你不是也不知道心疼?” 他话音才落,我心里就一个咯噔。 果然,我妈被他话一激,先是一愣,随即松开被我紧紧抓住的扫帚就朝他扑了过去,“你说什么话呢,啊……是不是现在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啊,都懂得来刺我的心了是吗?” 童颜巨_ru香汗淋漓 大_尺_度双球都快溢_出来的大_胆视频在线看!!请关注()!! ------------ 110.你给我滚 我妈朝着我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捶,我哥不躲不闪的,由着她闹腾。∟★奇 书 网,.2▲︾ 我慌得三魂都少了七魄,也顾不上为刚才我妈说的那些话伤心了,反正我从小被她不重视惯了,也习惯了她的重男轻女,她觉得我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将来老了只能依靠我哥和我嫂子,所以什么都只为我哥着想,我都懂,所以她更疼我哥更疼我嫂子,哪怕因为无数次委屈我,我都默默的忍。 打从我记事时,我妈就特别疼我哥,平时吃饭都恨不得端到他嘴边去喂他,骂都不舍得骂他一声,又遑论是动手打了,所以她骤然扑上去动手的时候,我真有些吓到,但也只是愣了几秒,就赶紧扔掉扫帚冲上去拉她。 可我妈力气太大,我根本都拉都拉不住,我只好朝我哥喊:“哥你先回房去哄哄嫂子吧,别再气妈了……” 偏偏我哥倔得跟牛似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丝毫不听人劝。 我妈捶了我哥一通,最后又捶着自己的胸口哭了起来:“我这是什么命啊……我辛辛苦苦给你们兄妹俩拉扯大,我这是养了两只白眼狼了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直接瘫坐到地上,我扶不住她,只好跟着她一起跪坐下来,“妈,你别这样……” 我长这么大,第一回看我妈哭成这样,特别无措,扭头看看仍旧无动于衷的我哥,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只好又温声劝我妈:“妈,你别这样,哥他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哭了,一会我就把钱转过来……” “转什么转!”我哥像是吃错药了一样,瞪了我一眼,又扭头朝着他和我嫂子房间的方向扫了一眼,这才冲我妈说:“妈,我知道你疼小岚,你心疼她远嫁,觉得咱们家穷,她还甘愿嫁过来受累……妈,你疼媳妇我感激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瑟瑟是我妹妹,我看着你为了疼我老婆,把我妹妹赶出去住,你想过我是什么心情吗?” “哥……”我被我哥的话说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涌了出来,连我妈的嚎哭声也停了下来,她就那样坐在地上,默默的流眼泪。 我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可是那时候我多少还有些念想,觉得将来瑟瑟嫁人了就好了,脱离了我们这样一个家庭,她一定就能过得很幸福!” “可是妈,临到她要结婚的时候,你又听小岚的怂恿去要彩礼,你非说这是理所应当的,说男方家要是不多付出点代价,就不会珍惜嫁进来的媳妇,这事我也就没再说什么……可是妈,你怎么忍心一分陪嫁都没给她准备?你收下那二十万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还了家里的债,其他的全给瑟瑟存过去当压箱底,有没有?结果呢?” 我哥越说越激动,连眼眶都渐渐红了:“妈,小岚跟瑟瑟没有血缘关系,她不疼瑟瑟我能理解,她自私地只想着我们这个家我也理解,可我真的没办法理解你的想法,你想过你坑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我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我咬了咬嘴唇,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了,以前只知道自己不受重视,跟我哥年纪差太多,一直也不怎么亲近,平时连电话都不打的,和路旭东结婚之后我还羡慕他和路兮感情好,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哥也很疼我。 我吸了吸鼻子,很努力地笑了笑,温声劝我哥说:“哥,你别说了,我都不要紧的,只要咱们一家好好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但我哥只是特别歉疚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对我妈说:“瑟瑟已经嫁人了,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路家再富裕那也是路家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子,会让路家看轻了瑟瑟?” 他想逼我妈出个声!我心里一阵苦涩,想说我哥真傻,我妈从小教育我们的教条就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就算今天真的觉得我哥说她的话都是在理的,她又怎么可能真的给我们低头。 “好了妈,先起来,地上凉,我们起来坐着说……”我使力想把我妈扶起来,我妈这回总算肯配合,我把她扶在沙发上坐下。 我妈这才开口避重就轻地说:“就算你要心疼妹妹,也用不着这样子闹,原本盘店这个事情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的,你非要逼着小岚把钱拿出来,还为这事吵架……都说一家子办事要有商有量,你这样独断专行,像个什么样?” “那些钱还不是当初瑟瑟的彩礼钱!”我哥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多年,瑟瑟在家里受的委屈还不够吗?我们明明自己拿得出那些钱,你们却还逼着她去找别人借,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也会有难处?” “她有什么难处了?”我妈声音又高了起来,“我不是也签了借条给她了?” “是,你是签借条给她了,可是妈,如果圣音不是看在瑟瑟的份上,她会愿意借咱们家这个钱吗?”我哥看着我妈,嘴角满是嘲弄:“妈,你自己也尝过背债的苦,你自己也知道开口找人借钱有多难,你是怎么忍心让自己女儿也去尝自己受过的罪的?难道媳妇可以惯着,女儿就得使劲压榨?” “你……”我妈气得一下子又坐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我哥想骂又不知从何骂起的样子。 我其实能理解我哥的想法,他估摸着是压抑得太久了,又觉得我妈惯着我嫂子的程度越来越不像话,所以才会这样。 我挽住我妈的胳膊,很想劝她说嫂子那边再慢慢哄,这事就先按我哥说的办,可没等我开口,一声尖锐的质问就响彻在我们这不大客厅里:“狄阳,你是不是真的想离婚?什么叫作媳妇就可以惯着,你们惯着我什么啦?啊?” 我顿时一个头变两个大了,被我哥和我妈这一折腾,我都差点忘记我嫂子就在房间里,这下好了,我哥刚才那么多话落在她耳朵里,天知道她会怎么样! 我妈一见她出来,就立刻挣开我朝她跑了过去,“小岚啊,你别瞎想,阳阳就是气头上胡说几句,你也知道,他就是个嘴笨的,他没别的意思……” “你不用帮他说话,我就只问他!”我嫂子根本不吃我妈那一套,只是恨恨地瞪着我的哥。 我哥刚才还一长串一长串地往外蹦话,这会儿我嫂子出来了,他又变回原来那个闷葫芦,好一会才很无力地应了一句:“随便你怎么想吧!” “什么叫随便我怎么想?”我嫂子的声音更加尖利起来,“你要是真想离婚你就直说,别刚才还跟个演说家似的,这会儿就给我装聋作哑,你当我不知道呢,你不就是心疼你妹妹嘛,你觉得你妹妹受委屈,你想过我受没受委屈了吗?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就享福了吗?” 我嫂子说着,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她恨恨的抹了一把脸,又剜了我一眼,这才又咬牙切齿的继续说:“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我嫁进你们家除了还没能给你生个孩子,我哪点对不起你了?你怪我怂恿妈,怪我逼你们把瑟瑟赶出去,什么都怪到我头上,那我是为了谁?我是为我自己吗?” 她说着,又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我妈赶紧揽住她一顿安慰:“你别瞎想啊,没人怪你,妈都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你别难过,妈会给你作主的……” 我哥仍然没有说话,但脸色特别难看,我走过去推了推他,示意他过去帮忙劝一劝,我哥特别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做了个深呼吸,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很平静地说:“既然这样,那就离婚吧!” “哥!”我被他这话吓得差点没跳起来,眼角余光看到我嫂子已经停止了恸哭,缓缓抬头抹眼泪,更是在心里暗呼糟糕,扯着我哥的胳膊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 可我哥愣是当没看见,又重复了一遍,“既然你觉得委屈,我也没多大的本事让你过得更好,那就离婚吧!”⑧±妙(.*)笔⑧±阁⑧±,o “好!” “你给我闭嘴!” 我嫂子跟我妈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妈还想哄我嫂子,她却一把挣开我妈的手,看着我哥特别冷静地笑了,“狄阳,你自己说的话,你别后悔!” 她说完就立刻又转身回了房,很快屋里就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我妈立刻就想进去阻止,被我哥一把拦住:“妈,你别管她,就让她闹!” “对,你也不管她,我也不管她,这样下去咱们这个家就得散了你懂不懂?”我妈痛心疾首地看着我哥,眼里满是失望。 我实在不忍心看我妈这样,伸手推了推我哥,低声哀求他:“哥,你进去跟嫂子好好认个错,为这么小一件事闹成这样,不值得!” 我哥看了我一眼,没有作声,我妈却突然红了眼,猛然伸手拉着我就往门口推:“你走,你走,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死你爸还不够,现在又要把我们好好一个家搅散……你给我滚,快滚!” ------------ 111.好累好累 我妈发作得很突然,我根本就猝不及防,连我哥都没反应过来。 她连推带搡地给我推到门口,我这才下意识伸手抓住门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你别这样……” “妈,你能不能别闹!”我哥也很快就追了上来,一把扯开她挡在我身前。 我被我妈这样子吓得六神无主,只能紧紧抓着我哥的双臂躲在他背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汹涌的往下掉。 “阳阳你让开!”我妈使劲想推开我哥,推了几下,我哥都纹丝不动,她这才停了下来,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得比较刚才动手打我哥时更加伤心欲绝:“阳阳……阳阳你是不知道……你不知道妈有多苦……” “妈……”我哥被她这一出闹得眉头都直接打成了死结,他动了动,似乎想上前去劝我妈,但我实在被我妈刚才那个赶我走的样子吓到,只是泪眼模糊的紧紧抓着我哥。 我哥无奈,只得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担心,可我怎么能不担心,刚才我妈说什么,说我害死我爸爸?可是,明明我爸过世的时候,我还没有出世啊! 我松开我哥,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又怯怯地喊了我妈一声:“妈……”我妈依旧哭得撕心裂肺,根本不搭理我,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我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只怪我不该一时心软留下你!”我妈很突然的就又起身朝我扑了过来,“你走,你赶紧走,我们狄家就当从没有过你个女儿……” 我被我妈猛的一推,向后一个踉跄,直接绊到门槛,整个人就往外面的楼道摔了出去……我哥慌忙伸手要来抓我,可惜却没抓着。 泪眼迷蒙里,我只看到我哥惊愕的眼神和我妈痛不可抑的神情,背后撞上一堵肉墙,路旭东的声音随即在我耳边低沉响起:“……这……出什么事了?” 他把我半抱着扶了起来,不解地看了我哥和我妈一眼,我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无助地靠在他怀里,心痛得无法言喻。 我妈她竟然真的想赶我走,她是真的不想要我了!这个认知让我完全乱了阵脚,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路旭东显然被我的样子吓坏了,他抱着我,又接连问了几声:“到底怎么了?” 我哥沉着脸没有作声,倒是我妈沉默了一会,突然很平静地出声说:“既然你要问,那我今天也就把话说明白了,瑟瑟已经嫁到你们家去了,她嫁鸡随鸡,生是你们家的人,死是你们家的鬼,以后就跟我们老狄家再没什么关系了,你们去过你们的富贵日子,以后大家就别再往来,免得相互刺心!” “妈!”我哥极愤怒地喝了她一声,“你又胡说什么呢,你有气就冲着我来,别全撒到瑟瑟身上去,行吗?” “阳阳啊……”我妈看了我哥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神情十分颓然伤感,我看着她那副样子,像是有埋了很多年的心事即将被轻轻掩开一样,顿时又难以自抑的颤抖起来。 我想要不是有路旭东让我靠着,我一定会站不住,我浑身无力地靠在路旭东身上,攥紧了手心,死死咬着嘴唇没敢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妈……”我哥放软了语气,有些祈求的说:“你明知道今天这些事跟瑟瑟没有关系,全是我,是我看不过你对小岚的无条件忍让,是我不愿意你们一再委屈瑟瑟,妈,难道你们就希望我一直夹在这中间左右为难?” 不知道是不是我哥软化的语气对我妈起到了安抚作用,我妈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你不懂……” 她顿了顿,扭头看向她自己的房间,眼神微微有些飘忽地说:“你出生之后,你爸总是想着再给你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怕你一个人太孤单,可一直等到你快七岁了,我才又查出来怀孕,那时候你爸爸多高兴啊,才一个月就想着要给小孩起什么名字,还特别笃定的说,这一定是个小公主。” 有眼泪缓缓从我妈眼眶里流了下来,她却仿佛一点也没察觉一样,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房间,我知道她在看什么,她房间里挂着我爸的黑白照片。 我隐约有点恐慌,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慌,我妈的声音再次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特别沉重的哀伤:“那时候你奶奶还在,她迷信,去找人帮我这一胎算了卦,人家告诉她,这一胎不能要,说是孩子命里带煞,我和你爸都不信,可是我孕期才满三个月,你爸就查出来有胃癌,从发病到过世,只有短短的十四天啊……” 她手握成拳重重捶在自己心口:“阳阳啊,你不知道妈有多后悔,妈当时有多后悔……你爸身体一直很好,他从来都没有过胃疼的毛病,却突然患了胃癌……全怪我当初不听劝,你知道吗……要不是你爸走之前一直叫我要生下孩子,我根本就不想留下她啊……阳阳,你不会懂这些年来,我每次看到她,就想到她是夺去你爸爸生命的凶手啊……她为你们受些委屈又算什么,她欠这个家太多了……” 我脑袋里轰然一声乍响,感觉世界仿佛瞬间就崩塌了,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且模糊。 路旭东抱着我的手略微紧了紧,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我很想努力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眼泪实在不争气,满心满脑里叫嚣的全是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难怪我妈从小不喜欢我,难怪我奶奶在世时从来不搭理我们,她恨我妈恨我,连带着连我哥都不待见。 可是怎么会这样,我从小讨厌的黑白照片里的父亲,是他让我得已在这个世上出生,而我一直在期待着能多爱我一些的妈妈,她是那样的怨恨我的到来…… 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也听不到我妈又絮叨地说了什么,她转身回了房,连一眼都不愿意再看我,我很想喊住她,很想过去抱抱她,可是我手脚发软,我觉得眼前一片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依稀听到我哥低沉地嘱咐了些什么,随即身体被腾空抱起。我靠在熟悉的胸膛里,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一直到路旭东给我放到副驾驶上,他帮我系好安全带,准备起身回去驾驶座时我才突然清醒过来,揪着他的衣领哽咽着泣不成声,“你别走……你别丢下我……” “傻瓜!”温柔地吻落在我额头,路旭东的声音带着低低怜惜,“别担心,我不会走,我一直都在!” 我终于忍不住,抓着他的衣领开始嚎啕大哭:“妈……我妈她……我怎么办……” “乖啊……别哭……”路旭东轻轻拍着我的背,“没事的……妈只是一时生气乱说的,过几天就好了……别哭了……哎呀,你再哭别人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哭得声堵气噎,好一会儿才在路旭东的安抚下冷静下来,但因为哭得太伤心,一直到他终于回到驾驶位上启动车子,我都还一抽一抽的。 路旭东很担心的伸过一只手来,握了握我的手,“放心吧,过两天就好了,别胡思乱想,再说,你不是还有我呢吗?” 我想说这根本不一样,他是他,我妈是我妈,可是一张口,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车窗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连带着一颗心也空落落的。 快到家的时候,路旭东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在开车,直接接的蓝牙耳机,估摸是婆婆打来的电话,只听到他敷衍了几声,又不耐烦地说了句:“改天再回去!”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鼻尖瞬间又酸了起来,又生怕再多招路旭东担心,只能努力把涌上眼眶的热泪再度逼回去,装做若无其事地问他:“是……是妈吗?” 路旭东扭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心和关切,“嗯,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吃饭,没事,我跟她说了过几天!” 我“嗯”了一声,靠在座椅上望着外面,有些恍惚地想着,我们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去公公婆婆那了。 我哥工作离家远,好久才能回家一趟,我妈几乎天天都念叨,盼着他回来。就像婆婆会盼着路旭东和路嫚兮回家一样,唯独我,唯独我是没有人惦记的! 外面阳光晴好,明晃晃的透过车窗照进来,我愣愣地看了一会,又疲惫的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家的,醒来是因为恍惚听到有人在叫我,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才知道人已经在家里。 卧室的窗帘是拉上的,看不清外面的天色,但室内的灯却亮着,路旭东就俯身站在床前,一脸关切地看着我:“起来吃点东西吧,你中午都没吃饭。” 我愣愣地看着他,思绪略有些停滞,好半晌,脑袋才又开始运转起来……中午我们回家,我妈把我赶了出来……她叫我滚,她说我害死了爸爸…… ------------ 112.一样是我的宝贝 ? 哦,对,她转身之前对我说,她说:“瑟瑟,你把钱还给圣音,借条就直接撕掉,以后你别再回来了,我就当从未生过你,你也帮帮我,帮帮你哥,放我们一条生路,别再回来了……” 我从此真的没有家了! 这个认知重重砸在我的胸口,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股郁结堵在心头,我难受地缩起身体,猛地又闭上眼睛。 是做噩梦了吧?一定只是个梦吧? 床沿一沉,感觉有人坐了下来,伸手握住我的手,路旭东温柔地声音响在耳畔:“瑟瑟……乖,听话,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我没有动,也不想动,他的声音提醒着我,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心里那种被彻底抛弃的疼痛感太强烈,我只想龟缩起来,躲得远远的。 如果以前我还曾怨过我妈重男轻女,那么这一刻,我只希望她真的是重男轻女。她怎么能是恨我的,她十月怀胎生了我,她怎么可以是恨我的! “瑟瑟……”路旭东上了床,在我旁边躺下,轻巧地把我拖到怀里,严严实实地抱住,“别胡思乱想,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别闷在心里,好吗?” 他的温柔让我心里一暖,我把脸埋在他胸前,眼泪再次忍不住流了下来,我哽咽着,半晌才小声问他:“我妈不是真的不要我,她就是一时生气,对吗?” 路旭东没有说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我的手臂略微紧了紧,好久才开口说:“你还有我啊,瑟瑟,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小心翼翼的抚着我的头发,声音温和得像水一样,我稍稍定了定神,又吸了吸鼻子,这才说:“其实我知道,她不可能真的恨我,从小她就教我,说不要信命,她是最不信命的人,怎么可能信那些算命的话,怎么可能真的认定是我害死我爸,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个……” 我抓着路旭东的衣服,像在替自己找寻证据一样,喋喋不休地说:“我七岁那年,刚学会骑自行车,我迫不及待就骑上街去,结果跟一个摩托车迎面撞上了,我连人带车摔在地上,腿都破了一大块,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撞上人家的,爬起来就推着车子跑了,回家疼得躲起来哭,我妈找到我的时候,狠狠把我骂了一顿,可是她骂归骂,骂完还特意带我去诊所,其实我腿上那个就是擦破皮而已……” “上小学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家里穷,能上学很不容易,所以我基本上不会迟到早退,有一次我发烧,烧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老师让我回家休息,我死活不肯,最后老师不知道怎么联系到我妈的,她请假跑到学校来,把我背去诊所看医生,又把我背回家……”我扬唇低低笑了笑,又有些难过地说““她如果真的恨我,她根本用不着这样的,不是吗?” 路旭东曲指抚上我的脸,眼里满是怜惜:“傻瓜,没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你妈她肯定也很纠结很为难,她今天只是情绪太激动了,等冷静几天就好了……乖,别哭……” 他扯着自己的衣服给我擦眼泪,我吸了吸鼻子,勉强忍住澎湃的泪水,又继续说:“其实她就算真的恨我也没关系,她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我爸过世的时候她才三十岁,她其实大可以把我打掉,把我哥扔给我奶奶,然后再找一个人重新生活,可是她没有……” 心里像被割开一样,一寸一寸的疼,我想像不出来那个时候的我妈,她每每看着襁褓中的我时,她是什么感受。 “我从家里搬出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怨她,特别是那一回我急性肠胃炎,一个人在医院打吊针,我去上洗手间,不小心把针头弄掉了,血弄了满身,我好茫然好无措,在那里嚎啕大哭,感觉自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我顿了顿,平息了一下心里汹涌奔腾的酸楚,“我当时是真的怨她,怨她怎么一点都不心疼我,那个时候我就不停的想她从小到大对我的不好,我想啊想啊,我就安慰自己说,没事,等我嫁出去就好了,反正她说了,等我嫁了以后,我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那样我就可以再也不管她了!” “可是第二天她特意跑到公司宿舍来看我,说是趁出来买菜顺便过来的,还给我带了汤,说是熬给我嫂子喝的,她没喝完。我当时还想,难怪能有我的份,原来是我嫂子喝剩的,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很满足。” 我埋头在路旭东胸前蹭了蹭,把那些又无声涌出来的泪水都擦在他衣服上,“其实现在认真想想,我家离我公司那么远,她买菜怎么可能顺到我那里去,她就是拿买菜当借口出的门,她只是怕我嫂子知道她去看我了,她还是不放心我的,对不对?” “你自己都知道答案的,不是吗?”路旭东低头亲吻了一下微微有些发抖的我,“别哭了好吗?你哭得我这里都快碎了!” 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左边胸口上。 我抿起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心里多多少少因为他的话暖和了一些,“我知道,她今天赶我走,无非是看到我嫂子闹成那样,她是不想让我继续夹在家里左右为难,像我哥说的那样,她不希望我在你们家会抬不起头……” 否则我妈也不会在我结婚之后就不再要我上缴工资,她其实也是心疼我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这样想着,我那像被什么撕扯着的一颗心,又略微好受了一点。 从我记事起,我家就没什么亲戚走动,除了我大伯一家常有往来,连我亲奶奶对我们都是不闻不问,以前我不懂,以为大家都是被我爸生病时借钱借得都疏远了,现在我才明白,恐怕也有我奶奶不肯认我妈这个儿媳妇的缘故。 我外婆过世前,常常会来家里帮忙带我,她就经常摸着我的头发,叹惜连连。 那时候我还小,经常不明白她为什么叹气,她总是说:“孩子,你快点长大吧,帮你妈多分担一点,她心里苦。” 我上学小三级的时候,外婆过世了,那时候我哥正在念高三,住校。家里就我妈和我在,报丧的人天不亮来的家里,我妈魂都差点丢了,拉着我就往娘家跑。 出殡那天我妈哭得几次晕过去,她抱着我说,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心疼她的人也离她远去了。 我当时懵懵懂懂,可我却明白她为什么那样说,我舅舅们都怨她死脑筋,非把自己一辈子耗在我们两兄妹身上,对她一直摆着个脸色,其实多好理解啊,谁愿意有一门这么穷的亲戚,像这样的拖累,他们肯定想离的远远的!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着我长大了要好好报答我妈,所以后来即使自己受了很多委屈,我都一直默默地忍。 我嫂子进门后,我妈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她肯下嫁,是很难得的,所以我妈对她甚至比对我哥还好。 我搬去公司的前一天,我妈也曾经拉着我的手,说委屈我了,但她又马上一脸释然,说:“你搬去公司也好,不住在一块,至少将来不会跟你嫂子起什么矛盾!” 事实也真的是这样,我住在公司,偶尔回家,但凡碰到我嫂子心情不好,总是要战战兢兢的,如果是住在家里,恐怕我日日都需要提心吊胆。 我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之前还在为我妈那些残忍决绝的话伤心欲绝,这会儿又开始心疼她的矛盾,“她一定好难过对不对?她明明知道算命先生的话不可信,但她确实骤然失去了丈夫,我奶奶把失去儿子的痛和恨都怪到她身上,她当时还能留下我,也是很艰难的对不对?” “从小到大,她总是对我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可每次我有什么事,她都担心要命,你知道吗,我十五岁那年暑假,晚上睡觉的时候点蚊香,把蚊香放在床边,半夜被子掉下去一个角,正好落在蚊香上,我睡得像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我妈闻到烟味冲过来拍门,把我从床上逮了起来,那点火星子把床垫都烧坏了一个角,当时我妈抱着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话音才落,路旭东又猛的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就像当年我妈抱着我那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几不可察的恐惧。 我知道他是像我妈当年一样,在后怕,心里又是一软,咬着嘴唇在他胸前蹭了蹭,“可我当时一点都察觉不到她的害怕,我自己担心得要命,我想着完蛋了,我差点把家里都烧了,结果第二天还真的狠狠挨了我妈一顿打,我当时特别难过,还特别怨她,怨她怎么不干脆让我直接被烧死算了……我真的好傻好笨对不对?” “就算你又傻又笨也没关系,你一样是你妈的孩子,一样是我的宝贝!”路旭东松开我一点,捧着我的脸吻了吻眉心,又一路向下,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着我,最后温柔备至地停在我唇上。 ------------ 113.你喊我什么呢 ? 我吮住他的唇瓣,像终于找到可供慰籍的依靠一样,全心全意地回应他的亲吻。∝八∝八∝读∝书,.◆.o+ 路旭东尚有理智的想要推开我,却被我伸手紧紧捧住了他的脸。 这场情事来得很快,也纠纠缠缠的缠绵了许久,结束的时候我们都累得气喘吁吁,我连动都不想再动,就那么瘫软在他怀里。 路旭东从后面抱着,下颌抵在我肩窝处,细碎的吻不时地洒在我的脖颈处。 我心里的悲伤略微消散了一些,又有些沙哑地开口说:“我妈那句话,其实是认真的吧,她让我嫁鸡随鸡,以后别再回去,其实也是变相的不想让我嫂子再对我心有指望吧?” 大约我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路旭东很是疼惜的搂紧我,浑身都有些紧绷。 我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我没事,接着说:“我妈总是说家和万事兴,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我嫂子自私,但她总想着我哥好不容易成家,什么都能忍则忍,况且我嫂子她再自私,她也都一直是真心对我哥的,这些年她也不容易,跟着我哥吃苦受累,甚至连第一次怀孕,也是因为工作太劳累小产的……” “我妈常常在她面前念叨,说等我结婚了,将来的工资就不能再贴补家里了,所以彩礼的事,我能理解,她是觉得我嫁得好,理所应当要多帮衬着点家里……” 我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晰,想明白了之后,连最后一点苦涩都消散殆尽,只是低头抚着路旭东环抱着我腰身的手臂,有点低沉地问他:“说实话,你会不会因为这样看不起我?” 就像我哥说的那样,他知道我有这样的妈妈,这样的嫂子,他会不会因此看轻我? “傻瓜!”路旭东把我扳过去,面对着他,他眼神里满是疼惜,又亲了我的额头一下,这才有些嗔怪地说我:“瞎想什么呢?!” “可是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努力仰起脸看着他,笑得比黄连还苦,“在知道我家里找你要了那么多彩礼之后,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卖给你的一样,那时候你又让我以为你……以为你是gay,我当时好难过……可是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我总觉得像在做梦一样,会不会我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变了?” “傻瓜!”路旭东又幽幽地骂了我一声,他手掌叠着我的手掌,和我掌心相贴,手指穿过我的手指,慢慢收紧,看着我的眼底慢慢浮起一层愧色,这才声音低哑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摇摇头,以为他是为骗我性取向的事道歉,“我明白,你当时其实也是为我好,你怕自己不会爱上我,你肯定还想过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喜欢的人了,你就会还我自由对不对?” 他霸道的吻随着我这句话的落地,很快就落在我唇上,灵巧的舌尖在我嘴里四处攻城掠地,直吻得我差点窒息了,他才松开我,黑着脸有些阴沉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 这个别扭男,我不过是在老实叙述我的内心感受罢了,他居然这么认真。 心里有大量的甜蜜渗出来,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靠在他怀里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开口很认真地说:“路旭东,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需要婚姻的时候娶了我,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给了我最温暖的怀抱! 结果路旭东不高兴地拉长了脸,“你喊我什么呢?” “那个……”我咽了咽口水,躲开他灼人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起来吧……现在几点了……” 路旭东不依不饶的抱着我的腰,丝毫不肯松手,“快说,你应该喊我什么……” “……”我知道他想让我喊他什么,可是张了张口,始终不知道怎么吐出那两个字。 路旭东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我,十分执着地等我开口。 我脸上如同火烧一样,整个人又羞又窘,偏偏他这时又邪恶的用他再次苏醒的坚/挺/顶了顶我,特别暧昧的“嗯?”了一声。 这样的催促,真是让我难为情得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咬着下嘴唇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老公”,立刻就把脸埋进他胸膛里。 路旭东发出心满意足的笑声,特别愉悦地吻了吻我的发顶,又撒娇似地说:“再喊一声,再多喊几声……” 我才不要咧!我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结果他迅速翻个身把我压在身下,“既然这样,那我只好换个方式让你叫咯……” “喂……”我的抗议还来不及出声,就被他通通吞进嘴里,刚才才欢好过,彼此都还赤/身/裸/体的,他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迅速冲了进来。 被瞬间填满的充实感令我忍不住呻/吟出声,路旭东因着我喉咙里溢出的声音,浑身一震,随即更加卖力的鞭/鞑,力道凶猛得差点没把我撞散架。 才刚经历过一场欢/爱的身体极其敏/感,我没多一会就被他弄得只想求饶,偏偏他倒是极有耐心的在那慢慢研磨,把我折腾得差点没晕过去…… 好在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在无人问津里归于沉寂,很快又再次响了起来。 如此反复响了起来,路旭东这才无奈匆匆结束,出来后就立刻起身,随手往身上套了件裤子,就去拿电话。 我这下是真的累得连手都懒得抬,扭头看他拿着手机往房间外面走,虽然也挺好奇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但实在也懒得再动心思去猜…… 什么见鬼的gay啊,路旭东他这是憋了几年,猛一开荤就把我往死里整吧!! 路旭东接完电话很快又回了房,死活吵着要我起床吃点东西,我实在是不想动弹,眼皮子都懒得掀,有气无力地回他:“我浑身都痛,只想睡觉……” “乖啊,吃点东西再回来睡……”他温声哄我,耐心十足,不过大概是见我仍旧一动不动,他终于无奈地来了一句:“你要是再不起来,那我就再来一次了!” 我被他这么一激,当真怕他真敢再扑上来,而且这一整天,也就早上出发前吃了点东西,在家里闹那么一场,刚才又折腾了两回体力活,确实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只好哼哼唧唧的准备起来。 偏偏路旭东还抱着胸站在那,一副要监督我起来的样子。 他刚才接完电话回来,已经顺手套了件t恤在身上,可我身上却还寸/缕不着,衣服早被他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无奈,只能抱着被单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路旭东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转身到衣柜里拿了件睡裙扔给我,又俯身去拾地上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衣物,一双眼睛却不住地往我这边瞥。 我红着脸套好衣服,这才慢腾腾下了床,两/腿/间酸得我几乎都并不拢腿,正好他一个抓紧时间努力揩油的眼神瞟过来,我不由得又羞又怒地瞪他,“你再看……再看……” 他起身嘴角带笑朝我凑了过来,格外戏谑地问我:“再看就怎么样?嗯?” 我真是怕了他的“嗯?”了,脸一烫,扭身就往房间外面走。 路旭东倒也识趣,没再继续逗我,不紧不慢地抱着那些衣服跟在我后面,等我走到客厅了,他才徐徐开口说:“我熬了点八宝粥,在锅里,你先去盛,我把衣服放洗衣机里就过来!” 他叮嘱着,转身往阳台那边走。我回头看了一他,一时又觉得眼眶发热。他这样寻常的语气,偏偏就是能让我心里感觉到莫名的踏实。 等我吃掉了两碗粥,盛第三碗回来的时候,路旭东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告诉我,刚才的电话是我哥打的。 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酸楚又密密麻麻从心尖上冒出来,我低头咽了一口粥,刚才还香甜可口的米粒,这会儿突然又有点含酸带涩。 路旭东叹了口气,身子往前一倾,伸手握住了我扶着碗的手:“瑟瑟,你刚才也说了,你妈只是不想让你再夹在家里左右为难,你既然也明白,就别再伤心了,好吗?” 我抬头朝他笑了笑,不过我想我的笑容可能并不怎么好看,因为路旭东又叹了一口气,连眉头也皱了起来:“你哥说你嫂子已经不闹脾气了,让你别再担心……至于你妈那,等过几天她气消了,我们再回去?” 他虽然这样问,但眼睛里分明有些不情愿,我一时又有些别扭,挣开他的手,咬着嘴唇有些僵硬地回答:“再说吧!” 在看过我们家闹成天翻地覆的样子时,路旭东真的能毫无芥蒂吗?脑海里猛然响起我哥对我妈的那句质问:“瑟瑟已经嫁人了,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路家再富裕那也是路家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子,会让路家看轻了瑟瑟?” 刚才我问他的时候,他说我是瞎想,可是,我怎么可能不瞎想呢,他即便会因为喜欢我,所以不看轻我,可他肯定会看轻我的家人,不是吗?纵然我妈和我嫂子有再多苦衷,在他眼里,她们都不过是两个看重钱更甚于一切的人罢。 而我,又何尝不看重钱呢? ------------ 114.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待 ?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扯起嘴角咽下心头的那抹苦涩。【∞八【∞八【∞读【∞书,.︾.o@ 假如我不看重钱,之前也不会固执的把他的银行卡再还回去,我们原本家境就差距这样大,我其实一直特别耿耿于怀自己对他的高攀。 路旭东的手很快就覆了上来,“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又在乱想,瑟瑟,我不愿意你回去,是因为你今天伤心的样子让我太心疼,我不愿意你受伤害,就算她们是你的至亲,可她们就是伤害了你!” 他顿了顿,认真看了看我的脸色,才又继续说:“况且你哥的意思,也是希望你以后尽量少回去,他说你嫂子的脾气他最清楚,她是拿捏着你容易心软,拿捏着你妈不愿意看到儿子儿媳妇闹矛盾,才敢这么一次一次地得寸进尺,你哥不想让你再受委屈,更不想让你妈也一直这么无底线的忍让下去……你懂吗?” 我看着他满怀希翼的眼神,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哥恐怕是想借这个机会,彻底让我嫂子死了拿我当摇钱树的心。可是懂归懂,那种自己好像被娘家抛弃的难过,那种自己背后再没了后盾的感觉,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即便不见得那算是个什么好倚靠,可在我二十几年的认知里,那里始终是我的家啊! 路旭东并不知道我心里的这些千回百转,但他稍稍松了口气,又一脸凝重地再次跟我道歉:“对不起,上次……上次……我……” 他磨叽了半天,也没把“上次”什么事说出口。 眼见着我第三碗粥都见了底,他的“上次”还吞吞吐吐没个影。 我有点不解地放下汤匙看着他,他神色略有几分别扭,迎着我探究的目光,索性改口把话换成了:“算了,反正都过去!” 然后他就在我的一脸无语里,收拾了碗筷,起身去了厨房。 我无语地盯着他的背影愣了两分钟,这才跟着起身追上去,“你怎么这样?都说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待,我对你都毫无保留了,你怎么能反过来吊我胃口?” 路旭东两只大手熟练的在溢满泡泡的水槽里洗洗涮涮,一副洗得很专心,压根没有听到我的话的样子。 我忍不住又凑上去,挨到他身边很不悦地瞪他,“跟你说话呢!” 结果他神色淡淡的递过来一只碗,不但没搭理我的话,反而指使我干活,“擦干。” “……”我接手接过,闷闷不乐的拿起旁边干净的抹布擦了擦,这才放回到碗槽里去。 厨房里顿时只剩下泠泠的水声。 路旭东把最后一个锅洗好时,关了水龙头,接着就很自然的把我仍拿在手里的抹布接了过去,自己擦起了锅。 我站在旁边看了他一会,见他确实是不打算把“上次”什么次说清楚,咬着嘴唇,一时又有些讪讪的,转身就有些落寞地往厨房外面走。 我知道,我是总爱瞎想,我自卑,我多疑,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所以即使路旭东已经对我这样好了,我仍然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就心里难受。 我都事无巨细的什么都告诉他了,他有什么需要这样吞吞吐吐,不肯说明白的? 才走到餐厅,路旭东就追上来,从身后一把把我抱住,有点无奈的声音随着他温热的鼻息落在我的耳畔:“生气了?” “没有!”我咬着下嘴唇,盯着他环在我肚子上的手臂,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只是不喜欢你这样,有话都不跟我说清楚!” 好像自从穆洁的事情之后,路旭东在很多事情上,对我总是欲言又止不说明白。 我其实蛮怀念当初那个,会干脆利落带着我,去找穆洁快刀斩乱麻的路旭东,我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在心里胡乱揣测的感觉,这就好像明明不是瞎子,偏偏还要被迫摸黑走路一样,满心满心的忐忑。 “瑟瑟……”路旭东收紧环在我腰上的手,依旧是欲言无止。 他缓而绵长的呼吸拂在我耳畔,带来微微的痒,我无意识地抬眼,正好看到客厅墙上的婚纱照,想到他或者只是觉得难以启齿,心里才算稍稍好受一些。 周围陷入一片奇异的静谧里,良久,路旭东才微微启唇含住我的耳垂。 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我浑身一震,下意识就想偏头避开,他却趁势将下巴抵在我肩膀上,极其哀怨地开口打破沉默:“我是怕我说了,你会生我气……” 不说我就不会生气吗?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咻咻地挣开他,一溜烟就往房间里跑。 路旭东很快就追上来,在我把房门关上前伸手抓在门框上,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门板较着劲,他估计怕太用力把我推摔倒,我又生怕太用力真把他的手给夹了,僵持了一会儿,我又觉得这样太幼稚了,只能气馁地松手,讪讪地看他推门进来。 路旭东一脸讨好的笑意,我有些矫情的扭身跑到飘窗那里去,还随手把窗帘一拉,把自己隔绝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他很快也跟了上来,窗帘微微动了动,但到底没被拉开。 我郁郁地看了一会窗帘,想像着他在窗帘那边是个什么表情,可努力了想了好一会儿,又好像脑袋里一片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我顿时又有些迟疑,他既然不想说就不说得了,我何必这么耿耿于怀,这样的我,会不会太矫情? 我矛盾重重,这一刻又深切体会了一把陷入爱情里的小心眼和纠结。 “瑟瑟……”路旭东隔着窗帘喊了我一声,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很是无可奈何:“你应该知道,我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她当时……她当时因为钱……”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他想说的是,她为了钱,把他抛弃了。我想,或者是他大男人主义作祟,他至今接受不了自己只因为五万块,就被女朋友无情抛弃的事实,难以启齿也是可以理解。 于是我无声的弯唇笑了笑,然后挺平静地“哦”了一声。 我心里明白,提起前女友不过只是个引子,我甚至,已经隐隐猜到路旭东难以启齿的是什么事。 但没等我出声阻止,路旭东已经痛快地把话都交待了出来:“说实话,当初我和你结婚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你就是因为钱才嫁给我的,我那时候总是很矛盾,有时候觉得对你很愧疚,有时候又觉得,你反正不就是为了钱吗,二十万,买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其实你也不亏……”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可是又很奇怪……你从来不找我要钱,也从不要求我给你买什么礼物……我后来又想,也许贪婪的只是你家里人,也许你可能想要的更多……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察觉自己可能对你有点动心的时候,想把你推远一点的原因……” 原来如此! 我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慢慢的曲起双膝,双手抱在腿上,有些无神的看向窗外。△△, “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太接近我生气,看到你没心没肺相信别人我也生气,我很想对你敞开心扉,又怕你真的只是为了钱,又或者,你会不会也轻易就被钱收买!” 路旭东的声音仍然断断续续地响在耳畔:“那天我亲了你,亲完我又很懊悔,我当时觉得自己就像一条上了你鱼钩的鱼,我很厌恶当时的自己,所以我推开你跑了……后来珀均劝我,说我别执着在过去的阴影里,要努力试着让自己解脱出来……瑟瑟,那天,你把自己交给我的那天,酒醒之后,我是真心想尝试和你在一起的……” 我想起那天他吻完我之后的那个嫌恶的眼神,当时以为他是厌恶女人,这下总算真相大白了……心里某个角落有些悸动,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一片真心,被人当成别有用心,虽然明白他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可做为一个女人,到底还是会觉得怪怪的。那是别的女人留给他的伤口啊,我该心疼吗? 我迟疑着要不要出声打断路旭东的话。 但他只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给你银行卡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就算你真的是为了钱我也认了,或者我能用钱把你留在我身边,反正我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能任我爸宰割的穷小子……可是……那天,我一整天都没有收到银行的取款信息,我还很庆幸,想着你可能说服了你妈和你嫂子,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和张瑞然在一起……我当时脑子很乱,我想到你是不是因为我的性取向,又知道我跟我爸关系不好,想放弃我,另做选择……所以我脑子一热我就……” 难怪那天从上车之后他就开始不对劲,我当时以为他吃张瑞然的醋,还挺难过他因为吃醋就随便揣测我是在骑驴找马,现在想想,其实他当时也挺难受的吧? ------------ 115.遇到相爱的人不容易 ? 想到那天之后他的低声下气,我一时什么别扭都没有了,拉开窗帘,猛地就起身站起来一把抱住有些错愕的路旭东。 “瑟瑟?”路旭东有些迟疑地低声喊了我一声,半晌才伸手缓缓回抱住我,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说:“瑟瑟,我不敢说,是怕你知道会乱想,更是因为那天我太失态,我很惭愧自己会用那么龌龊的心态来揣度你,我也知道自己那天肯定害你特别伤心,我真的……很抱歉……” 还怪我喜欢自己在心里胡思乱想,他自己还不是一样! 我把脸埋在他胸膛里,听着彼此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的敲打彼此相贴的地方,好一会才闷闷地开口说:“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瞒我骗我,有话就直接跟我说,行吗?” 不等他回答,我自己又像许诺一样,继续说道:“我也向你保证,以后我有什么事,我都坦白跟你说,我有什么疑问,也会找你当面说清楚,尽力不让自己闷在心里乱想,好吗?” “好!”路旭东抱着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我好像心情松快了不少。路旭东也是,还兴冲冲的开始把东西从次卧往主卧里搬,看他那一脸得瑟的样子,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想到我们总算要正式开启夫妻生活的模式,心里又很是感慨。 第二天是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下午,我哥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他要回x市了,让我别胡思乱想,好好过日子。 我握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才回了一个字:好!然后又继续发呆。 从阳台那讲完电话回来的路旭东见我一脸魂游天外的样子,凑上来问我怎么了,我有点苦涩的扯扯嘴角,把手机递给他看。 他看完叹了口气,一把将我揽进怀里,很忧伤地问我:“你不是还有我呢吗?” 我低低的“嗯”了一声,又更加沮丧了。我现在真是除了他,一无所有。 撇撇嘴,把心里的坏情绪都驱逐出去,我才开口问他:“妈又打电话叫我们回家吃饭吗?” “嗯!”路旭东随手把玩着我的头发,有点不大高兴地说:“我跟她说我忙着呢!放假老头都在家,我不想这个时候回去!”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但想到确实很久没有去那边了,又有点犹豫不定:“其实就是回去吃个饭而已,以前不是也经常回去吗?” 路旭东脸色僵了僵,良久才硬着嗓门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晴晴也在!” 所以他其实是不想看到郭于晴?我有点错愕,他却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脸:“忘记上回我爸那副拿她当准媳妇的嘴脸了?别告诉我你不吃醋,你要是不吃醋那我心里还不痛快呢!” “……”我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路旭东却突然耍起赖来,“说,要是有别的女人企图抢走我,你会怎么样?” “我才不要回答这种假设的问题!”我咬咬嘴唇,其实还是不太习惯路旭东现在的样子,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太汹涌,我在沉静下来之后又有种恍惚是梦的错觉,这几天总感觉自己像生活在梦里一样,酸楚仿佛是不真实的,幸福也像是不真实! 唯一真实的是路旭东身上的灼热温度,仿佛随时随地都能轻易将我点燃。 就像这一刻,我不就是一个回答不顺他的意,夺人心魄的吻就铺天盖地袭卷而来,让你逃都没地儿逃。 假期结束之后,我总算联络上叶圣音,问她要了账号把钱转过去,又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跟她简明扼要的说了通。 她好半晌才回了我一句:“你这个假期还真是过得跌宕起伏、悲喜交加!” 我无语的要命,回了她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她倒是很无畏,发来一段语音:“这样也挺好的,你哥早该治治你嫂子了,这么多年你委屈求全的,还有你妈,也不见得过得开心!反正你啊,就好好和路旭东过你们的小日子,遇到相爱的人不容易,要懂得珍惜!” 说到这里,她还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然后又用文字发来几个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想想也是,每个人的家里都有或多或少的纠结和不快,或者对外人来说,很多东西只要肯割舍就能避免很多伤害,可是血缘这种东西要怎么割舍呢?还不是一边伤害又一边默默守护。 这样想想,也就释然很多。 叶圣音说她刚结束假期,工作一堆,就不跟我多聊了,我“哦”了一声,放下手机去小书房里开电脑,继续折腾找工作的事。 一直到中午跟路旭东讲完电话,才发现后来叶圣音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她说:“瑟瑟,我昨天去见他了,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已经坦然放下了,都不知道,这到底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叶圣音说的这个他,自然是她那个不能轻易触碰的底线,前面以为她谈恋爱了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走出来了,没想到她还会跑去见他。 心里有心疼弥漫开来,那种自己尘埃落定了,也很希望自己的好朋友也赶紧有人照顾的情绪太汹涌,我很想跟她说当然值得高兴,祝贺你从那段卑微的暗恋里抽身而出,但最终,只是给她发了个拥抱的表情。 她过了一会才给我回复:“现在真想像你那样,找个人相亲结婚啊!” 为了她这句话,我开始琢磨着能不能让路旭东介绍几个优质男的给叶圣音。 不过我才在心里琢磨着这事该怎么跟路旭东开口,手机就又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本地陌生号码,想到可能是面试电话,我顿时精神一震,接完电话,差点没兴奋地跳起来。还真是预约面试的电话! 约的是下午三点,现在已经快一点,我迅速扔下手机屁颠颠的去换衣服,还顺便化了个淡妆。 那个公司略微有点远,好在我们小区正好有一趟公交车直达,终点站就是。 我紧赶慢赶的,下了车又晕头转向的找了一圈地方,到人公司的时候正好离三点只差一分钟。 面试过程挺顺利的,对方甚至都没有关心我刚结婚,是不是准备立刻要小孩等等问题,基本只是公式化的问了几句,然后就开始给我讲他们公司会计岗位的薪资待遇。 我真是兴奋得飘飘然,可脸上仍要做出镇定如斯的样子来,等人事通知完我明天可以正式过来报道,我走出人公司大门时还有些不敢置信、回不过神来。 我这简直是情场顺利连带着职场也顺利了吗? 回家的路上,我迫不及待地给路旭东打电话,想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惜他按掉了我的电话,回了信息说在开会。 我满腔喜悦只好调头跑去找叶圣音分享,结果她更狠,一接电话不等我开口就抢先说:“我正约见客户呢他上完洗手间回来了不说了啊拜拜!” 她真是连贯得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舍得用啊!然后在我的瞠目结舌里她迅速就挂了电话。 我的喜悦就这么被憋成了郁闷,但是郁闷了一小会又特别开心的笑了,搞得坐我旁边的那个人,边玩手机边格外奇怪地瞟了我几眼。 我只好装作很淡定的扭头看着公交车外的风景,又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 接到婆婆的电话时,我才下公交,打算顺道拐去买点菜,结果婆婆让我别买了,回家吃饭,让路旭东下班了直接过来。 我挺想拒绝的,但她的口气一点都不容置喙,我又想到婆婆可能就是因为一直被路旭东拒绝,才会这么硬邦邦的来要求我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可是等我到了那边家里才觉得奇怪,家里帮忙的阿姨不在,是婆婆亲自过来开的门,我热络的一声“妈”才开喊出声,婆婆已经施施然转身进了客厅。℃≡miào℃≡bi℃≡阁℃≡ 我顿时有点讪讪的,又以为她可能是因为气我和路旭东好久不回来,赶紧跟上去解释道:“妈,假期的时候我和旭东出去玩了,所以才没有回来,您别往心里去……” 婆婆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折身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神色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示意我也坐。 她坐的那位置,正好是公公最经常坐的,上回我工作丢了,路旭东气冲冲回来兴师问罪时,公公就是坐在那里。我有点发怔,莫名觉得婆婆这会儿脸上的神情竟然也有几分类似公公的严肃。 和路旭东结婚之后,婆婆对我的态度一直都特别好,我第一次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十分忐忑。 我很拘谨地过去坐了下来,婆婆这才清了清嗓子,说:“小东他爸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我特意给阿姨放了假,提早喊你过来,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我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对着婆婆有些冷又些类似逼视的眼神,我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才讷讷地开口说:“妈,您有什么话就跟我直说吧,您也知道我脑筋一向笨……” 婆婆弯唇笑了笑,嘴角的那个弧度特别温柔特别好看,还带着些许从容和优雅。 ------------ 116.看到了这个 ? 其实路旭东长相肖似婆婆,连着笑起来的那股子温和无害的样子也像。∵八∵八∵读∵书,.↗.▲o所以看着婆婆的笑容,我有些惴惴不安的心又稍稍定了一些。 结果婆婆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我心头一颤。 她说:“前天我给你们打电话,都打不通,正好我那天也没什么事,就让司机送我去了你们那里一趟……” 原本婆婆的这句开头,并没有让我太意外或者惊讶,她有我们那边的钥匙,那两天路旭东带我去了海岛,还把手机设置了白名单,除了当时我们入住的酒店,其他电话都打不进去,而我的手机被他关了机,婆婆找不着人,来家里找,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所以当时我只是抿了抿嘴,略微张大了些眼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婆婆一眼,表示对于让她联系不上自己儿子和媳妇的这个事,我挺过意不去的。 但是婆婆紧接着说:“我挺庆幸自己走了这一趟,才得已知道你和小东原来根本不住在一个屋里!” 婆婆的话音一落,我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凝结了,下意识就张口想要解释:“妈……我们……” 张了口,偏偏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婆婆这么突然,我根本措手不及,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心里想着难怪婆婆今天对我这么冷淡,原来是因为知道我和路旭东在分居,可是她是知道我和他从结婚后就一直分居,还是以为我们只是暂时吵架分居? 我咬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婆婆,婆婆也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脸上的笑意依然从容优雅。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特别客套且疏离,她甚至就那么有耐心地等着我的解释。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我就突然断定了婆婆肯定是知道了我和路旭东一直在分居的事实,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基本都是我和路旭东以往到这边时的各种秀恩爱…… 她刚才问我是不是有话跟她说,意思是在等我跟她坦白吧? 我有点忐忑的挺直背脊,一脸恳切地对婆婆说:“妈,很抱歉一直瞒着您,我和旭东是相亲结婚的,所以一开始我们说好了先相互熟悉一段时间,旭东怕我不习惯,所以坚持要睡客房……不过您放心,昨晚……昨晚他已经搬回来了……” 婆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甚至在我颇有些脸红的说完这句话时,还微微扯了扯嘴角。 我虽然吃不透她这是个什么意思,却看得懂她眼里慢慢浮现的轻蔑。 胸口顿时一堵,我接收过穆洁的蔑视,也接收过路兮的鄙夷,甚至连路旭东他父亲,更是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但婆婆不一样啊,她在第一次见我时就对我表现得十分和蔼亲切,甚至在我嫁过来之后,一直拿我当女儿一样的疼。 之前和路旭东在她面前假恩爱时,我曾有不少愧疚,公公对我不待见,但我每每想到婆婆对我的态度,就觉得心满意足,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看向我的眼里会有轻视这一类的情绪出现。 但我很快反应过来,当初她说路旭东非闹着跟我结婚,今天我却告诉她我们是相亲的,还需要互相熟悉,怎么听都矛盾重重,可事实上,当初路旭东确实是给我这样的理由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豁出去从头说起,婆婆却先我一步开了口:“你们还是离婚吧!” 这七个字像个炸弹一样,“轰”的一声落在我耳朵里。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婆婆,“妈……” 不至于吧,就算我和路旭东婚后分居,就算我们一直在演恩爱夫妻的戏,可走到今天,我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俩口子了啊! “妈,这只是个误会!”我回过神来,开口辩解,“我承认,旭东当时只是为了搪塞你们,才固执地要跟我结婚的,我们一开始也确实没有什么感情,所以才各居一室,可是……” “我知道,我自己生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婆婆打断我的话,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是故意跟他爸赌气……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担心他放不下,看他不肯恋爱不肯结婚,我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后来他突然来告诉我,说朋友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他很钟意,他要结婚,我那一颗心啊,才总算放了回去!” 婆婆略停了停,一双洞悉世事的眸子淡淡地瞥向我,又好像并不是在看我一样。 “妈……”我莫名就有点心慌,只因她眼里掺杂的、那有些复杂的、让我看不真切的情绪。 “你先听我说完!”婆婆抬手制止我的话,语气很是不容抗拒。 我有些讪讪地看着她,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反正本来就说来话长,她愿意跟我慢慢谈,我又何必急在一时。 婆婆很满意地弯着唇笑了笑,像是知道了我的不安、要抚慰我一样,连视线也从我身上微微移开,“当初知道你的时候,我其实和他爸的意见差不多,都觉得你们不般配。” “你也别介意,你现在还没当妈,可能不会懂得我们这些当妈的人的心理。”她又扭头看了我一眼,笑容里总算有几分我所熟悉的亲切,“自己生的孩子,就算再怎么样,总是觉得他是最好的,何况小东从小就很争气,一直都很给我们长脸。” 婆婆闲话家常一样的语气让我放松下来,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以我的条件,确实是高攀了旭东,但爱情无关这些外在条件,我相信旭东他也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 婆婆不置可否地哂笑了一下,并没有因为我的附和而改变话题,“虽然我也觉得你配不上小东,但看到儿子那么执着,我也就不想再伤他的心,还帮着去劝他爸……有时候想想,如果当年我没有默许他爸去掺和小东的事,也许小东今天也不会故意找人假结婚,来这样伤我们的心!” 我怔了怔,面对婆婆有些受伤的眼神,莫名又有些心虚,是啊,路旭东一开始就用的是假结婚真领证的招,我虽然被他蒙在鼓里,但却也一直在配合他,在其他人面前掩饰…… 至于后来的种种纠葛,不过都是命运之手的意外安排而已! “妈……我很抱歉……一开始我们确实欺骗了您……”我有些愧疚地看着婆婆,很诚恳地说:“我能理解您的失望,但……也不至于叫我们离婚……我和旭东……” “你想说你们日久生情,假戏真做?”婆婆含笑看着我,又恢复了那个冷淡疏离的样子,“瑟瑟啊,我一开始是真的觉得你配不上小东,可是你进门之后,我自认对你不薄,你怎么能到了这会儿,还要编理由找借口来欺骗我?” 婆婆的失望溢于言表,看向我的目光更是有些沉痛,我原本到了嘴边的解释,好像顿时真的都成了欺骗一样,可是,那明明就是事实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很认真地解释道:“妈,我没有骗您,事实确实是这样,我和旭东在这几个月的相处里生出了感情,而且一开始,我就是真心诚意要嫁给他的,并没有故意要配合他假结婚!” 婆婆点了点头,像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一样,我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到她接连说了几个“好”字。 “我本来还想着你是个能讲理的,毕竟你也是女人,会懂我一个当妈的的心,没想到你到了现在还这么固执!”她语气里分明失望之情更甚! 我顿时也是没招了,这种事,也难怪婆婆要不谅解。我现在在她眼里就跟放羊的孩子似的,之前一直搁她面前和路旭东演恩爱,这会儿她来拆穿我了,我却告诉她我们已经假戏真做了,这要换成我是她,我也不信啊! 我百口莫辩,却又不能不辩:“妈,我真的没有骗您……”△△, “你不用说了,你就直接告诉我,需要什么条件,你才肯现在就跟小东离婚!”婆婆挥手打断我,这会儿整个人又恢复成冷冷淡淡的样子,仿佛我是个陌生人一样,特别心平气和地说:“我忘记知会你一声,我去你们那的时候,看到了这个。” 她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递给我。 我只看了一眼,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就懵了。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里面是一张有些发皱的纸张,就算不用放大,也能清楚看到路旭东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这可不就是那天我鼓捣出来的协议吗!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我这下总算明白了! 我欲哭无泪的看看手机再看看婆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当下也顾不上斟酌字眼了,立刻就解释道:“这个更是误会……当时我和旭东有误会,我以为他性取向有问题,一气之下才弄的这个……妈,请您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有骗您!” “是不是骗我已经不重要了。”相较我的焦急,婆婆十分沉着冷静,“谁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小东?你们还是离婚吧!三年契约缩短成半年不到,你不亏,小东那如果要求你退还一部分钱,我也可以帮你出!” ------------ 117.谁要给路旭东生孩子! ? 婆婆一副“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的语气,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没事非要作非要闹,搞出这么个东西给她当证据。∷八∷八∷读∷书,.2∞≠ 假如没有这个协议,只怕婆婆还能相信我和路旭东就是分分居而已,可眼下,婆婆根本已经只信眼见为实。 我再多的勇气,到了这一刻也彻底都湮灭,只能很无奈地喊了一声:“妈……” 婆婆不动如山,脸上仍然是淡定的微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犯不着再跟我演这个戏,这声妈,我担不起!”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玄关那突然传来一个含娇带嗔的声音:“妈,您乱说什么呢,生气归生气,这样说瑟瑟,一会我弟回来还不得跟您急!” 我扭头错愕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路兮,连婆婆也满是诧异,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这才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哎呀,您还不知道我就是个闲职,在公司又没什么事,想回来就回来啦!”路兮走过来把包往旁边一扔,直接就在婆婆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瞥了我一眼,才笑眯眯地对着婆婆说:“阿东一听说他老婆被您召唤过来了,立刻打电话找我求救呢,妈,您这回可不厚道哦,不是说过以后阿东的事您都不乱掺和?” 明明是责怪的话,偏偏路兮说得跟撒娇似的。 我挺意外的,没有料到路兮会回来帮我。 刚才接到婆婆叫我回来的电话之后,我在来的路上给路旭东发了信息,他一直没有回复,我只当他是还在忙会议的事,没顾得上看信息,却没曾想他居然通知了路兮过来。 婆婆显然并不担心路兮知道什么,她叹了口气,说:“我是说过,往后他感情的事我都不管,可他这么拿婚姻当儿戏,我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既然知道,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妈,阿东不是小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路兮难得一脸正色,还真颇有几分姐姐的样子,“就算他当初真是跟瑟瑟假结婚,他现在对瑟瑟也不见得真是没有心思的,妈,您是没看到之前他那个纠结样……” 路兮说到这,又笑吟吟的看了我一眼,虽然眼神仍然是那种“不明白我弟到底看上你哪点”的郁闷,但我还是忍不住脸颊一热。 上回路兮跑来找我,她说路旭东告诉她,他想试着敞开心扉接受我,我当时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她弟弟就是个同/性/恋,,搞得她当时匆匆忙忙就跑了。 也不知道后来路旭东是怎么跟她说的,她之后居然也都没再找过我。 不过这会儿听她跟婆婆讲这些话,她想必一早就知道路旭东跟我之间是怎么回事了,这一下子,我心里对路旭东的愧疚,又猛地泛起了涟漪。 但路兮才不会知道我的小心思,她只顾着跟婆婆讲路旭东当时的迟疑、矛盾,讲得婆婆渐渐动摇,一脸犹豫的看看她再看看我,然后又问她:“你别是帮你弟来糊弄我的吧?” “我糊弄您干嘛呀?需不需要我给您发个誓赌个咒什么的以证清白?”路兮像许多影视剧里的人物一样,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头做发誓状,“假如我真是帮我弟来骗您的,就让我……” 路兮皱了皱眉,像是不知道要赌什么咒才好的样子,倒是婆婆立刻就喝止了她:“别瞎赌咒!” 路兮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特别委屈地说:“那您都不信我的话!” 婆婆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刮了她一眼,伸手比了比被我握在手里的手机,说:“你自己去瞅瞅,要不是板上钉钉、铁证如山的事,你当我真愿意当坏人?” 路兮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立刻疑惑地落到我身上,“怎么回事?” 再没有比现在更想掐死自己的时候了,我咬着下嘴唇,感觉自己真是悲催到家了,一边慢吞吞地把手机递给路兮,一边嗫嚅着解释说:“之前我和旭东吵架闹离婚,他一生气,说离婚可以,三年之后再说,我那会儿误会他取向有问题,生怕他是想让我给他生孩子,然后就弄了个协议出来……” 路兮果然立刻朝我扔了个“你真是白痴”的眼神,接手机一看,更是立刻翻了个白眼,只差没直接扯着嗓门嘲笑我是个大傻逼了。 婆婆仍旧一脸将信将疑,视线反反复复地在我和路兮之间飘移。 我觉得反正都这样了,索性也就豁出去了,直接对婆婆说:“妈,总之我和旭东现在是真的在一起的,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可能跟他离婚的!至少这些协议什么的,我相信日久见人心,您慢慢就会了解的!” 婆婆看着我,没说话,像在犹豫我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妈……”路兮拉长了尾音喊了她一声,随手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这才笑眯眯地说:“我看您就是瞎操心,这协议要是真的,能用手写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肯定小俩口生气时的杰作,您还真当真啊?” “你刚才也承认了,小东一开始就是假结婚!”婆婆有点讪讪的,“我以前只当他们是有感情的,所以就算门不当户不对我也没说什么,还一直在说服你爸接受……总之现在这些解释我都没办法相信,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一个鬼心眼都这么多,我是看不透你们了!” “妈……”路兮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又起身凑到婆婆身边去,她在沙发横梗上坐了下来,扶着婆婆的肩,语气满是讨好:“我拿我自己的婚姻幸福给您做担保好不好?阿东现在真是假戏当了真,前几天才让我陪他去挑钻石呢……” 她顿了顿,神情暧昧地往我手上瞟了一眼,我下意识就伸手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有些局促的略低了低头。 耳朵里听到她继续说道:“您要真担心,不如叫他们赶紧给您生个大孙子?到时候孩子都呱呱落地了,您就也没什么说的了吧?阿东这么多年难得动心一次,您难道想为了这点都不能确定的事,就再对他棒打鸳鸯一回?” 婆婆被说得哑口无言,我更是面红耳赤,头越埋越低,在心里腹诽着路兮说什么呢,什么生个大孙子,什么孩子呱呱落地……谁要给路旭东生孩子!! 偏偏路兮还特别得意地在那问:“怎么样?妈,您觉得我这个提议好不好?” 我无语地抬头看向她们母女,正好迎上婆婆若有所思的眼神,顿时又心里一颤,这会儿真心有一种自己像案板上的鱼,在等候发落一样的错觉。 婆婆皱了皱眉头,显然还有什么顾忌似的,好一会儿,她才神色淡淡地开口问我:“给你一年时间,行吗?” 我能说不行吗?我怯怯地看了路兮一眼,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害我的,一年时间,万一我生不出来呢?我嫂子跟我哥结婚这都多少年了,自从头一胎小产之后,再也没怀过孕…… 心里有隐隐地不安涌上来,可是这个当口,再无奈也只能攒出笑容强作镇定:“妈,要孩子的事我会跟旭东商量……” 话没说完,就见婆婆把脸一沉,“那就半年,半年内你只要能怀上小东的孩子,我就相信你们不是在欺瞒长辈!” 我瞠目结舌,差点没一口老血就这么吐出去,我不就是提议说跟路旭东打个商量嘛,直接把期限给我掐了一半,这要再多说句什么,还不得变成三个月? 求助的眼神再次投向路兮,她白了我一眼,朝我露了个“爱莫能助”的神情。⑧☆⑧☆.$. 就这一会儿,婆婆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舒了一口气,像解决了一件棘手的大事一样,说:“时候不早了,小东恐怕也下班了,我先去做饭,小留下来吃饭?” 路兮拒绝得很干脆:“不啦,俊修出差才回来,晚上约我去外面吃呢!妈,那我先走啦,您可别又临时反悔!” “我有什么好反悔的,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婆婆瞪了她一眼,口气虽然不怎么好,眼底分明又满是宠溺,“你们两姐弟要能省心点,我还真不愿意总是这么操心!你啊,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别只知道挑唆我监督你弟弟他们要孩子,你自己也抓点紧!” “哎呀知道了知道!”路兮满脸不耐烦,急冲冲起身抓起包包,飞快地往玄关那边溜,“那我走了啊……” 话音没落,人影都已经不见了。 看着路兮这样肆意的和婆婆撒娇嗔闹,我不知道多羡慕,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得心头一酸。 婆婆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门,叹了口气,这才又看了看已经跟着站起来的我一眼,清了清嗓子,别过眼有些尴尬地说:“你也别怨妈不相信你,只是……小东这些年确实太固执,后来又突然地说要结婚,你们这样子,我实在是没办法再放心!” ------------ 118.原来你这么心急 ? 我抿抿嘴,忍着心头的苦涩,露出个表示理解的笑容,“妈,我明白,是我们隐瞒在先,不怪您不放心……孩子的事,我会尽力的……”后面这一句,声音简直低得像蚊子声。 婆婆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厨房那走,我咬了咬嘴唇,忍着莫名其妙涌到眼眶里的酸涩,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疾步跟了上去。 路旭东过来的时候,一场硝烟已经消弥于无形里。 他看到我正给婆婆打下手做晚饭,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显然路兮已经跟他通过气,他只不过还要亲眼看一看,才能真的放心。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解决了晚餐,我这边才放下筷子,那边婆婆就拿过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对路旭东说:“你跟我到客厅坐一会!” 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婆婆要教训他对待婚姻的态度不认真等等……总之不管怎么样,这个小风波,估计可以算是暂时落下帷幕。 可我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只觉得胸口的郁闷更甚。 我自动自发地收拾了碗筷去清洗,借着水声泠泠,我边洗涮边发呆。 以前我觉得婆婆真心对我好,直到了今天,我才明白婆婆果然不是妈,她对我的好,完全建立在她疼爱儿子的基础上。这样的认知,让我心里挺难受的。 其实我并不排斥生孩子,结婚成家,可不是需要一个孩子,才能显得家庭更完整。 只是我和路旭东的感情才刚确定,再者我也觉得孩子的事应该顺其自然,静随缘份,婆婆这么一要求,这事顿时就好像成了一个担子似的,沉甸甸地压在我胸口,万一半年内我怀不上孩子呢? 唉! 这沉重的心情一直到和路旭东上车回家,都没能轻松一些。 路旭东几次扭头过来看我,欲言又止的,明显很担心,又似乎不知道从何安慰的样子。 最后在等红灯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对我说:“别担心,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嘛!” 我还是很沮丧,自责道:“都怪我,当初非要倔脾气写那个协议,还逼着你签字……”如果协议上没有再三强调不生孩子,婆婆也许就不会这么强硬吧? “别犯傻,这事要真追究起责任,还是我先误导了你……”路旭东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又对我温和的笑了笑,“再说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一开始就只是想跟你假结婚……别钻牛角尖了,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可知道归知道,心情就是很低落,我看了路旭东一眼,前面的红灯已经转为绿灯,他启动车子前行,握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盯着路旭东紧握着我的手掌看了一会,心里又莫名暖了些,抬眼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出声问他:“如果你没有喜欢上我,那你现在会不会离婚?” 路旭东几乎都没有迟疑,很淡定地应我:“假设性的问题我才不要回答!” “……”都晓得用我堵他嘴的话来堵我了! 我被他噎得老大不高兴,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他对我动了心,此刻被婆婆拆穿了这个婚姻的外衣,他指不定会变本加厉地把没有感情的婚姻直接变成真的,然后就此把无爱婚姻进行到底。虽然看起来都是把夫妻关系坐实,可跟现在的情况却是大相径庭的。 但事实归事实,他好歹哄我几句呀! 心里闷闷的,想不明白他到底有多爱他的前女友,才能这么决绝的不惜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和公公赌气。 或者女人都这样?陷入爱情里就忍不住要去猜测对方心里还有没有别人,忍不住就想知,到底是过去比较深刻,还是眼下的幸福比较真实? 当年和连晋成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这样的问题,那会儿我对感情略懵懂,只晓得贪恋他对我的好,从来没有想过去追究他以前谈过几个女朋友、他是爱前女友们多一些还是爱我多一些…… 也许,只是因为连晋成并没有为了哪个女友跟家里闹翻,所以我当时才没有危机感? 脑袋里一片混乱,但不得不承认,就算路旭东现在就在我身边,可我心里还是有一大片的不安! 我对着车窗上映出来的略有点模糊不清的自己,长长的叹了口气。 路旭东捏了捏我的手心,以为我还在纠结婆婆的事,再次劝慰我:“好了,妈不是已经答应不追究了吗?别再唉声叹气了,真的没事的!” 大约他的语气太温和,我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忐忑说出口:“那万一半年后,我还是没有怀上孩子呢?” “你还真把妈的话当真啊?别傻了,我都跟妈说了,除非我们自己过不下去,否则谁也别想逼我们离婚!”路旭东一副哑然失笑的样子,复又转头神情暧昧地看着我:“而且,你是在质疑你老公的能力?” 我怔了两秒就读懂了他后面这句话的含义,脸上一烫,立刻假装抬头看前面路况,才想敷衍着来一句:“胡说什么呢,赶紧认真开车!” 结果后知后觉地发现车子早就四平八稳地停在了熟悉的地下车库里。 简直是避无可避啊! 我脸红红的慌忙挣开被他握着的手,解安全带准备下车。 路旭东倒也没再逗我,自顾自解了安全带,然后在我已经准备推门前及时把我拉了过去…… 没等我抗议出声,眼前一黑,灼热的吻随即轻易的夺了我的呼吸! 一吻方休,我被吻得晕头转向,路旭东却洋洋得意,“老婆,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没有信心?” 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吻而略显低哑,还带着说不出魅惑。我连呼吸都被打乱了,气息不受控制的灼热起来,一边七手八脚的想推开他,一边面红耳赤地说:“信心你的头啦,赶紧下车回家……” 话音才落,却听路旭东更加邪恶地说:“原来你这么心急……” 他如愿松开我,脸上那抹意有所指的神色,真是让我差点没羞涩死,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矫情,满心满眼就想着这个男人他怎么这么坏! 我脸上烫得跟着了火似的,路旭东却泰然自若的径直下了车,我瞪着被他关上的车门,半晌才咬着嘴唇也推门下车。 才站稳就又迎上路旭东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眸他斜倚着车身,一副心情特别愉悦的样子。 想到他刚才那句“原来你这么心急”,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如擂鼓一般,傻愣愣的跟他对视。 最后还是他长臂一伸,准确牵住我的手,领着我往电梯那边走,还不忘嘲笑我一句:“怎么脸皮越来越薄!” 我顿时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就你那比城墙拐角还厚的脸皮,看谁脸皮不薄!” 可惜只换来路旭东更加得意忘形的笑…… 我都搞不明白他得意个什么劲,但是好像这么闹一闹,低落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他这么费尽心思要逗我开心,我确实不应该这么杞人忧天,反正半年时间还这么长…… 想通了一这层,我就长长的舒了口气,趁着电梯里四下无人,情不自禁地掂起脚尖飞快在路旭东脸颊上啄了一下。 他料不到我会主动亲他,很意外的愣了愣,然后就转过身来一副打算把我“就地正法”的样子,“真有这么等不及?” 电梯正好到达十五楼,我赶在他抱过来的前一秒迅速夺路而逃,身后传来他十分促狭的笑声,我真是……真是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叫你情不自禁! 飞快的掏钥匙开门进屋,换鞋的时候都还能听到路旭东慢条斯理的脚步声,心跟着一阵狂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害羞,反正就是觉得他那样的**让人难为情。 我换好鞋的时候路旭东正好进门,他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这更让我面红耳赤,起身就往房间里跑。 等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我那颗小心脏才慢慢平复下来,可下一秒,看到房里那张两米二的大床,脑海里某些儿童不宜的画面迅速闪过…… 我几乎想掩面哀嚎:狄瑟瑟,你怎么越来越色了!》≠》≠, 幸好路旭东没有过来敲门,我捂着眼睛在那站了一会,又忐忑地想着,我这样子,会不会太不解风情? 真是讨厌自己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我咬着嘴唇又看了会床头上挂着的婚纱照,半晌,心里又一点一点的甜了起来……如果再有一个孩子,我和路旭东之间,就算圆满了吧? 我走到梳妆台那坐下,放下身上的斜挎包,又对着镜子傻笑了一会,这才想起来去找那张坏事的“协议”。 可是翻遍抽屉也没找着,难道婆婆带走了? 我怔了一会,不知不觉就想到婆婆怎么会突然来查看我们房间的这个问题。 我第一次和路旭东闹冷战的时候,婆婆才被路旭东特意请回家过,她要想到来翻房间,早都该知道我和她儿子根本没有睡一块了,怎么这次会这么突然? ------------ 119.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 脑袋冷静下来,缓缓的找了一遍有什么可能让婆婆对我和路旭东产生怀疑的原因,除却郭于晴那天那句没头没脑的“终于明白旭东哥为什么要娶你了”,好像一切又有合理的解释。⑤∞八⑤∞八⑤∞读⑤∞书,.←.o≈ 昨天路旭东接完婆婆电话时,不是还说了句“晴晴也在”吗! 我好像顿时就茅塞顿开了,恐怕婆婆能突然着急找我们,还追到家里来,都是她的功劳吧?! 所以,她这是打算正式来跟我争路旭东? 虽然路旭东是说过只拿她当妹妹看,可是……好吧,我承认我总觉得她站在路旭东身边好像更般配一点,真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气馁地郁闷了一会,单手支颐地看着镜子里头自己发呆,包里的手机陡然响了起来,把我从万千感慨里揪了出来。 掏出手机,正是下午忙得一句话连个停顿都没有的叶圣音,摁了接通,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下午找我什么事啊?” “下午?”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被婆婆那么一吓,我都把我找到工作的事给忘了,当下喜上眉梢的就把今天面试的事说了。 “恭喜你啊,这下可谓万事都称心如意了吧?”叶圣音的声音总算略略有了些神采,但好像,仍然有些疲倦。 “你怎么啦?”我关切地问她,“怎么听起来好像饿了好几顿的样子?” “别提了!”叶圣音叹了口气,“长假结束,工作都挤得满满的,忙到现在才下班,我要还能精神奕奕的,那我得多牛掰!” 没等我回答,她又紧接着加了一句:“当然,你这个失业多时的人肯定是不能理解的啦!” “……”说得好像我以前都没上过班似的! 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特别有诚心地问她:“你这么辛苦,我明天晚上请你吃大餐犒劳你好不好?” 叶圣音对我的说辞嗤之以鼻:“明明是想找我陪你庆祝终于告别无业游民的生涯,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我被她戳穿心思,只好故作生气的假嗔:“那你到底约不约?” “不约!”叶圣音拒绝得干净利落,“明天还不知道加班到什么时候呢,你让你家路旭东陪你庆祝就好了,我才不当电灯泡!” 我敏感地觉察到她声音里的落寞,想到她或者真是累了,一时又有些讪讪的,“那等周末你不忙了再一起吃饭?” “再看吧!”叶圣音兴致缺缺的,十分反常。 我忍不住再三追问:“你到底怎么了?” 叶圣音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觉得有点累!奶奶最近总唠叨我还不找男朋友,瑟瑟,我有时候真羡慕你,相亲都能相到那个对的人……” 她语气十分落寞,我绞尽脑汁也只能逼出来一句:“别着急,你那个对的人很快就来了!” 结果换来她忍俊不禁地嘲笑:“你当他是半路塞车了啊?” “……”有个连忧伤都忧得这么没心没肺的闺蜜,我也是无语了! 和叶圣音通完电话,我也没空纠结那个破“协议”去哪里了,找到工作的喜悦还没来及跟路旭东分享呢,起身急急忙忙就往客厅去。 才出了房门就停下脚步,小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路旭东说话的声音隐约传来:“……我明天回公司再处理,你先把我刚才交待的事情安排下去……好,辛苦了,明天见!” 显然是在处理公事。长假结束,他的工作也肯定堆积了不少吧?晚上还那么准时的去婆婆那,只怕就是担心我受委屈吧? 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眼眶都忍不住痒痒得发热。我倚着墙壁看了一会虚掩的房门,想了想,又蹑手蹑脚的往厨房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各怀心思,我都有点饿了,他肯定一会忙完工作,肯定也饥肠辘辘吧? 洗菜,煎蛋,烧水,我准备煮点面条。等着水开的空隙里,我隔着厨房的双扇玻璃门,看着外面宽阔的客厅,突然就满腹的幸福感。 想到叶圣音那句“相亲都能相到那个对的人”,嘴角忍不住就往上扬,心里更是千回百转、感慨万千,是啊,我去奔赴相亲的那会儿,压根就抱着敷衍的态度,哪里知道,路旭东他真的就成了我的良人! 可惜良人在知道我找到工作的时候,并没有很开心地恭喜我,还特别不解地问我:“你确定要去上班?” 说得好像我以前都没上班似的。我顿时就不高兴了,撅着嘴提醒他:“要不是你爸害我丢了工作,我至于失业这么久吗?” 路旭东特别淡定地吃了一大口面,然后才又说:“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准备要孩子了,你这上没几天班就要休产假,也不太好吧?” “什么没几天班,就算要休产假那也是明年的事了好吗?”我咬牙切齿,为他不替我感到开心而生气,可看到他脸上某种奸计得逞的笑容,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果然,路旭东下一秒就乐不可支地提醒我:“所以你也同意要孩子咯?” “……”我懊恼地瞪了他两眼,决定专心低头吃面,不跟他争这口舌之长短! 入睡前照样被折腾了一番,路旭东借着要孩子的正当理由,丝毫不顾我“明天要上班”的再三提醒,每一下都仿佛用尽全力,直抵我身体的最深处…… 我痛悔不已,就不应该给他煮夜宵,饿死他! 第二天起床,意料之中的全身酸痛,古人诚不我欺,纵欲伤身啊!可为何卖力了大半宿的路旭东却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 我真是欲哭无泪,瞪路旭东瞪得两眼都差点抽筋了,他倒是很不以为意,还十分愉悦地问我:“要不干脆别去了?” 我当即精神一震,“那怎么行?多难得才有公司要我!”第一次凭自己的能力找到工作耶,怎么可以不去! 路旭东又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语气温和地说:“那你再歇一会,到了我再喊你!” 早上我本来打算提早出门挤公交的,毕竟新公司和路旭东不顺路,但他大发善心,怕我第一天报道迟到,坚持亲自送我过去。 我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想着,虽然路旭东没说过什么恭喜之类的话,还老是想鼓吹我乖乖在家等着造人,但是对于我找到新工作的欢喜,他其实也是高兴的吧? 因为有路旭东的专车护送,我比人家上班时间要早半个小时就到了。 路旭东临走前皱了皱眉,对我新工作所在的地点这么偏远表示略有不满,但看我高兴,还是只叮嘱了中午要按时吃饭之类的话,末了又迟疑地交待说他晚上可能要加班,让我回家的时候自己小心点,这才走了。 我满心都是即将进入新公司的欢喜,对他晚上要加班的消息只是略微失落了一下下,很快就置之脑后。 办了入职之后就跟着人事部的同事了解公司的大致情况,听她介绍完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之后,就被带去和财务部的同事相互认识,开始熟悉即将接手的各项工作内容。 财务部连我拢共就四个人,一个主办会计,一个出纳,一个负责对外税务类的外账会计,我就主要负责公司的内部账务处理。 新环境让我有些局促,好在几位新同事都算不错,有问必答,连主办会计都没有那种小主管的倨傲态度,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自己这回真是走了狗屎运。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中午和同事们一块去吃饭,当然也接到路旭东的“慰问”电话,温言软语之后,只觉得自己简直幸福得要飘飘然了。 估计老天爷生怕我乐得找不着北,所以才会在我下班的时候让我准时接到郭于晴的电话。 我瞬间想起被婆婆拆穿“假结婚”的事,接电话的时候就很有些犹豫,很想问问她是什么意思,但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问,她用意都这么明显了,哪里还需要确定!△△, 所以接通电话之后,我没有说话。 郭于晴的声音还同之前一样,清脆里带着点娇俏,若无其事地问我:“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吧?” 和路旭东结婚之后,我被三个女人“约谈”过:穆洁、路兮、婆婆,这会儿,又多了个郭于晴。 坐在装修高大上的餐厅里,看着对面妆容精致、眉目如花的郭于晴,我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卑感一点一滴的漫上来,好后悔自己没去问一问路旭东,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好歹,也能让自己多几分底气。 相较我的局促不安,郭于晴倒是很从容不迫,她翻着手里的菜单,迅速点了几个菜,然后才把单子递回给候在一旁的服务生:“先这样吧,汤先上,谢谢!” 她朝服务生露了个十分得体的笑容,这才转回头来看着我,“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边吃饭,朋友介绍的,说还不错!” 刚才郭于晴跟我客套着点菜,我直截了当说我没来过这种地方,不会点,让她随意就好,所以她随意完了,还要体贴地跟我解释这么一下。 ------------ 120.一块长大了不起啊 ? 换成之前,我可能会觉得郭于晴她真是贴心接地气,懂得拉低自己来迎合我,生怕我觉得自己跟她距离太遥远。 可是这会儿,我只觉得她真是内心强大!她这么戴着面具做人,不累吗? 我朝郭于晴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你有话不如直说吧,我不习惯这么曲曲绕绕!” 她精致的柳叶眉微微一蹙,像是料不到我会这么直接,嘴角微抿了抿,这才说:“还是边吃边聊吧,反正也不急,旭东哥晚上要加班,估计也没这么早。” 这是什么都打听好了,准备得很充分呢! 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我强迫自己淡定,若无其事地答:“好啊!” 装傻谁不会啊,几年前我从家里搬出去的时候,我哪回回家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不过之前我受她天真笑脸的蛊惑,又欢喜着能从她嘴里听来许多和路旭东有关的事,我不小心就对她敞开了心房。 好在这餐厅的上菜速度挺快的,我和郭于晴也就面对面相顾无言了一小会,刚才特意嘱咐要先上的汤就送了上来。 郭于晴依旧是那副体贴入微的样子,率先拿了汤碗盛好递给我,“听说这家的滋补汤煲得最好,我特意点的红枣乌鸡,益气补血,快尝尝!” 防盗模式:https: 阅读完整章节 阅读模式:请查看原网页 ------------ 121.小人之心 ? 郭于晴说得头头是道,好像挺像那么回事的。¤八¤八¤读¤书,.☆.←o 我在心里理了理,大概能明白为什么路旭东突然这样苍促的选择跟我结婚了,他跟公公斗气斗了这么多年,就算真的是到了适婚的年龄,其实也没必要这么着急,或者,他跟我的结合,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和郭于晴的这个“承诺”吧! 所以不久前我们大闹一场,我说要离婚,他才会说离婚可以,但不能是现在。看起来他是真的挺介意这个承诺的,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去深究他介意的原因到底是哪样。 三年,三年后郭于晴满三十岁,路旭东就这么笃定她三十岁前一定会把自己嫁出去吗?也是,他或者压根就不信郭于晴会真的对他有情,哪个女人会愿意蹉跎自己的青春年华等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等到三十岁……除非真的爱,可是深爱如叶圣音,她守一份感情到今天,不也已经动摇了吗? 我心里百转千回,乱得一塌糊涂。如果郭于晴真的等了,路旭东是不是就真的会娶?他当初预设的三年后离婚,是不是也是为了防止她来真的? 可是那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路旭东特意带我去看海,特意给我补了一场浪漫的求婚,他承诺过我他会一直都在,比起郭于晴拿出来那句明显带着儿戏的玩笑话,他为我做过的那些事才更显的真实…… “那我还真的需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准备回国,我也不会有运气可以嫁给旭东!”我由衷地笑了,感谢得真心实意。 假如不是这样,假如没有刚好我失恋,假如路旭东不是认识狄铭……任何一个差错,我和他都可能会失之交臂! 我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肯定自己对路旭东的心意! 我再次看了手上的戒指一眼,也顾不上对面的郭于晴是什么神色,只是语气轻快地说:“如果旭东真的心里有你,那你一定也没有多重要,否则他绝不会因为你是我公公心目中最合适的媳妇,就在得知你要回国的前昔,故意跑来跟我相亲结婚!” 郭于晴不以为意的看着我,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反而更加嫣然,“我刚刚说了,旭东哥娶你或者有跟路伯伯赌气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我,我回国前才又刚结束一段恋情,他以为我只是想回来跟他将就,所以他才要结婚……” “你能想像这样的爱有多深吗?”她看着我,眼底有几分志得意满的炫耀。 我很想说深你妹啊,自恋成这样你脸皮真是比城墙拐角厚十倍!但我还是习惯性的忍了忍,公共场合,还是要注意形象。 我特别好脾气地说:“既然他爱你那么深,你怎么不去找他,让他别在我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你找我有什么用?你都知道说他是个好男人,你觉得我会凭你这些话就跟他离婚?” 难道我脸上就写着大傻逼三个字? “至于你说的他有多么深爱你……”我顿了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才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点都没看出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旭东就告诉过我,让我别多想,他只拿你当妹妹,他是我老公,我更愿意相信他!” 说完这句话,脑海里突然浮现路旭东当时跟我简述郭于晴时的场景,他那时候才亲自带我找穆洁去划清界线,对我解释只拿郭于晴当妹妹看,也是怕我担心多想,他一开始就那样磊落,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应对,真是正确。 郭于晴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她不知道,其实我比她更意外,换成是以前,打死我我也拿不出这样的底气。 也许我对路旭东太有信心,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信心到底对不对、好不好。 郭于晴错愕之后,很快就又若无其事的笑了,她冷淡下来的眼神飞快地从我手上的戒指上掠过,然后她以一种非常轻蔑的口吻对我说:“我也就是想试试看,想知道你对旭东哥到底有没有真心,看来真是我高估了你,也是,你们这样出身的人,哪里会有纯粹的感情!”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旭东哥迟早有一天会醒悟,到时候再甩掉你能有多困难呢?我不过就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也想顺便提点你趁早抽身!”郭于晴依旧笑着,还伸手撩了撩她的发卷,语气温柔得好像她真的是好心来提醒我一下的。 真是大方体得风度翩翩,半点失态都没有露! 我瞬间就想到穆洁讥讽着说“我约你出来不过是看你可怜,好心想提点你两句!” 瞧瞧,这些外表靓丽的白富美们,她们挑拨起人家夫妻感情的时候连说法都这么一致,不过明显郭于晴更棋高一着啊,她的表情语气都这样真诚,若不是那句“到时候再甩掉你能有多困难呢”太刺耳,她简直能让我拍手赞一句演技真好。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继续保持微笑的,还能特别和蔼亲切地回她:“那我多谢你的好意,虽然你真是多心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复,利落地拿起放在旁边的包包,依旧笑得阳光灿烂:“还要谢谢你的晚餐,我该回去了,旭东加班回来一定很累,我得回去给他准备点吃的!” 起身离开,每一步都从容镇定。 真心不是故意要戳人家伤口的啊,可是看到郭于晴明显变了色的那张脸,我心里就是觉得一阵痛快! 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我才从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出来,路旭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下班了,准备回去,你晚上吃的什么,需不需要我顺路买点吃的?” 听起来郭于晴并没有告诉他她晚上约我了,我想了想,说:“我晚上和于晴一块吃的饭,还真是没吃饱,你是不是也没吃饱?干脆我煮点饺子吧,等你到家正好可以吃!” “你和小晴一块吃的饭?”路旭东略有些讶异,当然也略有些……紧张:“她去找你的?” 我特别随意地回答他:“是啊,她特别来提醒我,说你答应了她如果她三十岁还没嫁出去,你就要娶她!” “瑟瑟……”路旭东的声音立刻带了点讨好的小心翼翼。 我当然没给路旭东抢话的机会,我很迅速地在他出声前说:“你放心吧,我都替你跟她道过歉了,你现在都有老婆了,咱国家现在可不允许一夫二妻,总不能重婚吧……” 路旭东挺意外的,“你不生我气?” “生什么气?气你没告诉我你还给人小姑娘留过这样的誓言?”我撅了撅嘴,轻轻哼了一声,“生完气然后吵架,然后真让你去给人家履行诺言?我真有这么傻吗?前几天你才亲口说了让我把余生交给你的,怎么,戒指我都戴了,你想反悔?” 大概是我难得这么想得通,让路旭东很是松了一口气,我听他的声音都愉悦得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他说:“老婆,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我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他说的那句“我甚至想过,就算你真的是为了钱我也认了!”顿时无比庆幸自己刚才被有被郭于晴打败,这么一个对我剖白心扉的男人,我凭什么要因为郭于晴的一番话就去怀疑他的真心! 这个小小的风波很快就过去,路旭东也亲口承认了当初急着结婚,确实是因为郭于晴在准备回国的时候,她郑重其事的拍了那一页“契约”发给他,还特别问了他一句:“你曾经答应过的,还记得吗?” “我是真的从小把她当妹妹看,许下那个承诺的时候,我根本不觉得自己将来还能有爱人的能力,我也一直坚信以小晴的条件,她很快就能遇到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如果实在遇不到,真的蹉跎到三十岁只能将就,那我也不介意照顾她一辈子!” 那天晚上,路旭东加完班回来,就把我堵在厨房里,把这些话很认真的跟我说了一遍。 我知道,就算我在电话里表现得满不在乎毫不在意,他其实还是怕我会把事情放在心里胡思乱想,他对我一向坦然,反而是我,总是小人之心。 我当时还挑着眉反问他:“既然是这样,为何人家要回国了,你反而要急着另外找人结婚?” “那不是因为她还没到三十岁嘛,再说,是她自己一直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她突然决定回国,根本就是在逃避,我不想她将来后悔!”路旭东一脸诚实,看起来是真的很在乎郭于晴。 我点了点头,“所以你一开始跟我结婚,就真的计划过如果到她三十岁她还单身着,你就离婚去娶她?” 路旭东抿了抿嘴,有点局促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但是现在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我瞪着他,面无表情地提醒:“可是那会儿你跟我吵架,还特别交待过如果要离婚,得等三年后!” 路旭东当时就急眼了,一把把我抱在怀里,特别急切的说:“那不是吵架说气话嘛……你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还很大方嘛,怎么现在反而计较起来了?” ------------ 122.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气吗 ? “没听过女人心好比海底针吗?”我靠在他怀里,无声而又满足的笑了笑。+∧八+∧八+∧读+∧书,.※.→o 路旭东看不到我的表情,只是更加急切地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是拿她当妹妹,我妈当年生完我之后又怀过一个孩子,只不过一出生就夭折了,后来小晴被送来家里寄养,我妈就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小女儿看顾,我也跟着把她当成了那个妹妹!” 这下轮到我意外了,之前只以为他们一块长大所以感情好,倒真是没想过还有这一层缘故。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不愿意她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将就,她曾经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她不是找不到值得托付的男人,只是她关上了自己心门,我并不愿意她因为我当时一个敷衍的承诺,就此灰心回来将就。”路旭东深吸了一口气,又低沉地喊我:“瑟瑟,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她,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遇到你,更不会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能让我再度相信爱情的人!” 看,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和路旭东连点都不用点,都晓得要感谢郭于晴。 后来我把这事跟叶圣音说了,她对我的处理方式大加赞赏,还颇有些意外的问我:“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相信路旭东了?” “你也说了啊,遇到相爱的人不容易,他对我真心实意,我总不能对他还毫无信心!”我语气轻快,末了又十分感慨:“刚结婚那会总发愁他为什么要娶我,现在认真想想,真是特别感谢命运!” 叶圣音冷哼一声,“小样,能考虑考虑我这个单身狗对这种伤害的承受能力吗?” “羡慕就赶紧也找个人嫁了呗?”我笑,又紧接着说:“我让旭东帮忙介绍几个优质股给你好不好?听说他还……” “打住,我就随口说说,你别当真!”叶圣音没心没肺的拒绝我,语气还格外嫌弃:“不是谁都有你的运气,一相亲就相到那个对的人,更多的都是相到各种奇葩的,我可不想这么年轻轻就奔波在相亲的路上!” 虽然这年头是很经常有相亲相到奇葩之类的各种段子,可鉴于我一次相亲就直奔婚礼殿堂,我还是挺信任这种方式的,所以我很努力的想劝服叶圣音:“试试看啊,也许你的白马王子就在相亲的路上等着你呢!” “那就让他等着吧!”叶圣音满不在乎的口气,又揶揄我:“你还是专心点顾好自己,好好跟你老公进行造人大计,省得你婆婆不放心,回头那位郭小姐再折腾折腾,有你好受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能骂她乌鸦嘴不? 郭于晴自从约我吃过那顿饭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星期,我每天忙着熟悉自己的新工作,渐渐也就把她抛之脑后了。 生活渐渐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我每天上班下班,晚上被路旭东逮着“干体力活”,好像日子还过得挺充实……唯一的不足恐怕就是心底残存的那一点点不安,假如我真没怀上孩子,是不是路家不接受我的人又多了个婆婆? 虽然不见得他们二老能干涉到路旭东什么,可是不管怎么样,我总还是希望自己和路旭东的结合能够得到他家里人的祝福,就像从前那样,明知道公公看不上我,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在日后的相处中慢慢感化他,让他接受我。 周六我照样去上课,路旭东说公司还有点事,送完我就直接去了公司,约好等我上完课再来接我去吃饭。 结果我十一点半下了课,一直等到十二点,路旭东都没有出现。 我以为他临时公司有事耽搁了,想打电话问问他,结果他手机关机,无奈之下只好打车直奔他公司,可是到了之后,却发现他们公司压根没人。 我说不清当时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路旭东平时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即使是我们之间还没完全跨过那条线时,他都从来没有让我找不着他过。 他怕我胡思乱想,所以很尽量在避免给我造成不安。 当这个念头冲入我脑海里时,我才惊觉心里的惶恐:那他现在突然联系不上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瞬间就慌了,六神无主地出了写字楼,初秋的骄阳照在身上,明明该觉得灼热,偏偏却从心底漫出凉意来。 我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也许他只是堵在半路上了,然后正好手机也没电,也许我现在赶回培训班去,他正等在门口呢…… 可越是这样想,脑袋里偏偏就越是不受控制的跳出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譬如绑架譬如车祸…… 我觉得自己都快被自己吓哭了,握着手机好半天也不知道能给谁打电话问一问,好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虽然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但我还是被那铃声从胡思乱想里揪了出来。 摁了接听,我只是“喂”了一声,都能明显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我:“瑟瑟,你怎么啦?” 那样温和那样饱含担心的声音,除了路旭东还能有谁! 我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忽的松开,心里的那块大石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路旭东飞快地解释说:“小晴打电话说她肚子疼,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又疼得太厉害,我怕她晕过去,所以去她公寓的路上我一直跟她保持着通话,之后又忙着把她送到医院,做各项检查,她刚刚才进手术室,我想给你打电话说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手机都没电关机了……” 我胸口顿时又堵了堵,虽然路旭东都这么开门见山的坦然解释了,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快。他着急郭于晴的时候,我正为了联系不上他各种担心,他在医院里为郭于晴各种奔波的时候,我还傻乎乎的害怕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就算他把郭于晴当妹妹看,就算左思右想这都算不上可以拈酸吃醋的事,可我就是觉得不高兴。 “瑟瑟……”大概因为我没有说话,路旭东又低低喊了我一声,语气略带了自责,“要不你自己去吃饭,然后自己打车回家?小晴这边还在做手术,我暂时还不能走开,手机是跟别人借的,不好讲太久……” 我深吸了一口气,闷闷地打断他:“在哪个医院?” 路旭东明显愣了愣,然后才说:“你要过来?” 我“嗯”了一声,他迅速把地点报给我,然后才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再多委屈也在这样一句道歉里瞬间消弥,我挂了电话,拦了车去医院的路上,我其实还挺矛盾的。 紧张害怕过后我其实很生气,在听到路旭东的声音从陌生号码那里传来的那一刻,我是喜怒交加的,可他都没让我有机会生气,就把理由正正当当的摆在我面前。 他不是故意的,郭于晴这也是临时的突发事件,所以我平白把自己吓了一通,只是我活该? 我想不通这一点,但是到医院后我还是在附近的饭店里打包了两份快餐,我想路旭东肯定也还没来得及吃饭。 医院里熙熙攘攘很多人,我找到路旭东说的手术室时,郭于晴的手术正好结束。 路旭东见着我,都来不及跟我多说几句话,只示意我跟上,就帮着护士帮忙把还在昏迷的郭于晴推回病房去。 我提着快餐盒跟在后面,看着路旭东帮忙推病床的背影,莫名就觉得委屈,虽然也知道自己这样子矫情,可是就是忍不住。 路旭东帮郭于晴安排的是单人病房,整个病区都挺安静的,也许是刚过午饭时间的关系,走廊上的消毒水味里,还夹杂着些许食物的气息。 一窝蜂的人涌进病房里,我站在门口,看着路旭东小心翼翼地把郭于晴抱到房里的病床上,一部分护士很快推着从手术室推来的小床走了,只剩下一个,在里面摆弄什么仪器,不时交待路旭东要注意这个那个。 路旭东很认真地听她叮嘱,不时扭头看一眼门口的我,朝我抚慰的笑笑。我有点憋屈的心里这才又好受一些。℃≡miào℃≡bi℃≡阁℃≡ 等护士交待完事情走了,路旭东才跟着走出来,挺抱歉地摸摸我的头发,说:“没生气吧?” 他看着我的眼神太小心翼翼,我忍不住犟了一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气吗?” 他这才无奈的扯扯嘴角:“我是怕你胡思乱想!等不到我又打不通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很担心?” 我没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郭于晴。或者是刚下手术台的缘故,她脸色很苍白,昏睡的样子显得特别楚楚可怜。 路旭东跟着我的视线也回了一下头,然后才出了一口气,语气轻快地说:“没事,急性盲肠炎而已,等麻药退了应该就醒了!” 他边说边接过我手里提着的饭盒,拉着我往病房里走,“饿坏了吧?我们先吃饭……” 我本来想问他怎么不通知她家里人来照顾她,又突然想到她父母离异,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 123.我有分寸 ? 路旭东倒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拉着我在病房里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把我打包的快餐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一边低声告诉我:“我手机没电了,小晴手机没带,暂时联系不上郭叔,一会我打个电话回家里,让妈去联系就好了,乖,先吃饭!”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好半晌才挤出一句:“其实我没生气,就是找不到你的时候,有点害怕!” 话说出来,心里好像痛快多了。 路旭东没说话,只是倾过身来抱了抱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过饭我收拾了盒子去扔掉,路旭东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婆婆,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好也讲完电话,问我要不要先回去。 我摇摇头,他温和的笑了笑,说:“那等妈来了我们再走!” 他眼底的温柔太明显,我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别说跟他一块守着郭于晴,就是一块去上刀山都心甘情愿。 婆婆他们到的时候,郭于晴已经醒了,麻药退了,她一直哼哼唧唧地喊疼,用了镇痛棒还贴了止痛贴,还是一直可怜兮兮的掉眼泪。 特别是看到婆婆之后,眼泪流得更欢畅,害婆婆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想想也能理解,我脚受伤那会她光看着就好像痛的人是她一样,这会自己身体里面真真切切的挨了一刀,可不是要更疼吗! 我真的没有想鄙视她的意思,只是她口渴非要求路旭东用棉签沾水给她润唇,我说我来她不肯,婆婆说她来她也不肯,真是气得我想吐血。 割个盲肠而已,看把她娇弱的! 公公是和婆婆一块过来的,看到我也在,脸色不是太好,当然也没给路旭东什么好脸色。 我暗想婆婆大约没有告诉他我和路旭东的那个所谓“协议”,却不知道郭于晴有没有让他们知道路旭东许的那个承诺,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 好在郭于晴她爹很快就找了护工过来,路旭东大概看出来我的不爽,很快就起身让护工来帮郭于晴弄嘴唇,然后就说他公司还有事,要带着我先走。 临走前郭于晴她爹拉着路旭东千恩万谢的,语气特别感慨,颇有些我公公感慨自己媳妇不是郭于晴的那个味儿。 还是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对郭于晴她父亲说:“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晴晴从小是我看大的,像我的半个女儿一样,小东照顾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是提醒我,路旭东照顾郭于晴不过是在尽哥哥照顾妹妹的本份,我躁乱的心因此定了定。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路旭东确实只拿郭于晴当妹妹看,我跟小姑子吃什么醋啊,路旭东对路嫚兮好的时候我也没这么小气不是吗?! 想通了这一层,我心里就舒服多了,所以即使郭于晴第二天打电话来吵着路旭东到医院去看她,我都默默忍了,不但忍了,我还让路旭东自己去。 路旭东挺过意不去的,抱着我说:“不如你跟我一起去,你不想见她就在楼下等我,我去坐一会就走,然后我带你去看电影?”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可是路旭东愣是让我在医院停车场等了老半天都没下来,我玩了一会手机,很想给路旭东打个电话问问他还要等多久,但最后脑子一抽,决定亲自上去问问。 我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门是半开着的,路旭东背对着门口坐在病床边,正在一勺一勺的喂郭于晴喝东西。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汤匙偶尔碰撞瓷碗的动静,有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地板上,很是温和暖心的气息,郭于晴吞咽的动作很轻,望着路旭东的眉眼满是柔情蜜意…… 眼前的情景简直像画一样,可我就觉得刺眼得很,我咬了咬下嘴唇,迟疑着要不要出个声打破这种宁静,身后却有人悄悄“嘘”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护工阿姨。 她手指比在嘴唇边,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我走了几步才说:“郭小姐今天闹一天了,气没排出来,一直说胀得这里疼那里疼,还是路先生过来后才肯消停,也是巧了,路先生才来没多一会,她就排气了,终于能喝点东西了,非闹着路先生喂她呢,我看他们小俩口感情这么好,就躲出来给他们点私人空间!对了,您是……” 昨天护工阿姨一来我就走了,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可是她的误会让我特别不爽,我冷冷地挥开她拉着我的手,有点不高兴地回答她:“路先生是我老公!” 阿姨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我以为……” 以为个毛啊!我忿忿地转身走回病房门口,毫不迟疑地敲了敲门。 里面的两个人同时朝门口看了过来,郭于晴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徐徐地朝我扬起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我小心眼,我总觉得她那个笑容颇有些洋洋自得的意味。 路旭东看到我时,脸上的神色略有些复杂,“你怎么上来了?” 我看了病床上一脸虚弱的郭于晴一眼,这才说:“等得有点无聊,就想反正来都来了,不如上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话间,护工阿姨早就越过我进了病房,接过路旭东手里的碗,笑眯眯地说:“还是我来吧,路先生您也忙了一会了……” 路旭东把碗递给她,起身朝我走过来,“妈回去给小晴煲鸽子汤,我就留下来多陪了她一会……” 他话音还未落,我就隐约听到郭于晴略带哭腔的喊了声“旭东哥”,紧接着又是赌气似的一声:“不喝了!” 路旭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手就势落在我肩膀上,温声问我:“要不你再坐一会,我喂她喝完汤?” 做为一个女人,我自认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心平气和的等下去,我朝路旭东身后望了望,然后才朝他弯唇一笑:“算了,我先回家吧!” 说完我也不管路旭东会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他迅速跟上来拉住我的手腕,“瑟瑟……” 我没吱声,只是挣了挣被他拉住的手,但他没松开,反而凑上来把我整个人拥进怀里,“我知道你肯定不高兴了,可她现在这样,我也不好不管她对不对?” 我也知道自己该体谅他,但想到刚才那个画面,我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勉强笑了笑,看着他身后的病房淡淡地说:“我没有不高兴……算了,你进去吧……” 护工阿姨就站在门口那,一脸为难地看着我和路旭东,郭于晴的呜咽声细细地从病房里传出来…… 被我推开的路旭东再次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委屈,我又好气又好笑,“好啦好啦,我陪你一块留下来照顾妹妹行了吧!” 我格外加重了“妹妹”两个字的读音,像是安慰自己又顺便提醒某个别有所图的人。 可郭于晴哪里好对付,她见我留下来,虽然不高兴,但也毫不含糊的折腾,喝汤喝水只肯让路旭东亲自来,连上洗手间都非赖着路旭东帮忙,说什么怕我和阿姨力气不够,万一扶不住她什么的……我真想叫医生再把导尿管给她塞上! 我愣是在病房里捱了快一个小时,期间路旭东抱着郭于晴上了两回洗手间,喂她喝了n次水,每次她就啜那么一小口,然后就在那泪眼汪汪的喊疼。 护工阿姨一直很尴尬地守在旁边,偶尔瞄我一眼,神色十分别扭,最后借着尿遁的借口直接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电影自然是没有看成了,郭于晴仗着是个病患,一会要这样一会要那样,连婆婆来了都不消停,偏偏婆婆又心疼她,什么都默许,我实在不想落个吃“小姑子”醋的骂名,索性还是先回家了。 虽然是眼不见为净,可看不到的时候心里更乱成一团麻,怎么样都冷静不下来。想找人说说话吧,偏偏叶圣音又不在线,打电话也没接。 我郁闷得晚饭都没吃,结果路旭东那天晚上没有回来,他打电话说要留在医院的时候,语气格外小心翼翼,“就守今天晚上,你也知道她今天刚取掉导尿管,又才是手术第二天,她怕疼……” “知道了,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明天周一,要上班的……”天知道我是怎么说出这样大度的话来的,顿了顿,又迟疑着问他:“或者你明天要请假留在医院?” “我明天上班!”路旭东吁了口气,似乎不那么忐忑了,沉默片刻又保证似地说:“瑟瑟,你放心,我有分寸……” 有他这句话,再沉重的心也能微微舒缓。 我其实也明白,路旭东一边担心我吃醋生气,一边又实在没办法对郭于晴置之不理。 不管郭于晴是安的什么心思,他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份在那摆着,我如果反应太过,为难的只会是路旭东,所以即使心里酸涩不已,我还是让自己尽量显得若无其事。 只是睡觉的时候到底还是辗转反侧了许久,脑袋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大方到底对不对! ------------ 124.这几天委屈你了 ? 郭于晴住了一星期医院,周六的时候终于拆线出院,婆婆担心她一个人住在公寓没人照顾,坚持把她接到家里去。⑥八⑥八⑥读⑥书,.□.≠o 可以结束老公分别人用的日子,我别提多高兴,心情都愉悦不少。 路旭东那厢帮忙把人从医院接回家,转头就到培训班来接我,他这一周跟着每天跑医院,加上本来工作就忙,这么一通折腾,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我一见他就开他玩笑说:“你这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结果路旭东长臂一捞把我抱在怀里,语气低沉地说了句:“别闹!” 他就那么安静的抱着我,好一会儿才又特别认真地说:“谢谢你!” 我别扭的撇撇嘴,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才不要你的谢谢!” “我知道!”路旭东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这几天委屈你了!” 我顿时就觉得心满意足了,虽然他身上还着别的女人的气息,虽然我心里鼻尖都直犯酸,可是还管他做什么,他心里一直惦着的人是我啊! 或者女人要的都是“你心里有我就行了”? 郭于晴出院之后,我和路旭东算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日子,其实最开始郭于晴还打过几个电话来找路旭东,不过他总是推说自己在忙,拒绝回去看她,只说让她好休息。 连周末婆婆打电话让我们回去,路旭东都一并推了,只说这一年度还有两个月就要结束了,下一年度的各项工作计划什么的都要开始准备了,工作实在忙得不可开交。 婆婆表示理解,只说叫我们注意身体,末了还不忘提了提要孩子的事。 也是婆婆这一提醒,路旭东在挂了电话之后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奇怪地问我:“你这个月亲戚还没来?” 问得这么直接,难道以为我不会害羞吗!我撇撇嘴,假装认真看电视,特含糊地“嗯”了一声,同时在心里默默计算日子……上次来姨妈,好像是中秋以前,算一算日子,还真是超过三十天了,不过我经常三十多天才来一次…… 孰不知我自己在算,路旭东也在帮我算。 当时我们两个正窝在床上看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正好播到阮莞对赵世永说“我怀孕了”那里,路旭东在我“嗯”完之后没多一会,几乎是跳起来的,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特别兴奋地说:“会不会已经怀孕了?” 我特无语的看着他,“想太多了,哪有这么巧……” 路旭东凑过来,笑得特魅惑地问我:“怎么,难道你觉得我这个月不够努力?” 我一巴掌直接推开他有些痞痞的脸,并且送上白眼两枚:“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没正形了,以前多道貌岸然的一个人啊,现在怎么越来越邪恶了呢?” “难不成你还希望我对着你一本正经?”路旭东挑挑眉,耍无赖的样子还跟他第一次和我同床共枕,第二天一早问我“昨晚睡得好吗”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就乐了,“好想把你现在这个样子拍下来,发到你朋友圈去,保证你那些同事的下巴都能被你的另一面惊掉!” 话音才落,路旭东的吻迅速就落了下来,他一边吻着我,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你不知道吗,男人幼稚的另一面是专门留给他的女人看的……” “胡说……喂……别乱来……电影还没……”我的抗议最终被淹没在他的唇舌之间……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彼此之间的气息也越来越急促,可等到了箭在弦上的最后一刻,路旭东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忐忑地看着我:“万一真的有了,会不会伤到宝宝?” 我简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推了推他:“那你还不快起来!” “不舍得!”他又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略略抬高身体神情专注地凝视着我。 我被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弄得混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咬了咬嘴唇瞪他一眼,“你干嘛?” “干你!”他毫不迟疑地吐出这么流氓的两个字,然后拉起我的腿,腰身飞快地往下一沉,随着一句略有点隐忍的“我会温柔点的”,他已经彻彻底底的将我填满…… 自从海岛求婚之后,路旭东在性/事上食髓知味,一回比一回折腾得要更激烈,我常常都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折腾散架。 这一回他总算真的温柔似水了,我一开始还很享受,可他就那么一直磨啊磨的,这个姿势那个姿势的换来换去,我都已经够够够的了,他居然还不消停。 到了最后我简直都要哭了,迷迷糊糊的想着我明天一定要去买个验孕棒棒试试,要真有了,说不定能吓唬吓唬路旭东,看他还敢不敢这么肆意…… 可惜第二天我根本没来得及去药店。 昨晚折腾得太晚,我最后直接昏睡过去,早上醒来的时候路旭东一脸哀怨,非说我自己爽够了就睡了,都没把他喂饱,又在床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肯让我起床。 儿女情长、你侬我侬的下场是浑身酸痛外加差点迟到,可是那个罪魁祸首在送我去公司时却一脸餍足神清气爽,还特别温柔地提议我不然干脆请假好了,于是又被我奉送了白眼几枚。 到了地方,我扶着酸得快断了的老腰就推门下车,身后有路旭东提醒小心点的声音,可我哪里顾得上,匆匆忙忙跑上台阶冲向大厦的电梯里,到公司时恰好上班铃响。 这一通惊险奔波下来,哪里还记得要买什么验孕棒的事,连自己肚子在隐隐做痛都是快中午的时候才发现的。 我原本以为自己可能闹肚子了,起身去洗手间蹲了半天都没感觉,用纸巾一擦准备扔掉的时候才发现不太对劲……纸巾上面有血丝? 脑袋懵了懵,我再次扯了张纸巾擦过一遍,确确实实是有点不大明显的红。 大姨妈? 从我十五岁来初潮到现在,我大姨妈一向都是很正常的,除了周期不是太固定之外,平时痛经都没有,更别提这种只能用纸巾擦出来几点红色的情况了,我下意识就觉得这不大可能是姨妈。 难道是路旭东太没节制了,里面弄伤了?我脸红红地琢磨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又觉得好像不太可能,就他昨晚那个温柔劲…… 还是真的怀孕了?想到自己早上的跑跑跳跳和路旭东的没完没了,我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多扯了几张纸巾垫在裤子上,我迅速回座位从包里拿了护垫又往洗手间跑,当然,还顺便带上了手机。 垫好护垫我就开始在手机上百度,最后被什么先兆流产啊宫外孕啊之类的消息吓得魂都差点没丢了。 我哆哆嗦嗦的给路旭东打电话,一接通没等他说话就喊了句:“你快来……” 等我说完自己肚子疼,而且好像有点见红的时候,路旭东已经被我十分惶恐的语气吓得直奔停车场。 我握着手机听他跟助理交待下午有事,听他奔跑的声音,听他温和的抚慰我别怕,他说他马上就到,我心里总算又安定下来。 一安定下来,我马上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也许,说不定是大姨妈呢?” “身体健康最重要,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不舒服就要去医院看看!”大概是路旭东跑得很急的缘故,他说话的声音略有点喘,随着开关车门的动静,他很快又说:“你找个地方坐好,等着我,我马上就过来!” 他说完就切断了电话,我刚冷静下来的脑袋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网页上的那些介绍,按了按一直隐隐疼着的肚子,又觉得去检查一下也好。 既然要去医院,那下午恐怕就得请假了,上班才半个多月就请假,还挺不好意思的,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去人事部拿假条,回到自己座位上填好,然后才放到我们主办的位置上去。 当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大部分同事都去吃饭了,财务部只剩下我和出纳小秦,她见我精神蔫蔫的,有点关切地说:“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一会回来我跟顾姐说一声就行了,你请假条反正都写好了!” 我本来想说我是要等我老公来接的,但是想到人家也是紧张我,况且我这么磨蹭也过了十多分钟了,就算在楼下也等不了几分钟,于是就道了谢,简单收拾了一下起身下楼。 这回我可不敢着急忙慌的跑了,担心万一真的是怀孕,给我跑出个好歹来就糟糕了。 慢悠悠的下到一楼,才出电梯口,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居然又是路旭东,可还没等我接呢,他就挂了电话,我犹豫着要不要回拨过去,结果他颀长的身躯已经急匆匆地出现在我跟前,一边焦急地问我:“不是让你等我来吗,怎么自己下楼了?肚子还疼不?”一边在我的目瞪口呆里接过我的包包。 我着实被路旭东吓了一跳,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居然二十分钟不到就飙过来了…… ------------ 125.关己则乱 ? 路旭东不知道是不是受我刚才打电话时的语气感染的,他特别紧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用力得有些泛白,还时不时扭头问我一句“疼得厉害吗?”、“还难受吗?”……搞得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我也再次紧张了起来。】奇 书 网,.@.∞o 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想着自己会不会真的怀孕,如果是怀孕,那见红是先兆流产还是宫外孕?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提心吊胆,顿时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舒服了。 路旭东到了医院就直接抱着我去挂急诊,医生一听说我三十多天没来例假又肚子疼见红,眼都没眨一下就直接问我:“你确定现在不是来例假?” 我被他问得愣了愣,嗫嚅着说:“感觉不像啊,我以前都不会肚子疼,而且今天这个血特别少,裤子上都沾到,就是用纸巾擦才有的……” 医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又问:“自己在家测过验孕棒了吗?” 我十分忐忑的摇了摇头。 医生再次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边点头,一边从桌上拿了个单子边写边跟我说:“以我的经验来看,你这个情况基本上是生理期到了,不过既然你不放心,就去验个尿试试,要是再不放心,一会还可以来开张验血的单子试试!” 最终结果当然是没怀孕,那个帮我验尿的护士一听我的情况就乐了,说:“你这明显就是来大姨妈,怎么会想到先兆流产和宫外孕去!” 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好半晌才说:“主要我们这个月正好在备孕,而且我以前来例假从来都不会肚子疼的,再说这量也不对啊……” “以前不疼不代表永远不会疼啊!大姨妈这种事说不准的,有时候你情绪太紧张它都要提早退后一点呢……”护士姐姐挺耐心的,笑眯眯地帮我分析道:“有可能你上个月来大姨妈的时候受了凉啊,也可能是因为你这个月备孕精神太紧张……放松心情,让医生帮你调理调理……” 拿着结果回到医生那里,说法跟刚才护士姐姐说的差不多,不过医生的解释更专业详细一点,得知我上个月生理期间发过烧,又结合我现下的情况分析得出结论,说我因为受凉,所以经血滞淤导致了肚子疼,给我开了点中成药,让我回家多喝点红糖水,注意保暖,就打发我走了。 闹了这么出大乌龙,我挺纠结的,路旭东倒是轻松了不少,和刚才带我来医院那副紧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看他那么轻快,更加气结了,完全不记得之前自己还担心什么先兆流产和宫外孕了,只知道自己居然没有怀孕,沮丧得简直要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孕不育了。 心情不好,加上肚子又疼,我就窝在座位上一动都不想动。 路旭东很快察觉到我的低落,有些失笑地伸手握住我的手,说:“医生不是说没事吗?回家好好休息就是了,别担心了!” 我扭头看着车窗外,有点闷闷地说:“你不觉得我很笨吗?连这种乌龙都能闹……” 他捏了捏我的手心,声音温和:“傻瓜!关己则乱,再说我不也一样没想到?” 说是这么说,可他毕竟是男人,男人不懂这个也是情理之中啊,我越想越沮丧,咬着嘴唇半天才说了一句:“我会不会不能生?” “胡说什么呢!”路旭东把车慢慢靠边停下,这才转身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我们才在一起多久呢,你怎么能说这种傻话?” 他已经很久不这么严肃,我一时倒有些怔愣,“可是我一想到你妈说的半年期限,我就特别担心……” “难怪医生说你精神太紧张了!”路旭东伸手在我脸上捏了捏,眼底的温柔像要滴出水来似的,“不许再担心了,一切有我!” 他说完这句话,看我仍然皱着眉头,又紧接着加了一句:“否则我这半年就都要避孕了!” “……”这种时候都能跟我玩幼稚,我也是服了他了! 不过好像这么一说,我确实没那么纠结了。 上过医院的第二天,大姨妈果然就正式驾到了,我这回总算体会了一把痛经的煎熬,明明只是初秋而已,坐在电脑前都能四肢发凉浑身冷汗。 坐我对面的小秦见我这样,一直问我要不要再请假回家歇息。 我咬着牙摇摇头,低声说:“也没这么娇弱,还能忍……” “咱们女人真是命苦!”小秦叹了口气,“我以前每个月也是,来的时候疼得恨不得让我妈重新再给我生产一遍,反正第一天一定是要请假回家休息的,根本就坐不住,我妈都带我不知道看了多少个医生了,我中药西药吃了一大堆,虽然现在还是每个月要疼几天,不过基本能忍了!” 这种女人的私密话题,很容易在小办公室里得到共鸣,何况主办会计顾姐也不在,负责外账的小林也跟着附和道:“这个确实没办法根治,不过听说有的人结了婚生过小孩就好了,瑟瑟你不是结婚了吗,赶紧要个孩子,说不定就好了呢!” 我有气无力地朝她笑笑,实在不想说我就是愁孩子愁的。 好在姨妈疼也就开始那两天疼得厉害些,第三天就好了不少,那天正好周六,上完课,路旭东接我一起去婆婆那吃饭。 我们到的时候,饭菜也基本已经做好了,郭于晴和公公都已经入了座,正在闲话家常。婆婆一见着我们,就立刻招呼着开饭。 这一顿饭的气氛比我第一次见郭于晴时还诡异,基本只有公公和郭于晴偶尔交谈几句,连婆婆都很安静,路兮不只沉默,平时好看戏的劲都好像没有了,搞得我反而疑惑地看了她好几眼。 路旭东给我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到我碗里,我转头正好迎上他略含着暗示的眼神,立刻老老实实、眼观鼻鼻观心的专心吃饭。 没多一会,旁边的姜俊修就放下手里的碗筷,十分温文儒雅地说了句:“我吃好了,你们慢用!”然后就起身离桌了。 我明显看到路兮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但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埋头吃饭。 午饭结束之后,公公把姜俊修喊去书房谈话,路旭东被路兮叫到楼上去,说是有事要商量,郭于晴说要回房去收拾东西,也跟着上了楼。 她早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刚才在饭桌上就听她跟公公说她在这里打扰太久了,应该回去了。 公公当时还特别怜爱的说:“这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都行!” 那口吻,也难怪路旭东不爱回来。 人都走得差不多,客厅里顿时只剩下我和婆婆,虽然婆婆其实看起来跟从前差不多,可我心里有个疙瘩在,总觉得面对她的时候有点心虚。 好在婆婆倒没怎么样,只是神色如常地问我:“小东说你找了新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我有些拘谨地笑了笑:“还好吧!” 婆婆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还是挺和蔼的,“好就好,有个工作也行,至少日子充实一点,不像小,成天瞎晃荡……” 这闲话家常的语气让我略略放松了点,我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姐和姐夫吵架了?” 婆婆没有回答我,只感叹了一句:“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我立刻又讪讪的闭上嘴。 好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婆婆起身去接电话,我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听到一阵“咚咚”作响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动静这动静,是从书房那传过来的。 我立刻站了起来,有些忐忑地和已经挂了电话的婆婆相视一眼。 “怎么了?”路兮的声音从楼梯那传了过来,她急匆匆地往下跑,后面跟着神色略有些凝重的路旭东,以及同样忧心忡忡的郭于晴。 婆婆已经往书房那边走了过去,路旭东一下来就直接走到我身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哄小孩似的说:“别担心,没事!” 我看了看他紧皱的眉心,很想说他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深知这时候不方便说什么,只是乖顺的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瞟到郭于晴似笑非笑的朝我们瞥了一眼,一时又有些悻悻的。 那边婆婆和路兮都已经到了书房门口,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直接拉开,姜俊修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招呼都不打一个径直就越过婆婆往外走,连经过路兮旁边都没停一下。 反倒是路兮神色一变,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姜俊修!”紧跟着追了出去。 婆婆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拧着眉头叹了口气,转身去喊阿姨来收拾被公公砸得乱七八糟的书房。 这种场面,不用说也是公公朝姜俊修发飙了,我想起上次他朝路旭东砸花瓶的事件,默默地打了个冷颤,那边郭于晴已经熟门熟路地进了书房,温婉清脆的声音随即响起:“医生不是说了,让您要注意控制情绪吗,您怎么还乱发脾气……” ------------ 126.一时意气罢了 ? 虽然心里明白,郭于晴在路家最得公公欢心,婆婆也拿她当女儿看待,可是眼下这局面,我实在很有一种自己是个多余的外人的错觉。 我抬眼看了看旁边的路旭东,他对郭于晴进书房安抚公公的反应淡淡的,好像很习以为常,我心里忍不住又是一堵。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谁让路旭东本来就跟他爹势同水火,我又不受待见…… 婆婆回到沙发那坐下,捏着眉心,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早说了让她要个孩子,怎么都不听劝,没个孩子当维系,稍微一个风吹草动的,就吵着闹着要离婚,今天居然还闹到家里来了!” 听婆婆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路兮和姜俊修闹离婚,可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能一头雾水地看看婆婆再看看路旭东。 路旭东安慰式的揽了揽我的肩,这才牵起我走到婆婆跟前,低声对她说:“您也别操心了,我姐就那性子……晚点我找我姐夫再聊聊,应该没什么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路旭东的眉心仍然是皱着的。 婆婆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句:“你多劝劝你姐,她最肯听你的话!”她瞥了我一眼,神色略有些复杂,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你们也抓紧着点,早点给我生个大孙子带,也省得我成天心里没个着落。” 路旭东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我心里也是一个咯噔,正嗫嚅着想应一句“知道了”,路旭东已经先我一步开口说:“那我们先回去。” 没等婆婆说话,他就拉着我往外走。 出了大门我就迫不及待问路旭东到底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没说话,等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才有点沮丧的说了句:“也没什么,姐夫一时意气罢了!” 本来照我的揣测,闹离婚的人应该是路兮,所以听路旭东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愣了:“为什么?” 虽然路兮性格是趾高气昂了一点,可是她在姜俊修面前还是挺收敛的,虽然也有不经意流露点骄纵什么的,可姜俊修也从来没表现出什么反感,两个人的感情在我看来,一直都是挺好的。 路旭东看了我一眼,有些伤感的说:“感情的事,要怎么说为什么?也许是这几年我姐太骄横了,他渐渐忍不了或者不想忍了……” 我有些哑然的看着他,心说原来他也知道路兮骄横,可骄横能做为离婚的理由吗?难道路兮还能是结婚后才变骄横的? 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到刚才婆婆的那句话,又有些恹恹的。 倒是路旭东把车开上大路之后,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温声说:“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去一趟姐夫家,你也别瞎担心,没事的,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了,这也不是第一回闹离婚……或者你跟我一块去?” 话是这样说,可路旭东眼底分明还有些难以言喻的隐晦。 我看着他有点迟疑的眼神,摇了摇头,“还是你自己去吧,你也知道姐向来跟我不对盘,这种事,她肯定不愿意让我知道……”否则刚才在家里,也不会特意把路旭东喊到楼上去说话了。 上回婆婆的事,路兮来帮了我一把,我心里其实对她很感激的,连带着心里对她的一些印象也稍稍改观了,可是经过这一下,我才又突然想起来,她其实还是挺不喜欢我的,那天帮忙,也不过是看在路旭东的份上。 对路家而言,我其实还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但我心里也清楚,刚才要不是因为我在,路旭东恐怕早就追着路兮出去了,想到至少还有他在乎我,那种沉重的失落感也稍稍好了一些。 只是心底难免又忐忑的想到,或者路兮的婚姻危机,还有他们至今没有孩子的缘故?其实不怪我最近太紧张,刚才婆婆不也还这么念叨着吗?! 路旭东送我到小区门口,又再三叮嘱了让我不许胡思乱想,这才驱车离开。 我一个人顶着太阳慢吞吞的往小区里面走,又抑制不住地想着要孩子的事。 我哥和我嫂子结婚六七年,也就怀过一次孕,结果还小产了,我嫂子这几年不知道看过多少医生,吃过多少药,一直也没能再怀上。我妈当着她的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常常向我唉声叹气。她总说孩子对一个家庭来说有多重要,我那时总觉得她迂腐,可是今天婆婆也说了类似的话,我心里顿时就沉甸甸的。 虽然路旭东说我们这才备孕第一个月,可这一个月他基本都没怎么让我休息几天,按这种频率都不中,那得怎么办? 我忧心忡忡地走到单元门口,才要上台阶,手机就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婆婆的号码,我一时有些怔忡,刚才才从那边过来,这是突然又想到什么事,估摸着路旭东已经走了,才单独给我打电话? 忐忑地摁了接通,婆婆没什么异常的语气就传了过来:“刚才忘记跟你们说了,月底小东他爸生日,虽然不是整寿,也就打算像往年那样请些亲戚朋友到家里聚一聚,我怕小东忽略了,就跟你说一声,省得你到时候没有准备!” 我愣了愣,“啊?哦……” 婆婆低低的笑了一声:“你也别太紧张,就在家里热闹一下而已,小东他爸虽然……” 她顿了顿,又有些感慨地改口说:“不管怎么样,你总归是路家的媳妇,虽然我也不确定你和小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看小东对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的……你们年轻人过日子,虽然说是自己高兴就好,但也不能罔顾我们这些当父母的一片心……” “知道了,妈,谢谢您!”我轻声应她,接电话前的那股失落的情绪已经消了一大半,婆婆这么特意打电话过来,其实也是为我好吧,公公和路旭东关系紧张,这种事情路旭东不一定记得,更别说提醒我准备礼物什么了,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已经开始相信我和路旭东不是演戏了。 “主要是晴晴以往每年都会从国外寄礼物回来,她今年回来了,也不知道又会怎么样,瑟瑟,你应该也知道我拿晴晴当女儿在看,小东他爸也是,他还执着地想着小东能娶了晴晴,这样晴晴就名正言顺是路家的人了……” 婆婆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小东他爸没少给你委屈受,不过凡事慢慢来,小东跟他爸关系这么拧,我都还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和好,你也别想太多!” “嗯,我明白!”我很想对婆婆说,您对他们父子和好的期望,至少是建立在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子的基础上,可我只不过是个突然被卷入路家的人……如果没有路旭东当初的蓄意安排,我跟路家根本不会有半点交集,更别提期待被认可。 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就算没有郭于晴,公公也不见得就能接受我,他的门第之见实在太深了,路旭东的前任不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吗?如果不是这几年路旭东都不谈恋爱,恐怕我们的婚事他都不会轻易妥协。 接完婆婆的电话,我总算不愁要孩子的事了,开始发愁要准备什么寿礼。 我长这么大,也就给连晋成一个男人准备过生日礼物,也就是钱包和皮带,还有一年送的是领带。这些显然是不适合送给公公的,更何况我那会儿虽然也是买的品牌货,但都是些特别特别小的品牌,送公公,恐怕也拿不出手。 回家后在手机上百度了许久,想查查送长辈礼物应该选什么,结果各种说法都有,什么衣服啊,摆件啊,营养品啊,健康用品啊什么什么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索性开了微信,找叶圣音讨教,她做销售的,经常要给客户送礼,经验肯定比我足些。 叶圣音直接就给我回了语音过来,很直接就说:“按你公公那种身份的人,肯定什么都不缺,实用性强的礼物就不用了,估计基本上都有了。你最好找路旭东或者你们婆家的什么人打听一下你公公的喜好,投其所好肯定是没错的!” 我回了个白眼过去,顺便打了一句:“所以你有说跟没说差不多啊!”℃≡miào℃≡bi℃≡阁℃≡ 叶圣音回我两个白眼:“我不是也给你建议了吗?” 好吧,我叹了口气,决定等路旭东回来后再跟他商量一下,反正时间还多,于是改变话题:“在家陪奶奶?” 叶圣音回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过来:“她才不稀罕我陪,跟小区的老伙伴们溜弯去了,临走前还非把我赶出门,说什么要多出来玩,才有机会找个好男人……” 我好笑的直接给她回电话过去:“所以呢?” “我在咖啡馆晒太阳呢!”叶圣音悠哉悠哉的,“你呢?没跟你老公腻一块?路旭东又加班了?要不你来找我?咱们好像好久没见面了……” “还说呢,不是你整天忙吗,我说找到工作请你吃饭你都没空!”我有点没好气。 叶圣音倒是不客气,“那干脆就今天好了,反正我晚上也没约会!咱们吃烧烤去吧!” ------------ 127.美好的夜晚 ? 叶圣音的提议很诱人,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出发的时候我给路旭东发了条短信,说我和叶圣音约会去了,晚饭跟她一块吃,顺便问了一句他那边怎么样了。 他很快就回复过来,就六个字:好,没事,别担心! 我记得我脚受伤那会儿,有一次就被路旭东简单利落的短信弄得憋屈得想哭,不过这段日子跟他处得深了,我才知道他其实不怎么喜欢手机打字,偶尔微信或者扣扣给我发消息,也基本都是发的语音。 他说慢慢打字多浪费时间,我当时嫌弃他没情趣,结果被他压在沙发上亲得晕头转向,然后他才放开我,格外欠扁地问我还觉得没情趣吗? 时间还早,我和叶圣音约在小吃街旁边的商场见面,然后两个人去商城里逛了一圈。 正是秋装新上市的季节,我在叶圣音的鼓吹下试了几件衣服,还挺喜欢的,可是价格实在贵,我总觉得衣服犯不着买那么贵的,就有些迟疑。 最后叶圣音打了我肩膀一下,没好气的说:“你不是说你公公月底庆生,家里有客人来?不买几套能上台面的衣服,你就打算很寒碜的出席?” 想到上次见郭于晴,路旭东还特意给我全副武装呢,我咬咬牙就把衣服买了,买完我又让叶圣音陪我去挑鞋子,她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我,天知道我心里哗啦啦的淌着血。 逛街绝对是最好打发时间的方式,等我们两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当然,也是因为入秋了,白昼开始变短了。 我们熟门熟路的去了大排档,点菜的时候路旭东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呢,我看了一眼正在专注写菜名的叶圣音,犹豫了一下下就把地名报给他了。 路旭东低低地应了声“好”,随即又说:“我现在过来!” 我挺意外地“啊?”了一声,路旭东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欢迎?” 我倒不是不欢迎,就是下意识觉得,大排档这种地方,似乎不怎么适合路旭东。也是在这一刻,刚才在服装店里的那种情绪再次泛上心头,我很不喜欢这种仿佛被提醒我跟他身份相差太多的感觉,于是含糊地说了句:“不会,你路上小心点!” 然后就挂了电话。 才把手机放到桌上,叶圣音就心领神会地问我:“你老公要过来?” 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上次问你借钱,你不是说让他请你吃饭感谢你吗?” 叶圣音气咻咻地看着我,似假还真的嗔道:“不是吧,这么抠门!你老公请客起码得请五星酒店吧?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的半个媒人……不行不行,这顿不能让他请……”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等老板来拿过点菜的单子,这才抓紧时间问她:“趁路旭东还没来,快跟我说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从下午见到她时就感觉她有事瞒着我,一直想等她主动说呢,可她都一直憋着不开口,再不说,晚点路旭东来了,我可能也不大好问。 “没事……”叶圣音有些心虚的躲开我的视线,有些恍惚地看了会桌上的纸巾盒。 我也没强迫她,她性格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内心可能比我还细腻,只不过她粉饰太平的功夫比我还强一些而已。 叶圣音沉默了一会,才有些苦涩地朝我笑了笑:“瑟瑟,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个人嫁了?” 如果我没记错,最近叶圣音常常流露出这种向往结婚的念头,好像就是从她说去见过她暗恋的那个人之后。 我想起自己下定决心和连晋成划清关系时,也差不多是这样,急着赶紧找人结婚的心情。 我看着叶圣音,仿佛能感受到她心里的空落落似的,顿时觉得特别难受,伸手握住她的手,很真诚的说:“那就像奶奶说的那样,多出来走走,多认识些朋友……说真的,我找路旭东帮你介绍几个好不好?” 这回叶圣音倒是没拒绝,她犹豫了几秒,然后就点了点,笑眯眯地说:“那可得优质点的啊!” 路旭东到的时候,正好我们点的烧烤都上得差不多了。 我本来以为他应该会挺不适应这种地方的,没想到他还蛮高兴的,跟叶圣音打完招呼,就很感慨万千地说:“上大学那会,我们几个室友经常一起去吃烧烤,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再来上几罐啤酒,简直人间美味……毕业后就没再吃过这个了!” 我瞬间就觉得自己跟他的距离被拉近了,接着他的话打听道:“说起来,上次来给你当伴郎的那两个室友还不错啊,有主没?” 话音才落,叶圣音就不动声色的踢了我一脚,我立刻毫不示弱地踢了回去。 路旭东才不知道我们桌底下的小动作,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狄瑟瑟女士,你不觉得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你老公打听别的男人是不是单身,这有点不太合适吗?” 叶圣音顿时得意的挑了挑眉。 我摊摊了手,故作无奈:“我这不是为了还你欠圣音的人情嘛,她好歹帮你追回了老婆,你给她介绍个男朋友,最好能发展成老公的那种,正好报恩啊!” 叶圣音正好端起杯子在喝啤酒,我话音一落,她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被呛得直咳嗽:“……狄瑟瑟你见色忘义……我明明要的报答是请吃大餐……” 总的来说这个晚餐吃得很欢乐,我和路旭东结婚后,这是第一次带他跟我最要好的朋友同桌吃饭,我原本还担心路旭东会不会拿出在公司里对待同事的那种态度来,没想到他虽然挺彬彬有礼的,但有礼得很接地气。 这样的好氛围里,我暂时把白天才发生的那些麻烦事都通通抛到脑后,什么孩子,什么郭于晴,什么公公,通通都一边去。 心情放松下来,忍不住就多喝了点酒,结束的时候我和叶圣音都有点微醉,然后还像以前那样微醺着勾肩搭背的喊老板结账。 老板娘过来的时候,我还知道指着路旭东跟她介绍说“这是我老公”,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路旭东有些宠溺地对我摇了摇头,一边从钱包里拿钱,一边很彬彬有礼的跟老板娘说着什么。 叶圣音倚在我肩膀上,嘀咕了一句“傻样”,我“嘿嘿嘿”的傻笑着,然后推了推她:“走啦,回家了……” 目送叶圣音上楼之后,我才从后座换到副驾驶上去,一路看着开车的路旭东傻笑,笑得他十分莫名其妙,最后直接靠边停下,一副“不问出个答案绝不罢休”的样子问我:“笑什么呢?” 我摇摇头,嘴角的笑容却更加灿烂,“我就是觉得,你好像一下子离我很近很近了!” 路旭东愣了一下,然后才理解了我的意思,伸手摸了摸我的发顶,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就为这个?” “嗯!”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酒精让人有勇气坦白内心,我看着路旭东的眼睛,很认真的说:“你不知道,我有时候都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你睡在旁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所以老天爷才把你赐给了我……你这么好,明明应该离我很遥远……” 未说完的话最终被路旭东以吻封缄,我心满意足的被他拥在怀里,以为这样的小幸福小温暖会一直延续。 这个美好的夜晚过去之后,我才想起来询问路嫚兮的事。 路旭东神色淡淡的,只说已经没事了。我想到他之前说的他们之前也经常闹离婚,也就放了心,开始折腾路旭东帮我想想要给他爸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结果路旭东更加兴致缺缺,特别不厚道地扔我两个字:“随便!” 我想他可能更想说别送! 不过好在路旭东看我很苦恼,还是挺好心地告诉我:“老头子平常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收藏一些名人字画……另外就是,爱喝茶,上好的西湖龙井……” 我愁得眉毛都快打结了:“就没有平易近人点的爱好吗?”连爱好都这么贵…… 路旭东皱了皱眉头,一把把我揽在怀里,挺严肃的说:“其实你没必要特意去讨好他,娶你的人是我,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我,你不用去在乎其他人!” “你爸才不是其他人!”我稍稍坐直了身体扭头看着他,很认真地回答他:“你再怎么生他的气,他到底也是你爸,不管他从前对你做过什么,他至少本意上是为了你好!” 路旭东没有吭声,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然后才说:“好了好了,你也别愁了,我晚点让姐帮忙打听一下,看准备什么才能让老头高兴,这样行了吧?” 我没想到就这么简单他就肯妥协了,高兴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结果他马上换了一边脸凑过来,像讨糖吃的小孩似的:“还有这边……” ------------ 128.你心里有数 ? 虽然路旭东说了会找路嫚兮帮忙,但我私下还是另外多做了一手准备。 其实主要还是周一回公司上班后,无意中跟小秦聊起了茶叶,然后才听说她有亲戚在开茶叶店,刚巧第二天路旭东晚上有饭局,于是下班后我跟着小秦去了她亲戚的茶叶店,然后在一堆差点能让我懵圈的介绍里,花了我将近五千块的积蓄,买了两盒明前龙井。 抱着茶叶搭公交回家的路上,我简直都能听到心在流血的声音。 结果等路旭东应酬完回家,他看了看茶叶,然后在我热切的期待里,只是特别简单地评论了三个字:“凑和吧!” “不是吧……”我脸顿时就耸拉下来了,五千块居然换句凑和吧,这还是路旭东的眼光,要搁他爸那,还不得嫌弃死? “别发愁了!”路旭东伸手在我眉心揉了揉,“其实爸平时在家喝的茶叶也差不多是这种的……没事,姐说爸最近练书法呢,我托人在肇庆买了一方砚台,到时候一起送,就不逊色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公公生日那天是周四,因为婆婆特意交待了要早点回去,所以我下午三点就请了假,路旭东过来接我。 去到家里才知道来了不少客人,路旭东的舅舅舅妈及姑姑等等、反正七大姑八大姨的差不多都来全了,这些人基本都是在婚宴上见过的,但是人太多,我又有点脸盲,基本上都认不出来了。 我和路旭东先去给公公送礼物,公公神色淡淡的,不痛不痒地说了句:“有心了。” 倒是他旁边的郭于晴特别温和地说:“爸不看看旭东哥和嫂子送了什么礼物吗?我可是很好奇呢!” 她这声“爸”喊得我一头雾水,狐疑地看了一眼路旭东,他眼中也似有不解。 就我们相视一眼的时间,公公已经对郭于晴说:“那就拆开看看!” 这会我也没空奇怪了,我只觉得紧张。 结果郭于晴看到茶叶的时候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然后直接伸手拿了装砚台的盒子,还没打开已经巧笑倩兮地对公公说:“看起来旭东哥和嫂子很有心哦……” 公公看了看郭于晴打开的盒子,又神色淡淡的瞥了我和路旭东一眼,语气略有些缓和的说:“你们倒是都想到一块去了,小晴给我买了几块徽墨,你送了砚台,你姐是不是要送毛笔?” 好在路嫚兮小俩口最后送的是一副据说是公公喜欢的哪哪个名人的字…… 路嫚兮是跟姜俊修一起过来的,两个人手拉手,已经和好如初,一点也看不出来前段日子才闹过离婚。 我看着十指坚持扣的他们感慨了一会,就被婆婆带去挨个地认了一圈人,本来路旭东怕我紧张,一直都陪在我旁边,可是半途他出去接了个电话,等我终于一圈人都认完了,他都还没回来。 我十分局促地跟着婆婆在客人之间周旋了一会,最后借着上洗手间的借口溜到院子里找路旭东。 路家这幢房子是早年建的,颇有些民国时期的风格,因为是在郊区,占地面积颇大,除了前门那个足够停放三四辆汽车的大院落,后面也有一个稍微小一些的花园,听说还专门找设计公司设计过的,假山凉亭小桥,布置得古香古色,加上婆婆平时种的不少花花草草,也算别有一番情致。 所以出了门我虽然没看到路旭东,但也决定去凉亭那坐会,总好过去屋子里应付那一堆我都叫不上名的人,想到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我就觉得浑身别扭。 我走到假山那里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有些压抑的声音从凉亭那边传了过来:“……你别太过份!” 听起来,像是路嫚兮。 我不想听墙角的,只是太好奇她怎么跑到这边来找人吵架,又很想知道到底是在骂谁过份,下一秒,另一道熟悉地声音也响了起来:“过份?从你嫁给我的那天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才觉得过份,你不觉得晚了吗?” 我顿时就懵了,刚才这两口子不才手挽着手跟公公贺寿呢吗,怎么转眼就躲这边吵起来了?我一时又迟疑起来了,不知道自己应该当什么都不知道躲开,还是过去劝劝架。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躲开为好。 我往回走的时候依稀听到姜俊修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已经很配合你了,你要是再不满意,那我这就走,成吗?” 我加快步伐回到房子里,站在门口,再认真想想刚才路嫚兮和姜俊修携手同来时的画面,不由得心里一阵唏嘘,以前和路旭东假恩爱时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换到别人身上去,又觉得心酸。 或者,只是因为当初我和路旭东还没有感情,可路嫚兮好歹已经结婚几年了,多久前才闹过离婚,这会儿……唉! 我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看着很喧嚣的屋子,实在不想再回到各色各样的眼神中间去,况且刚才公公一直把郭于晴带在身边,她一口一声爸的,喊得格外亲厚,我都不敢去揣测那些亲朋好友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看我的。 路旭东也真是的,去接个电话就接得人影都没了,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我包就直接留在车上,手机在包里,不然也能打电话找他了。 好在后门这边也有个直通二楼的楼梯,我只犹豫了一小会,就决定上楼看看,兴许路旭东是在楼上他原来的房间里呢。 比较意外的是,我才走到二楼,就看到了刚才还在楼下陪着公公的郭于晴。 她显然刚从客厅那边的楼梯那上来,看到我的时候微微笑了笑,从容不迫地问我:“在找旭东哥?” 说真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她这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还是点了点头,“你看到他了?” “帮我买东西去了!”郭于晴挺坦然的,朝我走过来,最后停在我几步之遥的地方。 她旁边是一个矮柜,上面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把粉色的雏菊,衬着娉婷玉立的郭于晴,真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即使她现在眼底还微微流露出些许挑衅,我都没办法违心地说她不漂亮。 可她漂亮归漂亮,我还是挺不爽的,她差遣我老公去帮她买东西,还明知我在找他,特意过来告诉我,结合那天在餐厅的不大愉快的谈话,我怎么也没办法把她好里想。 炫耀她能随便使唤我老公是吗? 果然,郭于晴下一句话就紧接着说:“你知道他去帮我买什么吗?” 她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朝我又走了几步,然后俯在我耳边,以极轻、却足以让我听得清清楚楚的音量说:“卫、生、巾!” 她说完立刻就站直了身体,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带着明亮皎洁的笑意,十分倨傲地看着我,那神情仿佛在说:“怎么样,没想到吧?” 就像小孩子在努力证明些什么似的,真是幼稚! “是吗?”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努力告诉自己,她是故意的,我不能上当!但是一想到路旭东会去帮她买这么私密的东西,我心里就格外难受。 郭于晴退后一步,很无辜地看着我:“我早说了,旭东哥心里的人是我,是你非不信……你是没看到他刚才那个样子,我一告诉他我好像来大姨妈了,家里又没准备卫生巾,他就急急忙忙出去给我买了,居然都没想到让我去问问妈那边有没有……” 我故作镇定地和她对望,不以为然地反问:“那又怎么样?怕妹妹在这么多亲戚朋友面前丢脸,一着急就没想太多,不是很正常吗?” “担心妹妹,可以找老婆帮忙去买不是吗?他一个大男人亲自去买这种东西……我记得你也有哥哥呢,难道你哥也会帮你买?”郭于晴笑意吟吟地,仿佛早就意料得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一样,“你可别忘了,我跟他压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呢!当然,如果你还是喜欢自欺欺人,那我也没办法!” 我哥当然不会给我买这种东西,就是枕边人,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上回我和路旭东一块去逛商场,我想去买点卫生巾放家里屯着,最终都没好意思去,可是现在…… 我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有些轻蔑地笑了笑,轻声说:“我当然没忘你们不是亲兄妹,我也不错你,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什么叫羞耻,就算真的血染裤子了,还能找妈找嫂子,怎么会去为难一个大男人!” 说完这句话,我也没心思去管郭于晴是什么脸色了,转身就想照着原路下楼去。 可我没想到郭于晴却反而伸手拉住了我,厉声喝道:“你骂谁不知羞耻!” “你心里有数!”我毫不示弱地把话扔出去,回头瞟了她一眼,挥手就甩开了被她拉着的手。 郭于晴被我一甩,有些踉跄地退了几步,正好撞在矮柜上,柜子上的那瓶花被惯性带倒,掉到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花瓶也碎成了几片。 ------------ 129.我没错就是没错 ? 也就是在那一个瞬间,郭于晴也跟着滚落的花瓶朝地上跌坐过去,看起来就像被我用力挥开之后,她踉踉跄跄撞到柜子,又被柜子一拌,直接摔坐在地上似的。 而她的手,更是不凑巧的被地上花瓶的碎片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涌出来的时候,她的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 我当时就愣住了,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小伎俩,此刻郭于晴当着我的面做出来,真是让我有点叹为观止的感觉。 可我再清楚不过,刚才我那一挥手的力道,根本不足以让她踉跄到摔倒! 下一秒,路旭东的身影果然就出现在那一边的楼梯口。 “怎么了?”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皱着眉头瞥了我一眼,就俯身去扶郭于晴。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牢牢盯着他刚才随手扔到旁边沙发上的黑色小袋子看,袋子里的东西似乎有棱有角的,看起来真是去帮郭于晴买卫生巾了……心里顿时一凉,就算他疼妹妹,可这种事,他大可以找我或者找婆婆,再不济可以去找路兮,何必亲力亲为?! 就我怔忡的这会儿,郭于晴的声音已经温温柔柔的响起:“你别怪嫂子,是我之前说的话太伤人,她不原谅我也是对的……” 我真是不能不佩服她的演技,角色转换也太快了点! 路旭东没有吭声,把郭于晴扶到沙发那坐下,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手,随即飞快起身去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急救箱,十分利落地帮她清理伤口,“幸好伤口不深,不过一会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不要紧的,只是不小心割到而已,用不着去医院!”郭于晴咬着嘴唇,脸上泪痕未干,眼睛里雾蒙蒙的,很是楚楚可怜。 等路旭东帮她包扎好伤口,她才又低低开口说:“旭东哥,你真的千万别怪嫂子,她也不是有意的,是我太着急,想跟她解释清楚,所以她才会不耐烦的推开我,我自己撞倒了花瓶,又摔倒了……跟嫂子没关系……” 路旭东低头收拾着急救箱里的东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声:“我知道了!” 我一直不表态不说话,其实就是想看看路旭东会有什么反应,更何况影视剧里,但凡类似这种情况,被冤枉的人越是情绪激动就越是说不清楚……可是他的这句“我知道了”一出口,我顿时就冷静不了了。 “你知道什么?”我冷冷的看着路旭东,略有些讽刺地问:“知道她对你别有心思?还是知道她处心积虑在向我证明你心里装着的人其实是她?” 路旭东还没说话,郭于晴略带了哭腔的声音已经迅速响起:“嫂子你别这样说,我是真的已经想明白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你别着急,我跟她说!”路旭东拍了拍郭于晴的肩膀,总算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眉头微皱,眼神有些复杂,语气却很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刚才在楼下没找到你,所以来不及跟你说,爸已经收了小晴当干女儿。” 我波澜不起的看着他,问:“所以呢?” “所以不管之前小晴跟你说过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知道你爱胡思乱想,前面我不是也已经跟你解释过吗?我和小晴之间就是单纯的兄妹之情而已!”路旭东又回头看了一眼郭于晴的手,然后对我说:“你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道你妹啊道歉!我简直憋屈得快炸了,什么单纯的兄妹之情,认个干爹干女儿就兄妹之情了吗? 我看着神色疏离的路旭东,压根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委屈,“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你根本都不知道发了什么事,就信了她的一面之词!是,我是爱胡思乱想,可我有不信你的解释吗?你凭什么现在听都不听我说一句就叫我道歉?” “瑟瑟!”路旭东皱着眉头,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 这段日子来,路旭东哪回跟我说话不是温和软语,可现在……我气得发抖:“你不用凶我,我没错就是没错,你再大声再严厉我也不会道歉!” 郭于晴还在很无辜地插话:“旭东哥,你们别为我吵架,嫂子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推开我的时候也想到我会撞到柜子然后摔倒,根本不关她的事……” 我看着装得滴水不漏的郭于晴,自嘲地笑了笑,“你是怎么摔的、怎么弄伤手的,你自己心里有数,犯不着这么假惺惺的帮我开脱,我根本就不需要!”说完也不去管他们两个会有什么反应,转身就往楼下走。 “嫂子……”身后依然传来郭于晴有些急切的喊声,我头也没回,匆匆地跑下楼梯,转身就拐出了后门。 我靠着墙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路旭东追下楼,抬手用力搓了搓脸,又苦笑了一下,他现在哪里会追上来,说不定急着送郭于晴去医院呢! 心里的酸涩一股一股地涌上来,逼得我眼眶都有些发热。 我不怪路旭东被郭于晴的心计蒙蔽,可是他怎么能真的去帮郭于晴买卫生巾,怎么能那么冷淡的让我道歉,甚至都不问问我,到底事情是不是真是那个样子! 郭于晴果然是心机深沉,她恐怕之前就先跟路旭东说了在餐厅的事,然后再借着公公收她为干女儿的事,来让路旭东相信她对他已经没有其他心思了。 路旭东原本就觉得她对他没有感情,只是因为在别人那里受过情伤,所以才封闭起心门要找他将就的……郭于晴不就是抓住了他坦坦荡荡的心思,才会跟我来这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把戏吗?!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估摸着晚饭也快到时间开席了,我往屋子里望了一眼,转身往院子外边走。虽然知道不应该,也明白不合适,可是这个时候,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去那些宾客之间周旋了。 绕去前门离开也是不可能的,我知道后院凉亭旁边有道铁门可以出去,只是不知道路兮和姜俊修还在不在那边。 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万一遇到路兮他们,要怎么找借口脱身,一边往凉亭那边走,好在一路过来谁都没有遇到,我顺利的从后院的铁门那离开,走了很久,也绕了好远,才走到外面的公路上。 h市已经入了秋,夜风微凉,我拢了拢身上的小外套,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公路没有带手机,身上更是一分钱都没有,要去哪里?怎么去? 一时又有些后悔,不应该就这么走掉,公公会怎么想,婆婆会怎么想?那些原本就对我有些不屑的亲戚们又会怎么看?最高兴的人,应该就是郭于晴了吧? 可也不想再回去,想到路旭东刚才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酸楚。 我顺着笔直的公路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才能走回市区去。 偶尔有车辆呼啸而过,明明才入夜不久,偏偏有一种夜深人静的错觉,两边的路灯顶着一团团暗淡的光晕整齐排列着,朝远方延伸出去,更是给无人的街道添加了几分落寞。 这样走,能走去哪?我抿抿嘴,有些颓然地在路边蹲了下来。 昏黄的路灯照下来,脚下一团乌漆漆的影子,我突然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不要太依赖别人,因为即使是你的影子,也会在黑暗里离开你。 这些日子来,我已经完完全全把路旭东当成了自己的依靠,我全身心的信任他依赖他,可是到了今天我才发现,他对我,却并没有多少信任…… 脸上痒痒的,用手一摸,才知道原来自己流泪了。埋头在衣袖上一擦,准备起身继续往前走,身边却有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响起。 那辆熟悉的黑色大众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我只怔了片刻,路旭东已经推门下车朝我走来。 “你准备跑去哪里?”他语气里略有责备,眉头仍然紧紧拧着,伸手就要过来拉我。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跟他拉开距离,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路旭东伸手捏了捏眉心,放下手时语气已经缓和不少:“好了,别闹了,跟我上车回去。” 回去?回去跟郭于晴道歉?我苦涩地笑了笑,别开眼看着一旁的虚空,对他说:“你还是死心吧,我不会跟她道歉的!” 路旭东看着我,停了一会才说:“不道歉就不道歉,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有心的,小晴也没有怪你……” “她有什么资格怪我?”我打断他,“是她自己非要拉着我,我就是甩了她一下而已,她是故意摔地上,故意往碎片上按的!” 可路旭东压根就不信我的话,他有些失望地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才说:“瑟瑟,你就算真的不愿意原谅小晴,也没必要诋毁她,小晴是学钢琴的,手对她有多重要,她怎么可能会故意弄伤自己的手?” ------------ 130.你走吧 ? 原来如此! 我真是觉得特别可笑,又不得不感叹郭于晴的心思缜密。 看着路旭东的神色,我忍不住就朝他大吼道:“是,是我故意推她,是我故意要弄伤她的,这样你满意了吗?” 如果刚才还是在气恼他居然会帮郭于晴买那样私密的物件,这会儿,我是真的特别难过他居然完全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瑟瑟……”路旭东很是无奈的喊了我一声,“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有些讥讽地瞪着他,把刚才就想朝他吼的话通通吼了出来:“是你说的,你把她当妹妹看,她盲肠炎,你送她去医院,你甚至去陪床,我说过什么没有?她仗着自己是病人,事事都要你伺候,我计较过没有?你是把她当妹妹,可她真的拿你当哥哥吗?会有哥哥去替妹妹买卫生巾吗?” “我会帮小晴去买那个,是因为没找到你也没找到姐……”路旭东皱着眉头,伸手过来想拉我,再次被我躲开。 “是,你找不到我也找不到姐,那你为什么不想想她为什么找妈帮忙,偏偏要找你!”我情绪激动地打断他的解释:“你只看到她当着你们的面喊我嫂子,你知道她只对着我的时候说些什么吗?你看到她受伤就顾着去扶她,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推她?” 路旭东没有回答我的质问,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半晌才出了一口气,再次伸手来拉住我我,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车子那边走,“先回家,回家再说!” 防盗模式:https: 阅读完整章节 阅读模式:请查看原网页 ------------ 131.我以后只信你的话 ? 可往深一点想,这怎么算是帮我打圆场了呢?! 郭于晴住院的那段日子总赖着路旭东,婆婆后来怕我误会,还特别跟我说过,说他们从小感情好,像亲兄妹一样,让我别多想了。⊕八⊕八⊕读⊕书,.◇.o≮ 后来郭于晴出院住到路家来,路旭东就一直推脱自己忙没有来看过她,就算当时婆婆相信了路旭东真的是忙,但今天郭于晴伤个手,明明只需要路旭东自己送她去医院就可以的事,却偏偏要两夫妻一块送,这可不是在暗示婆婆,我会乱吃飞醋,所以不放心他们孤男寡女单独去医院? 婆婆自然也会联想到路旭东之前的“忙”,会不会根本是路旭东怕我吃醋。而郭于晴现在是路家的干女儿,婆婆肯定也像路旭东一样觉得她是真的拿路旭东当哥哥…… 这样一来,就算婆婆不因为我赌气走人生气,也会因为我吃自家小姑的醋不高兴…… 我光是想想这样曲折的心思都觉得头疼,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郭于晴这么看得起我,费这么大的心机来对付我,我简直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约是因为我默不作声,路旭东又有些担心地喊了我一声:“瑟瑟?” 我低低“嗯”了一声,路旭东微微松了口气,才又试探着开口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小晴真的是无心的?”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见我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又立刻解释说:“假设像你说的那样,她对我别有心思,那她晚上大可以直接闹起来,更不用特意帮我想办法骗妈……而且刚才她在车上的时候还郑重其事的让我找到你之后好好帮她道歉……”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郭于晴做得这么滴水不漏,我却什么证据都没有,要是我是路旭东,我也会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啊! 这样一想,我顿时觉得更加疲惫了,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没什么情绪的应道:“我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路旭东果然很识趣的没再继续说下去,但也没再说别的什么话。 我心里堵得厉害,越是知道来龙去脉,越是没有办法完全责怪路旭东,同时也深刻明白他这会儿心里肯定觉得我特别不可理喻。然而我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回到家我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主卧里,抱着靠枕在飘窗上坐了好久,路旭东才推门进来,喊我出去吃饭。 我哪里吃得下,头也不回地告诉他:“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怎么可能不饿,都快九点了……”他走过来拉我,像哄小孩似的说:“听话,多少吃一点垫肚子。” “其实你不用这样子!”我往窗台里头缩了缩,仰起脸来看着他,“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讨好我,我知道你心里有埋怨,你大可以不用理我……”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理你。”路旭东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伸手强制性地把我揽在怀里,又低低叹了口气,“瑟瑟,你要是真的很介意,那我以后都尽量避开小晴好不好?” “没那个必要!”我仍然扭头看着窗外,心里的苦涩再次漫了上来,却只能很冷淡的说:“你去吃饭吧,我很累,想自己安静的待一会!” “瑟瑟……”路旭东把我扳过来面对他,“要不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能安心点,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都去做,行吗?” 我摇摇头,脑袋里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说干脆我们离婚吧,我自认斗不过郭于晴,可是想想又觉得很不甘心,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就想放弃,何况路旭东其实也没有错。 “算了,去吃饭吧……”我说完就推开他,径直起身往房间外面走。 路旭东很快跟了上来。 我们像无数次同桌吃饭一样,面对面的坐着,路旭东甚至还夹了几块红烧肉到我碗里,讨好的说:“多吃点!” “谢谢!”我有点疏离客套的语气让路旭东再次皱了皱眉,但他没有讲话,只是略微眯起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神略有些忧郁。 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是食不甘味,吃完后我要帮忙收拾碗筷,路旭东没让,我知道他是想讨好我,莫名就不愿意顺从他,两个人在厨房里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路旭东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趁着他拿手机的当口,自顾自地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 路旭东就在我旁边接电话,他声音温和,对着电话那边说:“没事,我已经送她回公寓那边了,你放心吧……” 大概是婆婆特意打电话来问他郭于晴怎么样了。想到郭于晴,我忍不住就勾起嘴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路旭东很快就讲完电话,从身后抱住我,“老婆……” 他撒娇一样的把下巴靠在我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我耳旁,微微的痒,我忍不住挣扎了一下,路旭东却因此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还有些委屈地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要怎么样他才能明白,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很无奈!我抿着嘴,没有吭声。 路旭东抱了我一会,又颓然地松开手,“瑟瑟,你别这样好不好?”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呢?”我有些艰难的开口:“你说郭于晴是你妹妹,她现在也被你爸妈认成了干女儿,我如果还坚持告诉你,这一切根本都是她处心积虑安排的,你会相信吗?” “信,我当然信!”他伸手扳过我的身体,“我以后只信你的话,这样行不行?” 我看着一脸讨好的路旭东,明知他此刻说这样的话,完全只是为了哄我开心,但到底还是缓了缓语气,“你真的用不着这样,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很难过……” “我知道……”路旭东伸手捋了捋我的头发,手顺势落在我肩上,有些无可奈何的低下头来抵着我的额头:“刚才做饭的时候我一直想,你会这么不安,肯定是有原因的。是我不好,先入为主的觉得小晴她……” 他顿了顿,又低低的喟叹了一声,有些伤感地说:“瑟瑟,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认识小晴二十几年,她不是那样的人……” 说得也是,他从小和郭于晴一起长大,别说郭于晴今天做得这么滴水不漏,她就算真的有露出点蛛丝马迹,路旭东就会愿意相信吗?恐怕都很难! 我闭了闭眼睛,实在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郭于晴想要的就是这样吧?让我对不相信我的路旭东失望,然后离开他? 我心里一震,突然醒悟过来,不由得暗骂自己糊涂,在路家老宅那边我已经冲动犯傻遂了郭于晴的意了,要是再继续跟路旭东别扭下去,那她得多高兴? 路旭东见我沉默不语,又有些讨好地喊了我一声:“瑟瑟……” 我心里一酸,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声下气,他的在乎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我刚才居然还在质疑他根本就不爱我。 我有些惭愧的“嗯”了一声,路旭东松了口气,终于没再提郭于晴,只是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静静的抱着我。 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环上他的腰际,把脸靠在他胸膛上。 路旭东身上僵硬了一下,随即有些欣喜的把我的脸抬起来,右手抚过我的脸颊,同时低下头吻上我的嘴唇,轻柔小心,生怕被我拒绝。 我只像征性的挣扎了一下,随即就半推半就地回应他的轻吻。 路旭东像是得到许可一样,由最初的小心翼翼变得热切起来。 我被他吻的喘不过气,都怀疑自己要窒息了,他才松开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底浓烈可见的**,沙哑着说:“先去洗澡?” 因为郭于晴引起的这场风波,暂时就这么翻了篇,可我和路旭东之间,却仿佛有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在面对我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就显露出些许小心翼翼,我知道他是担心我胡思乱想,说到底,他其实浅意识里还是更相信郭于晴的。 我没有证据证明郭于晴的表里不一,也不知道怎么让路旭东知道,我不是不信任他。苦恼了很多天,终于忍不住在微信上找叶圣音大吐苦水。 叶圣音听完之后连连感叹,“我的天,这么心思缜密的女人,你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我撇了撇嘴,提醒她:“我是来求安慰的,不是找打击的好吗?” 叶圣音翻了翻白眼,有点没好气的说:“你缺的是你老公的安慰吧?我的安慰有用的话,你至于到今天才跟我说吗?” 我被她说中心思,再次叹了口气,这几天我叹的气,恐怕比这二十五年叹的气的总和还要多。 叶圣音恨铁不成钢的在视频那边瞪我一眼,咬牙切齿的说:“往后你就随身带个录音笔,那个贱人要是再敢来阴的,你就给她录音,到时候放给路旭东听,看他还会不会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 132.乐极是要生悲的 ? 叶圣音的这个提议让我眼前一亮,我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还挺可行的,至少比我一直苦恼着不知道怎么办强。】⑨八】⑨八】⑨读】⑨书,.2≧↗ 心动就要行动,一和叶圣音通完电话,我就在网上大概查了一下录音笔的价格,以及在哪里才能买到这玩意, 从公司到家里的那趟公交车有经过h市一个比较大的电子商场,那天下班后,我给路旭东打了电话,说晚上要加班,然后就急匆匆的搭公交直奔那个电子商场去。 兜兜转转的在商场的三楼找到一家店,之后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一款四百多的录音笔,店员跟我介绍什么录音时间长、智能降噪等等一堆功能,其实我主要就是看重它外观跟普通钢笔差不多,所以虽然有点肉痛,我也基本没有什么迟疑就买了…… 那个店员还特别耐心地教我怎么使用,我甚至还试着把录音笔放在包里,试验性的录了一段跟店员的对话,然后又听完了回放,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下楼的时候我心情特别愉快,想到很快就能向路旭东揭开郭于晴的真面目,我就兴奋得恨不得仰天大笑。 然而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用响亮的耳光告诉你,乐极是要生悲的! 我才从电子商场的三楼下到一楼,才走下扶梯,就遇到了路兮。 她不知道是从哪边转过来的,但要去的方向明显跟我一样,都是商场的大门。 “姐……”我有些尴尬的向路兮打招呼,一边庆幸自己刚才拆了录音笔的包装,否则这会提在手上的话,她万一一个好奇我买了什么,我真是…… 路兮也略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 我抿了抿嘴,笑着说:“瞎逛……”顿了下,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呢?来买东西?” “我也瞎逛!”路兮没什么表情的瞥了我一眼,“阿东呢?加班?应酬?年底了他一定很忙吧?” 路兮难得能这么和颜悦色的跟我聊天,我本来应该深感荣幸的,可是却被她状似随意的话语弄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想到以她和路旭东的姐弟关系,搞不好一会她就能打个电话过去跟路旭东说“我遇到你老婆了”,我就惴惴不安。 “好像是挺忙的……”我有些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句,看着漫不经心的路兮,舔了舔嘴唇,有点犹豫不决的叫了她一声:“姐……你能不能别告诉旭东你今天遇到我了?” “怎么?”路兮挑了挑眉,有点嘲弄地说:“你还怕阿东知道我们遇到了?” “不是!不是!”我咬着嘴唇,有点忐忑不安的说:“是我跟他……闹了点小矛盾,不想那么早回去,所以就骗他我晚上要加班……” 路兮眸光深沉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看得我冷汗都差点冒出来了,她才吁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心里定了定,立刻攒起笑脸向她道谢:“谢谢姐!” 路兮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沉默地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她这副准备站在门口看风景的样子,实在是让我浑身别扭,我原本以为到了门口她就该主动说要先走了的,可现在看起来,她好像没这个意思。 我手紧紧攥着身上的斜挎包,脑袋里飞快地搜寻着能用什么借口脱身,我本来想说和朋友有约的,可既然有约,就算是没到点我也能先去约好的地点闲逛等啊,跑到这里来是算什么…… 果然谎话是不好说的啊,何况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谎话! 我在心里祈求着老天爷赶紧随便让谁给我打电话,我好找借口开溜。 老天爷大约真的感应到我的祷告,虽然没有让我的手机响起来,但它好歹让沉默了有一会的路兮回过神来了。 她转头朝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说了句让我下巴都差点掉下来的话:“一起去吃饭吧!” “啊?”我惊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路兮已经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怎么?不愿意?” 我顿时默默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我已经吃过了”,乖觉地换成:“不是,主要是挺意外……” 脸上努力攒着笑容,内心却是泪流成河,你个千金大小姐,每回见面都恨不得把我往死里嫌弃,上回约我喝个咖啡都搞得我差点成逃单的客人,这回居然要跟我一块吃饭…… 可路兮哪里会知道我心里的这些小哀怨,她一副“让你和我一起共进晚餐是看得起你”的傲娇样,面无表情的就下了台阶,“走吧,我车子停在前面!” 路兮带我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音乐餐厅,装修极优雅温馨,一进门你就能感觉到那种特别小资特别浪漫的情调,灯光柔和,音乐舒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这里是比较适合情侣约会的地点,而且餐厅里的客人,也似乎基本都是成双成对。 我有点郁闷的瞄了对面正在看菜单的路兮一眼,默默地合上手里的菜单,特别心虚地说:“姐,还是你点就好了,我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呵呵,给你一本写着诸如浓情蜜意、爱的味道、一心一意、百年好合……之类的菜名的菜单,你能点得出菜吗?反正除了一个什么比翼虾能让我看出来是道跟虾有关的菜品,我还真是什么都看不懂。 路兮头也没抬,只是很轻的“嗯”了一声。 我扭头环视了周围一圈,再看看等在旁边满脸微笑的服务员,怎么都有一种手脚都放不开的感觉……这要对面坐着路旭东,至少也不用这么别扭呀,餐厅里基本上就看不到两个同性别的人坐一桌的好吗?! 路兮点完菜,举止特别优雅的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然后才看着我说:“我也是第一次来!” “哈?”我顿时就风中凌乱了,还以为她是因为以前来过,觉得这里好吃所以才带我来的呢,既然是随便找地方吃饭,就不能找个气氛不这么暧昧的吗?! 路兮倒是一点都不介意我的愕然,她神色漠然地往椅背上一靠,看着桌上花瓶里的玫瑰花,有点嘲弄地说:“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这里很有情调。” 她顿了顿,朝我勾了勾唇角,语气暧昧的说:“下次你可以和阿东一块来!” 所以她是相信了我和路旭东吵架的说辞,好心地在帮我出主意?我有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好啊!这里看起来确实不错……姐你也应该带姐夫一起来!”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上回公公生日时,他们俩还躲起来吵架呢,也不知道和好没有……我真是得找叶圣音好好学学说话的技巧! 路兮神色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我也赶紧伸手拿起刚才服务员给倒的水,小口的抿了一口。 沉默了一会儿,路兮点的菜也陆续上了桌,虽然菜名挺那什么的,但菜色倒是正常的中国菜,椒盐虾、红烧排骨、清蒸鱼、上汤娃娃菜以及一大碗百合鹌鹑汤,我看得食指大动,自然也没怎么分神去记刚才服务员上菜时都报了啥名。 路兮看着桌子上的菜怔了一会,又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我虽然终于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但也只是在心里揣测着是因为之前我提了姜俊修的缘故,还是大小姐嫌弃那些花里胡哨的菜名背后居然是这么寻常的菜品? 但想来路兮恐怕也不屑跟我分享她的想法,所以我什么也没说,继续保持缄默,埋头吃饭,反正早点吃完早点闪人,省得两相尴尬。 路兮边玩着手机边吃东西,大有好像完全把我当成隐形人的样子,又了一小会,她对我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然后就起身朝某个方向款款而去。 我拘谨了大半天,总算可以放松下来,看着她的背影略略松了口气,正打算收回视线,又觉得好像……不大对劲! 路兮去的方向好像根本不是洗手间,是靠着墙的一处卡座,隔着好几桌的距离,我只能隐约看到那一桌的客人好像是一男一女,但隔着餐厅的各种装饰物,实在看不清人的样子。 该不会是姜俊修约会小蜜被抓个正着吧?我十分纠结地看着路兮的背影停在那里,忐忑地想着我今天出门前真应该看看黄历,瞧瞧我都遇上了些什么事! 路兮在那里停了一会,又微微侧身跟坐在卡座里的那个女人握了握手,很快就扭着腰身风情万种的走了,看起来颇有些像在餐厅偶遇朋友的架势。 我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但还是不死心地想再看看那座位上的人,可惜饶是我脖子都伸长了,也只是大概看到刚才和路兮握手的那个女人的轮廓,一头波浪长卷发,眼睛大大的,看着有几分形似某个当红的影视明星。 也许真是路兮的白富美朋友吧,我讪讪的收回视线,正巧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路旭东打来的,不由得又是一阵心虚。 ------------ 133.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 路旭东倒是没有察觉我的异常,只是询问我加班结束没有。 “没呢!”我压低了声音,“可能还要一会。” 路旭东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又说:“那你专心做事,我一会过去接你!” 我的“不用”还没来得及扔出去,他已经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 我顿时就慌了啊,路旭东要是真去公司接我,那我晚上这么苦逼地跟路嫚兮来吃这顿饭的罪不是白遭了吗?我要不是怕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她去找路旭东说我没加班,我至于浑身别扭的跟她一块吃饭吗?! 我打定了主意等路嫚兮回来就说吃饱了要走了,没想到她上完洗手间回来,倒是连坐都没有坐,直接就问我:“还继续吃吗?” 看起来比我还急着走呢! 真是四方神明都显灵了啊!我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抓着包就站了起来:“吃饱了吃饱了,你也准备回去了是吧?” 路嫚兮抽了抽嘴角,显然很嫌弃我这副急切的样子,拎起包拿过桌子上的单子转身就往门口的收银台去,我当然立马跟上,但也只来得及看到路嫚兮扔了几张百元钞票在收银台之后潇洒离店的背影…… 我再一次被收银台的服务员很礼貌的叫住:“不好意思小姐,麻烦您稍等一下……” “……”如果思想可以杀人,我真恨不得把路嫚兮大卸八块! 我堆起尴尬的笑容望向服务员:“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本来是想问还差多少的,下意识就觉得这种情况,一般只可能是路嫚兮的钱没给够。 服务员十分彬彬有礼:“刚才和您一块的那位小姐走得太急了,没来得找零……喏,这是您的发票和找的零钱,您收好,欢迎下次光临!” 我讷讷地接过她递过来的发票和钞票,委实已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 本来以为路嫚兮肯定是已经撇下我自己走了,还打算走去路口招个计程车直奔公司呢,至于找的这几十块钱……我叹了口气,默默的连同发票一起收进包里,虽然路嫚兮不见得会在意这点钱,但该给人家还是得给不是?! 结果我才走到路边,就发现路嫚兮的车就停在前面一点点的地方,车尾灯还一闪一闪亮着光。 她不会是特意先出来开车等着我吧?我迟疑着往她车那边走去,没走几步,却看到副驾驶室的门突然从里推开,一个男人从车里迈了下来——我震惊了一下,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姜俊修,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震惊归震惊,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向已经看到我的姜俊修打了声招呼:“姐夫……” 他朝我微微颌首,转身就往路边停车的地方走。 我脑袋都有点打结了,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一辆银灰色的车旁边,很快就开门坐了上去。虽然隔得有点远,路灯也不是十分明亮,但我还是认出来那是他自己的车,只是依稀仿佛,他车上还有个波浪卷发的身影…… 该不会刚才店里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吧? 所以姜俊修和路嫚兮吵架是还没和好?他出轨了? 我都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了,眼看着姜俊修的车开走了,我才慢吞吞的挪到路嫚兮车旁。 副驾驶的车窗没有关,我微一俯身,就能清晰看到路嫚兮趴在方向盘上的身影,她脸朝下,乌黑的长发垂落在手臂两旁,一点声息都没有,要不是还能看到她身体有呼吸时的微微震动,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谋杀了。 不怪我想像力太丰富啊,实在是这种情杀的新闻报道,百度社会版上一抓一大把。 “姐……”我试探着喊了路嫚兮一声,但她没理我,我挺想狠狠心走人的,但最终还是咬了咬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在我和路嫚兮的数次接触里,她给我的印象一直就是个刁蛮骄纵的千金大小姐,我刚嫁给路旭东时,她真的是一副搭理都懒得搭理我的样子,生怕被我拉低了她的档次。 她看不上我,我自然也很有自知之明,一向对她敬而远之,可是这一刻,我又突然从心里生出一股很奇怪的情绪……矫情一点来说,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得知连晋成已经跟别人订婚的自己。 我很想开口说点什么来安慰路嫚兮,但迟疑了好久,最终只是若无其事的从包里把零钱和发票拿出来,放到车上的储物格里,一边对她说:“姐,刚才找的零钱,给你放这了……”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种时候,什么言语上的安慰都是没有用的,何况她不见得愿意被我戳破这些事。 路嫚兮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可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没动。 我挠了挠头,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偏偏包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短信提醒,路旭东发来的,“还没下班?”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路嫚兮,飞快地回复了一句:“还在忙呢,你别过来接我了,一会我们主管会送我们回去的,放心吧!” 短信发出之后很久,路旭东才回了一个字:“好!” 我这和也顾不上去琢磨这个“好”字会包含什么情绪了,反正路旭东向来是个发信息特别简单利落的人。看着依旧趴在方向盘上的路嫚兮,我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开口说:“姐,不早了……”她总不能一整晚就趴在这里吧? 好在我话音一落,路嫚兮就叹了一口气,总算坐直了身体,外面的路灯透过车窗折射进来,正好落在她面容姣好的脸上,她脸朝着前正前方,只留了个侧面给我,不只神色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连声音都都没有异样:“送你回家还是?” 我脑袋一热,脱口而出一句:“还是我先陪你回去吧?” 其实我就是担心她现在这个状态,等我走了,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这万一要是半路出点车祸什么的,到时候查到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那不是很悲惨? 结果路嫚兮微微一怔,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怎么?你担心我?” 担心你个鬼啊!看着她那副略带鄙夷和轻蔑的样子,我顿时就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瞎操心了,我看她根本就不像在因为姜俊修的出轨伤心! 就在我准备改口说自己打车走的时候,路嫚兮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用力地往后一靠,略歪着头,望着前方的笔直延伸的道路,没什么情绪的说:“你不用可怜我,这样的日子我从和他结婚的第一天开始就在过,我早都习惯了……” 我料不到路嫚兮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刚才还满心愤慨准备下车,这会儿又心软了,“……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大家配合着演双簧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路嫚兮语气十分不屑:“你和阿东刚结婚的时候不也经常做这种事吗?”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捉着我的痛脚踩我一下。 我些悻悻的,胆子也略略大了点:“既然没有感情,为什么不离婚?” “谁告诉你我们没有感情?”路嫚兮瞪了我一眼,又很快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我被她吼得心惊胆颤,实在觉得她莫名其妙透了,刚才对她油然而生的那些心疼怜惜更是烟消云散,深吸了一口气,手都放到车门把手上了,却又听到路嫚兮幽幽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何尝没有想过离婚……恋爱那会爱得死去活来的,拼尽全力要嫁给他,甚至为了逼我爸同意,不惜反锁在房间里闹绝食……” 路嫚兮苦涩地笑了笑,她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但说的话却有些语无伦次,“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但我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他曾经也说过最爱我的小脾气……” 我缩回手,有些讶然地回头看着她。 路旭东很少对我讲家里人的事,即便是跟他感情很好的姐姐,他也很少提,我以前总觉得路嫚兮性格高傲,是个目中无人特别不好亲近的人,有时候还会在心里替姜俊修不值,觉得他那样的谦谦君子,娶了个这么骄纵任性的大小姐,真是可惜。 可这会儿看到她这样,再结合她今晚不经意流露的某些异常举止,以及不久前自己无意间撞见的争吵,我突然又觉得自己看人看事,好像都过于浅薄。 “我第一次撞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跟他大闹了一场,后来他收敛了一段时间,可也只是一段时间罢了,再后来第二次第三次……我开始跟他闹离婚,我闹一次,他就安份一段时间,然后周而复始……” 话到这里,已经微微有些颤声。 路嫚兮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她靠在那里,微仰着头,是努力在逼退眼泪的姿势。 我有些唏嘘,咬了咬嘴唇,好半晌才低声说:“你都知道他不会改了,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 ------------ 134.走一步算一步吧 ? “是啊,我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路嫚兮低低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又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说:“不甘心吧,总觉得这么多年我都忍下来了,凭什么到了今天却要把他拱手让人……又或者只是不愿意去改变一个已经存在这么多年的习惯……” 今夜以前,打死我我也不信路嫚兮会有这样的一面,更别说会跟我讲这么多的话。 连她自己都有点自嘲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悲?看起来活得光鲜亮眼,实际上内里一塌糊涂……谁都夸我命好,有个好老爸又嫁了个好老公,想说自己活得特别辛苦都会被人骂成在矫情……”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现在的人不基本都是这样吗?看事看人都流于表面,连我自己不也是这样?! 路嫚兮脸朝着车窗外,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又继续幽幽地说:“没有地方可说,很多事就只能烂在心里,戴着面具活久了,慢慢的,连我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幸福的……他在外面虽然乱来,但一向也还算收敛,少有几次被我发现的,他也都能迅速断了……我以为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可我从来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他要求要离婚的一天……” “以前他再荒唐,至少在我又气又恨的时候,他还肯哄着我,怎么样都不答应我离婚……我一直觉得他心里是有我的,只是花花世界太迷人,他一时贪玩,总会有醒悟的一天……”路嫚兮停顿了一下,又低低的笑了一声,“可我没能等来他的悔悟,倒先等来了他的离婚协议……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姐……”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事实上也无话可说。 这世上多的是从两情相悦走着成两相怨怼的情侣,也多的是这样一个已经早都变心了,另一个仍不甘心不愿放手的夫妻…… “不说了!”路嫚兮出了口气,似吐出了不少郁结一样,“反正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坐直了身体,又转头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没想到这种时候,反而是你听我倒了大半天苦水!” 我扯着嘴角艰难的笑了笑,有点不习惯她显得特别随和的语气。 路嫚兮看起来比我更别扭,她点了火,目视着正前方,淡淡地说:“别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我!” “对不起……我……”我立刻移开视线,有些手足无措。 路嫚兮却很泰然自若,轻巧地转了话题:“送你回家?” 我点了点头,路嫚兮立刻启动了车子往前开了出去。 我坐过几回路嫚兮的车,她开车的技术其实还算不错的,可晚上她大概真的是心神不宁,明明才开出来没多远,她就差点往路边的绿化带上撞。 一声急刹车的尖锐声响之后,我一头冷汗地看了一眼路嫚兮,她正神情呆滞地看着前方,好半晌才讷讷的开口说:“看来是不能送你了……” 开玩笑,我也不敢让她送了好吗?! 下了车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车头距离绿化带的水泥台都没有一指宽了啊!我心惊胆颠的,越想越后怕。 路嫚兮倒是一脸大无畏,四处张望了一眼,最后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酒店对我说:“算了,我晚上不回去,就去那住一晚,一会让泊车小弟过来帮我把车开到酒店停车场去……你呢?要不要叫阿东过来接你?” 她若无其事得让我不安,想了想,还是有点犹豫地问她:“要不然我留下来陪你?” 路嫚兮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怔了片刻又笑了笑,“没事,我不会想不开!” “要真想不开……”她看了车子一眼,“刚才我就直接撞上去了,不是吗?” 说是说得很轻松,可我还是不大放心,陪着她到酒店开好房,再三确定她不需要人陪之后,才心情沉重的离开。 离开前路嫚兮还在执着地劝我让路旭东来接我,她估计是真信了我们在吵架的说辞,自己的事情还操心不完呢,就想帮着劝和我和路旭东。 看起来她和路旭东是真的姐弟情深,就是不知道她平时会不会跟路旭东讲自己婚姻生活里的这些事……可她刚才明明说了没有人可以讲…… 这个路嫚兮,平时看着趾高气昂的,其实还挺……没心眼的。 我特无语地反问她:“我都骗他我在加班了,这要让他来接,不就穿帮了?” 路嫚兮大概想起上回她找我谈话,还特别交待让我别告诉路旭东,结果自己跑去泄底的事,顿时有些讪讪地笑了两声,“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到家……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吧!” 她有些尴尬,我也有些别扭,应了声“好!”就匆匆出门直奔电梯。 打车回家的路上,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和连晋成刚分手的那段日子。 我是个特别能把很多沉痛的事情掩埋起来的人,比如连晋成的背叛,比如我妈的舍弃…… 那天被我妈从家里赶出来之后,我也就跟路旭东面前哭闹了一场,之后就绝口不提这茬事,看似已经放下了,其实不过是把伤口小心翼翼地掩盖了起来,让自己不去碰触了而已。但看到婆婆和路嫚兮相处的画面时,心里总有个角落会悄无声息的生疼。 就好像这一刻,我看着明明很难过却一直在伪装若无其事的路嫚兮,那些曾经被我刻意忽视的旧日伤口也缓缓苏醒了一样。 我一向自诩自己能忍,但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并不如路嫚兮能忍,至少在爱情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办法容许另一半的背叛,所以在李佳悦来骂过我之后,我就迅速的斩断了和连晋成的一切纠葛。 分手当晚,我和叶圣音去买了一场大醉,痛哭之后,四年的爱恨纠缠就被我牢牢锁入心底。 我照样每天上班下班,生活仿佛一点变化都没有,连躲在被窝里偷偷哭的次数都少得可怜,更多的是惆怅我妈感慨我嫁不出去的忧愁。 那时候叶圣音还曾特别意外地问我:“你到底是太能忍了,还是压根早就不爱连晋成了?” 我那会觉得是自己太能忍,但现在重新想想,也许真的是不够爱,又或者只是因为爱情尚且没有走进婚姻里,所以即使再能容忍,到底也还有底线。 如果当初我嫁给了连晋成,他是婚后才劈了腿,我会不会也像路嫚兮这样一忍再忍? 或者说,如果有那么一天,路旭东也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默默地打了个冷颤,迅速把这个设想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路旭东要是敢像姜俊修这样,我大概能疯! “小姐,到了!”计程车司机的声音把我从万千思绪里拉了出来,我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闪着灯光的星城嘉苑的小区门牌,立刻拿出钱包付钱下车。 往小区里头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今晚的正事,伸手在包里摸了摸录音笔,一时又有些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去个买个录音笔,还能遇到路嫚兮,并且知道这么多事呢?就像当初刚和郭于晴认识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她那样看似天真的人,居然需要用这样见不得人的方式来对付呢? 我感慨万千地走到单元楼下,然后再次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路旭东…… 他就站在单元门六点口,双手插在口袋里,似乎一直等在那里。难道是路嫚兮通风报信了? 我很意外,又有点心虚,不自觉地抓了抓斜挎包的带子,对着台阶上的路旭东笑眯眯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路旭东神色平常,看不出情绪,但语气明显有点冷淡。 我一时也猜不准他是因为我骗他生气还是怎么的,愣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他:“你知道我快到家了,所以在这里接我?” 如果是这样,我基本就能确定是路嫚兮在我走了之后给他打了电话,然后……然后我就该想想怎么解释自己没有去加班了!△≧△≧ 但是路旭东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反而问我:“不是说你们主管送你回来?” 我又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刚才我给他发的短信,一时又傻眼了:“你不会从那时候就等在这里吧?”那起码都是两个小时以前的事了好吗?! 路旭东默不作声的看着我,夜已经有些深,小区的路灯关了不少,只留下一小部分,我看不大真切他脸上的表情,但也能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高兴,也是,等了这么久,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至少确定了路嫚兮没有拆我台。 我吱吱唔唔地说:“她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这么晚了,也不方便请她们到家里坐坐,何况其他同事也赶着回家……” “是吗?”路旭东声音略有些低沉,就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我也知道他正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我本来就心虚,他的眼光又锐利得好像能把我看透一样,让我一点底气都没有,连想含糊地说一句“好累啊,快点回家吧”,都说不出口,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 135.不会出什么事吧 ? 路旭东没等到我的回应,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什么波澜地说了句:“上去吧!” 说完也不等我,径直转身就进了单元门。∝八∝八∝读∝书,.◆.o+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起来,路旭东的背影十分清晰的落入我眼里,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他那个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沮丧落寞。 我心里有愧,小跑着追了上去,刚走到他旁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电梯门就恰好徐徐打开。 路旭东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我赶紧跟上,看他按下楼层键和关门键后,绞尽脑汁地挤出一句:“那个……我不是不想让你去接我,就是觉得你特意跑一趟太累,再说我也不确定要加班到几点……” 可惜我的讨好只是让路旭东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不发一语地盯着我看了一眼,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响,缓缓打开了门,路旭东才张口说了一句:“瑟瑟,你自己说过的,夫妻之间要相互坦诚!” 他脸上的神色很是失望,说完话就径直转身走了。 我原本就心虚,这会儿又听他说了这么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脸都有点红了,心里更是直打鼓,路旭东他明显很不对劲啊,难道路嫚兮真的给他打过电话了?刚才那句问话只是路旭东的试探? 不管怎么样,看起来路旭东肯定是生我气了。这些日子来,我们虽然因为郭于晴闹过不快,但他也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更多的时候,还总是他在哄我。 晚上我骗了他,本来就是我不对,当时我只想着去买个录音笔花不了太多时间,才用的加班的借口,也没想到会遇到路嫚兮还被她逮去吃饭,要是告诉他我偶遇路嫚兮了,他回头问起来我去电子商场干嘛,那不是什么都白费劲了? 难道我要实话告诉他,我特意去买了个录音笔,准备给你证明一下你那个好妹妹的真面目? 我心里忐忑不已,赶在电梯门合上之前追了出去,到了家门口,大门半开,哪里还有路旭东的身影。 连客厅的灯光都没有开,玄关的一缕灯光冷冷清清的亮着,除了这里,也就只有小书房的门缝底下渗透出来些微光芒。 我关好门换好鞋子,打开了客厅的大灯,又迟疑地握了握身上的斜挎包,这才把它解下来放到客厅的柜子上。 我走到房门紧闭的小书房外面,咬了咬牙,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屋子里没有动静,路旭东大概真是气狠了,不搭理我,我也没气馁,再次敲了敲,同时也拉长尾音喊了一声:“老公……” 好在这招对路旭东蛮有用的,小书房的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路旭东高大的身躯就这么站在我面前,脸色沉沉的,没等我说些什么,他就一把把我捞进怀里,灼热的吻随即像狂风骤雨一般落了下来…… 我被路旭东突然的迫切弄得措手不及,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本能的顺承他的侵袭。 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脱离身体的,只是当路旭东把我抱到书桌上的时候,我被身/下的冰凉激得一颤,下意识就抱着路旭东的脖颈略微抬高了和书桌接触的身体,结果正好把他抵过来的滚/烫彻彻底底的纳入/身/体里…… 大概因为生我气的缘故,路旭东的动作略有些粗/暴,但我几次喊疼,都只换来他更加激/烈的动作,最后被他折腾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无力地被他抱在怀里,随着他的动作浮浮沉沉…… 等路旭东终于彻底在我身体里解放之后,我连瞪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些日子来路旭东虽然要得勤,可却一向温柔似水,除了我们的第一次,因为他喝醉了酒,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 路旭东抱着我,平息了一会剧烈的喘息之后,才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就这么赤/身/裸/体地抱着我回卧室。 秋夜寒凉,我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直到他把我放到床/上,整个人又覆身压了上来,我才有点惶然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地哀求了一句:“不要了……” 路旭东撑起身子,就那么在我上方看着我,一双墨一样的眸子里略有些隐忍的怒意和探究,我再迟钝也知道他一定是发现我骗他了,之前的种种试探,其实不过是在等我主动开口老实交待。 想起刚才电梯里他那句“夫妻之间要相互坦承”,我心里有些软软的,忍不住就伸手抚上他微微紧蹙的眉心,温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晚上没有加班……就是到附近商场逛了逛,然后遇到姐了,就跟她一块去吃饭了……” 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把自己去买录单笔的事说出来,一个是害怕他万一说漏嘴让郭于晴有了防备,另一个原因,是不想让他知道,原来我也学会了玩心机。 路旭东的脸色果然因为我的道歉缓和了不少,他俯下来在我唇上吸吮了一下,然后在我全身都绷直了的时候轻巧的一个翻身,在我旁边躺了下来,手随即一伸一揽,让我枕在他胳膊上靠在他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说:“以后不许再骗我!” 我刚才还以为他又准备……没想到他只是吓我的,一时被他的幼稚行径弄得很是无语,没好气的“哦”了一声。 他倒来了劲,下巴摩挲着我的额头,格外暧昧地问我:“怎么?听声音你很失望?要不然继续?” 说着,另一只手原本只是停在我胸口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揉/搓,大有真的要继续的样子。 “喂……”我是真急了,刚才在书房他确实太激烈了,我下面到这会还有点不适呢,下意识就想推开他,从他怀里躲出去。 路旭东也没拦着我,任由我从他胳膊上离开,可没等我起身呢,他已经侧起身体再次压了上来,我被他牢牢困在身下,实在是急眼了,立刻大吼:“你怎么这样啊,我都道过歉了,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出去转转而已……” “那也没必要骗我……”路旭东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落寞:“我去了你们公司,发现你压根就不在,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啊?你去公司找我了?”我有些错愕,顿时更加心虚了,手轻轻抚上他撑在身体两侧的手臂,一边很愧疚地说:“我保证以后都不骗你了,你别生气了……” 路旭东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吁了口气,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接着整个人就那么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惩罚式地咬了咬我的耳垂,这才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回头可别又忘了!” 然后才翻身下床,进了洗手间。 我望着他的背影直翻白眼,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大爷! 等路旭东洗漱完出来,我也起身去简单冲洗了一下,再回到床上的时候,路旭东才突然想起来似的问我:“你说遇到姐了?” 我点点头,把晚上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当然没说是在哪遇到的,只说是商场。 路旭东听得若有所思,我却想起来回来之前路嫚兮让我到家后记得给她发条短信的,可是刚才一回来就…… 我立刻起身下床,结果刚坐起来就被路旭东拉住,“你干嘛?” 他一脸紧张,就好像我要跑掉一样,让我忍不住觉得好笑,“我去拿一下手机,姐让我到家了给她发个信息的……”说到这里,脸上又是一热。 路旭东这才松开手,整个人仿佛都放松下来了,简直比我跟他道歉的时候还高兴。 我心里有点狐疑,但还是先去客厅把包拿了回来。 从包里拿手机的时候,不经意地碰到里面的录音笔,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我若无其事的把包挂好,边翻手机边往床边走,路嫚兮半个多小时前给我打过两通电话,大概是觉得我那么久还没到家所以打过来问我吧,我心里一热,立刻就给她回拨过去,结果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⑧☆⑧☆.$. “不会出什么事吧?姐没接电话……”我有点不安地看着路旭东。 “应该不会!”他皱了皱眉,语气笃定,起身迅速的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又拿着手机进屋了,“她给我发过短信问你到家没有……” 路旭东话音还没落,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挺意外的看着他,这都半夜十二点多了,他很少这时候还有电话。 路旭东已经摁了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哪位?” 听起来,像是陌生号码打过来的,我悄悄地松了口气,又心里一紧,别是路嫚兮真出什么事了吧? 其实刚才路旭东手机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郭于晴打来的,前两天她就半夜打过一次电话,说是出门扔垃圾,忘记带钥匙,把自己锁门外了,最后还是路旭东赶过去帮她找了开锁师傅开门的。 郭于晴从公公的生日宴之后就搬回了自己公寓,虽然婆婆担心她手伤着不方便,但她用公寓旁边有小诊所,换药方便的借口拒绝了婆婆的坚持。 ------------ 136.你已经很好了 ? 这事还是婆婆特意打电话跟我讲的,婆婆后面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你和小东好好的,别胡思乱想!”我才明白了她打电话跟我说这些的意思,也不得不再次感慨郭于晴的良苦用心。∵八∵八∵读∵书,.↗.▲o 她根本是在变相地告诉婆婆,我眼里容不下她,她不好在路家继续住下去,只怕连她的手伤,婆婆都能跟我联系到了一起。 也是因着这个原因,路旭东那天晚上赶过去帮她找开锁师傅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别说她现在是路旭东名义上的妹妹,就算是她没被公公收为干女儿,这种半夜被锁在门外的戏码,一向和她亲厚的路旭东也不会不管,难道能放任一个单身姑娘自己找开锁师傅?! 我支着耳朵边听路旭东讲电话边低下头给路嫚兮发短信,字还没打几个,就听到路旭东松了口气,说:“正担心你呢,打你手机都关机了……原来这样……” 听起来,电话是路嫚兮打的?我狐疑地抬头看着路旭东,他正好笑着瞄了我一眼,又对手机那边说:“回来有一会了……好,那你早点休息!” 等他挂了电话我就赶紧问他:“姐打的?” 他点点头,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人往床上一躺,特别放松地说:“她手机没电了,没带充电器,用酒店的电话打过来的,因为记不住你号码,所以只能打我的!” “哦……”我退出短信的编辑框,也跟着丢开手机上了床,路旭东伸手把我揽进怀里,语气温和地问:“累了吧?” 当然累,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回来又被他那样一通折腾,早都累惨了,这下对路嫚兮的担心一放松,整个人就只想狠狠睡个三天三夜了! 我在路旭东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这才迷迷糊糊地问他:“你怎么好像都不太担心你姐,她都连家都不肯回了……” “你别担心,她不是会做傻事的人!”路旭东的语气很笃定,又微微有些怅然,“其实她要是能想开也好,原本我就不看好她和姐夫的婚姻,只是她不听劝……” 路旭东后面又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昏沉沉的闭上眼泪,一觉黑甜地睡到天明,连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醒过来,路旭东已经不在房里,拿过手机一看才知道已经七点多了,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就起了床,急匆匆地进了洗手间。 洗漱完出去,路旭东正好也把早餐都准备好了,他每天早上起得早,晨跑回来就会顺便煮早餐。 以前我们还在分居时,我偶尔还会早点起来,在他晨跑回来前就开始准备早餐,但是正式有一起之后,我倒再也没有早起过了,基本上都起不来,原因当然……是让人脸红的那个! 吃早饭的时候,路旭东让我别着急,说他早上要去见客户,可以先送我到公司,末了又突然问我:“要不然你干脆辞职?” 我被他这话吓得一大口热豆浆猛的吞进喉咙里,烫得我呲牙裂嘴的,差点没哭出来,“为什么?” 路旭东哭笑不得,一边拿纸巾给我擦嘴,一边解释说:“离家太远了,我又不好每天顺路接送,你每天还要挤公交,太辛苦了!” “我又不觉得辛苦!”我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很认真地告诉他:“而且我觉得这个公司蛮好的,我上了两个来月的班,也已经完全适应环境了,跟同事也都处得不错,才不要再重新找工作重新适应……再说下个月我就能转正了!” 路旭东仍然试图说服我:“可是你每天光花在上下班的路上就要两个多小时,你不觉得时间成本太大吗?” 我很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怎么回事?我刚开始上班的时候你都没这么反对,怎么突然就要我辞职了?” 路旭东神色一僵,半晌才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说:“我……我是想说既然准备要孩子,你这么辛苦,会不会不太好?” “……”我没想到他考虑的是这个,脸上一红,低头吃了一口煎饺,才又小声地说:“哪里会辛苦……就是挤个公交车而已,才没那么娇贵!” 路旭东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叫我再好好想想。 我哪里有心思想辞职,目前这份工作算是我真正意义上自己找的第一份工作,同事好相处,又正好是我对口的财务工作,因为有同事帮忙指点,比起之前自己摸索不知道进步多少,眼看着都要转正了,才不可能因为所谓的路远辞职。 可是路旭东提到的孩子,再次让我心里一紧,这个月,大姨妈还会再来吗? 我觉得自己都没什么心思上班了,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正胡思乱想着,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扣扣头像就欢快的跳了起来,是叶圣音的头像。 我点开了对话框,叶圣音发了个勾手指的表情过来,问我晚上有没有空。 我顿时就来了精神,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怎么?准备请我吃谢媒饭?” 上次一块吃过烧烤之后,我很快催促着路旭东帮忙给叶圣音介绍了个对象,据说两个人见面当天一块吃过晚饭,还一起去看了电影,之后还约着见了几面。 叶圣音虽然跟我说的时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但我看着倒觉得有戏,从前狄铭追叶圣音的时候,可是怎么约都约不动的,她现在肯赴约,也就证明了她是真的放下了从前,准备重新开始。 “请谢媒饭也请不到你头上吧?”叶圣音对我的调侃挺不以为意的,接连给我发了几个吐舌头的表情,然后才又说:“好久没去唱歌了,有个客户送了张ktv的优惠券,免包厢费的,怎么样?一起去吧?” “唱歌啊……”我挺心动的,以前和叶圣音除了去小吃街吃那些路边摊,另一个爱好就是在网上团购便宜的ktv券去k歌,但因为网上便宜的团购一向很少,这样的机会也很少,也是因为少,所以我特别喜欢。 叶圣音倒不是太喜欢,她工作常有应酬,经常和客户出入这样的地方,就是每回跟我一起去ktv的时候才会感慨说:“也就只有你才是真的来这地方k歌的了!” 我还在犹豫,叶圣音又敲过来一句:“是啊,k歌哟,黄金时段免费四点小时还送一个大果盘哟……” 我果断打出两个字:“好咧!” 叶圣单立马回过来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才说:“那晚上见,下班我给你打电话,晚点要去客户公司送个文件,说不定能顺路去接你!” 我想了想,还是没忘记问她:“孙家齐去吗?”孙家齐就是路旭东给她介绍的那个对象,和路旭东是同事。 “他当然不去,女人聚会,带他干嘛!”叶圣音发了个白眼过来,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把血淋淋的刀,“你也不许带你家路旭东!” 我真是无语了,刚回了句“遵命”过去,她已经发过来一句:“拜拜,我忙去了,晚点电话联系!”头像瞬间也就暗了下去。 我转而给路旭东发消息,说晚上跟叶圣音去唱歌,他好半天才回过来一个字:“好!” 我早都习惯了他发文字时的简洁,关掉对话框,把刚才营销部拿来的报销单都审核了一遍,拿去给顾姐签了字,然后才交到小秦那里。 回到电脑前时发现路旭东又给我发了消息,很简短地三个字:“带我吗?” 我忍不住就扬起嘴角,很享受这种被他腻歪的感觉,发了个高傲的表情过去,特别拽的说:“不行,女人的约会,才不要带男人!” 路旭东这回没回消息了,倒是直接给我打了电话,“真不带我?”语气还颇为哀怨。 我暗觉好笑,一边起身往外面走,一边义正严辞地拒绝他:“不行!” 电话那边传来路旭东叹了口气的声音,“瑟瑟,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无趣?” “哈?”我一下就愣住了,讷讷地问他:“怎么突然这样说?” “你昨天宁可骗我加班,也要自己跑去逛商场,今天又要扔下我和圣音去约会……”路旭东的语气像个得不到妈妈表扬的孩子一样,有点沮丧,“认真想想,我除了上次带你去半月湾,也确实从来没有带你约会过,仅有的那次还是珀均给我出的主意……” 他语气十分紧张地询问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懂得浪漫了?”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温暖得一塌糊涂,好一会儿才小声答道:“不会,你已经很好了!” 会尽量来接送我,每天给我煮早餐晚餐,连碗都不大让我洗,每天中午必定给我打电话叮嘱我好好吃饭,闹得同事们经常取笑我……每天晚上一定会把我抱在怀里睡觉,第二起床都小心翼翼深怕吵醒我,还偷偷把工资卡放到我钱包里…… 这样平实的幸福已经足够,我根本不需要那些所谓浪漫堆砌的浮华表象! ------------ 137.记得要忘记 ? 但路旭东明显没有得到安慰,他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地说:“那你晚上快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我都差点想说不然我不去了,但想想叶圣音和k歌,一时又有些犹豫,回头会不会被她骂重色轻友?而且我也想找人商量一下应该怎么约郭于晴出来,录音笔都买了,总不能还被动地等她主动来挑衅吧?! 于是我还是狠狠心,对路旭东说:“不用啦,圣音有车,会送我的……”顿了顿,又想到万一会喝点酒呢,赶紧又加了句:“要是她不能开车,我就打电话叫你来接好不好?” 路旭东这才吁了口气,笑着说:“那你们好好玩,我随时等候差遣!” 还没下班就接到叶圣音电话,说已经等在我们公司楼下,我赶紧把手头的事情抓紧处理好,几乎是下班铃一响,我就关了电脑抓着包包往外跑。 先去吃了饭,然后才去的ktv。叶圣音拿的那张免费券还真是不错,送的是个大包厢,我们两个人在里面,空荡荡的厉害,没等开唱两个人就已经乐得笑倒在沙发上。 这其实是有原因的,叶圣音毕业前,有一年暑假回来,我们两个约了去唱歌,找半天也没找到实惠的团购,但实在心痒难耐啊,想着反正不是周末,就直奔ktv,结果两个人看着那个报价,犹豫了半天,挑了个最便宜的迷你包厢。 那包厢还真是迷你啊,拿着话筒唱歌,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是噪音乱响,可我们居然还愣是待了两个小时。想想真是感慨! 水果拼盘送上来的时候,我和叶圣音已经吼过几首歌,嗓子正干呢,趁着音乐间奏,各拿了块西瓜三两口啃光,叶圣音大呼不够痛快,又按了呼叫铃,愣是叫了四瓶啤酒。 我看着服务生送上来的啤酒,想了想,给路旭东发了短信,说了一下大概的结束时间和地点,然后才拿起话筒和叶圣音抢着唱《青藏高原》。 两个人连着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基本都是在飙高音,与其说唱歌,不如说在吼歌,最后我嗓子实在是不行了,叶圣音还点了首《广岛之恋》要我陪她唱男声。 我摆摆手:“不行,我得先歇会……” “那我自己来!”叶圣音瞪了我一眼,又灌了一大口啤酒,这才开始跟着旋律唱了起来:越过道德的边境,我们走过爱的禁区,享受幸福的错觉,误解了快乐的意义,是谁太勇敢说喜欢离别,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眼睁睁看着爱从指缝中溜走,还说再见…… 我没拿话筒,但也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这首是我和叶圣音都特别喜欢的一首歌,但叶圣音唱得比我拿手,特别是这一刻,她唱得万分投入,在唱到“不够时间好好来恨你,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的时候,我甚至完全能感受到她歌声里那种凄凉,简直唱得比莫文蔚还要憾动人心。 而到了最后那句“爱过你”时,她眼眶里甚至有了亮晶晶的湿意。 一曲终了,叶圣音放下话筒,吸了吸鼻子,伸手倒了一整杯酒跟我来了个碰杯,一口饮尽之后,才特别爽利地说了句:“痛快!” 我握着喝了一半的杯子,有点呆呆地看着她,她已经继续抱着话筒开始唱下一唱歌:“在就要转身前,忽然又想起你,相遇的那一天,漾著微笑的你,那个微笑,还是很美丽,可惜那个人,常常要让人,哭泣……” 包厢里灯光昏暗,叶圣音就窝在沙发上,声音略带哽咽,却仍坚持着往下唱。 叶圣音曾经无数次抱着话筒唱这首歌,唱到泪流满面,她这会儿也是,在唱到高潮处的“记得要忘记,忘记经过我的你,毕竟只是很偶然的那种相遇,不会不容易,我有一辈子,足够用来忘记”时,她连吐字都不清晰了,扔下话筒,整个人就缩在沙发上,掩面啜泣。 我已经很久没见她这样,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知道傻乎乎地凑过去靠着她坐下,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叶圣音哭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她抹了抹脸,对我露出一个特别难看的笑脸,“没事,我就是心里难受……”她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但她飞快又伸手拭去,倔强地扬着嘴角对我说:“我去洗把脸!” “我陪你吧……”我跟着站了起来。 叶圣音翻了个白眼,有点鼻音地呛我一句:“得了,就在门口,又不是很远,你好好待着,别回头人家以为咱们提早走了……” 我爱k歌,是因为我喜欢唱歌。但叶圣音爱k歌,更多的是为了发泄情绪。就好比她爱那首《广岛之恋》,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暗恋是卑微的见不得人的,比如她爱这首《记得要忘记》,是因为她一直在想让自己放下过去。 和连晋成分手之后,我很快就嫁给了路旭东,虽然也曾痛哭过,但我自认自己尚算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我没办法体会爱一个人爱得默默无语,爱得百回千转偏偏又不能靠近,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更没办法体会,叶圣音一再地说要忘记,却一再把自己困在牢里,到底有多疼。 兴许是受了叶圣音的情绪感染,我一下子也变得有些失落,点了平时最喜欢唱的歌,可熟悉的旋律响起来,我却连跟着哼一声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盯着屏幕里的画面怔怔出神,想着叶圣音是不是,还是放不下过去? 我决定等叶圣音出来了好好问问,结果她一回来,反倒先抢了我的话头,问我录音笔带了没有,拿给她见识见识。 要不是她的眼眶和鼻子还有点红,还真是找不出一点刚才那个伤心的样子。 我早都习惯了叶圣音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情绪了,老老实实地从包里拿出录音笔递给她,一边试探着问:“你和那个孙家齐处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叶圣音语气有点敷衍:“他人不错,性格也挺好的,长得也顺眼。” 我真是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答案,“你俩不是见过几回了吗?就没一点点心动的感情?” 叶圣音将视线从录音笔移到我身上,冷笑了一声,“现在让你跟路旭东离婚,然后抓个条件还不错的男人给你,你们吃几顿饭看几场电影,试试看会不会心动行吗?” “……”我被叶圣音噎得脸都黑了,咬牙切齿地剐了她一眼,嚷道:“你别太过份啊,我好心关心你呢,你怎么能诅咒我!” “好啦好啦,你当我童言无忌行了吧?!”叶圣音厚着脸皮自称孩童,又比了比手里的录音笔,“怎么用?” “我教你……”我把录音笔拿过来,按着昨天那个店员教我的办法操作给她看。 玩了一会,叶圣音又起了兴致非要录歌,于是又开始点歌开唱,我原本要问她我是不是应该主动把郭于晴约出来,又应该用什么借口约她,可是看她这副只想疯玩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叶圣音心里不痛快,我帮不上忙,只能尽量不再烦她。 又唱又闹的,四个小时很快就过了,走出ktv时都已经十二点半了,我前面跟路旭东说大概到十二点左右,他也给我回过信息,说会准时过来接人,可我和叶圣音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的人和车。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拉住吵着要开车回去的叶圣音,但连着打了几个电话路旭东都没有接。 叶圣音有点不耐烦,“得了,别等他了,我也没喝多少,小心点开没事的!” “不行!喝得再少也是酒驾,被抓到就惨了!”我拉住她,一边往对面正在下客的计程车跑去,“还是打车吧,我先送你回去!” 好在叶圣音也没多坚持,我等她先上了车自己才坐上去,一边给司机报地名一边给路旭东打电话,响了好久还是没有人接,我心里有点打鼓,咬了咬嘴唇问叶圣音:“不会出什么事吧?” 叶圣音眼皮都没抬,“指不定在家睡觉呢,你别瞎担心!” 我抿抿嘴没吭声,心里矛盾得很,一边担心路旭东会出事,一边又不太情愿他真像叶圣音说的那样,握着手机迟疑了好一会,想想还是宁可他真的是睡着了,毕竟他最近常常加班,确实比较累。 快到叶圣音家的时候,路旭东终于给我回了电话过来,劈头就是一句“老婆对不起”,然后挺愧疚地说:“公司临时有事,我就过来加了会班,现在才忙完,你们还在那边吗?”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告诉他:“马上就到圣音家了,我送完她自己打车回去,你直接回家吧!” 路旭东却不同意:“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就在圣音家等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想说没必要,但路旭东却很坚持:“就这么定了,我已经在路上了,一会见!”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而我们也刚好到达目的地。 ------------ 138.我会尽快回来的 ? 付了钱下车,因为太晚,我就没好意思上去,怕吵醒奶奶,叶圣音也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在楼下,我们就并肩坐在路边的绿化带上等路旭东。 离元旦只差半个月了,h市算是已经进入深秋,夜半秋风凉得叫人瑟瑟发抖,路上别说行人,连过往车辆都寥寥无几。 我一直盯着路旭东一会会过来的方向看,叶圣音靠在我肩膀上,幽幽叹了口气:“瑟瑟,他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谁?”我打了个激灵,回过头来看着叶圣音,很快就意识到她嘴里的“他”是谁了,难怪她今天会这么闹腾,顿时有些忿忿地,“他还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叶圣音吃吃的笑了几声,有些苦涩地说:“他问我还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我下巴都差点惊掉了,“他想通了?” 叶圣音没有吭声,我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她靠着的肩膀,低声问她:“那你怎么想的?既然放不下,他也肯从以前走出来,不如试试?” 叶圣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我拒绝他了!” “……”我真想学她每次教训我的时候那样,恨铁不钢地骂她几句,可是想想她晚上的样子,又没能狠得下心。 我想了想,苦口婆心地劝她:“拒绝了也好,你早该清醒了,里不是常常说,活人是注定争不过死人的吗?就他那样,就算愿意接受你了,心里肯定还有一大片位置是留给他老婆孩子的,你还年轻,没必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叶圣音“嗯”了一声,脑袋在我肩膀上蹭了蹭,好一会儿才又说:“我原来以为自己爱的很深很深,可是昨晚他在电话里问我还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恍惚觉得原来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瑟瑟,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晚上哭不是因为他难过,而是想到自己竟然放下了那么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瞬间就特别感慨特别唏嘘!”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叶圣音的这种感觉,就像我现在回头去看自己当初和连晋成的感情,那会儿还不是爱得要生要死,恨不得一夜白头,可如今一年光景都不到,我已经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所谓深爱,或者也只是当时的一念执着罢了。 我伸手抱住叶圣音的肩膀,有点感慨地说:“不管怎么样,你自己肯想通了就是好事,这世上好的男人还多着呢,要是孙家齐一样没办法让你动心,咱就再换一个呗,反正中华儿女千千万呢,你也别担心不够换!” “去你的!”叶圣音拿脑袋撞了撞我的肩膀,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 路旭东到了之后,我们一块送叶圣音上了楼,这才手牵着手往回走。 我心里百转千回的,好像有很多很多感触,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牢牢牵着路旭东,跟着他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反而有点不自然,等上了车才有些小心地问我:“我没能准时过来接你们,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我正在系安全带,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失望倒是没有,就是有点担心,既怕你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又怕你是不是忘记了,已经睡着了!” 路旭东神色稍缓,伸手握了握我的手,“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 “唉呀,你别这么自责啦,我又不怪你!”我娇嗔着打断他的话,打了一个哈欠,才继续说:“再说你也是公司临时有事,又不是故意……快点回家吧,我都要困死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昨晚本来就晚睡,今天又到这么晚,想想明天上班的瞌睡劲我就想一睡不醒。 路旭东捏了捏我的手心,松开手又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这才说:“马上就带你回家睡觉!” 他把睡觉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惹得我面红耳赤,索性扭过头看着车窗外不说话,结果看了没几分钟,我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家,路旭东喊我下车我都还迷迷糊糊的,最后是他直接给我抱回家的。 其实在他把我从车子里抱出来的时候我就醒了一下,但是因为特别享受被他抱在怀里晃晃悠悠的感觉,又实在很困,干脆就甩个无赖让他一路给我抱到家。 路旭东开门进屋,把我往床上一放,又拍了拍我的脸,“要不要洗洗再睡?” 我一接触到温暖的大床,更加觉得舒适,哪里还肯再起来,翻了个身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才不要!” 依稀听到路旭东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骂我:“邋遢鬼!”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顶回去,意识沉浮里,又感觉脸上湿湿的痒痒的,有温热的气息来回摩蹭了几下,最后好像听到路旭东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起床,果然又是两个熊猫眼,我困得吃早餐的时候眼睛都不想睁开,被路旭东敲了个爆栗,“好好吃饭,要是还困,吃过饭就请假,在家好好补觉!” 我苦着脸摸摸被他敲过的额头,勉强打起精神,咕囔着:“哪有请假补觉的……” “那干脆辞职好了?”路旭东往我面前的盘子里放了一块煎饼,若无其事地说:“反正我也养得起你!” 我狐疑地看了路旭东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两天怎么动不动叫我辞职,想了想,还是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其实我也没有很累,只是这两天晚睡了,所以才瞌睡,下回注意着不熬夜就好了,你别担心了……” 路旭东挑起嘴角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我看他好像仍然不大放心的样子,咬咬嘴唇,又试探着说:“要不然找个时间,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路旭东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我脸颊微烫,低下头不敢看他,小声地说:“听说准备要孩子之前去做些常规检查,也算是优生优育……” 耳边响起路旭东有些隐忍的笑声,我抬头瞪了他一眼,他特无辜地朝我飞飞眉毛,半晌又很温柔很憧憬地说:“真想知道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于是一整天,我脑袋里都是路旭东说这句话时的神往模样,我忍不住都跟着在心里偷偷地想,如果有了孩子,小宝宝会是什么样的,男的还是女的,会像他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越想,越觉得满心柔软,简直柔得像要化开了一样。难怪婆婆盼着抱孙子,有个软绵绵的小宝宝,想想就萌化了。 工作闲暇之余,忍不住在网上找小宝宝的照片看,一张一张,看得真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有个孩子可以抱抱,憧憬之余,不免又有几分怅然若失,这几天略有些腰酸胸胀,怕是大姨妈不日又要大驾光临了! 刚才的满怀柔软顿时成了满腹伤感,关掉网页对着电脑上的表格发了会呆,连手机响了起来都没注意,还是对面的小秦压着嗓子喊了我一声,“瑟瑟,你忙什么呢,接电话呀!” 我这才回过神来,感激地朝她笑了笑,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摁了接听,同时也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财务部的小隔间,那是我们主办会计顾姐的办公位置,她在的时候,顶烦我们手机响半天不接的。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忙?”路旭东的声音很温和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我起身往茶水间走,边压低了声音回答他:“刚有点事,你干嘛?不是中午才打过电话?”刚才的满腹伤感因着他的来电,又变成了满心甜蜜。 路旭东默了片刻,才说:“那个……公司有点急事,我要去a市一趟。” “哈?”我胸口一紧,有些涩然地问:“什么时候去?去多久?” “现在就出发……”路旭东的声音有些低沉,“去多久……暂时不能确定,顺利的话也许两三天就回来了!” 我没说话,以前他说出差,基本都是找借口在躲我,况且当时也没跟他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这会儿想到要接连几天看不到他,整个人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 “事出突然……”路旭东试图跟我解释:“那边原本谈得很好的一家合作商临时反悔,单子很大,公司不想错失这个客户,我必须亲自跑一趟……” 我还是没有吭声,即使知道他真的是工作原因,可想到他走这么急,我连想跟他腻歪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心里就堵得慌。 路旭东叹了口气:“瑟瑟,我会尽快回来的,你在家乖乖的,三餐记得按时吃,明天要去上课,别为了省一点车费起老早的去挤公交车,直接打个车去,晚上早点睡,周末我不在,你要是愿意去妈那边就去,不想去就在家歇着,这几天不是一直说没睡够吗,正好好休息……” “知道了!”我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觉得鼻子直泛酸,“你自己也小心点……一路平安,到了地方记得给我打电话……” ------------ 139.演得太逼真 ? “好!”路旭东回答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笑意。¤八¤八¤读¤书,.☆.←o 我于是又哼了几声,没好气地交代:“每天都得打,早请示晚汇报,不许偷懒更不许敷衍!”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手机也要保持畅通,我随时都会查岗!” 路旭东语气总算轻快了一些:“嗻,老佛爷,奴才一定晨昏定省!” 我被他的打趣逗得一乐,“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路旭东这才说:“那就先挂了,我得出发去机场了。” “哦……”我拉长尾音发出一个软绵绵的单音字,一瞬间心里又满是恹恹的无力感和失落感,眼睛既热又酸。 “我会想你的!”路旭东又说了这么一句话,才迅速地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半晌没回过神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傻傻地咧开嘴笑了笑。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偶像剧里,总是有女主角或者男主角十万火急地冲到机场去乱找一气,只为看对方一眼的狗血桥段了。 我这会就特别想这么干,要不是想着从我这里打个车,就算一路畅通无阻,连个红灯都没遇上,到了机场恐怕路旭东也已经过安检了,我恐怕早就冲去请假了…… 无精打采的回到电脑前,接着处理手头的工作,想到下班回去一个人,忍不住打开扣扣给叶圣音发消息:“晚上来我家吧?他去出差了,我一个人好悲惨啊……”后面还跟着几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叶圣音直到快下班才给我回复:“忙着呢,晚上又要陪领导去参加饭局,还不知道得到几点……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一个人待家里,怎么不干脆跟路旭东出差去,反正明天就周六了!” “大姐,我明天要上课!”我发完这段话,又眼睛一亮,偶尔一次不上课,应该不要紧吧? 叶圣音发了几个白眼过来:“一两节课不上又不会让你考零分!”没等我回复,她又迅速发了个拜拜的表情:“邻导在喊人了,我走了啊!”说完头像就黑了下去。 我对叶圣音的提议十分心动,立刻在网上查了一下去a市的车票,兴冲冲地想着一会路旭东到地方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得打探清楚他在哪里,再想像一下自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仿佛都能想像得到他会有多惊喜了。 结果还没等路旭东给我打电话,我就先接到了郭于晴的电话,她温声细语地,在电话里对我说:“晚上有空吗?一块吃个饭吧!” 我很想拒绝的,想到公公生日那天的事,我就不想再跟她有什么交集,况且我这会儿满心想着都是飞去a市给路旭东的惊喜。 但在那句“没空”扔出去之前,我及时想到了录音笔,她自己送上门,总好过我绞尽脑汁去想借口约她强,于是几乎没怎么犹豫,我就很痛快地说:“好啊,你把地址给我,我刚好下班了,现在就过去!” 郭于晴有些意外,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愣了一下,才轻巧地报了个地址和餐厅名给我。 挂了电话,我顺便在还没来得及的电脑上百度了一下那家餐厅的名字,才知道是h市蛮有名的一家连锁西餐厅,地点离路旭东他们公司还蛮近的。 我打了车直奔餐厅,到达目的时正好接到路旭东电话,说他刚下飞机,正要去下榻的酒店,问我晚上吃饭没。 我心里一暖,很温柔地对他说:“我马上就要吃饭了,你放心吧,你一会到了酒店也记得吃饭,然后早点休息!” 路旭东又不放心地叮嘱了我几句,大意是一个人晚上别在外面待太晚,也不要舍不得钱随便吃,絮絮叨叨的,简直让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被话唠附身了。 我有点好笑地打断他的絮叨:“你再这么说下去,我可能就饿死了……” “你嫌我烦?”路旭东声音有点不悦。 我赶紧安抚他,“哪有,只是……只是感觉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一样,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路旭东这才叹了口气,又压低了嗓音说:“老婆,我想你……” 这个腻歪劲,让我差点有点后悔没去找他,反而来赴郭于晴的约了。 和路旭东通完电话,我又伸手摸摸了斜挎包里的录音笔,按了开始键,然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往餐厅里面走。 我买的是8g的录音笔,可以录的时间长着呢,我得做好万全准备,免得打草惊蛇。 郭于晴找的这家餐厅,比起上次那家的档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环境优雅,氛围安静,座位与座位之间相隔甚远,实在是个特别适合录音的场所。 我到座位的时候,郭于晴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微扬,神情闲适,颇有些温婉如兰的味道。要不是我见识过她演技爆棚的样子,我真心会觉得,这个姑娘她美好得像花一样。 郭于晴看到我,温声招呼了一声:“来啦!”一边示意我在对面落座,一边随手把手机放到桌上,喊过伺应生过来点餐,“e?” 我见识过她的变脸速度,所以对她这副温柔的假象已经有了免疫,倒是被她流利的英语惊得有些咋舌,直到伺应生过来把菜单递给我,我都还有点懵圈。 郭于晴一边用英语问伺应生话,一边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特别友好地问我:“需要帮你一起点吗?” 上回她约我吃饭,我当时就是让她做主点的菜,这会儿她特意选了家西餐厅,还跟我显摆自己的英语,摆明了就是故意的,我看了一眼旁边站得笔直的伺应生,黑头发黄皮肤的,显然也是中国人,把心一横,对郭于晴说:“谢谢,我自己来!” 我说完这一句,就低头翻开了手里的菜单……然后我就风中凌乱了,尼玛,一个开在中国的西餐厅,至于连菜单都是英文的吗?! 我憋屈得要命,可一想到对面等着看我笑话的郭于晴,我又不得不故作镇定。 好在菜单上有的套餐是有图片的,我指着上面一副类似牛排的套餐,对伺应生说:“就这个,谢谢!” 等各自点好餐,伺应生离开后,我就开门见山地问郭于晴:“手上的伤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郭于晴微扬嘴角,声音仍旧是温温柔柔的:“那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后来旭东哥有找到你吧?” 我提她的手伤,本来就是为了奔着那天晚上的事去的,她这么配合,我也没理由还跟她曲曲折折地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就说:“得了,这会儿没人在,你不用这么装腔作势,你不是说旭东心里只有你吗?不是很得意地向我炫耀他去帮你买卫生巾吗?怎么,这会儿反而跟我说不好意思了?你觉得你做的那些事,仅仅靠一句不好意思就能让我心无芥蒂?” 我觉得我都这么直接了,郭于晴应该也没道理还跟我飙演技了,毕竟这会儿路旭东也不会出现。℃≡miào℃≡bi℃≡阁℃≡ 但郭于晴却出乎我意料之外。 她很是无辜地睁大了眼睛,有些委屈地说:“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天晚上你把我推倒了,我怕旭东哥会怪你,还拼命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我知道,你还是很介意我和旭东哥的那个约定,介意我当时说的旭东哥只是为了赌气才娶你,可那天晚上我也已经跟你道歉了不是吗?你就算不肯原谅我,也用不着这样冤枉我吧?”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郭于晴,简直要再次膜拜她的演技了:“你当自己在编剧本吗?那天晚上你怎么跟我道歉了?一脸挑衅地告诉我你使唤我老公了,告诉我我老公心里最在意的人是你,顺便还讽刺我我是在自欺欺人,这就是你的道歉?” “还有我什么时候推你了?不是你硬拉着我,我至于甩你一下吗?我当时也没用多大力气,你根本是故意摔倒,还故意把手往花瓶碎片上割的,否则照那个猝不及防摔下去的力度,你的伤口能只是那么点,恢复能这么快?”这段话我说得很生气,但语气还算平和,主要是这种场合喧闹起来不好看,否则我都恨不得拍案而起,直接扑过去撕下郭于晴的一脸虚伪。 “嫂子,你怎么越编越离谱……”郭于晴简直要哭出来了,略带着三分委屈七分真诚的语气特别无辜地说:“我知道你还是生我的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让你相信我的诚意,总之我很抱歉自己曾经对你说的那些不恰当的话,我之所以主动找路伯伯开口认他当干爹,就是为了让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破坏你和旭东哥的婚姻……” “够了……”我气的发抖,她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至于还不说实话吗?还是你自己入戏太深了,演得太逼真,陷在角色里都走不出来了?” 郭于晴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了,她简直可以自编自演一出四十集电视连视剧! ------------ 140.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郭于晴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了,她简直可以自编自演一出四十集电视连视剧! 她听完我的话,居然装出一副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胸口急剧起伏着,咬着嘴唇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嫂子,我都已经再三道歉了,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想追究你推了我害我手受伤的这个问题,你真的没有必要一直污蔑我!” 我简直都快让她气笑了,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猛的想到她该不会反过来要录我的音吧? 但是还没等我做出反应,郭于晴已经再次开了口,“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肯定都不会信了,我也不强求,反正日久见人心,我也问心无愧!” 要不是被冤枉的人是我自己,我真想替她叫一声屈!演得那么真那么像,我都差点要怀疑是自己在诋毁污蔑她了! 郭于晴咬了咬嘴唇,一副凛然无畏的样子:“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今天约你,主要是为了把这个给你!” 郭于晴从包里拿出一块手表,放到我面前,语气再次变得柔软:“昨晚旭东哥落在我那里的,我本来是要直接拿给他的,因为正好来这附近了,谁知打他手机关机,刚才到了他公司一问才知道他出差了,所以才打电话找的你。” 我愣愣的看着桌子上的手表,还没从被她的演技激起的愤慨里完全抽离出来,就被眼前的手表震惊了,这确实是路旭东每天都戴的那块手表,早上他送我出门时我还问他怎么手表没了,他说可能忘在家里了。 我沉默了好久,很努力才能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心平气和地看着郭于晴问:“他昨晚去你那了?” 防盗模式:https: 阅读完整章节 阅读模式:请查看原网页 ------------ 141.其实我骗了你 ? 我直到上了路嫚兮的车,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路嫚兮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要不是对我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真怀疑那天晚上那个忧伤寂寂的女人不是眼前这个。 我有点惭愧,想着路嫚兮遇上那么大的事了,却还能这样若无其事,活得光鲜亮丽,反观我,就一点小问题,我就失魂落魄无所适从,把自己折腾得六神无主的! 还真是难怪郭于晴会那么嚣张,就我这样的对手,她恐怕还很不屑吧? 路嫚兮一边开车,一边闲聊似地问我:“你怎么会在这?” 我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应道:“哦,我闲着没事,乱逛,就逛过来了。” 路嫚兮看着车前方,没什么波澜地说:“阿东出差了,你自己很无聊吧?要是没什么事情,不如陪我去逛街?” 我立刻就想起之前她带我去逛街,给我累得直接想趴下的那天,下意识就“啊?”了一声。 路嫚兮倒是不意外我的反应,但她可能以为我只是在意外她会约我逛街,笑嘻嘻地问我:“不会临时就有什么事了吧?” “没有。”我尴尬地笑了笑,附和着说:“正好我也要买两件冬天的衣服,姐你眼光好,可以帮我参考参考!” 与其回家面对四面墙壁,累一点又何妨,至少晚上还能好睡些! 路嫚兮听了我的恭维,显然很高兴,眉开眼笑地开车带我到之前带我逛过的商场,然后就开始了我们的扫荡之旅。 那天下午,我和路嫚兮接连逛了附近的两三个商场,衣服鞋子包包甚至饰品,路嫚兮几乎看中了就买,大包小包的,塞得车后座满满的。 非但如此,她还拉着我去逛了许多母婴用品店,看她流连在一排排婴儿用品里,眼底流露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神往,我差一点都要以为她怀孕了。 后来在路嫚兮拿着一条孕妇裙在身上不停比划时,我终于忍不住问她:“姐,你该不会……有了吧?”如果她怀孕了,姜俊修会不会就收了心思跟她好好过日子了? “瞎想什么呢?!”路嫚兮把裙子挂回架子上去,有点怅然地叹息了一声:“他一直不肯要……其实我还蛮想有个孩子的,至少时间会好打发一些,你没看每次妈把我念叨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哦。”我不敢问姜俊修为什么不要孩子,生怕路嫚兮会冷笑两声回答我:“当然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跟我过一辈子。” 但我是真的好想知道,路嫚兮是怎么保持这种云淡风轻的状态的,忍不住开口问她:“姐,姐夫在外面乱来的时候,你都不难受吗?” “难受有什么用,人是自己选的,路也是自己挑的,再难受也得往前走。”路嫚兮自嘲地笑了笑,又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你不会是跟阿东吵架了吧?” “也不算吵架……”我有些讪讪的扯了扯嘴角,不太确定到底要不要跟她说实话,毕竟她和郭于晴的关系肯定比跟我更亲近,想了想,含糊其词地说:“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有点……憋屈。” 是憋屈吧,明明很想质问路旭东,问他为什么要骗我,可是偏偏又不想再因为郭于晴跟他发生不快,面对他泰然自若的温柔,我很想努力当成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又根本做不到,真是矛盾重重得想吐血。 “有事想问他,又不知道怎么问?”路嫚兮很聪明地猜中我的心思,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边领着我往另一家店走,一边对我说:“我没什么经验传授你,不过我是个有话从来不藏着掖着的人,宁可苦别人也不能委屈自己……但凡有什么事我觉得不对,我总要问个明白,或者也正是因为这样,俊修才会说我活得太自私,只顾自己,全然不管别人的想法。” 路嫚兮又笑了笑,“可是我要管别人做什么呢?日子是我的,心情是我的,我去顾忌别人了,别人就会替我难受了吗?” 我大概明白路嫚兮的意思,她应该是说她每次觉得姜俊修对她有所隐瞒的时候,她都会不管不顾地去追问个清楚明白,这样子,确实是比我放在心里胡思乱想要好,可久而久之,也真的很伤感情。 逛完商场,路嫚兮又带着我去做spa,说是逛街太累了,得去好好放松松。 我们去的是一家离市中心有点远的会所,泰式的,装修得极有格调,红色纱帘和屏风隔出来很多不同功能的区域,藤沙发、木花瓶,处处都透着东南亚风情。 里面还有自助餐厅,做完spa,我和路嫚兮直接就去餐厅吃东西。 放松下来,路嫚兮的话也跟着变多了,又开始不停挑剔我的品味,老话重提地说什么女人要懂得保养自己。 我被她叨叨得十分无语,只能安静地埋头吃东西。 路嫚兮口若悬河地说了一会儿,见我不搭话,大概有些无趣,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问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讨厌?” 我刚巧在吃芝士蛋糕,被她这么直白的一句话吓得,一口就把蛋糕吞了下去,被噎了个半死,喝了大半杯水才缓过神来。 路嫚兮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我顿时又有了从前跟她相处时的那种局促感,有点紧张地冲她笑了笑:“没有!” “得了,你别口不对心!”路嫚兮毫不客气地拆穿我的谎言,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才又开口说:“像我这么自以为是,脾气又不怎么好的,不被讨厌才怪!” 我挺想夸她挺有自知之明的,想了想,还是挺委婉地说:“也不算讨厌,我其实还很羡慕你,至少你活得很随心所欲。不像我,什么事都畏首畏尾,一点风声就各种乱想……” 话没说完,路嫚兮就笑吟吟地看着我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嘛!” “……”我一阵无语。路嫚兮倒是心情已经好到爆的样子,抽过纸巾抹了抹嘴,开始跟我闲话家常:“听妈说你和阿东准备要孩子了?” 我点了点头,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妈总说有了孩子,一个家才稳固,可是说真的,这年头,有孩子了还离婚的家庭不也多的是?” 我都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才好,怔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和姐夫还没和好吗?” “和好?”路嫚兮笑了一下,眼底满是苦涩,却什么也没说。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我有些不安,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还是道歉说:“对不起啊,我就是随口问一问……” “没事!”路嫚兮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我和他还是老样子,反正都习惯了……倒是你,阿东很多年没有谈恋爱了,可能不太懂得揣测女人的心思,你有事也别放在心里琢磨,跟他好好说……”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阿东其实很在意你的,虽然在我看来,你真的配不上他,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爱情这种事,也没非要求一定要门当户对旗鼓相当,这么多年了,他谁都不要,可就是偏偏只看上了你!” 路嫚兮的这句话,直说进我心坎里去了。那一瞬间,所有对路旭东的哀怨都消散不见,满心满怀都是对他的思念。 去更衣室换衣服时,我迫不及待先拿了放在包里的手机,屏幕上提醒着有两通未接来电和数条信息,通通是来自路旭东的,我心下愧疚,看着那些问我在忙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的信息,心里百感交集。 立刻回了消息,说自己陪路嫚兮在会所做spa,回家再给他打电话,他很快就回复过来:“好!” 虽然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可他回复得这么及时,分明是一直在等我消息,我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翻腾。 回到家立刻给路旭东打了电话,腻歪了一会,我又说了和路嫚兮去逛商场的事,他才有些意外地问我:“你最近好像跟姐走得很近?” 我还记得在我和郭于晴交好的时候,他曾经感慨过希望我也能跟路嫚兮处得融洽,立刻反问他:“怎么?你不喜欢?”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路旭东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愉悦。 我看他心情不错,迟疑了一下,有些试探地说:“对了,昨晚于晴约我吃饭了……” 路旭东怔了一下,语气也明显略紧张了一些:“你们……你不生她气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路旭东虽然说相信我,但他浅意识里一直更相信郭于晴,自然也就像郭于晴设计的那样,他认为我跟郭于晴的问题,完全是因为我生气她之前约我,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我没回答路旭东的问题,只是心平气和地说:“其实我骗了你,手表不是我找到的,是于晴拿过来的,她说你去帮她疏通管道,走的时候太急,把手表落在她那了……” ------------ 142.不许乱来 ? “瑟瑟……”路旭东打断我的话,试图解释,“对不起,我……” 但我没给他机会,我略略提高声音,自顾自的说:“我知道,你觉得三更半夜,她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好让陌生人去家里帮她忙,家里都是水,她也不方便熬到天亮才找人。∵八∵八∵读∵书,.↗.▲o我更明白,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怕我胡思乱想,担心我乱吃飞醋……” 我低低地笑了笑:“可是你不告诉我,自然会有人来跟我说,你能明白我我从她嘴里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 路旭东怔了一下,然后才说:“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担心你知道了会不高兴……瑟瑟,我真不是故意瞒你的!” 难道我应该对自己老公整天被个心机女使唤的事表示高兴?难道他骗了我,我就会高兴? 我没有吭声,路旭东渐渐有些急了:“你说句话好吗?我知道是我不对,我改行吗?我保证以后都不骗你!” 我咬了咬嘴唇,想着路嫚兮劝我的那些话,想了想,还是开口说:“我不高兴,不完全是因为你骗我……旭东,如果于晴真的拿你当哥哥,她绝不会特意约我出去,郑重其事地把手表给我,告诉我她半夜洗澡,下水道堵了,打电话找你帮忙,然后你把手表落下了……她明知道我介意她,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着妹妹的旗号来招惹你,每一个借口都看似那么天衣无缝、无可挑剔。” 我顿了顿,苦笑了一下,才又说:“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她回国这么久了,偏偏最近才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突发事件来找你帮忙?” 路旭东半晌没有说话,我也极有耐心地握着手机陪他一块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路旭东才叫了我一声:“瑟瑟。” 我“嗯”了一声,他这才格外低沉地说:“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在我心里,小晴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或者只是巧合呢?你之前不是也跟她关系挺好的吗?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个所谓的约定,让你觉得小晴会破坏我们的感情,那我也给你签个承诺好不好?” 路旭东的这番话,说得我一颗心直接沉入谷底,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就是了!什么小晴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难道我就是有心机的人了吗? 他说什么相信我,说什么知道我会不安是有原因的,他的原因,就是认为我在胡思乱想瞎担心! 我一阵烦躁,真后悔自己这么坦承地跟路旭东聊郭于晴的事,他自认认识郭于晴二十几年,很清楚很了解她的为人,哪里可能会因为我的话就轻易否定她。只怕将来我真把证据摆到他面前了,他还得说一句“怎么会这样”吧? “不用了。”我有些意兴阑珊,心里面闷闷的,一阵难受,嘴上却还要轻描淡写地说:“当我什么也没说!” “瑟瑟……”路旭东又叫了我一声,语气十分无奈。 我不想再跟他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缠,只能匆忙转移话题:“合同谈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具体要等周一去对方公司才知道,这两天暂时只是跟对方的一些相关人员私下接洽!”谈到工作,路旭东的声音有些沉闷,他叹了口气,又说:“瑟瑟,你别胡思乱想,安心等我回来……” 我觉得路旭东可能已经给我戴了顶只会胡思乱想的帽子,更加有些悻悻的,飞快的打断他,说:“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想早点睡。” 路旭东怔了一下,然后才说:“好!” 我觉得这一通电话之后,我和路旭东之间的关系似乎坠入了冰点,他每天照样早晚给我打电话,但每次的对话基本都是“在干嘛呢”,“吃饭了吗”,“照顾好自己”…… 那层从公公生日那天晚上就衍生出来的隔阂,以更加鲜明的姿势存在于我们中间,他小心翼翼,我也刻意避免,于是就只剩下沉默。 叶圣音说我:“你这样是不对的,那个贱人可不就是希望你们能有隔阂,最好还能越隔越大,好让她成功介入你们中间,你可别傻傻地去助她一臂之力!”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低声叹息:“路旭东根本不相信我,我们现在就跟拨河似的,都希望能把对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他希望我能相信他,我也同样希望他能相信我……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让他在妹妹和老婆之间选一个,他会怎么选?”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这才刚开始你就泄气了?”叶圣音在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我:“不就是录音失败嘛,再想个别的办法就是了,那贱人就准备逼着让你沉不住气去找路旭东撒泼,逼他二选一呢,你要真这么做,可就是正中了她下怀,她估计得高兴死!” “她哪里舍得死,她要真能如愿拆散我和路旭东,恐怕就得立刻缠着他实践当初允的诺!”我咬牙冷笑,一肚子的气恼,又不知道是气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气路旭东对郭于晴的深信不疑。 叶圣音有些欣慰我没有逮着牛角死钻到底,说:“所以你得沉住气,她既然是狐狸,早晚还得露出狐狸尾巴,录音笔还是得随身携带,保不齐哪天她就一个得意忘形露马脚了呢?你和路旭东可得好好的,千万别到了她现原形的时候,你俩的感情也伤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很想告诉她,我和路旭东之间的感情,这会儿已经有点伤了,可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我想我只是不想承认,原来我和路旭东之间的感情,薄弱到连这样的小风雨都顶不住。 这么一想,更加有些沮丧万分。 周二那天晚上,路旭东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多才给我打电话过来,彼时的我等了大晚上的电话,正靠着床头昏昏欲睡,对面的电视机里播着不知道什么综艺节目的重播,我被电话那端的嘈杂声惊醒,有些闷闷地问他:“你在哪呢?” “下午签了合同,晚上和他们一块吃饭,这会还没结束。”路旭东的声音带着沉沉的疲惫,又很温柔地问我:“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急急辩驳,想说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我还在看电视呢……” 他“哦”了一声,语气带着些许失落,又殷殷叮嘱我:“别看太晚,明天还要上班……我这边也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了,应该明天下午就能回去。” 我心里百转千回的,知道他很快就要回来了,颇有些激动,可好半晌,还是只挤出一个字:“嗯。” 路旭东沉默了一会,又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瑟瑟,你想我吗?” 我心里一阵酸涩,明明他出差之前,我们还能亲密地说着缠绵的情话,甚至那天晚上,在西餐厅的门口,路旭东还温柔如斯地对我说:“老婆,我想你……”可眼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已经生分到了这样的地步。 大概是因为我许久没回应,路旭东又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那你早点睡吧,别看电视了,都快一点了。” 我“嗯”了一声,见他并没有挂电话的意思,这才淡淡地说:“你也别太晚了,酒少喝,还有,不许乱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吃饭,但想也知道,生意场上的应酬,永远少不了的是酒色,何况他电话那边的背景声音还混杂着音乐及划拳的喧闹声,男女皆有。 路旭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语气也跟着变得轻快:“好,我一会就回去了。” “那……我挂了?”我有些迟疑地说出这句话,那边的路旭东没有吭声,但我能清晰听到他的呼吸声,通过手机微弱地传到我耳朵里。 心里一软,我咬了咬嘴唇,又说了句:“我很想你,你早点回来!”然后就飞快地摁了挂断。 路旭东的短信很快就追了过来:“我也很想你!” 我握着手机,心里一阵酸楚的甜蜜,这几天的冷淡和尴尬都仿佛瞬间消弥于无形。这一夜,我总算在路旭东出差之后,睡了一个还算踏实的觉。 第二天中午,路旭东给我打电话,说订了下午五点半的机票,也许赶不上跟我一块吃饭,让我自己记得吃晚饭。 我跟他通完电话,就迅速在网上查了一下他说的那个时间段的航班,好在那个点从a市过来的飞机只有一趟,到达时间是七点半,我计算了一下从公司打车到地铁站,再坐地铁到机场的时间,觉得自己上班后也许赶得上去接他,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我就把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准备着一到点就立刻走人,几乎是倒计时地关掉电脑拿包包,在下班铃响起的同时,我就迅速地冲出了办公室,身后还隐隐约约跟着小秦的嘲笑声,我都顾不得了,满心就想着快点见到路旭东。 ------------ 143.让我一个人躲一躲 ? 好在一出公司就拦到一辆空车,去地铁站的路上也非常顺畅,连计程车司机都忍不住感慨:“今天这么奇怪,居然都不堵车!” 我暗暗欢喜,一路顺利地上了地铁,比我预估的时间还快了十多分钟,简直就是老天爷在成全我去给路旭东送惊喜! 我一边想像路旭东看到我来接机会是什么表情,一边傻乎乎地想着,分开这么些天,他是胖了些还是瘦了些,越想,越有一种好想立刻见到他的心情,堆积了好几天的思念在心里剧烈翻涌,我真恨不得能生出双翅,直接飞到路旭东面前去。→八→八→读→书,.↓.o≥ 一路煎熬着到了目的地,下地铁之后,又茫然地跟着路标走了好一会,才到机场的大厅。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举目四望处处是人,又辗转地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国内航班的接机口。 这么一耽搁,时间又浪费了不少,隔着很多接机的人群,我看了看电子显示屏上的航班信息,从a市过来的航班显示着已经到达,我顿时又有些焦急,该不会错过了吧? 就这个生怕错过的念头刚冒出来,下一秒,我就看到路旭东出现在登机口,我心里一喜,正打算从人群里挤过去,跳起来朝他打招呼,可连脚还没来得及抬起,我就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动都不动不了了。 我看到郭于晴跟在路旭东后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非常休闲的衣服,背着一个双肩包,神色格外疲惫的样子,快步跟上同样风尘仆仆的路旭东时,她脸上还挂着一抹甜美的笑意,低声跟路旭东说了句什么,路旭东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我脑袋里一阵空白,完全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出了接机口,边往外走边交谈着什么,然后很快就离开了到达厅。 周围人声顶沸,机场的广播在播报着哪哪个航班即将到达,我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怔,直到包里的手机接连响了几次,才慢慢挪动步子。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机场的,失魂落魄地上了地铁,才把包里已经归于沉寂的手机拿出来。屏幕上亮着醒目的提醒,六通未接来电,都是路旭东打的。 大概是他要告诉我,他下飞机了。也许他还要说,他得回公司加班,恐怕还得晚点才到家……脑袋里各种纷乱的思绪都涌了上来,我真正的胡思乱想起来,又失神地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扯着嘴角无声的笑了笑。 路旭东那句“我保证以后都不骗你”还言犹在耳,我真以为可以相信的啊,我总觉得问题都出在郭于晴身上,是她心机太深,是她手段高明,可这么快,现实就狠狠地给我当头来了一棒…… 刚才一路过来,我设想过很多种看到路旭东时的状况,我想着我要扑过去抱住他,我觉得他肯定会又惊又喜的把我抱起来转几圈,像许多庸俗的言情剧里的画面一样,也许还会旁若无人的亲吻……可我从来没有料到,所谓有惊无喜,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个角落,细细碎碎的疼,我想起路旭东中午在电话里说的:“晚上就能见到你了。”他当时的语气还满是欢喜,可我现在想想,怎么就觉得那么讽刺?! 我不知道郭于晴是什么时候跑去a市找他的,也许就是把手表交给我之后?在我和路旭东冷着的那几天,是不是她都陪在路旭东身边? 我觉得我不能再往深了去想,只好嘲笑自己不该跑来送惊喜,这下好了,惊喜路旭东都没感受到,反倒是把自己惊得三魂都少了七魄。他这回不告诉我郭于晴去找他了,是不是也怕我知道了不高兴?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路旭东发来的信息:“在哪?” 我举目在拥挤的地铁车厢里头环视了一圈,然后才缓缓地给路旭东回信息:“在加班。” 几乎是信息才发出去,路旭东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我把手机调了静音,随手扔进了包里。 不能接电话,因为一接电话,肯定就会露馅,路旭东会知道我不在公司,他会知道我在地铁上,他会知道我看到郭于晴和他一起出的接机口…… 我不敢去想,路旭东知道这些之后,会对我说什么。我知道自己又怯弱了,可是我真的害怕,害怕他说真话,更害怕他又编各种借口来骗我! 地铁呼啸着穿行在各个站台间,有无数人从我身边下车,又有无数人从站台上涌了进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后来车厢里的人渐渐少了,有位置空了出来,我走过去坐了下来,又忍不住从包里拿出手机。 这回只有一通未接来电,但信息却有两条,一条是“怎么不接电话?”,另一条则是几分钟前发来的:“工作很忙吗?我下午在机场遇到小晴,刚巧一个航班,现在正和她一块在吃饭,你晚饭吃了没有?我一会给你打包点吃的,顺便去公司接你?” 所以只是凑巧吗?路旭东必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他从来不会发这么大段的信息,今天却这么反常地打了这么多字。 我咬了咬嘴唇,下意识就想着,他是不是发现我来接他了,所以就编了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但不能否认的是,我揪得生疼的心确实因为这条信息而好受了一些。 郭于晴说我自欺欺人,我这一刻才觉得她说得真对,我竟然真的愿意相信这只是巧合。 我给路旭东回了信息:“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家了。”然后在下一个站点下了地铁,又在站里研究了一下回家的路线,这才又重新上了逆向的车。 转了三趟地铁,才到了离星城嘉苑不远的地铁站,我跟着行色匆匆的路人出了站,又努力辨认了一会方向,才慢条斯理地往小区走。 路旭东的电话从我回信息说要回家的时候就隔几分钟打过来一次,我没有接,他就一直打到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我连现在几点都不知道,只知道肯定不早了,夜风阴冷,居然都有了冬的气息。 我边走,边想着路旭东回家没有?他一会见到我会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假如是我这样打电话找一个人找不着,我一定会气得发疯。 其实我顶讨厌人家不接我电话,我打别人电话,一通不接,就隔几分钟再打,要还是不接,那我起码得隔个几个小时之后才打。 路旭东不知道哪来那么好的耐心,才能那么不懈地一直给我打电话。也许是心怀愧疚?就像我们刚结婚那会,他觉得对我亏欠,所以一直力所能及地帮我忙对我好。 我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固执地不想回家去,就像不想跟路旭东通电话一样,我觉得好累好疲倦,只想像歌里唱的那样,让我一个人躲一躲。 但我能躲到哪去呢?别人兴许还有个娘家可去,我却连半条后路都没有! 不是不心酸,但还是要逼着自己勇敢,眼泪忍了又忍,到底没有掉下来。我靠在长椅上,看着四周林立着的熟悉的建筑物,错落的灯光及路边的植物,都是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我突然有些恍惚地想起来,原来我住到这里半年多了。 其实也就这么点时间而已,比起路旭东和郭于晴的二十几年,这些时光都抵不上人家一个小指头,何别说这半年多里,还有大部分的空白。 认真想一想,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呢?也许仅仅是因为相处久了,觉得我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新鲜? 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无论做多少个深呼吸都不管用。 等到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我才起身上楼。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是亮着的,路旭东大概是听到我开门的动静,从小书房里走了出来,他脸色不大好看地盯着我,好半晌才说了句:“回来了?” 我点点头,又觉得好笑,怎么感觉我才是那个出差回家的人? 换好鞋子径直往房间走,经过客厅时,我下意识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知道已经十一点多了。℃≡miào℃≡bi℃≡阁℃≡ 路旭东跟在我后面进了主卧,声音有点冷地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这才想起来手机需要充电,赶紧从包里拿出来,接上电源,才又转身去衣柜里拿换洗衣服。沉默是金这种事,我做起来得心应手。 “瑟瑟!”或者是我的沉默激怒了路旭东,他大步走过来,扯住我的胳膊,逼我抬头面对他,“你怎么了?中午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要骗我说在加班?” 路旭东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其实很想问问他,“那你呢,你又骗了我多少事?”可是又不想再因为郭于晴的事跟他起争执,忍了忍,只是低沉地开口告诉他:“我很累!” 路旭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情绪,“你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非要躲着我不可?” 原来他也知道我在躲他! 我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恨不得直直看进他心底去。 ------------ 144.我觉得自己真是傻 ? “说话!”路旭东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见我仍然不吭声,忍不住抓狂道:“你到底又在闹什么脾气?因为你一句早点回来,我急切得只眯了两三个小时就起来处理剩余的工作,兴冲冲的订了机票赶回来,结果你就这样对我?” “我怎样?”我仰头看着路旭东,声音冷静得仿佛不像自己。¥♀八¥♀八¥♀读¥♀书,.2≠◆ 路旭东被我问得一怔,片刻才皱着眉头说:“你怎么样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打电话不接,还扯慌说自己在加班,我还真以为你工作很忙,匆忙的吃了饭就跑去你们公司找你,结果呢?你去哪加班加到现在?瑟瑟,你上次才说过,你保证以后都不会骗我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我很担心?” 路旭东的眼里满是失望,可我又何尝不失望呢?! 我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别开眼,低声说:“是吗?那你到底是气我骗你多一点,还是气我让你担心多一点?” 路旭东捏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力道重得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显然是真的生气了,沉着脸瞪了我一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了我一声:“狄瑟瑟!” 路旭东语气里的警告意味太浓,我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真的很累,不想跟你吵架……” “你以为我想跟你吵架吗?”路旭东冷笑着打断我,“说什么很想我,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那你还说你只相信我呢?你又做到了吗?”我咬着下嘴唇,有些嘲弄地看着他:“我是骗了你,那你呢?你就真的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了吗?” 路旭东的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那要问问你啊?”我实在忍不住了,虽然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还是忍不住连讥带讽地说:“你能告诉我一下,为什么你那个好妹妹会跑到a市去吗?她又是怎么凑巧的跟你坐同一趟航班回来的?你现在气的到底是我骗了你,还是气我没能让你和你的好妹妹多待一会,好好把一顿饭吃完?” 路旭东默了一会才开口,声音越发阴冷:“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小晴所以跟我生气,我给你发信息之前你就已经不接电话了!” 我笑了笑,倔强地看着他:“那不如你来告诉我,你觉得我是为什么躲你?” 路旭东被我的问话一噎,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很生硬的说了一句:“你心里有数!” 这样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我心里顿时一寒,扯了扯嘴角,我很想笑一笑,但忍了一个晚上的眼泪却在瞬间夺眶而出:“我是该心里有数……明知道自己根本毫不起眼,还妄想你是真的喜欢我……路旭东,你要是腻了烦了,大可以直说,犯不着还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不像你,有个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随时等着你离婚去娶她……” “你胡说什么!”路旭东又急又怒地打断我,伸手抹了抹我脸上的泪,语气也终于缓和了一点:“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是看不到我对你的心吗?” “不知道。”我生硬的回答着,别开脸不去看他,咬着嘴唇,心里翻江倒海、酸楚不已,“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谁,也许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狄瑟瑟……”路旭东又连名带姓地喊了我一声,语气严厉得仿佛被我戳中了痛脚所以恼羞成怒,“你再胡说,我就真的……” 我弯唇笑了笑,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真的怎么样?去找她吗?” 话音才落,就被路旭东一把扯进怀里,他动作太急力气太大,我被扯得猝不及防,鼻子狠狠撞在他肩膀上,痛得眼泪流得更加欢畅,“混蛋,放开我……” 还来不及挣扎,路旭东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在我耳畔响起:“你再胡说我就立刻办了你!” 我有些错愕,连眼泪都仿佛被他这句话吓住了,半晌才把抵在他胸口的手臂缓缓放下。 路旭东又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怀疑我对你的感情?狄瑟瑟,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你都看不到吗?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心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看不到我对你的付出?” 要是能没有心就好了,至少不用这么难受! 我努力地吸了吸鼻子,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光了一样,只能无力地靠在路旭东身上,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我鼓足了勇气,才低低地挤出一句:“我去机场了。” 如果刚才还想着要倔强地跟他拧下去,这会儿,我只想跟他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我愿意相信他心里是真的有我的,虽然我根本就没什么底气。 “什么?”路旭东微微怔忡了一下。 我闭了闭眼,重复了一遍:“我一下班就去机场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是却看到郭于晴跟你一起走了出来……你知道我那一刻的感受吗?我觉得自己真是傻,明明你都没有要我来接机,我还眼巴巴的跑过来,自以为那样会让你觉得很开心……路旭东,我是真的很想努力相信你,可是你呢?你一次一次,总是一边叫我不要胡思乱想,一边做一些让我看不明白的事……” 我有些语无伦次,心里乱糟糟的,只是很努力地试着想把心里的话表达出来:“我也不想跟你吵架,我多怕吵着吵着我们那点感情就这么吵没了,多怕在你眼里我慢慢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可是你不能这这样,不能因为我在乎你,就在明知道我安全感薄弱的情况下,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信任……到了最后,还要给我头上安个罪名,好像所有的过错都是我的原因!” “瑟瑟……”路旭东叹了口气,语气完全柔和了下来:“当时为什么不叫住我?我根本没有想到你会去接机……” 我扯了扯嘴角,没有吭声。难道要说,那一刻我看着你们并肩的样子,实在般配得让我刺心,所以才没有勇气挺身出去打扰你们? 路旭东伸手捋了捋我的头发,又沉声说:“你究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嗯?瑟瑟,你既然能想到要给我惊喜,就应该相信我,而不是看到小晴出现,你就立刻给我判死刑!” “我根本没有办法相信你。”我咬了咬嘴唇,有些嘲弄地仰起脸看着他:“你前几天才因为她的事骗过我,转眼之间她又同时和你从a市过来,我不知道能用什么借口来安慰自己你们没什么……路旭东,你将心比心,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 “我至少会冲上去问个清楚明白!”路旭东也看着我,眼底掺杂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我知道你很介意那天晚上的事,又或者说,你更介意是小晴的存在。可是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跟小晴明明相处得很好,认识没几天就敢跟她掏心掏肺……” 这些话,让我瞬间想起路旭东曾经讽刺过我,是不是我太缺爱,所以别人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就恨不得扑不上去摇头摆尾掏心掏肺。⑧☆⑧☆.$. 我那会儿想的是他不愿意被郭于晴知道他的性取向,所以才生气,现在再回想,又觉得或者那根本就是他浅意识里有着心虚,不愿意看到我和郭于晴走得太近? 路旭东并不知道我心里的这些想法,他自顾自地说:“瑟瑟,那个所谓我要娶她的约定真的只是句玩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会懂,我跟小晴真的没有什么……如果要有,也用不着等到今天……你应该多对我有点信心,瑟瑟,我说过我有分寸,你才是我的妻子!” 他把我从怀里拉出来,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我,很诚恳地说:“至于那天晚上骗了你的事,我很抱歉,我当时真的只是怕你生气,所以没有想太多,毕竟我先答应了要去接你,结果却为了别的事耽搁了,你相信我,那天去帮小晴忙,对我而言就只是妹妹遇到麻烦了我去帮忙解决一下而已……” “如果那天晚上找你帮忙的人是姐,你会骗我吗?”我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神情温和。 路旭东没料到我会这样问,愣了一下,眼睛里也飞快掠过一抹迷惘。 我垂下眼,有些自嘲的勾勾嘴角,在他开口之前很确定地说道:“你不会!如果是姐,你就会实话实说,甚至当时就算你没空接电话,姐也会帮你接起来。” “你总是先入为主地怪我胡思乱想,怪我不够信任你,可是你自己其实也对自己没有信心!”我抿了抿嘴,努力忍着在眼里打转的泪水,不让它们掉下来,“你以前就因为我和郭于晴走得近跟我吵过架,其实你浅意识里并不喜欢我跟她走得太近,你是怕我会察觉到什么吧?你爸生日那天,你看到她受伤了就要我道歉,根本没有想过问一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145.果然结婚了就变样了啊 ? “事后你解释,说你认识郭于晴二十几年了,你觉得她不是那种会伤害自己来诬陷我的人……其实你到现在还是不相信的,不是吗?” 我心里翻江倒海的,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很平静的神情,很哀伤地看着路旭东,“你自己问问自己,如果后来这些事是发生在姐身上,你会是什么反应?又会怎么处理?”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这么冷静的把这些话慢慢分析给他听,“自从郭于晴告诉我,你曾经答应过要娶她之后,你就反复地提醒我,你只是把她当妹妹,你拿着这样的借口,逼我要对她心无芥蒂,可是你想过没有,她为什么好端端约我去讲那样的话?” “我承认,如果是姐找我,我不会瞒着你,更不会因为担心你误会生气所以骗你,但我会这样,也是因为你确实对小晴很介意,我不想因为她影响到我们的感情!”路旭东神色淡淡地看着我,没什么波澜的说:“小晴也跟我解释过,她当时之所以去找你,是以为我是为了逃避她才结婚的……事后她弄清楚了事情真相,就后悔了……” 我低低地笑了一声:“她那样说,你就信了?况且如果不是你自己心虚,又怎么会总是担心我误会?” “是我心虚吗?小晴住院的那些天,你有多别扭难道我会感觉不出来吗?她出院之后,要不是为了顾及你的感受,我至于在小晴责怪我不去探望她的时候说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吗?”路旭东略微提高了声音,脸上再次露出失望的神色。 顾及我?原来他那时候不去看郭于晴,是怕我误会生气,而不是觉得郭于晴对他的纠缠已经超出了一个妹妹对哥哥的范畴,所以才要保持距离。 心底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我愤愤地抬眼瞪着他:“所以你从始至终都觉得她对你的依恋是正常的是吗?这些日子来,你都是在为我委屈你的好妹妹是吗?” 路旭东深深地凝视着我,扶着我肩膀的双手猛的一紧又立刻一松,他收回手,挺直了脊背,有些失望地说:“你如果真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你不用一副我冤枉了你的样子!”我被他满不在乎的神情激到,心里那团火烧得更甚:“路旭东,你说你相信郭于晴特意来告诉我你们约定的事,是不愿意看到你拿婚姻当儿戏,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知道我们是假结婚的?别告诉是你妈告诉她的!从五一办婚礼一直到国庆长假,你妈来过家里几回了,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去翻我们的东西,为什么会突然怀疑我们有问题?” 路旭东依旧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你觉得是小晴怂恿的?” 我突然就觉得无比的挫败,意冷心灰地别开眼,又挑起嘴角笑了笑,“路旭东,你不是不聪明,连我都能想到的事,你又怎么会想不到,你只是不舍得那样去揣测你的好妹妹而已,就像她弄伤手的时候,你真的会看不出来,那个伤口究竟是怎么来的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其实一直以来,你的心都更偏向她,否则你不会在明知我会介意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去帮她照顾她!郭于晴说我是自欺欺人,其实真正自欺欺人的人是你,拿着兄妹之情当掩饰,你何必呢?如果你对她这样都只是当妹妹,那我是什么呢?我在你心里,连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都不如,是这样吗?” 路旭东沉默了很久,才有些嘲弄地开口反问我:“你是这样看我的?” 我觉得真是搞笑,明明我说的都是事实,路旭东却这么一副受了重伤受了诬陷的样子,好像这些都是我自己瞎编出来冤枉他和郭于晴的一样。 “那我应该怎么看你?”我也嘲弄地反问他:“以前你担心我误会的时候,不是都会坦然解释吗?那你现在怎么会无话可说?” “我以为我为你做的你都懂,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份量!”路旭东格外的失望,他眉头紧蹙,眼底是深深的疲倦。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并不是无话可说,他只是懒得再跟我解释? 我冷笑,“你是高估了我在你心里的份量才对,路旭东,承认你心里更在乎的人不是我并没有那么困难,你用不着担心我会缠着你要你负责到底,你与其这么自欺欺人的夹在我和你的小晴之间左右为难小心翼翼,我宁可你欢欢喜喜地去跟她双宿双飞……” 我话音未落,路旭东已经用力的把我揽入怀里,吻像狂风骤雨一样迎面袭了过来。 路旭东吻得粗暴,近乎发泄地在我嘴唇上啃/咬,把我的所有痛呼都通通堵在胸腔。 我被他突然的蛮横吓到,用力去推他,他却纹丝不动,唇舌霸道激/烈地掠夺着我的呼吸,我实在敌不过他,只能扭动着身体试图摆脱他的禁锢,结果只换来他更加不近人情的侵袭…… 我挣扎得筋疲力尽,心里又羞又怒,在路旭东把我压到床/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气恼的咬了他在我嘴里肆意凌/虐的舌头。 可路旭东并没有因为吃痛而放开我,他力道大得几乎像要把我撕/碎了一样,扯下我的衣服没有半点前/戏就用力的挺/身而入,我在他身/下想叫都叫不出来,痛得几乎痉挛,只能呜咽着流下眼泪……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那么美好的一件事,可以这么生/硬/疼/痛的完成。 路旭东像在发泄被我戳穿了心思的不满一样,贯/穿的力道一下比一下更重,我实在承受不住他的激/烈,连伸手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由着他肆/意凌/虐,心底一片荒凉…… 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只知道我最后昏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恍惚听到路旭东说了句什么,又仿佛,只是做了个梦。 如果只是个梦就好了! 那晚之后,我和路旭东之间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陷入前所未有的僵持里。 以前我以为自己的“沉默是金”就算所谓冷战,可直到现在,看着自己和路旭东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才真正懂得什么是冷战! 路旭东每天借口加班,总是很晚才回来,他几乎不跟我说话,看我的眼神都是冰凉凉的,连最疏远时的温和都懒得伪装。 可饶是这样,他每天晚上都还能不顾我的反抗,跟我做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 我觉得可笑,以前听人家说,男人可以把xing和爱区分开来,现在才真的深刻体会了一把被当成泄yu工具的心酸。 可偏偏这心酸还无处可诉,我连叶圣音都不敢说,生怕被人知道,原来我所深信不疑的感情,竟然一直是场误会。 我每每想起路旭东在被我戳穿心思之后的嘲弄,就心痛得无法言喻,偏偏又开不了口说离婚。 我无心揣测路旭东是不是真如郭于晴说的那样,真的只是因为要忤逆他父亲,或者是还不确定郭于晴对他的心意,所以才要这么耗着我,跟我维持这段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婚姻?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竟然在被他那样残忍对待之后,还奢想他心里能够有一点点我的位置! 路旭东出差回来的第一个周末,他照样说要去公司加班。我自己打车去上课,下了课,却一点都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 独自在外面溜达了很久,实在不知道能去哪里,只好给叶圣音打电话,问她在哪。 “在家呢!”她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你干嘛,路旭东刚出差回来,你们不应该忙着你侬我侬吗?怎么有空找我了?” 我心里一酸,却还要若无其事地回答:“他加班呢,年底事情多。” “年底何止事多,压力也大,你可得趁着这个时候对你家路旭东好一点。” 叶圣音丝毫没有对我起疑心,还一边没好气地抱怨道:“你是不知道干销售的苦啊,一到年底就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三个人用,我们经理最近天天在那提什么业绩完成率,搞得人心惶惶的,上个班简直比上坟还要心情沉重!” 一边又对我循循善诱:“哎,你正好借这个机会,努力发挥你的温柔体贴,赶紧把路旭东的心收稳了,让那个姓郭的小贱人使劲折腾去,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叶圣音顿了顿,见我没有吭声,又迟疑地问我:“不会她真的又开始折腾了吧?” “没有,路旭东忙着呢,她哪里会这个时候来闹腾。”我若无其事地随口敷衍,又赶紧转移话题:“要不要出来陪我逛街?我一个人好无聊!” 叶圣音冷笑了两声:“果然结婚了就变样了啊,你以前多宅啊,现在居然还会主动约我逛街!” “那你到底来不来?”我假嗔。 叶圣音沉默了两秒,似乎还要考虑是继续睡觉还是来和我约会一样,然后才一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答应:“好吧好吧,我这就起床去找你!” ------------ 146.你不把他拱手让出去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 叶圣音到的时候,脸色并不太好,她解释说是最近工作太累,身体不太舒服,我不疑有他,这才明白她刚才在电话里的犹豫不是在眷恋大床,只是身体不适。】奇 书 网,.@.∞o 换成是以前,叶圣音不想出门的时候,就算我生拉硬拽她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今天肯出来,恐怕是早都察觉到我有心事。 我心下一暖,也不说逛街了只提议找个地方坐坐。 叶圣音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说:“正好,我早饭午饭都没吃呢,你赶紧请我吃大餐去……” 她一脸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鉴我午饭也还没有解决,于是我们还真就找了家中餐厅准备吃饭。 结果才进门就被人客客气气地请了出来:“不好意思两位,我们下午两点到四点不营业,还请晚点再来!” 我睁大眼睛瞄了瞄餐厅里的电子时钟,刚刚好的十四点零一分,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 最后和叶圣音去了隔壁的肯德基,点了一个全家桶还不够,叶圣音还要了两个汉堡。 大概是饿得狠了,外加很久没有吃洋快餐,我和叶圣音都吃得津津有味,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把桌上的食物清扫一空。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得这么畅快,自从路旭东出差之后,我饥一顿饱一顿的,后来跟他吵架冷战,更是每天都食之无味。 叶圣音吃饱喝足,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这才特别耐心地问我:“说吧,是不是跟路旭东吵架了?” 我有点心虚地问她:“怎么看出来的?” 叶圣音冷哼了两声:“呵呵,就你那点小心思,还学人家转移话题?!我本来还奇怪呢,路旭东回来那天你还兴冲冲跟我说什么要去接机,之后就不怎么提他了,我还当你是小别胜新婚不好意思说呢,怎么?吵架都怕我知道?” 我有些恹恹的,沮丧地盯着面前的饮料杯子,低声说:“不是怕你知道,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结果被叶圣音毫不客气地从桌底下一脚踹过来:“赶紧说清楚,别搁那一副悲伤逆流成河的鬼样子!” “……”也不知道别人家的闺蜜是不是都这么不温柔! 我把那天晚上跟路旭东吵架的事情说了一遍,叶圣音听完气得差点没直接把手里的可乐砸到我脸上:“你傻是不是?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沉住气,你倒好,转头就跟路旭东吵起架不说,还学人家玩起冷战了,你不把他拱手让出去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她骂得略大声了些,餐厅里不少看热闹的眼神都扫了过来,窘得我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去。 我低着头不言不语,叶圣音以为我是知道错了,又没好气地来了一句:“现在知道羞愧了?早干嘛去了?” 我真是被她凶得都快哭出来了,明明她刚才还一脸病怏怏的,这会骂起人来倒是中气十足了。我特别郁闷地抗议道:“你就不能安慰我两句?” “我顺便再给你拍手称个快,夸你勇气可嘉好不好?”叶圣音语带讽刺,像是真的生了气,“我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才跟你讲完别傻乎乎去找路旭东问什么二选一的问题,你倒好,直接蠢到去指责他他爱的人根本就是那个什么好妹妹,狄瑟瑟你脑袋是长来当摆设的吗?” 依稀记得有人也曾经这么骂过我……我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装可怜都没有用,还被骂得更加狗血淋头,只能乖觉地闭紧嘴巴。 叶圣音继续痛心疾首地教训我:“再说你吵架你好歹吵点有用的信息出来啊,你连那个小贱人怎么会跑去a市,去了多久,又怎么跟他一个航班回来的都没有弄清楚……万一真的只是巧遇呢?那小贱人处心积虑弄出来的巧遇难道你还要怪你老公?” 她一脸“你真是猪”的表情看着我,顿了顿,又说:“还有他说你的那什么心里有数,你怎么也不问问清楚是有什么数?” 问什么问,当时就顾着心寒了,哪里顾得上问! 我咬了咬嘴唇,小声嘀咕了一句:“吵个架还要那么讲究,那还怎么吵……” 结果被叶圣音狠狠地剜了好几眼,“你自己转换角度想一想,假如今天你哥不是你亲生哥哥,他一边背着你找路旭东挑衅,一边在你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只想跟你当兄妹,你是信路旭东多一点还是信你哥多一点?” 这比方打得,可真是……让我在满头黑线里又茅塞顿开,“你的意思是,他确实是拿郭于晴当妹妹?只是对她的信任已经成了习惯,所以没有办法接受我一再的质疑?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一再地耿耿于怀,他也应该想到要试着去了解我为什么会那样啊,可他没有,他还是对郭于晴深信不疑!” “所以我之前才说那个女人心思缜密、不好对付!”叶圣音喝了一口可乐,才又说:“她连你会用录音来对付她都考虑到了,可见在路旭东面前更会加倍的小心翼翼,男人本来就没女人细腻,他觉得那女人没问题,当然就会觉得你的耿耿于怀就是小心眼吃醋!” 所以当我对路旭东说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的时候,他才会恼羞成怒? 我还是不太确定:“他如果真的当郭于晴是妹妹,又怎么会总是担心我误会生气?”有哪个哥哥会担心自己老婆吃妹妹的这种醋? “这要问你啊?”叶圣音眨了眨眼睛:“肯定是你在这个问题上面表现得太介意了,让他不得时刻担心你生气。其实你都知道反问路旭东,如果找他帮忙的是你大姑姐,他会不会骗你,那你怎么没有反过来想想,如果那姓郭的真是你亲小姑子,你会不会反应这么大?” 我想起郭于晴住院那会,虽然我表现得特别大方,但终究还是心里有个疙瘩。 突然又想起路旭东那天晚上说的那句“小晴住院的那些天,你有多别扭难道我会感觉不出来吗?”一时又有些讪讪的。 叶圣音缓和了语气,认真帮我分析道:“我还是觉得路旭东对她铁定没什么心思,否则也早没你什么事了,你也不认真想想,他要对你不是真心的,当初干嘛还特意给你补什么求婚?”她说着,还特意瞟了瞟我手上的戒指。 听起来好像蛮有道理的,可是……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戒指,又有些迟疑地看着叶圣音说:“万一……万一他真的是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呢?” 叶圣音已经濒临崩溃的临界点:“难怪路旭东要生气,你现在是怎么样?你就真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我告诉你狄瑟瑟,我要是你,那天在机场我就会走上去光明正大的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才是路旭东的老婆好吗?你到底在自卑什么不安什么?” 她语气里的失望跟吵架那晚的路旭东颇有些相似,我脑海里立刻回荡起路旭东那句“我至少会冲上去问个清楚明白”,他其实真的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难道真是我错了? 其实那天晚上路旭东就发过短信解释,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刚巧一个航班,那我的反应就真的有些过激。 至于路旭东以前骂我和郭于晴没认识几天就掏心掏肺那回,假如我没有记错,路旭东一开始嘲讽的是“你就那么喜欢跟陌生人畅谈人事?”,在当时而言,其实更多的是在指张瑞然吧? 我越想越心虚,说到底,是本来我心里对郭于晴就有结,面对她时又觉得自卑,所以才会格外敏感。 但好像,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路旭东为什么要气呼呼地直着脖子朝嚷什么“你心里有数?”如果他对自己和郭于晴的关系并不心虚,那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就很值得我深思了。 这么冷静地想了一圈,我顿时觉得自己果然是蠢,和路旭东吵成这样,结果还吵得不清不楚的…… 我咬着嘴唇,有些无措地看着叶圣音:“那现在怎么办?” 叶圣音皱了皱眉头,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想了想,问我:“他今天真加班去了?” “不知道……”我摇摇头:“他说加班,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躲我还是真的忙……”,o “你能不能别总是不知道不确定?那是你老公耶,你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你就不怕他伤心吗?”叶圣音目光炯炯的看着我,直看得我十分无地自容,颓然地抿紧了双唇。 她这才神色稍缓,安慰我说:“你也别太担心,他要真生气,早拉着你上民政局去办手续了,加班可能真是为了躲你,也可能真是忙,毕竟年底,我都忙得跟狗似的,何况他那样的高管!” 她顿了顿,又转了转眼珠子,说:“干脆我帮你试试他?” 我讶然地看着她:“怎么试?” 叶圣音没有说话,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冲我笑了笑,拿起手机划拉了一会。 我很自觉地没敢问她在干嘛。 过了一会,叶圣音才放下手机,对我说:“走吧,咱们换个地方!” ------------ 147.没良心的路旭东 ? 叶圣音换的地方,是h市赫赫有名的酒吧一条街,从我们刚才待的那个地方开车过来,花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饶是这样,也不过下午五点多,很多酒吧都还没开始营业。 我结婚前跟她来过这里两次,去的是一家环境蛮不错的清吧,但叶圣音今天显然不打算带我去那里。 她带着我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绕了回去,这才终于拐进角落里的一间小酒吧。 时间尚早,酒吧里别说客人,连服务生都没看到几个,就吧台那站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正在擦酒杯,看到我们,脸上飞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堆起笑脸:“欢迎光临!” 叶圣音带着我往吧台走,一边小声告诉我:“一般这种小酒吧就不会硬性规定什么营业时间,只要门一开,客人一进,绝不会赶人走!” “……”我挺想说你还真是挺有经验的,但想想她那个爆脾气,再想想她这是在为我筹谋划策呢,还是果断地闭上了嘴。 刚才在过来的路上,叶圣音大概跟我讲了一下她的计划:找个酒吧灌点酒,然后让我装醉,她给路旭东打电话,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我其实并不是太认同她这个方法,“哪个男人知道自己老婆去酒吧喝酒,都会冲过来把人逮回家吧?” 但叶圣音对我的质疑十分不屑:“先提那个男人得在乎自己老婆呀,要是不在乎,管她上哪买醉,管她会不会在酒吧被人拐跑,对不对?” 坐在吧台前,我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叶圣音:“不会弄巧成拙?万一路旭东更生气呢?” “弄什么巧成什么拙,反正你们都闹冷战好几天了,再不想个法儿合好,看你到时候上哪哭去!”叶圣音翻了个白眼,“他只要来接你,就算真的更生气,你也得装成喝多了,跟他撒娇,男人嘛,生气归生气,有个台阶他就顺着下了!” 叶圣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忍不住问她:“你哪学的这么多招数?” 她冷笑着斜睨我一眼:“姐这么多年电视电影可不是白看的!”说得好像我就不不看电视不看电影似的!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为了装醉的效果逼真,叶圣音说让酒保给我调一杯长岛冰茶,我虽然没喝过鸡尾酒,但我也知道,这款酒在很多小言文里,都是女主失恋买醉用的,我生怕自己一会真醉了,看不到路旭东的反应,没肯答应。 但叶圣音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更逼真,十分坚持,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那位瘦瘦高高的酒保童鞋很好心地给了个建议:“不如来一杯zombie?” 我压根没听过那是什么酒,叶圣音倒是考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也行!” “什么也行?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酒!”我出声抗议,被叶圣音一个白眼瞪回来:“那不如叫十瓶啤酒好不好?反正路旭东知道你大概能喝几瓶啤酒,你到时候把十瓶都干了,他铁定不会怀疑你是装醉……” 我好想说不如找酒保借几个空酒瓶啊,但想想叶圣音这么煞费苦心的,万一真在这上头上穿帮了,还真是有点得不偿失,只好默默同意了。 后来看酒保调出来的酒挺像果汁的,我顿时毫不犹豫就把那一整杯酒都喝得精光。非但如此,我因为觉得那酒喝起来也挺像果汁的,还让酒保再给我调了一杯…… 如果我知道那个什么zombie原来后劲那么足,我发誓我当时肯定宁可穿帮也绝对不会去碰! 第二杯酒我只喝了一半,叶圣音就给路旭东发了信息,我当时精神还挺好的,单手支颐半倚着吧台看着叶圣音打字。 她发完信息朝我飞了个媚眼,又特意叮嘱了我一句:“你可千万记得沉住气,今天的目的是和好,有任何疑问不满,都得等和好了之后再平心静气地谈!” 叶圣音话音才落,我都还来不及点头呢,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着手机屏幕,飞快地朝我使了个眼色,一摁接听就立刻气冲冲地嚷:“你到底怎么她了?非拉着我出来陪她喝酒,劝都劝不住……” 那演技,真是杠杠的啊! 我心里莫名有些唏嘘,想到我和路旭东居然需要靠这种方式来结束冷战,颇不是滋味,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然后才趴在吧台上做忧郁状。 叶圣音给路旭东报完地址,又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挤眉弄眼地看着我,一脸得色:“一听你在买醉,他立刻就急了,问我在哪,说他马上就来,还让我看着点你!” 叶圣音顿了顿,眼底忽的又流露些许羡慕的神色来,连语气也跟着变得十分感慨:“瑟瑟,别总是那么自卑,你其实没你想像中的差……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在酒吧喝醉那次,路旭东急得跟什么似的,他对你是有感情的,你得相信他!” 我趴在吧台上,脑袋略微有点发沉,“我哪里不相信他,郭于晴拿着那本写着所谓约定的笔记本来找我时,你不是还夸我应对得很好吗?要不是后来……” 要不是后来郭于晴使了计,我发现路旭东信郭于晴更胜于我,我又怎么会自卑忐忑,开始动摇对他的信心? 叶圣音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偶尔吵吵架也好,就当情感调剂!” “我才不想要这样的调剂……”我喃喃低语,想到这些日子的煎熬,心里一阵一阵的泛酸,“明明以前他总是会什么都跟我解释清楚的,可这回他居然都懒得解释……还怪我不够信任他,那他不也一样不信任我吗?” 叶圣音伸出纤纤手指戳了我脑门一下,恨声说:“你又来了!交代你多少次,得沉住气,你成天怨他不信任你,倒不如跟他装委屈!” “我都这么委屈了,还用得着装吗?”我酒精上头,勇气十足地挺直了腰板跟叶圣音细数委屈:“郭于晴住院,非要他照顾,我忍了吧?她半夜出门扔垃圾,哭着打电话来说忘带钥匙了,我也没拦着不让他去吧?我不就是要求他多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我有什么错?” 我抹了一把湿湿热热的眼睛,越想越是委屈:“明知道我介意,他还三更半夜跑去给人家通什么管道,还是什么洗澡洗到一半的,然后还淡定地骗我是去加班了……我高高兴兴跑去机场接他,结果他倒好,佳人做伴,欢欢喜喜地跟人一样吃饭去了,都没发现我就站在离他不远的人群里……我气得半死又没地方去,回家了他还凶我,跟我吵架……就知道欺负我,连我哭他都不管,欺负完人还冷着脸不理我……” 我自顾自的絮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叶圣音被我哭得满头黑线:“喂,你别这时候就开始入戏啊……好歹等路旭东来了再哭行不行……” 我抹着眼泪,抽抽嗒嗒地大着舌头呛她:“你当我拍戏啊?我又不是专业演员,想哭就哭想停想停!” 叶圣音被我呛得十分无语,扭头看了看酒保:“这酒比长岛冰茶还烈?” 我没听清楚酒保回答了什么,但我很清楚地听到叶圣音哀嚎了一声:“完了,醉成僵尸还怎么撒娇……” 她伸手过来捏我的脸,有些气急败坏:“让你喝的时候你不喝,没让你喝你就喝这么多,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啊!” 我脑袋里昏沉沉的,虽然听清了她的话,却一点也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被嫌弃了,顿时更加伤心,哭得也越发起劲,一边拉着叶圣音的手,一边结结巴巴地说:“……我又不是……又不是……故意的……” 正哭得伤心欲绝,却感觉被人一把揽入怀里,我顺势把眼泪鼻涕都蹭在来人的衣襟上,蹭完又忍不住继续掉眼泪:“……怎么这么像那个没良心的路旭东?” 抱着我的身躯微微一僵,熟悉的男声响在耳畔,夹带着隐隐怒气的一句:“怎么会喝成这样?” 另一道熟悉的女声怒气更甚:“你问我?我还没问你呢!前几天才兴冲冲告诉我她要去机场接你,给你制造惊喜呢,怎么才几天功夫,就跑来买醉了?” 我被这两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再次在抱着我的人身上抹了抹眼泪鼻涕,然后用力吸了吸鼻子,依稀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做些什么…… 可没等我想清楚,只觉得身子一轻,仿佛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头顶的天花板不停转着圈,我刚难受得闭上眼,正要哼哼唧唧呢,就听见刚才还携着涛天怒气的声音再次开了腔:“我先带她回去!”语气已经变得隐忍克制。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谁要带谁回去,但脑袋里实在一片空白,况且抱着我的那个胸膛又实在温暖,我也就懒得去想了。 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是我被人小心翼翼地塞进车里,那人帮我系安全带时,温热的鼻息就拂在我脸上,十分熟悉的味道。 ------------ 148.补19号的更新 ? 这事还是婆婆特意打电话跟我讲的,婆婆后面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你和小东好好的,别胡思乱想!”我才明白了她打电话跟我说这些的意思,也不得不再次感慨郭于晴的良苦用心。∵八∵八∵读∵书,.↗.▲o 她根本是在变相地告诉婆婆,我眼里容不下她,她不好在路家继续住下去,只怕连她的手伤,婆婆都能跟我联系到了一起。 也是因着这个原因,路旭东那天晚上赶过去帮她找开锁师傅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别说她现在是路旭东名义上的妹妹,就算是她没被公公收为干女儿,这种半夜被锁在门外的戏码,一向和她亲厚的路旭东也不会不管,难道能放任一个单身姑娘自己找开锁师傅?! 我支着耳朵边听路旭东讲电话边低下头给路嫚兮发短信,字还没打几个,就听到路旭东松了口气,说:“正担心你呢,打你手机都关机了……原来这样……” 听起来,电话是路嫚兮打的?我狐疑地抬头看着路旭东,他正好笑着瞄了我一眼,又对手机那边说:“回来有一会了……好,那你早点休息!” 等他挂了电话我就赶紧问他:“姐打的?” 他点点头,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人往床上一躺,特别放松地说:“她手机没电了,没带充电器,用酒店的电话打过来的,因为记不住你号码,所以只能打我的!” “哦……”我退出短信的编辑框,也跟着丢开手机上了床,路旭东伸手把我揽进怀里,语气温和地问:“累了吧?” 当然累,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回来又被他那样一通折腾,早都累惨了,这下对路嫚兮的担心一放松,整个人就只想狠狠睡个三天三夜了! 我在路旭东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这才迷迷糊糊地问他:“你怎么好像都不太担心你姐,她都连家都不肯回了……” “你别担心,她不是会做傻事的人!”路旭东的语气很笃定,又微微有些怅然,“其实她要是能想开也好,原本我就不看好她和姐夫的婚姻,只是她不听劝……” 路旭东后面又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昏沉沉的闭上眼泪,一觉黑甜地睡到天明,连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醒过来,路旭东已经不在房里,拿过手机一看才知道已经七点多了,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就起了床,急匆匆地进了洗手间。 洗漱完出去,路旭东正好也把早餐都准备好了,他每天早上起得早,晨跑回来就会顺便煮早餐。 以前我们还在分居时,我偶尔还会早点起来,在他晨跑回来前就开始准备早餐,但是正式有一起之后,我倒再也没有早起过了,基本上都起不来,原因当然……是让人脸红的那个! 吃早饭的时候,路旭东让我别着急,说他早上要去见客户,可以先送我到公司,末了又突然问我:“要不然你干脆辞职?” 我被他这话吓得一大口热豆浆猛的吞进喉咙里,烫得我呲牙裂嘴的,差点没哭出来,“为什么?” 路旭东哭笑不得,一边拿纸巾给我擦嘴,一边解释说:“离家太远了,我又不好每天顺路接送,你每天还要挤公交,太辛苦了!” “我又不觉得辛苦!”我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很认真地告诉他:“而且我觉得这个公司蛮好的,我上了两个来月的班,也已经完全适应环境了,跟同事也都处得不错,才不要再重新找工作重新适应……再说下个月我就能转正了!” 路旭东仍然试图说服我:“可是你每天光花在上下班的路上就要两个多小时,你不觉得时间成本太大吗?” 我很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怎么回事?我刚开始上班的时候你都没这么反对,怎么突然就要我辞职了?” 路旭东神色一僵,半晌才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说:“我……我是想说既然准备要孩子,你这么辛苦,会不会不太好?” “……”我没想到他考虑的是这个,脸上一红,低头吃了一口煎饺,才又小声地说:“哪里会辛苦……就是挤个公交车而已,才没那么娇贵!” 路旭东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叫我再好好想想。 我哪里有心思想辞职,目前这份工作算是我真正意义上自己找的第一份工作,同事好相处,又正好是我对口的财务工作,因为有同事帮忙指点,比起之前自己摸索不知道进步多少,眼看着都要转正了,才不可能因为所谓的路远辞职。 可是路旭东提到的孩子,再次让我心里一紧,这个月,大姨妈还会再来吗? 我觉得自己都没什么心思上班了,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正胡思乱想着,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扣扣头像就欢快的跳了起来,是叶圣音的头像。 我点开了对话框,叶圣音发了个勾手指的表情过来,问我晚上有没有空。 我顿时就来了精神,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怎么?准备请我吃谢媒饭?” 上次一块吃过烧烤之后,我很快催促着路旭东帮忙给叶圣音介绍了个对象,据说两个人见面当天一块吃过晚饭,还一起去看了电影,之后还约着见了几面。 叶圣音虽然跟我说的时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但我看着倒觉得有戏,从前狄铭追叶圣音的时候,可是怎么约都约不动的,她现在肯赴约,也就证明了她是真的放下了从前,准备重新开始。 “请谢媒饭也请不到你头上吧?”叶圣音对我的调侃挺不以为意的,接连给我发了几个吐舌头的表情,然后才又说:“好久没去唱歌了,有个客户送了张ktv的优惠券,免包厢费的,怎么样?一起去吧?” “唱歌啊……”我挺心动的,以前和叶圣音除了去小吃街吃那些路边摊,另一个爱好就是在网上团购便宜的ktv券去k歌,但因为网上便宜的团购一向很少,这样的机会也很少,也是因为少,所以我特别喜欢。 叶圣音倒不是太喜欢,她工作常有应酬,经常和客户出入这样的地方,就是每回跟我一起去ktv的时候才会感慨说:“也就只有你才是真的来这地方k歌的了!” 我还在犹豫,叶圣音又敲过来一句:“是啊,k歌哟,黄金时段免费四点小时还送一个大果盘哟……” 我果断打出两个字:“好咧!” 叶圣单立马回过来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才说:“那晚上见,下班我给你打电话,晚点要去客户公司送个文件,说不定能顺路去接你!” 我想了想,还是没忘记问她:“孙家齐去吗?”孙家齐就是路旭东给她介绍的那个对象,和路旭东是同事。 “他当然不去,女人聚会,带他干嘛!”叶圣音发了个白眼过来,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把血淋淋的刀,“你也不许带你家路旭东!” 我真是无语了,刚回了句“遵命”过去,她已经发过来一句:“拜拜,我忙去了,晚点电话联系!”头像瞬间也就暗了下去。 我转而给路旭东发消息,说晚上跟叶圣音去唱歌,他好半天才回过来一个字:“好!” 我早都习惯了他发文字时的简洁,关掉对话框,把刚才营销部拿来的报销单都审核了一遍,拿去给顾姐签了字,然后才交到小秦那里。 回到电脑前时发现路旭东又给我发了消息,很简短地三个字:“带我吗?” 我忍不住就扬起嘴角,很享受这种被他腻歪的感觉,发了个高傲的表情过去,特别拽的说:“不行,女人的约会,才不要带男人!” 路旭东这回没回消息了,倒是直接给我打了电话,“真不带我?”语气还颇为哀怨。 我暗觉好笑,一边起身往外面走,一边义正严辞地拒绝他:“不行!” 电话那边传来路旭东叹了口气的声音,“瑟瑟,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无趣?” “哈?”我一下就愣住了,讷讷地问他:“怎么突然这样说?” “你昨天宁可骗我加班,也要自己跑去逛商场,今天又要扔下我和圣音去约会……”路旭东的语气像个得不到妈妈表扬的孩子一样,有点沮丧,“认真想想,我除了上次带你去半月湾,也确实从来没有带你约会过,仅有的那次还是珀均给我出的主意……” 他语气十分紧张地询问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懂得浪漫了?”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温暖得一塌糊涂,好一会儿才小声答道:“不会,你已经很好了!” 会尽量来接送我,每天给我煮早餐晚餐,连碗都不大让我洗,每天中午必定给我打电话叮嘱我好好吃饭,闹得同事们经常取笑我……每天晚上一定会把我抱在怀里睡觉,第二起床都小心翼翼深怕吵醒我,还偷偷把工资卡放到我钱包里…… 这样平实的幸福已经足够,我根本不需要那些所谓浪漫堆砌的浮华表象! ------------ 149.我又没你那么抢手 ? 毕竟事情没有说开,心里就好像横了根刺似的。【←八【←八【←读【←书,.2↘ 那天在机场我能一看到郭于晴就傻眼,还不就是因为之前手表的事没有说开,一直梗在我心里! 我吸了吸鼻子,正打算问路旭东郭于晴怎么会去a市,还有那什么“你心里有数”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叹着气说:“瑟瑟,以后不许再说那种话!一片真心被质疑的感受实在……” 他顿了顿,淡淡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你介意我对小晴好,我能理解为吃醋,可你不能因为吃醋就否定我对你的感情!瑟瑟,我也是个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你可以跟我生气跟我闹,但你不能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之后,还冤枉我,说我不在乎你!” “谁叫你骗我、还不相信我?”我哼哼两声,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理直气壮地说:“再说我的质疑难道不合理吗?你才为她骗了我,我心里气还没消呢,转眼又看到她和你一起从a市回来,你要我怎么想?理所当然就觉得她去找你了,你那几天又对我冷冷淡淡的……” “明明是你对我爱搭不理吧?我早请示晚汇报的电话每天都打,你呢?一句贴心点的问候都没有!”路旭东轻轻敲了我额头一下,“况且小晴是去a市旅游,我事先也不知道,她更不知道我在a市出差,难道在飞机上遇到了,我还要装成不认识?” 听起来是处处在理,我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总不能说肯定是郭于晴打听到他的行程故意制造偶遇的!毕竟我都没有证据! 路旭东抱着我,又很认真地说:“答应我,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都直接来问我,别自己胡思乱想,还故意躲我,你不知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有多担心!” 我记得很久以前,路旭东也说过类似的话,他知道我容易不安,一直在尽力让我安心。这样一想,我就有些惭愧,感觉他坦坦荡荡地为我敞开了一扇心门,我却总是视而不见,试图用别的方法走进他的心里,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扰。 “我当时心里太乱了,所以就……”我低声说着,很想说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可是想到前不久我们才对彼此保证过不骗对方,又有点悻悻的,于是改口道:“我这是也情有可原……” “是,你情有可原,我罪大恶极!”路旭东叹了口气,还是很坚持地劝我:“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逃避都不是最好的方法!瑟瑟,我们是夫妻,你可以气我怨我打我骂我,但你不能躲着我,我找不到你的时候会着急会担心,担心久了也会不安甚至胡思乱想!” 他的话让我心里甜滋滋的,之前的委屈啊心酸啊难过啊……反正不好的情绪都通通被抛到了脑后。 我有些矫情地在他怀里扭了扭身体,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没你那么抢手,整天要担心你被人抢走!” 路旭东竟然耳尖地听到了我的嘀咕,一本正经叹息:“瑟瑟,你怎么总是看轻你自己……” 我想说我才不是看轻自己,只是在他身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够好。但脑袋里一道灵光闪过,我突然好像知道了什么,仰起脸来看着他,义正严辞地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也没什么……”路旭东抿了抿嘴,神色有点别扭。 我撇撇嘴:“还叫我有事就直接问……” 路旭东这才无奈地说:“还记不记得上回你骗我说加班,结果跑去逛商场?” 我心虚地“嗯”了一声。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接着说:“我去你们公司没有找到你,离开的时候遇到张瑞然了。” “什么?”我下巴都快惊掉了,“就在我们公司?” “你不知道?”路旭东看起来比我更惊讶。 我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说我心里有数了,敢情这厮以前我骗他加班是跟张瑞然在一块呢?!难怪之前好端端地劝我辞职,还冠冕堂皇说什么怕我辛苦。 认真算算,最后一次见到张瑞然还是在万达广场,他帮我摆脱连晋成和李佳悦那次,这之后我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再加上张瑞然之前总是对我胡搅蛮缠让我很厌烦,所以他消声匿迹的这两个多月,我其实基本上就忘了他的存在。 这会儿路旭东提起来,我立刻就想起来,每次路旭东遇到他都冷冰冰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有之前误会我“骑驴找马”那事……看起来比我介意郭于晴还要严重!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为他的吃醋和紧张暗暗欢喜,脸上却做出不高兴的样子来,嗔道:“还说我对自己没信心,那你呢?这么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你都能穷紧张!” 路旭东居然不以为耻还深以为荣:“这更加证明了我在乎你!” 我更加没出息的飘飘然了,偷乐了半晌,又清了清嗓子,学他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来问我,别放心里瞎琢磨,我明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吃这种醋也太那啥了!” 结果话才落音就被路旭东压倒在床上,他在吻住我之前咬牙说了一句:“我就是吃醋怎么样,谁叫你之前跟他走得那么近?!” 我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气喘吁吁。 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了一回似的,全身虚脱地躺在路旭东怀里。 路旭东抱着我特别满足地感慨道:“还是不吵架了好,冷战的感觉真糟糕,以后都不吵架了好不好?” “……”搞得好像我很喜欢吵架似的!我翻了翻白眼,十分无语,可他这副像讨糖吃的小孩似的无赖劲,又让我心里美美的。 我伸手抱住路旭东的腰,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才低沉地应了声:“好!” 谁都不想自己的爱情婚姻总是乌烟瘴气吧?吵架这么伤感情的事,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谁会愿意?! 可古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既然是冤家,又怎么可能会不吵架?我哥和我嫂子就经常吵架,我妈总说吵吵闹闹就是一生,肯吵架就是还有感情,怎么着也好过一辈子相敬如冰。 所以祈望不吵架,倒不如祈愿每一次吵架都是一次良性沟通! 不过这些话我才没有告诉路旭东,他毕竟是个男人,恐怕才理解不了我这种小女人弯弯绕绕的心思! 第二天回公司上班,因为一直记着路旭东说在公司遇到过张瑞然的事,我特别向小秦打听了一下公司有没有同事姓张的,结果小秦说公司除了老板姓张,没有哪个谁是姓张的了。 我稍稍定了定神,因为我们老板是个女的,绝对不可能是张瑞然,兴许那天路旭东是凑巧遇上他的? 但心里多少还是起了疑窦,当初我的面试流程那么简单顺利,我本来就觉得怪异,只是一直都只当是自己运气太好,况且入职后我也适应得很好,工作得很开心,自然一点都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可如果万一这份工作真是张瑞然帮我走后门找的呢,我要怎么办? 我寻思了几天都没寻思出个结果出来,又不好找路旭东商量,只好求助叶圣音,结果她想也不想就教训我:“这种一点影子都没有的事你就能琢磨好几天,你是有多闲?是有人来跟你证实了你的工作是那人帮忙介绍了吗?还是那人自己来找你要你还人情了?”△≧△≧ 我被她说得很是汗颜,很快就把这事抛到了一边,开始专心地琢磨怎么揪郭于晴的小尾巴。 叶圣音劝我还是别操之过急,安心守住路旭东比想着怎么进攻都强,可我心里忍不下那口气。 昨天晚上路旭东应酬回来,才到家就接到郭于晴电话,说什么自己车坏在半路了,孤身一人在路上等着汽修厂来拖车,又担心路段不好打车,问路旭东方不方便去接她。 正巧路旭东应酬的时候喝了几杯酒,于是乎就婉拒了她,结果她也没气馁,愣是拉着路旭东讲了将近一小时的电话,直到她成功打到计程车并且报了车牌号,这才挂电话,临了还假惺惺地在电话里娇滴滴地让路旭东跟我说声不好意思,她不是故意要占用我老公的时间的。 给我憋屈的,一口老血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里,还得故作大方地笑着说:“怎么会?你孤身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也确实不安全,旭东做为哥哥,安抚你是应该的!” 真是想呵呵她一脸口水,她车坏了,她手机怎么不一起坏了,还电量那么足的讲了那么久的电话,她是接着充电宝在通话吧!! 我认真地想了想,老是靠这么忍啊忍的也不是办法。以前她没这么明目张胆的时候,含情脉脉多看路旭东几眼我都别扭,她这会儿借着干妹妹的身份无所顾忌的出招,偏偏路旭东对她的真实意图又一无所知,我只怕忍不了多久还得因为她跟路旭东闹矛盾。 ------------ 150.到底算不算喜事 ? 元旦放假的前两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路旭东给我打电话,问我元旦要不要去哪里旅游一下,说是孙家齐想约叶圣音出去,怕她不答应跟他单独出行,所以就想叫上我们一起。⑤∨八⑤∨八⑤∨读⑤∨书,.●.●o 我当然二话没说就答应,等晚上下班回家,假意问起孙家齐和叶圣音的进展,进而聊到相亲的各种好处上,然后才突然想起似地问路旭东:“对了,于晴不是没有男朋友吗?你怎么不帮忙介绍一个?” 路旭东笑着揉揉我的头发,“这种事哪里轮得上我操心?” 我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你当人家哥哥的,关心妹妹的终身大事不是很正常吗?” 路旭东叹了口气:“瑟瑟,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小晴她曾经受过情伤……” “那又怎么样?受过情伤就不能再找对象吗?”我打断他,已经微微有些不悦:“你也受过情伤呢,怎么,你还没恢复过来?” “……”路旭东满头黑线地看着我,半晌才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我想想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给她介绍,这样行了吧?” 我满意地点点头,第二天还没忘顺便给婆婆打电话,交待了元旦要和路旭东出去玩的事,说可能要等假期结束才过去吃饭,当然,重点是为了告诉婆婆,路旭东帮忙给我朋友介绍了个对象。 婆婆一开始的态度不咸不淡的,自从公公的生日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就进入了这种超不热络的模式,我心里明白症结在哪,虽然憋屈,但好歹已经吃过大亏,再说我也没天天跟婆婆在一起,所以还算沉得住气。 到后来婆婆听我说我让路旭东帮忙给郭于晴介绍男朋友,婆婆才总算恢复了少许热情,说:“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之前就顾着发愁她不找对象了,怎么就没想到给她安排相亲呢?” 我挺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突然想到!最近经常听于晴说自己单身一个人不方便,我觉得她肯定也是挺想找个伴的,只不过可能没遇到合适的,刚好旭东和我朋友处得蛮好的,我就想说旭东如果有资源,就帮忙留意一下,反正多认识个朋友也不是坏事!” “是啊是啊,多认识个人也多个机会!”婆婆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地说:“瑟瑟,你能真的拿晴晴当小姑子看这很好,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跟小嫚小东的感情都很好,虽然我和你爸以前是希望她能嫁过来的,不过现在认作干女儿也一样,你千万别再多心!” 我笑得落落大方:“妈,我怎么会呢,亲朋好友都知道她是咱们家的干女儿,我再怎么吃醋也吃不到她身上去啊,你说是不是?” 婆婆很欣慰,语气也更和蔼了些:“那就好,之前她住院的时候,还跟我说了几次,说生怕你会误会她和小东……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出去玩要注意安全……” 婆婆又跟我絮叨了一会,然后说她也要去认真想想有没有哪家的孩子适合郭于晴的,也去安排安排,这才结束了通话。 我别提有多开心,这么久以来,一直处在郭于晴的下风,我忍得实在艰辛,这次就算不能让她相出什么名堂来,可也够她焦头烂额一阵的了吧? 叶圣音对我能想出这样的招,表示特别佩服,还格外恶毒地诅咒:“我祝她遇上一堆类似天涯论坛里那些被吐槽的相亲奇葩对象!”后面还跟着一堆的得意表情。 我特别解气地说:“才不管她能相到什么对象,我光想到她为了不拂我婆婆的好意去参加相亲我就特别爽!” 她不是要装好妹妹吗?不是要装我公公婆婆的好女儿吗?不是整天拿单身当借口,大晚上的找哥哥吗?看她找什么理由不相亲! 叶圣音跟着我乐:“你公公婆婆替她安排那算什么,要真让你老公给她安排几场,看她会不会心碎成渣渣!” 是哦,她装好妹妹装得这么起劲,要是路旭东真给她安排个对象,她得是什么脸色?我光是想想那画面就内心一阵狂喜激动! 不过更让我激动的,当然是元旦的出行。因为只有三天,孙家齐选的是临市的一个江南古镇,并不出名,据说是还未被旅游开发,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叶圣音本来是不大愿意去的,被我义正严辞地劝了几回,最终妥协下来。 那个古镇果然是还没怎么被开发,商业气息并不浓厚,处处都透着原滋原味的古朴气息,仿佛穿越到了千百年前的时光里一样。 我们抵达的时候正是黄昏,夕阳下的青砖黛瓦、小桥流水、曲巷深弄以及幽幽水流淌过的枕河人家,无处不透着江南水乡的别致风韵。 我对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简直喜欢得不得了,拉着路旭东早也逛晚也逛,简直恨不得能留在那里长住。 相比我的兴奋,叶圣音就显得有些落落寡欢,孙家齐对她蛮上心的,可她对孙家齐的态度就淡得多,我私下里问她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可能还是没找到感觉吧!” 以前狄铭在追叶圣音的时候,我就劝过叶圣音好好考虑一下,她当时告诉我,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所以她说自己在孙家齐这找不到感觉的时候,我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叫她考虑清楚,要真没戏就别给人家希望。 结果吃了她好几个白眼:“孙家齐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只说让我把他当普通朋友处好吗?就是这次出来玩,也是你约的我好吗?” 我顿时就被震惊了,“他有病吗?想找普通朋友他相什么亲?”想了想,又十分不解地问她:“可是看他对你的态度也挺暧昧的啊?” 叶圣音没有说话,只是朝我呵呵了两声。 我只好表示对现在的未婚大龄男女青年的内心,很是不能理解。 我们在古镇里住了两晚,最后一晚我拉着路旭东去坐游船,叶圣音和孙家齐都不肯去,说什么当了两天电灯泡,要给我们夫妻俩留点私人空间。 水光澹澹的河岸上,我拉着路旭东追问孙家齐是怎么回事,他一边拉着我上游船,一边跟我打趣说:“我包牵红线又不包生儿子,别人自然有别人的相处方式,你急个什么劲?” 我还是不放心:“可是圣音说孙家齐一直跟她强调要当普通朋友……还有这次来玩,你不是说是孙家齐提议的吗,还让我劝圣音一起来,我还以为是他先约了圣音没答应呢,结果他居然都没开口!” “家齐为人处事比较谨慎,他有他的考量,你不用担心!”路旭东牵着我在船上坐好,还不忘帮我拢了拢我身上的外套,“出来玩能不能专心点,不是闹着要坐船看夜景吗?再这么操心别人的事,美景都要被你辜负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扭头看着游船上挂着的装饰彩灯,再瞅瞅河岸上往来的游人,热闹的酒肆……处处是古意盎然,恍若隔世。 水光潋滟,桨声灯影,夜色温柔得堪比路旭东嘴角的笑意,我忍不住倚着他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真像穿越了千年一样!” 可惜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坐完游船回来,我才看到叶圣音给我发了微信,说孙家齐跟她告白了,然后她拒绝了。 我那个惴惴不安啊,问路旭东这会不会影响到他和孙家齐的革命友谊,结果他说我大惊小怪,相亲这事讲的是两厢情愿,难道还能因为顾忌介绍人,所以必须得相成? 说得是蛮有道理的,可我还是直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孙家齐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才彻底放下心来。 孙家齐倒没因为表白被拒而怎么样,反而显得更自在了一些,可能之前处处要注意自己在叶圣音面前的形象吧,这会儿放松下来了,就感觉他比原来更友好了一些。⑧☆⑧☆.$. 所以这趟旅行,还真是开开心心地开始,意犹未尽地结束。 回到h市之后,我和路旭东带着从古镇买回来的特产回婆婆那吃晚饭,姜俊修和路嫚兮也在,说是中午就来了,知道我们要过来,就继续留了下来。 婆婆眉开眼笑的,连向来看到我和路旭东都要板着脸的公公都微带笑意,心情不错的样子,让我差点以为是不是郭于晴相亲成功了,直到开饭我才知道,原来是路嫚兮怀孕了。 当时我就傻眼了,下意识看了看对面的面无表情的姜俊修,又看了看神色安然的路嫚兮,说不上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我前不久才看过路嫚兮黯然神伤的样子,也似乎察觉到她对孩子的渴望与神往,但我也没忘她当时还在说“他不肯要……”、“我和他还是老样子”,还有那句:“有了孩子还离婚的家庭不也多的是”…… 我心里其实十分唏嘘,不太明白她这时候的怀孕,到底算不算喜事。 但我很快就没心情替她唏嘘了,因为婆婆在高兴之后,还没忘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温声叮嘱我和路旭东也要加油努力。 ------------ 151.孩子保不住了 ? 于是在路家老宅的这一顿饭,我再次吃得食不知味。▲≥八▲≥八▲≥读▲≥书,.√.≧o 路旭东大概知道我没吃好,回星城嘉苑的路上又特意带我去吃粤式茶点。 等上餐的时间里,路旭东一直笑吟吟地握着我的手,笑得跟个白痴似的。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原本就一肚子忐忑呢,直接就变成了一肚子火气,没好气地呛他:“你傻乐个什么劲?!” 路旭东不说话,就是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笑,后来看我真要发火了,才小声提醒我:“你那亲戚,是不是很久没来了?” 我怔愣了一下,心里一个咯噔,可是想起上次闹的乌龙,还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谁说好久没来了,你出差回来的时候正好结束!” “真的?”路旭东见我一脸严肃,这才慢慢敛了笑意,随即又温声安慰我:“没事,那我们就再接再励!” 路旭东的乐观并没有感染到我,相反,我总觉得这次大姨妈没来,肯定是因为我又哪哪闹毛病了,心里暗自打算着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检查。 可惜长假结束之后回公司,基本就忙成了狗,既要处理十二月未完成的账务又要物资清查,还有一堆的报表等着做。 我从周一忙到周五,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忙得简直焦头烂额,别说去医院,连平常接个电话都是简洁利落的“有话快说!” 路旭东为此颇有微辞,因为他每天中午给我打电话,总是被我匆匆忙忙就挂了,晚上我加班得晚,他来接我回家我就窝在车上睡觉,回到家更是抓紧着时间温习书本,自考很快就要考试了,之前一周上两节课没感觉,这会儿眼看考试时间近了,就好像紧张了起来。 如此,我忙得连和路旭东温存的时间都没有。 第三天他就受不了了,一大早醒过来跑步也不去了,直接把我压在床上,特委屈地问我:“老婆,我是不是失宠了?” 我正做着梦呢,梦里我抱着两个大胖孩子,他们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咿咿呀呀像要开口说话,结果就这么被他吵醒了。 我特郁闷的一脚把路旭东从我身上踢开,翻身从床的另一边跳下,冲进洗手间时还没忘补了一句:“没空跟你腻歪,赶紧收拾收拾上班了!” 后来路旭东送我去上班的路上,脸一直是黑着的。 其实倒不是我真忙得跟路旭东腻歪都没空,就是我惦记着婆婆那天叫我们也要赶紧加油的事,以及路旭东说的再接再励,心里实在太忐忑。 这个月亲戚还没来,换成之前,我肯定喜滋滋去买试纸,可上次以为自己流产的乌龙经历实在让我记忆深刻,再加上我老早就有腰酸胸胀这些来大姨妈的症状,我根本不敢往怀孕的方面想。 况且那天晚上吃饭时,路嫚兮说的干呕和嗜睡我也都没有。我觉得好失望,只好借着忙碌躲一躲路旭东的热情。 路嫚兮出事那天是周五,我在公司加班做报表,八点多的时候路旭东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去医院,不能来接我。 挂了电话我就跟同样在加班的顾姐说了一声,匆匆打车去了医院。 我到的时候,路嫚兮还在手术室,守在外面的只有路旭东,他满面颓然地倚墙站在走廊上,听到脚步声时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勉强地朝我笑了笑。 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停了下来,又惊魂未定地看了看手术室紧闭的门扉,这才迟疑地问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电话里他只说出了点事,路嫚兮进了医院,但具体却没有说怎么回事。 路旭东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伸手把我揽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顶,长长的吁了口气,良久,才低沉地开口说:“孩子保不住了!” 到医院时我打电话问他在哪个病房,路旭东说在手术室的时候,我就基本上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但从路旭东口里证实了这个猜测,我不免还是有点心情沉重。 我这才备孕多久我就失望得一塌糊涂,路嫚兮结婚多年,甚至可能还期盼着靠这个孩子让姜俊修收回在外面乱花的心,现在这样…… 我叹了口气,伸手环住路旭东的腰身,低低地问他:“怎么突然会这样?不是都好好的吗?” 因为这是路嫚兮第一次怀孕,又是头一胎,她自己在婆婆嘱咐她要多小心注意的时候也一直在附和说会的,怎么这才没几天就…… 路旭东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回答我:“她跟姐夫起了争执,被姐夫失手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什么?”我惊得直接从路旭东怀里跳了起来,脑袋撞到路旭东的下巴,可我连疼都顾不上,捂着撞疼的地方先是怔忡了一会,立刻就想到那次路嫚兮神色低落地说“他不想要”,我顿时就火了:“这怎么能失手,他明明知道姐怀孕了,就算再吵架也该注意着点吧?” 刚才还在想说怎么没看到姜俊修呢,敢情是干了这种事没脸出现? 路旭东一手揉着被我撞到的下巴,一手还不忘伸过来拉我,“反应这么大干嘛,过来我看看,撞伤了没有?”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过头了,不好意思地凑过去让他查看我的脑袋,正准备说点什么,却眼尖地发现他下巴微微有点发青。 被我撞的?我有点懵圈,伸手抚上发青的地方,特惭愧地道歉:“对不起啊,我刚才就是突然觉得很生气,一时没忍住,就……是不是很疼?” “没事!”路旭东帮我捋了捋头发,手从我脑袋上移开,放下来的时候就势握住我抚摸他下巴的手,温和地说:“不关你的事!” 我只怔愣了片刻,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盯着路旭东的眼睛问:“你跟……姐夫打架了?” 路旭东没有否认,只是反问我:“他不该打吗?” 当然该打!可他怎么还有脸还手!我真是越看越心疼越想越生气,“他人呢?” “走了!”路旭东扭头看了手术室一眼,神色里满是心疼,“他把姐送到医院,通知完我和爸妈,等我过来他就走了!” “他怎么这样?!”我顿时气得心肝脾肺都疼了,虽然我跟路嫚兮远没有要好的这种程度,可是听到这样的事,就算是陌生人也会义愤填鹰吧? 姜俊修他脑子得是让驴踢完又被门夹了吧?再无情,好歹路嫚兮也是他同床共枕几年的妻子啊! 路旭东没有说话,我气归气,也没忘记问他:“爸妈也知道了?”那怎么会没有过来? 路旭东点了点头,“妈一听消息就急了,血压升了上去,直接晕倒了,这会老头子陪着在病房。” “啊?”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本接到电话说路嫚兮进医院的时候,我只当是她可能怀孕初期有什么不太好的,可这会儿才觉得事情实在太严重了,孩子没了,婆婆也住院了,姜俊修他闹到这种地步,他根本就是铁了心要跟路嫚兮离婚啊!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路旭东,他朝我笑了笑,安慰地说:“没事,医生说就是情绪波动太大了,挂点降压药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别担心!” 我没吭声,只是咬着嘴唇看着路旭东,刚才的满腔愤慨这会儿已经变成了满腹心酸,我记得那天晚上路嫚兮跟我说,说姜俊修也是爱过她的啊,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呢?爱情这个玩意,它难道就真的这么靠不住? 路旭东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以为我可能吓到了,又一把把我抱到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我的背,语气轻软地说:“真的没事,一会姐手术完了送到病房,我再带你过去看看。” 我“嗯”了一声,停了停,又忍不住问他:“姐他们……会离婚吗?” 路旭东迟疑了一下,才不确定地说:“会吧!” 我其实明白,他的迟疑是因为不知道路嫚兮会不会死心,经过这样的惨痛,她对姜俊修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留恋了吧? 我觉得特别难过,但我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只知道心里酸酸的,越想越难受,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 泪水打湿了路旭东的衣襟,他把我从怀里捞出来,看着哭得涕泪交加的我先是吃惊后是慌乱,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问我:“怎么了?” 我用力的吸吸鼻子,抽抽嗒嗒地摇头:“……不知道……我……我就是……觉得好难过……” 路旭东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肩膀:“为什么难过?” 我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特郁闷地瞪了他一眼,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我要是……要是知道原因……我至于这么……这么难过吗?!” 恰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有护士在那喊:“路嫚兮的家属在吗?过来帮忙一下……” 路旭东应了一声,又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肩膀才跑过去,我也赶紧抹抹脸跟上。 手术很顺利,医生先是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又格外遗憾地说:“病人子宫内膜特别薄,本身就属于比较不易怀孕的,这次意外流产清宫,将来恐怕更难怀孕了!” 我刚止住的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倒是路旭东还算镇定,对医生道了谢,然后才跟着护士帮忙把路嫚兮推回病房。 推病床这种事路旭东也算颇有经验了,上次郭于晴住院,可不是就是他帮着护士送回病房的吗?! 我抹着眼泪跟在后头,一路惹了许多同情的眼神,进病房后,一个要先离开的护士还特别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姑娘别哭了,没什么事的,她还年轻,身体养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小声地道了谢。 等护士们都走了,我才发现原来路嫚兮似乎已经醒了。 她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要不是身体在微微颤抖,我又被路旭东打量我的眼神看得只好紧盯着病床上的她看,然后发现她眼角有眼泪在迅速滚落,我恐怕也发现不了这个事。 也不知道刚才在手术室的时候,医生说的那些话她是不是听到了。 我赶紧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路旭东,他本来正拿着手机打算出去打电话,见我看向他,立刻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不敢出声,只是伸手比了比路嫚兮,路旭东只迟疑了片刻就意会过来,走到病床边看了看,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口:“姐还没醒,我们先去看看妈吧,正好顺便告诉他们手术很顺利,让他们也放心。” 他的音量适中,显然是故意说给路嫚兮听的,说完也没等我吱声就拉着我出了病房,还顺便把房门带上了。》≠》≠, “这样子……真的好吗?”我有点不放心地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口往里面看了看,病床上的人似乎哭得更厉害了,连打吊针的输液管都颤抖了起来。 “姐很好强的,她肯定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她在哭……”路旭东揉了揉我的头,又沉沉的叹了口气:“让她哭会吧,发泄出来会好受点!” 我认可地“哦”了一声,心里还是酸酸的,路旭东又心疼的抱抱我,安慰道:“好了好了,你怎么看起来比姐还伤心?!” 我其实还挺不好意思的,认真想想,这段日子我情绪是有点奇怪,喜怒哀乐它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压根都不需要酝酿的。 就像路旭东刚出差回来那天,我先是气得要命,回家都直接不想搭理他,后来又很想跟他好好说清楚,结果说着说着差点就变成了想跟他一拍两散…… 通常这种情绪不稳定的情况,它都出现在我亲戚应该到达的时候,可是这都这么久了,难道我真的病了?想起上次医生说的什么上次着了凉啊,什么精神太紧张啊,我顿时觉得我的大姨妈它可能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一路胡思乱想地被路旭东拉到对面大楼的病房去看婆婆,她情况倒是还好,就像路旭东告诉我说的一样,挂点降压药,血压降下来就好了。 ------------ 152.那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 只是婆婆明显情绪很不好,蔫蔫地躺在病床上,问过了路嫚兮的情况,就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八→八→读→书,.↓.o≥ 病房照样是单人病房,婆婆这一沉默下来,房间里顿时陷入沉重的静谧里,过了一会,婆婆才又出声说:“你们过去吧,这边有你爸,一会小晴也会过来,没事的,我也好多了……” 婆婆说着话,又突然有些哽咽地顿住,用力的喘了几下才说:“好好照顾你姐,她这会……唉!” 回路嫚兮病房的路上,路旭东特别沉默,只是牵着我的手略有些用力,握得我微微生疼。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可也不知道安慰他什么好,刚才婆婆问情况的时候,路旭东并没有把医生后面说的那句话讲出来,我不知道路嫚兮之后会不会选择离婚,但是一个女人如果知道自己很大机率都不能当妈妈了,那得多难过? 到了病房,路嫚兮已经平静了,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从手术室出来时的那瓶药水也吊得差不多了。 路旭东让我在病房里守着,他自己去找护士帮忙联系看护。 我蹑手蹑脚地搬了张椅子放在病床边,然后坐在那看着一点一滴往下落的药水,隔一会儿又瞅瞅眼睛微有些红肿的路嫚兮,想想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飞扬跋扈的样子,再看看她这会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药水快完的时候我按了呼叫铃,护士来换药时核对病人名字,声音略微大了些,路嫚兮自然也就被吵醒了。 她等护士走了才问我:“小东呢?”声音有些嘶哑。 “旭东去找帮忙护工了。”我关切地看着她,“你要喝点水吗?” 她缓慢的摇了摇头,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我扶着椅背站在那里,心里特别沉重,很想说点什么开解她,但想想路旭东那句“姐很好强”,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我没尴尬多久,路旭东就回来了,说是都安排好了,明天看护就能过来。 路嫚兮这才从沉默里恢复过来,问他:“他人呢?” “你还要找他?”路旭东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你以为他会在哪?守在病房外?” 路嫚兮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盯着天花板不吭声。 我有些不忍地拉了拉路旭东的衣袖,示意他别这样。 他皱着眉头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又说:“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事都先放放,等休养好了再说!” 路嫚兮仍然没有开口,但却很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等路嫚兮的呼吸趋向平稳,路旭东才拉着我悄悄退出病房,他轻轻阖上门,然后才对我说:“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我犹豫地看着他:“可是……”我想说可是连郭于晴都要来医院守婆婆了,我这个当媳妇的反而回家,也太说不过去了。 路旭东直接就打断我:“别可是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后天就要考试了,必须养足精神!放心吧,这有我守着就行了,姐会理解的。” 她当然会理解,她可能还乐得我不在呢!我撇撇嘴,“妈那边呢?” “那边有爸在,再说你刚才也看到了,妈情况比姐好多了,你不用担心!”路旭东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又带着我往电梯那边走,“我送你去坐车,到家给我打电话,回家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可是事实上怎么可能不乱想?! 我从上了计程车就开始各种乱想,一会是以前路嫚兮和姜俊修夫妻和睦的样子,一会是路嫚兮趴在方向盘上的样子,更有在母婴店她拿着婴儿服装看得分外着迷的神情…… 到家后我给路旭东打电话报平安,他照样又温声叮嘱我好好休息,基本把送我上车前的话又叮嘱了一遍。挂电话前我依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低声说着什么,想来应该是郭于晴去医院,顺便拐去看路嫚兮了,一时间心里就有点不大舒服。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明明已经快零点了,可脑袋里就是特别凌乱,翻来覆去了一会还是没有睡意,索性就开了灯拿着书本看。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迷迷糊糊里又是一夜乱梦,醒来的时候精神特别不好,可是想想守在医院里的路旭东,顿时又觉得他肯定比我累。 匆匆起床跑去菜市场买了只现杀的鸡回家,清理完毕放到电炖锅里去,放好辅料又设置了定时,然后才匆匆忙忙赶去上课。 因为第二天就要考试了,最近两周的课堂气氛都有些紧张,好不容易熬完两节课,感觉自己全身力气都差不多耗尽了。 无精打采地打道回府,早上放下去炖的鸡汤已经好了,我加了点盐巴调味,这才拿过保温桶装好,然后兴冲冲地赶去医院。 隔了一晚上,路嫚兮明显精神好了不少,脸上也不像昨天那么苍白,喝过鸡汤,又等看护去吃过午饭回来,她就指使我带路旭东走,“有阿姨在,你们就别在这惹我心烦了。” 路旭东也没有客气,又叮嘱了看护几句,就带着我走了,我本来想留下的,路旭东没让,说我也不一定比看护懂得多,留下也帮不到什么忙。 他神色疲惫极了,我也就不想再多说什么惹他心烦,只是安静地陪他又去看了看婆婆。 公公和郭于晴都不在,说是回去休息了。 我觉得特别局促,这种时候,我两边都没帮上忙,感觉自己好像显得有点多余。 倒是婆婆还反过来劝我:“小东说你明天要考试,你就别老是跑医院了,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又有请了看护帮忙照顾,没事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为人媳妇的责任一样,心里怪怪的。况且临走时婆婆又交待了一句:“你们正准备要孩子,瑟瑟平时也要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我觉得自己立刻化身为霜打的茄子,那些强打出来的精神都统统蔫了。 出了病房,我吱吱唔唔地让路旭东先回家休息,说自己想去妇科做个检查,结果路旭东死活要陪我一块去。 “可你昨晚在医院陪床,肯定都没休息好……”我有点犹豫,虽然一直想过要检查,可最近实在忙,要不是刚才婆婆那个特别交代,加上正好人在医院,我也不会突然就想去检查了。 “不差这一会时间!”路旭东不容置疑地拉着我往门诊大楼去。 挂号问诊开检查单,从门诊室出来的时候我有点忐忑,因为医生说让我先查查是不是怀孕了,毕竟我大姨妈都迟了快两个月。 当时我就问她万一不是怀孕呢,那医生瞥了我一眼,特别意味深长地说:“那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我闻言那叫一个心情沉重,沉重得连路旭东问我话我都不大想理会他,所以尿检时当我看到试纸上的那两道红彤彤的杠杠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肯定是我看花眼了,等护士小姐肯定告诉我没有看花眼的时候,我又觉得肯定是试纸坏了。 闹得那个护士小姐一直笑:“你这是第一胎吧?赶紧去查个血再确定一下,基本上是没差了!” 我当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脑袋里面完全都是懵的,出来后又拉着路旭东陪我去抽血,任他怎么问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急得他差点又跑回去找护士。 抽完血我让路旭东带我去吃饭,只说自己中午都没有吃,简直要饿晕了,他估计知道我是不会说什么了,又想着反正一会血报告出来可以去问医生,倒也没多执着地追问我。△≧△≧, 吃过饭,还没到能出血报告的时间,我也懒得到处跑了,窝在饭店的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 路旭东自己也很疲惫,见我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跟我面对面坐着发呆。 我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不少,想着如果真的是怀孕了,路旭东会是什么反应,宝宝有多大了,之前我喝酒会不会有影响,还有我最近这么忙碌这么累是不是对宝宝也不好…… 有的没的想了一堆,等到医生看着报告很确定地告诉我,我确实是怀孕了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开始在想宝宝将来要起什么名字,是会像路旭东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后来医生看我大概有点乐傻了,叹了口气让助手把路旭东喊进了男士止步的妇科诊室,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翻,然后开了单让路旭东带我去做b超。 路旭东跟我比起来,其实也没镇定多少,他在诊室里就一副想把我抱起来转几圈又生怕把我勒出个好歹的样子,傻笑了好一会才带着我往b超室去,一路上基本就是把我护在怀里,生怕我被人碰到一下。 查过b超,基本一切就都确定了,当医生比着检查单上的一个小点点告诉我“这就是孕囊”的时候,我眼睛一热鼻子一酸,就立刻哭了出来。 ------------ 153.我保护你们 ? ? 医生对我的这个反应特别习以为常,还安抚路旭东说:“孕妇情绪容易波动,这是很正常也很常见的情况,因为怀孕后,孕妈妈体内的激素环境、比例等,与孕前相比有着巨大的变化,这些变化会影响到大脑中调节情绪的神经传递素的变化,造成她们心情多变、情绪反复无常,平时多注意调节心情就好了!” 她安抚好路旭东,又不忘叮嘱我:“还有,根据你的最后一次月经时间来看,胎儿有点偏小,你看b超结果才六周大小,而且孕酮也有点偏低,可能身体本身的黄体机能不是太好,建议回去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被这么一说,我顿时又开始不安了:“医生,我都没有孕吐,也不嗜睡,是不是也不正常?” 医生笑眯眯地回答我:“妊娠反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你没有这些反应,证明你的孩子特别懂得体贴妈妈,不舍得让你受罪!” 她顿了顿,把病历交给我的同时还不忘交待:“好了,回去记得多休息,你这个状况,虽然没有出血,但还是不要久坐久站,多为卧床为好,建议下周还是再过来做个复查!如果有腹疼或者出血的情况,最好立刻就过来医院!” 因为医生的这一番郑重其事的交待,我立刻就成了一个重点保护动物,离开医院时路旭东坚决连路都不让我走,直接给我抱到停车场,回到星城嘉苑时也是一样,直接给我一路抱回床上。↙八↙八↙读↙书,.※.o◇ 我被他的小心翼翼弄得简直无语,问他如果要上洗手间怎么办,是不是给我直接在床上弄个马桶。 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说:“可以考虑!” 真是弄得我哭笑不得。 偏偏路旭东还跟着躺在我旁边缠着我问饿了没有,要不要吃东西。 我戳着他的胸膛提醒他:“才吃过午饭没有多久,我又不是猪!” 他就势握住我的手包在掌心里,朝我眨了眨眼,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现在开始当猪养好不好?养得白白胖胖的?” “才不要!”我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嗔他:“你能不能别摆出撒娇的嘴脸,好幼稚啊!” “我都要当爸爸了,你居然还嫌我幼稚?”路旭东凑过来捏了捏我的鼻子,又把我抱进怀里,“瑟瑟,谢谢你!”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煽情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在他胸前无声地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揪着他的前襟说:“其实我觉得好不真实,本来还以为自己生病了,没想到居然怀孕了……我是不是很笨?” 说到这里,又有些担心地从他怀里仰起脸来,忧心忡忡地问:“将来孩子会不会也像我这么笨?” 路旭东笑得眼睛都弯了:“没事,有我呢,再笨也不怕,我保护你们!” 我感动了一下下,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半晌又扯着他的衣襟控诉:“你的意思是我真的很笨?” “……”路旭东被我突然的转变弄得十分无语,索性直接温柔地堵住我的嘴,直接把我吻到晕头转向,哪里还记得管什么笨不笨! 当天下午,路旭东就把他要当爸爸了的消息通过电话宣扬了出去,我听他跟同学朋友傲娇激动着得瑟的那个样子,心里觉得满满的,特别幸福,想了想,也忍不住拿过手机给叶圣音发> 她很快给我回了电话过来,惊喜交加地问我:“真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小声回答道:“嗯,刚从医院检查完回来!” 叶圣音顿时就疯魔了,比我还高兴地大喊:“太好了,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当干妈……哎呀,我真是心情太好了,我得找个地方开心地蹦一会跳一会……瑟瑟你真是太棒了……” 我伸手抚额,实在觉得无语:“喂,你要不要兴奋成这样?” “当然要!”叶圣音理直气壮地,“你知不知道怀孕意味着什么?不仅意味着你要当妈了,更意味着你和路旭东的感情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变得更加牢靠!意味着你和路旭东有了共同需要肩负的重任,瑟瑟,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把孩子生出来,好好带大,给宝宝一个温暖的家……” 她说到最后,语气有些哽咽。 我顿时就傻眼了,“你要不要比我这个孕妇还要擅变啊?刚才还乐得要疯起来,这会儿倒哭鼻子了……” 叶圣音吸了吸鼻子,不以为意地回答我:“我就是一时激动!想到你马上要当妈了,我心里真是……瑟瑟,你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知道吗?” 如果可以,谁不想一直幸福下去呢?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路嫚兮,和叶圣音讲完电话,就起床出去找路旭东。 他正在厨房里忙活,看到我出来,大惊失色地跑了过来,“你怎么出来了?”一边说,一边半扶半抱地把我弄到沙发上靠着。 “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我都没有什么不好把感觉。”我还是不太习惯他这么小心翼翼,“前面没有查出来怀孕不也好好的吗?你这样搞得我也好紧张!” 路旭东捏了捏我的脸,语气宠溺:“没查出来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当然要注意点,你没听到医生说宝宝偏小吗?肯定就是因为之前太过疏忽大意了!” 他说着话,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起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前几天为什么骗我说你来过例假了?” “……”我心虚地笑了笑,别开眼老老实实的躺在沙发上装乖巧。 路旭东也没舍得真跟我算账,他俯身亲了亲我,然后才说:“我去给你拿条毯子,你在这里躺会,看我给你准备好吃的!” “等下……”我拉住他,这才想起我出来找他的目的,“你是不是也跟你妈说了?” 路旭东温柔地笑了笑,不答反问:“怎么?怕她知道?” 我摇摇头,认真地说:“我是怕姐知道!” 路旭东嘴角的笑意敛了敛,像是被我从狂喜中一把揪了出来一样,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才说:“晚点我通知妈的时候,让她先瞒着姐,这样行吗?” 当然行,简直不能更行!我本意也是先瞒着路嫚兮,免得她知道后更难受。 我们吃晚饭前路旭东给婆婆打了电话,告诉她她就要当奶奶了,婆婆那边不知道是什么反应,不过看路旭东的表情显然挺好的,他俩讲了好久的电话,路旭东一直在“嗯,我会的,知道了”,讲了好半天,要不是路旭东最后说了句“瑟瑟在等我吃饭呢”,恐怕婆婆还不会挂。 结果等我们吃过晚饭,婆婆又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她先是叮嘱了我各种注意事项,末了又不忘责怪我:“听说都快两个月了,你居然都没发现,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呢?” 我好想回答说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但我没敢顶嘴。 她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会,末了又说等她出院了让我搬回老宅那边去住,方便她就近照顾。 我立刻就紧张起来了,好在还算有理智,知道沉着冷静地婉拒她:“妈,我在这边也挺好的,况且姐出院后不是还要接回家照顾吗?我如果也过去,您忙不过来不说,姐的心情肯定也会受影响……” 婆婆这才打消了这个主意:“那我让吴妈过去照顾你,她在咱们家做得久了,我比较放心!” 我才不会傻到让吴妈过来,她在路家老宅工作那么多年,过来这边还不得整天把我的事报告给婆婆呀,虽然我是没什么秘密,可也不希望自己什么事都给人报告出去啊。 于是我赶紧说:“妈,不用啦,姐过去那边更需要人照顾,何况您身体也不好,临时让吴妈过来也不好,您放心吧,再说我也没那么娇弱,平时多注意一点就是了!” 婆婆可能觉得我说的也有理,又说那她让人帮忙介绍个阿姨过来,免得路旭东上班的时候没有人照顾我。 我本来还想说路旭东上班的时候我也上班去了呢,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婆婆这才犹犹豫豫的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又有些惆怅,想到自己可能得辞职,下午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就略微淡了一些。 彼时路旭东正好从阳台那打完电话回来,他要留在家里照顾我,又担心路嫚兮那边,一直在跟看护通电话问情况。,o 看我愁眉苦脸的,有些紧张地过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有些哀怨地问他:“我是不是不能去上班了?” 路旭东挑了挑眉:“你觉得你还能去上班?” 我当然觉得我能啊,可是想想医生说的那些话,我又觉得还是摇头好了。 路旭东非常满意,亲了亲我的额头,哄小孩似的说:“乖啊,那我去洗碗了!”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班不能去上就算了,路旭东居然连考试都不让我去。 当时我已经回到房里,正躺在床上看书,路旭东一进来就把书给我拿走了,说什么快九点了,应该早点休息。 ------------ 154.所有平静不过只是假象 ? 才晚上九点休息个头啊,我觉得路旭东简直紧张过头了,好心提醒他我明天要考试,晚上得温习一下免得明天发挥失常。▲≥八▲≥八▲≥读▲≥书,.√.≧o 结果他想也不想就说不考了。 我顿时就怒了啊,抗议道:“我都上了这么久的课,最近也一直很辛苦地在复习,怎么可以不去考试?” 路旭东压根不理会我的抗议,还义正严辞地教训我:“你也知道你最近辛苦,医生都再三交代了你要好好休息,像这种考试反正又不是多重要,你等生完宝宝再重新报名不就好了?” 他那个不以为然的语气一下子就让我觉得很难受,什么叫“这种考试反正不是多重要”,他当然觉得不重要,可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啊! 我格外郁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起身把他扔到床头柜上的书又拿了回来,才刚要翻开,路旭东又一把把书抢了过去,神情不悦地问我:“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路旭东,满心都是委屈:“现在是怎样?要不要我像个布娃娃一样,什么思想都不要有,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就是怀个孕吗?难道非得让我像坐牢一样?” 路旭东没有料到我会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赶紧坐下来抱住我,语无伦次地哄道:“我也是担心你累着……好了好了,你想看书就看行了吧?别哭了……我道歉行不行……瑟瑟……老婆大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又无可奈何地说:“你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哭肿了,明天会不会看不清试卷上的字?” 我这才抹了抹脸,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肯让我去考试了?” “不肯能行吗?”路旭东无奈地看着我,又叹了口气,伸手帮我抹去眼角又溢出来的泪水:“好了,真的不能再哭了,医生让你要保持好心情的,你忘了?” 我咬了咬嘴唇,又觉得自己刚才挺矫情的,可是想到自己已经要失去工作了,这会儿为考试的事矫情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心里又舒服了点。 周日如愿以偿地去考了试,路旭东全程都是紧张兮兮的样子,好不容易下午考完试,油门一踩就给我送回了家。 我其实心里蛮惆怅的,想到自己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要被囚禁在那张两米二的大床上,我就突然觉得怀孕其实是件特别忧伤的事。 甚至在我那么用功地考完试之后,路旭东压根不关心我考得怎么样,只着急我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时候,我莫名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只是个生娃的工具。 为此,我的情绪直线下降,回家之后就不想搭理路旭东了。 结果路旭东看我闷闷不乐的,居然问我:“是不是考试的时候不顺利?” 见我不吭声,还特自以为是地温柔安慰我:“没事,反正重在参与,你目前最要紧的是保持好心情,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小宝贝,其他的都是浮云,乖乖的啊!” 不会安慰人就不能闭嘴吗?这个样子,我是要怎么保持好心情啊?! 周一一大早,婆婆就带着个姓李的阿姨过来家里了,说是怕路旭东去上班了,我一人在家没有人照应,她在医院就赶紧让人帮忙找的阿姨,这不,早上就直接从医院溜出来了。 我实在挺无语的,对于被路旭东和他娘当成重点保护动物的这件事,隐约就有点抗拒。 可我又实在不好说什么,因为我自己也矛盾,知道他们会这么紧张,完全是因为担心,毕竟检查结果也确实不是太好。 婆婆只待了一会就走了,说得回医院办出院手续,也得去陪路嫚兮,过两天也能把她接出院了。临走前她千叮咛万嘱咐的,后来李阿姨送她出门时又耽误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我打电话跟公司请了长假,就这么正式开始了保胎的日子:除了上洗手间,每天活动的地儿就是床,手机不让多玩,电视不给久看,连书都不让多翻。 只躺了一天我就觉得自己快疯了,偏偏路旭东晚上又加班到很晚才回来,我觉得不用一个月,恐怕一个星期我就能得抑郁症! 这么煎熬地过了两天,周三上午,我趁着李阿姨出门买菜的功夫在客厅里转了转,又顺便从抽屉里偷了两包零食藏到床上去,天天被逼着吃这个喝那个,我反倒嘴馋起以前不是太喜欢的小零食。 赶在李阿姨回来前回到床上躺好,正暗自为自己的机智高兴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我以为是婆婆给我打电话呢,结果拿过手机一看,我就愣了。 屏幕上亮着的是我妈的手机号码! 自从上回我妈说了让我再也别回去之后,后来我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连我嫂子都不接我电话,> 路旭东之前安慰我,我妈说让我别再回家的那些话只是气话,可我曾经以为,她是很认真地打算不认我了,所以我在伤心之后,慢慢就把这事掩埋了起来。 我说过,我是那种擅长若无其事的人,被背叛的时候可以直接把那个人掩盖得不见天日,被妈妈嫌弃了,自然也能自欺欺人地当成一切都还好,只不过我结婚了我要顾自己的小家了,所以没有空回去看妈妈更没有什么空通电话。 可是这一会,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我整个人都懵掉了,脑袋里空白一片,只知道很机械地摁了接听,然后把手机放到了耳朵上。 “瑟瑟?”我妈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喊了我一声,也不等我回答就说:“我听旭东说你怀孕了,有点不太放心,所以就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路旭东跟她说的?所以她是在担心我? 我咬着嘴唇,只觉得心里涩涩的,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妈絮絮叨叨地,像在自言自语一样说了好多话,大意都是让我多注意点,头三个月要小心照顾好,末了才有些忐忑地说:“你也别怪妈当初狠心,你哥那个样子,我不对你狠点,只怕你嫂子要不乐意。瑟瑟啊,妈不是不疼你,但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的小家散了,你嫂子再有不好,可也只有她愿意跟着你哥吃苦……何况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至少不会总指望着你来拉家里一把,跟你哥也不怎么吵架了……” 她顿了顿,又深感安慰地说:“现在你也算圆满了,怀了孕当了妈,将来孩子出生了,你们一家三口就和和美美的过着,自己过好了,比什么都强,知道吗?” 我“嗯”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才有点哽咽着说:“妈,谢谢你!” 谢谢你即使在最难的时候也没有放弃我,谢谢你把我带到世界上,谢谢你把我抚养成人,更谢谢你,虽然没有给我最好的母爱,却也是尽了全力地在爱护我!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可我却是在这样一通电话之后,才突然惊觉了自己为人母亲的责任。 只是被要求乖乖卧床算什么,至少我比很多准妈妈幸福得多,有人照顾,不用操心生计,更没有妊娠反应的折腾……我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样想想,顿时又有些惭愧。 我把手放到肚子上,虽然暂时感受不到宝宝的回应,但还是特别真诚地说了句:“宝宝,对不起!” 换了一种心态,这一天下来日子好像也变得好过了,甚至都不用李阿姨说,我都开始主动要求吃我平时最最讨厌的苹果。 李阿姨对我的转变挺惊奇的,因为这两天她劝我吃苹果劝得都快傻眼了,说什么苹果营养价值高啊、吃了对宝宝皮肤好啊……我通通听不进去,甚至又是打汁又是弄成苹果泥的各种换着花样,我都通常只肯吃一点点,还搞得比吃黄莲还痛苦。 面对她的惊奇,我只能更多的察觉自己之前的任性,也难怪路旭东紧张了,明明我都粗心大意到连怀孕都不自知,还这么耿耿于怀地计较他心疼我肚子里的宝宝更甚于我,简直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我本来打算等路旭东下班回来跟他好好道歉的,结果等他加完班回来,也不知道李阿姨跟他说了什么,他急匆匆就跑进房里来问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本来正靠着床头看书,被他的满脸紧张搞得一头雾水。 路旭东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不放心地说:“阿姨说你从中午就开始变得怪怪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跟她说?下次可以直接打电话告诉我……” “我没有不舒服也没有哪里怪怪的!”我打断他的话,着急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明明大家都是在为我好为宝宝好,偏偏我还一副像在坐牢一样的心情,我觉得自己真对不起宝宝。” 我话音才落,路旭东就松了口气,他笑了笑,俯身亲吻了我一下,然后才格外不客气地捏着我的鼻子说:“你知道自己不懂事就好,以后可不许再跟我闹情绪了,都要当妈妈的人了,要给宝贝当个好榜样!” “行,那你也得当个好爸爸,赶紧去给我弄点宵夜吃,我饿了!” 我妈说的是,一家子和和美美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已经开始,特别憧憬宝宝降生的那一天了! 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安安稳稳的下去,孩子顺顺当当的降生,我和路旭东也一直这么相看两相亲,那该多好! 可惜所有平静不过只是假象,那些未曾解决的人和事,就像悬在空中的一把利刃,正在等待着底下的人一个疏忽,好斩得你措手不及。 晚上睡觉前,路旭东突然有些迟疑地告诉我,他们公司这周五晚上要办年会,往年他都是让路嫚兮去给他当女伴的,今年路嫚兮不方便,我也不方便,所以他想请郭于晴去。 我这几天被怀孕的事一折腾,都差点忘记郭于晴这茬了,一听他这话,想也不想就说:“不行!” 路旭东只当我是闹小情绪,还笑着捏着我的脸哄道:“乖啊,就是个女伴而已,我找个妹妹当女伴,总好过在酒会上让人家给我塞伴吧?” 我没参加过酒会,不过电视常常看,大概也能想像那是什么场面,就路旭东这种条件的男人在那样的场合里,带个女伴肯定能减少不少被搭讪的机率。可是让郭于晴给他当女伴……我光想想她穿着晚礼服妆容精致地跟在路旭东旁边,甚至还可能跟他手挽着手、跟他近距离的一起跳舞,我就觉得呼!吸!不!顺!畅! “你就不能不参加?”我格外委屈地看着路旭东,明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同样为零,可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 路旭东摸摸我的头发,语气温和:“我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但工作需要,何况一年也就一次两次,要不是你身子不方便,我其实更想带你去的!” 我不吭声,路旭东只好又低下头来亲亲我的额头:“好了,别不高兴了,我带小晴去除了可以不让别人给我安排女伴,也能趁机多介绍几个青年才俊给小晴认识啊,你不是一直还想着让我给她介绍男朋友吗?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再不答应,但到底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第二天趁路旭东去上班,我在微信上把这事跟叶圣音抱怨了一通,结果她好半天才回我一句:“你现在专心当好准妈妈比什么都重要,那个贱人恐怕玩不出什么花样的,你别瞎担心!” 可我才不是担心,我就是不爽而已! 但事实上贱人总是会有花招的,或者是因为我怀孕的事让郭于晴有些狗急跳脚,又或者是酒会上路旭东帮郭于晴介绍对象的意图太过明显,总之那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看到郭于晴在朋友圈晒了这么一句话,她说:如果你不去尝试还去争取,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干成什么。 乍看之下,这是一句心灵毒鸡汤,可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总觉得像是特意发给我看的,越想越不是滋味。 可是七点多的时候路旭东才给我打过电话,八点多的时候他还给我发过信息,郭于晴再怎么样,也总不能在众目睽睽里做什么吧? 更何况她还要在路旭东面前保持她的好妹妹形象! 我稍稍放了心,抱着李阿姨刚才给我拿过来的葡萄吃了一会,我原本就喜欢吃葡萄,何况听说孕妇多吃葡萄,将来孩子的眼睛就会又大又黑又亮,我每天都要吃上一小碗。 因为路旭东要晚归的原因,平常九点多就回家的李阿姨今天没有走,就住在隔壁的客房里,刚才给我送葡萄过来的时候她说她去洗澡了,让我吃完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她一会再过来收。 但我没等到吃完葡萄就开始肚子疼,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要闹肚子了,赶紧放下碗就去洗手间蹲马桶,可是蹲了几分钟,只觉得肚子里疼得更加厉害,疼得我冷汗都冒了出来。 我有些心慌地检查了一下小裤裤,确定上面没有血迹之后,又抽过纸巾擦了擦下面,仍然没有血迹,我定了定神,努力安慰自己一定只是吃坏肚子了,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穿好裤子,想慢慢走出去,却疼得连背都挺不直。 这样骤然又快速的疼痛让我很不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洗手间挪出来的,走到床边的时候我压根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蹲坐到地上,痛得整个人都差点痉挛,只能有气无力地一边伸手去够床上的手机,一边喊李阿姨。, 李阿姨洗完澡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看到我的样子立刻就慌了,一边急着想扶我起来,一边六神无主地嚷着:“这是怎么啦?啊?你哪里不舒服?肚子疼吗?” 我好艰难才推开她妄图把我扶上床的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肚子……肚子疼……快打……打120……” 李阿姨这才赶紧拿起我的手机打电话。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疼死了,恍恍惚惚听到李阿姨在喊:“……对,孕妇……才刚两个月……好像是肚子疼……是……你们快来……” 我倚在床脚边,一手抠着床垫,一手努力地放在肚子上,眼泪瞬间就模糊了我的世界,所有被疼痛挤走的意识最终只剩下了宝宝,我的宝宝,你千万不要有事! 救护车来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意识,只是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因为身体被移动,原本就胀痛的肚子更是撕扯得要命,我忍不住就""出声。 从下楼到上救护车的途中,我整个人都因为疼痛而格外清醒,我甚至一路听着救护车的鸣笛声到达医院,直到自己被移动到病床上,总算可以暂时静止,才稍稍好受了一点。 ------------ 155.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 ? ? 可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的检查,特别是b超的时候,当医生只是轻微地碰到我的肚子,我就痛得差点尖叫,心里有无限的恐慌涌了上来,我依稀听到医生说什么肚子里全是血,听到她喊着让谁赶紧去办住院手续,又急促地交待着叫人准备急救手术……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让我咬牙挺过神来,口齿清晰地喊了一声:“宝宝……请务必保住我的宝宝!” 我喊完那句话,就筋疲力尽地闭上眼,身体的疼痛已经超出我所能承受的范围,我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脱了力,只想沉沉地睡一觉。℃八』℃八』℃读』℃书,.■.o↑ 迷迷糊糊里,有人一直在拍着我的脸,焦虑地喊着“不许睡”,但我实在没有力气睁开眼,连掀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有气无力地哼哼,以证明我是醒着的,可惜这样的状态并没有能保持多久,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昏沉沉地遁入黑暗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恢复意识,仍然是因为有人在拍打我的脸颊,我有些混沌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只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的很像护士服的大姐正在跟我说什么话,见我睁眼,她很快就招呼人过来把我抱到另一张床上。 我的意识慢慢回笼,昏睡前的记忆一瞬间回到脑海里,有刺痛地寒意随着正在滴进我身体的药水蔓延到四肢百骸,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那三个字的:“宝宝呢?” 我当时其实心里还存有侥幸,我觉得老天爷应该不至于那么残忍,可是护士的回答却让我如坠冰窖,她说:“宝宝没了,连你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失血两千多毫升,相当于你整个人二分之一的血都没了……” 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见了,脑袋里只剩下那残忍的四个字,宝宝没了,宝宝没了…… 我连嚎啕大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抓着盖在身上的被褥,无神地看着上方随着病床的移动而移动的天花板。 出了手术室,才知道婆婆和路嫚兮都过来了,当然还有李阿姨,我泪眼迷蒙地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路旭东的身影,只好又闭上眼,忍住满心凄楚,任由她们把我推回病房。 从手术床换到病房的病床上时,因为没有男人在,婆婆又没什么力气,还在小月子里的路嫚兮也帮不上忙,只能让李阿姨帮着护士给我抬上床。 即使麻药还没退,可那样大幅度的移动仍然让我痛得眼泪直流。我咬着嘴唇躺在那里,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被人移动来移动去,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路旭东帮忙抱着刚出手术室的路嫚兮和郭于晴换病床的画面,这样的时候,路旭东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我此刻多希望他出现? 我哭得不能自已,护士一边在帮我弄监护仪式,一边轻声咛嘱我:“病人情绪不要太激动哦,小心一会把伤口哭裂开了……” 可我哪里忍得住,肚子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被撕裂的疼痛,我明明都这样小心,怎么会突然这样,我根本一点防备都没有…… 有人轻轻握住我的手,路嫚兮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别哭……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 或者人都是这样,只有当同样的伤痛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明白当初用来安慰别人的言语有多空洞。 也正是因为如此,路嫚兮只说了那一句话,就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沉默了好久,才又缓慢地说:“不要哭了,宝宝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就当是缘分还不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事的,啊!” 她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对我,可我却一点也感激不起来,我觉得自己世界都好像坍塌了一半,我甚至都在想着我怎么不跟宝宝一起走…… 我哭得累了,又渐渐在还没完全消褪的麻药的作用下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睡梦里依称听到有人压低着嗓音在说着什么,声音略有些焦急。 我听不大真切,只是断断续续听到有人提到小东,我以为是路旭东来了,费力地睁开眼,却仍然只看到一脸疲惫的婆婆和路嫚兮。 路嫚兮一直就坐在病床边,握着我没有打吊针的手,见我醒来,又帮我掖了掖被子,温声说:“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吧,趁着现在麻药药效还没过,好好休息一下。” “旭东呢?”我虚弱地开了口,看看她又看看因为我醒过来而凑过来看我的婆婆,努力弯了弯嘴唇,试图反过来安慰她们:“没事的,我不哭了……妈,您身体不好,别守着了……快回去吧,还有姐也是……你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这一段话我说得气喘吁吁,歇了好几口气,本来还想说让旭东守着我就行了,可是似乎并没有看到路旭东的身影。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路嫚兮,她微微扬了扬嘴角,轻声解释道:“阿东的电话关机,可能没电了……” 我思维停顿了几秒,才有些木然地问:“那于晴的呢?”路旭东今天公司年会,郭于晴陪他去的,这事路家的人都知道,连李阿姨都清楚。 路嫚兮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我说:“也打不通……可能都没电了吧……” 这样的理由,其实一点都安慰不了人。 我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又低声问:“现在几点了?” 路嫚兮许久没有作声,只是握着我的手略微有些用力,勒得我的手都有些疼。 可再疼,又怎么抵得过我心里的疼? 即使看不到时钟,我也知道当时肯定已经凌晨三四点了,我的情绪已经略微平复,大悲之后的思绪也逐渐清晰,救护车到家里之前,李阿姨明显还打了很多人的电话,她肯定第一时间会想到通知路旭东的,但他并没有出现,这也就证明了当时就没有联系上他! 再联想到郭于晴之前发的那条朋友圈,我心里莫名就一阵一阵发寒,甚至忍不住都想自嘲的笑一笑。 我很深刻地意识到,这一个晚上,我失去的不仅仅是孩子,或者,还有路旭东? 呵呵,我以为我即将现世安稳,哪里知道孩子莫名就没了,生死关头,连老公都不知道在哪里! 良久,婆婆很是疲惫的声音才徐徐响起:“你先好好休息,小东可能是因为公司的事耽搁了,妈保证他天亮了一定就过来了,你睡一会吧,啊!” 天亮了他再来,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有些颓然的闭上眼睛,缩回被路嫚兮攥在手里的手,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或者,这大概是命?!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护士交接班时,我才从她们对接的话语里听明白了自己的病因。 她们说我是宫内宫外同时妊娠,由于之前b超时的医生没有给我查到宫外的那个孕囊,直接导致了那个孕囊在我的输卵管里发芽长大,最终撑破输卵管导致大出血,且因为血是出在肚子里的,没能及时发现……所以我昨晚的那个情况,真的是从凶险里捡回了一条性命! 别人宫外孕,不是出血不止就是肚子疼,不出血不肚子疼也会血值不好,就算什么都没有,人家也会因为在宫内查不到孕囊而被医生要求紧密观察。 可我偏偏因为宫内还有一个,是最罕见的宫内宫外同时妊娠,血值没有异常,连肚子疼出血的症状也通通没有,连责怪医生太疏忽都没办法那么理直气壮……反正总的来说,这种低概率的事情能发生在我身上,简直就跟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的机率一样一样! 就像当初路旭东会看中那么卑微那么一无是处的我一样,差不多都是令人惊掉下巴的意外! 我有些自嘲地想着,我这二十几年来所历经的两次狗屎运,一次让我飞上天堂,一次叫我沉入地狱。所以,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 在知道自己不仅失去孩子而且还失去了一边输卵管之后,我反而冷静了,眼泪好像都在昨夜哭干了一样,只是神情木然地躺在病床上,任谁跟我说话都不吭声。 哪怕护士还很温柔地宽慰我:“不要紧的,虽然切掉了一半输卵管,但你还有另外一边,不会影响将来生育的,你还年轻呢,养好身体,半年后就可以再次备孕了!” 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东西,可我也知道,少了一条输卵管,证明我往后怀孕的机率也相应减少了一半,何况这一次的备孕原本就备得我神经紧张…… 之前知道路嫚兮今后可能很难怀孕的时候,我还对她心生怜悯,今时今日我才知道,怜悯能有什么用呢?我甚至觉得刚才护士劝慰我的那些劝慰,也是出于对我的怜悯和同情。但我一点也不想被同情…… 路旭东来的时候,正好医生在查房。所有陪护的家属都被请出了病房,但他身影光是在门口一晃,就足以激起我内心的千层巨浪。 医生查房,无非是把之前护士们交接班时说的很多话又来出来详细地说一次,再顺便问问我感觉怎么样,按按我被划了一刀的肚子,检查我伤口怎么样…… 彼时麻药已经褪得差不多了,镇痛剂并没能起多大作用,我疼得整个人都快木掉了,却始终没有再掉下哪怕一滴眼泪。 等医生走了,路旭东才步履蹒跚地跑到病床旁边,他直接半蹲下来,握着我的手,张着嘴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可握着我的手却用了极大的力气,勒得我格外格外的疼。 他脸色憔悴,衣服仍旧是昨天那一套,头发微乱,下巴上还有青青的胡茬,连开口喊我的声音都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微颤:“瑟瑟……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试图从路旭东手里抽回手,可惜我只微微动了一下,他立刻更用力地把我的手攥在掌心里,同时身体微微抬起,脸也跟着凑到我旁边,轻轻的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瑟瑟,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让你找不到……” 他温热的鼻息就那样拂在我脸上,轻抚着我脸颊的那个手也微微颤抖:“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是不是很疼?嗯?” 我很想转过头避开他,避开他身上仍残留的烟酒味以及略有些熟悉的香水味。但是因为昨天手术时候,我因为全身失血过多,血管全部瘪了下去,医生最后是在我脖子上划开了静脉缝上的吊针针头,我这会儿仍在输液中,根本不大好转动脑袋。 他身上的味道不住地往我鼻子里钻,似乎都急着来给我原本不安的揣测做铁证一般,想到他打不通的电话、一夜的失联,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少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没有崩溃的大哭。 我努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好半晌才问出一句平心静气地:“你去哪了?” 路旭东的身体微微一僵,略抬起头稍稍拉开了一点和我的距离,原本抚着我脸颊的那个手落到了我的肩膀上,另一只握着我的手也改成了握着我的胳膊。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抹犹豫,连语气也跟着变得不安且忐忑:“昨晚……昨晚出了点状况……” 我当然知道肯定是出了状况,但会是什么状况?跟我猜测的是不是一样?我手足无措起来,眼睛里也渐渐蓄起了泪雾。再多的不安揣测,也不及事实即将被揭开时的惶恐难受。 路旭东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迅速说道:“我也不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喝了两杯酒,意识就有些恍惚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酒店的客房里,手机也被人关了机,我一开机就看到姐发的信息,然后就立刻来了医院……”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听广播剧一样,感觉一点都不真实。什么叫喝了两杯酒意识就恍惚了?被人下药?公司酒会啊,就算真的有人在他的酒里做了手脚,那郭于晴这个女伴就全然不知吗?还是整个酒会的人都被下了药? ------------ 156.被打脸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快 ? 我有些嘲弄地勾了勾嘴角,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睛,轻声问他:“那于晴呢?” 路旭东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勉强地朝我笑了笑:“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就急着给你打电话,开了机之后看到信息就直接来医院了,暂时没来得及……” “昨晚她的电话也关机了!”我没等他说完就很虚弱地打断他的话,“她也喝迷糊了吗?那谁帮你开的房,还把你送过去休息,甚至还好心地帮你关了电话的呢?” 还有你身上的那个香水味,总不至于是和郭于晴站在一块蹭上去的吧? 后面这一句,我没能问出口,心里撕扯着,很想努力叫自己相信他的话,可一想到郭于晴的别有居心,我就没有办法不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想。+∧八+∧八+∧读+∧书,.※.→o 路旭东对郭于晴有多信任就有多不设防,郭于晴想在他酒里动手脚,根本都用不着费多少心思,关机,开房,还有她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我基本上已经能完整地揣测出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我不信路旭东会毫无所觉,他或者真的是还处在震惊里,不敢相信我会一夕之间从鬼门关头走这么一遭,更不敢相信郭于晴真的会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十分可笑,狄瑟瑟,你早就预料过了不是吗,即使有一天真凭实据摆到了路旭东面前,他都说不定要疑心一下所谓证据的真实性,何况眼下,其实也并没有证据。 路旭东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又伸手把我额头上的乱发捋了捋,这才温和地说:“你先好好养身体,其他事情,等你好了再说,好吗?” 这种时候,我当然也想什么都不管不问,我有那么多的难过,那么多的疼痛,都等着说给他听,猝不及防的失去宝宝已经够让我绝望了呀,可是我没办法,没办法不去追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闭了闭眼睛,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音量大了一些:“别说等我好了再说,我一刻都等不了……” 心里梗着一颗刺,又怎么能好好休养? “瑟瑟……”路旭东仍然有些犹豫,我看着他的样子,一颗心直直地坠入谷底,这么难以启齿,是不是真的意味着,所有不该发生把都已经发生了? 就在这个当口,病房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我和路旭东同时朝那边看了过去,原本就是开着的门口娉婷站着郭于晴。 她的左手甚至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见到我们看过去,她才垂下手,同时抬了抬右手向我们示意了一下手里提着的饭盒,然后面带微笑地往病房里头走:“早上接到干妈电话才知道嫂子出事情了,我说要过来看看,干妈就让我顺便去家里把吴妈熬的汤带过来……嫂子,你还好吧?” 她很是关切地看了我一眼,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真诚,一边把饭盒往旁边的桌子上放,一边动手打开盖子像是准备要给我盛汤。 我本来想说“托你的福,我还活着”,但还来不及开口,路旭东已经“咻”的一下起身大步朝她走了过去,然后在我的错愕里直接拉着郭于晴往病房外面推,语气冷硬地说:“这里不需要你来献殷勤,你走吧!” “旭东哥……”郭于晴带着哭腔的声音随即尖锐地响了起来:“你别这样,昨晚的事我都说了只是个意外,我也不想的……” 她已经被路旭东推到门口,我只看得到路旭东的背影,看不到郭于晴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但是光凭她这几句话,就已经足以让我的情绪翻江倒海! 昨晚……意外……她也不想的…… 我真想送郭于晴两个特大号的“呵呵”!她这样急不可耐地过来给我送证据了吗?她是生怕我猜不到她昨晚做了什么事情吗?! 还有路旭东,他刚才是不是想告诉我他暂时还没来得及去联系郭于晴?那现在又是怎样?被打脸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快? 我咬着嘴唇,明明很想让自己忍住,可眼泪根本不受我控制,它们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疯狂地从我眼角滑落,很快就把枕头打湿。 外面传来婆婆讶然地问:“这是怎么了?”的声音,想来她和路嫚兮都还没有回去。 而郭于晴的声音已经直接变成了抽泣,却仍执着地嚷着那句可怜兮兮的:“旭东哥,你相信我……” 我几乎都能想像到她泫然欲泣楚楚动人的模样! 但路旭东显然不为所动,我听到他冷冷地说了句“滚”,随即就是一声非常大声的关门声。 路旭东很快就回到病床边,他在病床边沿坐了下来,一边轻轻帮我拭着飞快滑落的泪水,一边很急切地说道:“瑟瑟,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小晴她……”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就略有些沉痛和自嘲:“瑟瑟,对不起,之前你说小晴她不安好心,我总觉得是你在胡思乱想,还曾经因为这样怪你无理取闹……我是真的很抱歉……可是请你相信我,我昨晚真的没有跟她发生什么!” 不是说喝了酒就意识恍惚了吗?那又怎么知道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 按理说,我应该因为路旭东这样对郭于晴而感到高兴的,可是这会儿我半点欣喜都生不出来,纵然路旭东真的看清了郭于晴的面目,可这样大的代价,又有什么值得庆幸的? 我没有吭声,只是艰难的吸了吸鼻子,腹部的伤口因为我的深呼吸而再次剧烈的疼痛起来,我忍不住就低声""了一下。 路旭东立刻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很疼?” 他停留在我脸上的指尖都有些颤抖,我根本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好,咬着下嘴唇移开视线,正好看到床头架子上的药水已经快完了。 路旭东跟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就过来帮我更换了药水,并且叮嘱我要多动动,翻翻身,争取早点排气,之后又叮嘱路旭东,说排气之前只能让我喝点汤水,不能吃东西。 她前脚刚走,又有另外的护士推着手推车过来,说要帮我换药。 我不知道要怎么换药,但却清楚一定会要清洗伤口什么的,一下子就有些紧张。 我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动过刀子,以前摔跤把膝盖摔破个口子我都不敢正眼去瞧伤口,这次好了,光是想想自己肚子上被划了一刀下去,我就觉得浑身毛骨悚然,连跟着护士的动作抬高头部查看自己伤口的勇气都没有。 护士帮我拆了束腹带,我立刻就有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好像肚子顿时就要向两边破开一个大洞似的,等到她在帮我消毒缝合的伤口时,我紧崩的神经又被那种冰冰凉凉的触感弄得差点崩溃。 不是因为疼,更多的是紧张和害怕。 路旭东绕到床的另一边,轻轻按了按我的胳膊,示意我别怕。我看着他的满脸心疼,再一次忍不住痛哭失声! 等到护士帮我换过药,重新弄好束腹带,又好笑地说了句:“好了,快别哭了啊,这又不疼的,回头把伤口哭裂开了就惨了!” 我这才缓缓地止住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巴,朝护士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看你伤口恢复蛮好的,你就别担心了,好好休息,别总是哭,对身体不好的!”护士很和气的说完话,推着小推车就走了。 路旭东握着我的手,缓缓在床边蹲了下来:“瑟瑟……对不起,你昨晚是不是很怕?那么长的伤口,是不是很疼?” 我很想安慰他没有的,昨晚我根本没什么意识,进医院前肚子是疼得要命,可是后来疼晕过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我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比了比自己脖子上缝着吊针的地方,极慢地说了句:“说话会疼……” 路旭东立刻意会过来,“那就不说话!我给你弄点汤喝要不要?还是开水?” 其实从昨晚到现在,我已经吊了不知道多少瓶药水,压根感觉不到饿或者渴,况且脖子打吊针久了也有点疼,刚才又说了那么些话,我现在光是咽口水都觉得辛苦,又怎么会想喝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自知这会儿确实不是适合好好说话的时机,索性就想着他刚才对郭于晴的态度,安慰自己昨晚一定什么事都没有,然后十分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才觉得病房里陷入沉默,立刻又有轻微的足音传进我耳朵里,随即是婆婆有些刻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睡了?” 路旭东没有回答,但我却分明听到了一声特别沉重地叹息,接着又是婆婆低得仿佛只剩下气流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咱们家风水不好,你姐才没了孩子,瑟瑟这也跟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昨晚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真是三魂都吓掉了七魄,这孩子遭了这么大罪,昨晚一出手术室就哭着问宝宝呢……你们这些孩子啊……唉!” 婆婆说着话,渐渐有点哽咽。我的一颗心,也渐渐跟着凄楚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路旭东好半晌才低低地问了句:“我姐回去了?” & ------------ 157.难道你就打算放弃我们的感情 ? 婆婆顿了顿,又苦口婆心地劝我:“也别跟小东置气了,你看他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守着你,你出事了,他也跟着你瘦了一圈,恨不得什么罪都替你受呢,你就别跟他生气了,啊!” “没有啊……”我轻声地应着,一时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的忐忑。 其实我也没有跟路旭东生气,只是这几天一直对他淡淡的,大概是连婆婆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虽然我也很愿意相信路旭东和郭于晴没有发生什么,可事情毕竟还没有说开,我心里梗着刺,实在没有办法真的坦然到毫不在意。 婆婆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辩驳,自顾自地对我语重心长道:“我生的儿子我知道,小东那天晚上肯定不是故意让我们联系不上的,估计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是不知道他那天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慌成什么样了,我当了他三十年的妈,头一回看到他那副样子……瑟瑟啊,妈之前还总不放心,怕你们是在欺瞒长辈,可是那天看到小东那个样子,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认真的!暂时没了孩子不要紧,反正你们都还年轻,你们夫妻俩要好好的,别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感情,知道吗?” 我当时真想说万一发生大事了呢?万一路旭东跟郭于晴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了呢?那我和他的感情是不是还能毫发无伤? 但我忍住了,勉力朝婆婆攒出个笑脸来,低低地应了声:“我知道了!” 出去帮我热粥的路旭东很快就回来了,婆婆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好好休息,然后就走了,家里还有个路嫚兮等着她看顾,医院里有路旭东和李阿姨,她其实也就是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据说这些天姜俊修一直没有出现,想想日夜守在我旁边的路旭东,我觉得和路嫚兮相比,至少我还算幸运。 我被路旭东喂着喝了大半碗粥,又吃过补血的那个药片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对他说:“我们聊聊天吧!” 路旭东刚喂我喝完水,正准备把水杯放回旁边的柜子上,闻言身体略僵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轻声说:“好。”把杯子放好之后,又飞快朝我笑了笑,泰然自若地问我:“你想聊什么?” 他要故意装傻,我却不想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就问:“你现在能告诉我,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路旭东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握住了我的手,“瑟瑟……” “我不想再听什么希望我能相信你之类的话!”我已经不像前两天那么虚弱,今天因为吊的药水少,脖子也没有那么难受,说话更是没有之前那么累,底气也就足了些。 我神色平静地看着路旭东,逐字逐句很认真地说:“你应该明白,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真相,我是成年人,我有分辨真假的能力。” 路旭东沉默了一会,像是斟酌了一下,然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我其实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我喝了小晴帮我拿的杯酒之后就有些头晕,我本来以为是自己喝多了,还觉得有些奇怪……后来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扶着我去坐电梯,还进了个房间……” 我眼皮微微一跳,这就是郭于晴所谓的尝试和争取?她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瑟瑟,我虽然是对后来的事没什么印象,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觉得我当时肯定是昏睡过去了!”路旭东握着我的手,语气也略有些焦急。 我抿抿嘴,认真地辨认了一下他的神情,随即又避开他带着恳求的眼神,很是淡漠地问他:“那后来呢?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你是不是发现于晴就躺在你旁边?” 路旭东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我的手也略微一紧,“瑟瑟……” 他的欲言又止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有些木然地瞥了他一眼,已经完全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只知道麻木地继续说出这几天来我心里所有揣测过的那些事情:“之后她就跟你解释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她一定是说自己看到你好像喝醉了,所以就开了个房间送你去休息,没想到送你回房之后被你喝醉酒的你给……” “瑟瑟!”路旭东突然发声极严厉地喝止了我的叙述,他伸手抚上我的脸,迫使我正脸面对他,这才放缓了语气说:“你听我说,我没有碰她!是,我醒来的时候确实和小晴躺在一起,甚至也确实衣衫不整,但我清楚自己和她没有发生过什么……瑟瑟,我也喝醉过,那种事情,即使喝得再醉也不可能毫无所觉,这点你应该也清楚的,不是吗?” 在这种时候,我居然还能听明白他在暗示我什么。 他指的是我们的第一次,那时候他喝得醉醺醺的,关键时刻却都还知道要及时打住…… 想到这里,我心里似乎好受了不少,可是我立刻又想到,路旭东这次不是喝醉啊,他是被下了药不是吗?我就算没有看过猪跑路但也吃过猪肉,电视电影里多的是什么所谓春药,万一郭于晴下的是那种药呢? 大概是看我一脸不敢相信,路旭东略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那杯酒是让我失去了意识,也正是因为我失去了意识,我才能这么确定,瑟瑟,你说你是成年人会分辨真假,我也是成年人,我最清楚自己失去意识之后根本做还了什么,况且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我自己当时不知道,可我清醒了也会发觉不是吗?” 听起来是有些道理,但我怎么确定这是真的呢?我怎么确定他清醒了之后会不会故意骗我? 我有些迟疑地望着路旭东,脑袋里一片凌乱:“可是你那天早上为什么不说实话?还妄图骗我你根本不知道于晴在哪……我是很想相信你,可是怎么相信呢?她都费尽心机把你拐上床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况且你后来一直在跟我道歉不是吗?” “瑟瑟,我没有想过要瞒骗你,那天早上我开了机就想着给你打电话解释,结果是妈接的电话,说了出了事,挂了电话我就看到姐的信息,我当时就直接来医院了……之所以没有跟你说实话,是因为你当时的样子实在吓到我了……你不知道你当时有多虚弱,我连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都怕伤到你,又怎么可能让你在那种情况下还伤心动气?我怕你沉痛之下会来不及深思就把我推开,更怕你会因为那样万念俱灰,瑟瑟,我真的不想冒任何可能失去你的危险!” 他停顿下来,凝视着我的眼眸里有深深的歉意,“我对你的愧疚和抱歉全是因为之前没有相信你的话,是我的自以为是给了小晴可乘之机,更是因为我的没有防备,害你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找不到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是做了什么辜负你的事,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至少我理解不了,郭于晴这么费尽心思,难道是为了自黑? 她不可能想不到做了这种事之后,路旭东会质疑她,怎么可能还把到了嘴边的肥肉吐出来?就算她真的因为我怀孕的事乱了阵脚,也不至于做出这么负智商的事啊! 可路旭东的下一句话很快就中止了我的这些想法,他说:“我不是小晴,无法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瑟瑟,就算我真的因为这样,跟她发生过什么,难道你就打算放弃我们的感情?” 是啊,就算他被郭于晴设计,真的跟她滚了床单,我是不是就要不原谅他,跟他一刀两断? 我神色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 路旭东脸上一喜,紧张的神色也随即放松下来,但在听到我说“不知道”的时候,又立刻变了回去。 他有些落寞的看着我,胡子邋遢的样子,让他越发显得可怜兮兮。 我心里顿时就是一软,认真想想,如果有什么要怪的,至多是怪他太过信任郭于晴,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接受他真的跟郭于晴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就算不是他的本意我也接受不了! 我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只好改口让路旭东把我手机找出来给我。我进医院后就没再碰过自己的手机,之前是因为虚弱,每天都昏沉沉睡着,后来有点精神了,又因为没有排气的缘故疼得恨不得在床上打滚,压根想不到手机。 拿到手机之后,我立刻就打开了微信,首先就是去看郭于晴的朋友圈,但那天晚上她发的那条消息已经看不到了,最近几天也没有再发什么。 想想还有点后悔当时没有截图下来,否则真得拿着截图好好问问郭于晴,她是怎么有脸说出“那只是个意外”这种话的! 几天没有碰手机,微信里只有叶圣音给我发了条消息,问我怎么销声匿迹了。通话记录里没有未接来电,最后几个记录基本都是那晚李阿姨打的,120、路旭东以及路家老宅那边的电话,而拨入的电话只有路旭东的一个,就像他说的,是我进医院的隔天早上。 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很若无其事地又转到短信箱里,看了看多出来的那几条垃圾广告信息,然后才又把视线转到路旭东身上,有点忐忑地问:“你没跟我妈说吧?” 路旭东怔了一下,才说:“没有,我怕她担心,就想着等你恢复点再说……” 我“哦”了一声,悄悄松了一口气,我真怕我妈知道了,却一眼都不肯来看我。 “瑟瑟……”路旭东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显然很不明白为什么我不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总不好跟他打比方说,假如是我,因为自己的过度信任被人设计得跟人滚了床单,他是不是就能毫不在意,他是不是能心无芥蒂马上就原谅我? 可是转念想想,或者郭于晴的目的就是为了膈应我呢?我难道真的要如她的意? 就这么矛盾重重的熬到出院,郭于晴也都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路旭东请了一周多的假照顾我,我出院之后他基本上就忙疯了,完全只能把我交给李阿姨照顾。 我妈在知道我出事之后,跟我嫂子一起来家里看了我,我嫂子居然还特别意外地让我妈留下来帮忙。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已经辞掉了美容店的工作,一直在便利店里帮忙,而便利店的生意也确实比之前预期得要好很多。 据说她们听了路旭东的建议,把小店改成24小时营业制的,刚开始是我妈和我嫂子自己轮班,后来特意又招了个小弟来上夜班。我嫂子临走前说:“要不是妈不舍得,我还想再招个上白班的,这样白天家里要是有点事,也用不着把店暂时关着了。” 她这话,其实就是为了说明她们没办法久待的缘故,毕竟为了来看我,家里的店都直接关了门。 等她们走后,我才特别唏嘘地在微信上跟叶圣感慨说:“怎么突然觉得我嫂子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叶圣音表示这很正常,“好歹路旭东也帮她们指了条明路,她这会儿直接从打工的摇身成了个小老板娘,收入比原来高,也没有以前累,就算她不拿你当小姑看,也得看在你老公的面上对你好一些吧?再说她明知道家里有人照顾你,你也不会真的让你妈留下来,她就是说几句好听话,又不吃什么亏!” 她讲得这么有道理,我顿时就无言以对,心里那点感动的小火焰一下子就灭了大半。 不过我还是觉得挺安慰的,反正我也不指望我嫂子能对我多真心,她少给我摆点高冷姿态,我就够感激不尽了。 “对了,那个小贱人还是没有动静?”叶圣音对我嫂子的事没有什么兴趣,倒是时刻记着郭于晴的事。 我出院当天就跟叶圣音说了自己死里逃生的事,她二话没说就立刻请假直接来家里看我,过后我也把郭于晴做的那些破事都跟她讲了,她当时就说:“只怕那个小贱人还有后招等着你呢!” ------------ 158.承诺就是用来违背的 ?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我问叶圣音:“她还能有什么后招?”她光这样就已经把我跟路旭东之间搞得一塌糊涂了,还想怎么着? 叶圣音眼都没眨一下就说:“指不定她过段时间跑过来告诉你她怀孕了呢,你可小心着点。》八》八》读》书,.∞.o◎” 我倒不怀疑郭于晴会做出那种事,再联想到最近的风平浪静,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得很。 她能破釜沉舟不惜赌上路旭东对她的态度,焉知不会是想也搞出条小命来让路旭东束手无策? 只是路旭东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没有碰过她,她要从哪去怀孕?又或者,路旭东其实……只不过骗了我? 在家休养的日子,我闲着没事就在那琢磨郭于晴的心理,我估摸着她一开始可能就是打着让路旭东一夜未归好让我误会的算盘,再外加一个她一直就没对我隐瞒过路旭东的心思,试问哪个女人,在知道自己的老公和对他一直虎视眈眈的女人在酒店共度了一夜之后还能冷静? 当然,这个招数其实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路旭东事后绝对会认为是她在他酒里动了手脚,这时候她当然就要装无辜。 就像郭于晴那天在医院那样,高呼什么是意外,说她也不想的……路旭东在气头上时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诡辩,可是冷静之后呢? 等事情慢慢淡去,路旭东会不会真的觉得是意外?毕竟如果真的是郭于晴有心的,为什么还会没有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当然,这个前提必须建立在路旭东是真的没有碰她的条件下。 思考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就相信了路旭东的辩解。 郭于晴在设计这一切的时候,肯定没有预料过我会出意外,她最初可能真的就是想让我和路旭东因为这件事有隔阂(事实上我和路旭东眼下也确实如了她的意)…… 这之后,如果路旭东真的在冷静之后相信自己是误解了郭于晴,那么我和路旭东之间的分歧就会越来越大……以她的演技,到时候还不得扮演各种知心妹妹的角色,就像之前为了向其他人证明她对路旭东没心思而当了路家的干女儿一样,天知道她会不会来一出“旭东哥你以后都别理我了,不要因为我伤了你和嫂子的感情”的戏? 可是我的意外放大了路旭东因为这个事而产生的愤慨,他质疑郭于晴,同时愧疚于自己没能及时赶到我身边,所以在我康复之前,他基本上不可能冷静下来思考郭于晴是不是真的无辜……但我的这个意外,又焉知不会令郭于晴突然改变策略? 婆婆对我的好全部建立在路旭东对我的在乎上面,她虽然安慰我说孩子可以再要,但她心里肯定也打鼓,毕竟我的怀孕几率,现在比正常姑娘要少一半。 这种时候,如果郭于晴跳出来说自己怀孕了,天知道婆婆那个时候会不会改换风向?毕竟她一向也极疼爱郭于晴的。 有路旭东他爹妈的支持与认可,虽然不见得路旭东就会屈从,可婆婆会不会想到从我这里入手?当初公公不动声色就能让我丢了工作,如果他和婆婆一起向我施压,我扛得住吗? 路旭东即使再能拧,可万一婆婆因为这事气出点好歹呢?他真能一直义无反顾地守护我们的婚姻吗? 我越琢磨越觉得佩服郭于晴的缜密心思,特别想给她点个大大的赞,路旭东还总说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我看她根本就是路旭东的真爱粉好吗?! 难怪她这些日子要选择沉默,沉默只怕就是为了放大招,毕竟怀孕这种事,又不能滚完床单就立刻说自己有了。 而且她这时候的沉默,才能在将来更有力地说服路旭东:“我是真的不想再打扰你的,你看我不是已经努力在淡出你的生活了吗?可是意外它不是我能够阻止的呀!” 到时候孩子都冒出来了,他们两个人共同消失了一夜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路旭东就算真的没有跟她发生什么,谁信呢?证据呢? 我就这么患得患失郁郁寡欢地熬了一个月,出小月子的时候,h市已经彻底进入了腊月寒冬,春节没差几天就到了。 路旭东为了安抚被“囚禁”了一个多月的我,特意提早休了年假,带我去旅游。 我们去了元旦时去的那个古镇,与世隔绝般的江南水乡抚慰了我焦虑抑郁的心情,连我和路旭东之间的疏远也似乎缓和了不少。 他面对我时不再那么小心翼翼,我也不再整天地琢磨他到底和郭于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也只有在这的宁静里,我才能认真地去思考叶圣音那句:“难道你真的要如了那个小贱人的愿,把自己的老公拱手相让?” 我当然不愿意!遇到相爱的人多么不容易,何况就算不是因为所谓感情,我也不能让郭于晴称心如意! 到达古镇的第二天下午,老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外面格外的冷,我和路旭东只好窝在房间里不出门。 好在窝在房里也有美景可看,我们临窗而坐,看着外面扬扬撒撒的雪粒子落在房檐上,落在河面上……外面被幻化成一个粉雕玉琢的银色世界,静默的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我和路旭东两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身边的路旭东,觉得时光仿佛瞬间慢得幽远而漫长,而我们,会在这样寂静的漫长里一夕老去。 我想我到底还是太不安,我竟然像歌里唱的那样,跟不得跟路旭东一夜白头,如果这样,就不怕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什么事会把我们分开了吧?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特别真实的梦,梦到我和路旭东漫步在古镇的某处宅院里,冷冷清清的旧式老宅,有些数重院落、淡兰疏竹,好像旧电影里的场景一般。 天很冷,又下着毛毛细雨,路旭东一直牵着我的手,我们慢慢走着走着,出了宅院,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街上没有其他行人,静得像一卷水墨画一样。 可那样平和的画面很快在我眼前碎裂开来,我看到另一个孤零零的自己出现在长街的另一端,因为没有打伞,浑身都被雨淋得湿透了。 我看着自己神色凄然的样子,莫名就心底发寒,惊慌失措地扭头去看旁边的路旭东,他也正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对面的那个“我”。 他的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黑亮的眸子里倒映着我惶恐不安的脸,可是那张脸,分明是郭于晴的! 我从梦里惊醒过来,满头的冷汗。 路旭东已经开了床头的小灯,一脸关切地问我:“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凑过来抱住我,我回手拥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他:“你会不会不要我?” “傻瓜,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路旭东低头在我发顶轻轻摩挲了两下,然后才又说:“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你忘记了?” 我当然没忘,那个在半月湾的美好的夜晚,他半跪在我面前对我说,请我放心把余生交给他,他说他愿意尽最大的努力给我一个安稳的家,陪我一起到老。 可是……我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认真且又专注地看着路旭东:“万一……万一我要是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呢?” 路旭东怔了一下,立刻又弯着唇笑了:“那就我们自己两个人过一辈子啊!” 他低下头来啄了啄我的脸,最后揉着我的头发低声问我:“是不是又梦到宝宝了?” 出院回家后,有一天我躺在床上看电影,看到一位单身妈妈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抚养,当时还不太会说话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我也跟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一刻,我猛然想起从我身体里被割去的骨血,想到出院小结上写着的已有胎心胎芽,哭得伤心欲绝,电影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路旭东下班回来后看到我双眼红肿,大为紧张地追问了我半天,我才把那天在医院里做的梦说给他听。他听完之后抱着我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安慰我:“没事,等你养好了身体,再把孩子接回来!” 其实我心里明白,出了那样的意外,路旭东比我要难过万分,他那样期待那个小生命,在知道我怀孕了之后,他查了无数孕期注意事项,甚至买了一本特别厚的关于孕期指导的书,不仅自己看还逼着我也看…… 出事之后,他既要照顾我,又因为郭于晴的事被我疏离,可他半点忧伤都没有在我面前流露过,还总是要很坚强地安慰我。 我痛失宝宝的时候他劝慰我好好养身体,我害怕自己再也不能生育的此时,他又要劝慰我“那就我们自己两个人过一辈子”……我得是被猪油蒙了几层心,才会和他冷眼相对那么多日子? 从古镇离开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廿八,一到h市就接到婆婆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提醒我们不要缺席年夜饭。 那个春节其实过得十分风平浪静,我和路旭东回到从前毫无芥蒂的生活轨道里,他带着我走亲访友,也陪着我回娘家去,我妈特别庆幸路旭东对我的不离不弃,我哥仍然还是不擅言辞的那个样子,而我嫂子,依旧热络客气……好像曾经在家里发生过的那些争执痛哭都不曾发生。 我的心在这样的平静里渐渐安然下来,好像头顶的所有乌云都已经渐渐散去。 可其实,也不过是短暂的安宁而已——听婆婆说郭于晴去国外陪她妈过春节了,要等元宵节后才回来。 但还没等到元宵节,路家老宅就收到了一封来自法院的传票。姜俊修跟路嫚兮协商离婚不成,在路嫚兮嚷着“真想离婚你就去起诉”时,真的把一纸诉状递上了法庭。 婆婆为此差点又进了医院,公公更是雷霆震怒,唯有路嫚兮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无论谁劝她,她都是干脆利落的一句:“不离!” 那时春节长假已经结束,路旭东每天下了班都要回老宅去,去劝说路嫚兮看开一些,别再执着。 但路嫚兮根本就油盐不进。 我跟路旭东一块去见过她一回,她那时基本已经被路旭东的劝说搞麻木了,见了我们,开口就是:“你们别浪费唇舌了,我说不会离婚就不会离婚,他要上诉尽管去,反正一审只要我不肯离,法院也不会判离……我宁可死,也不会成全他跟外面那个小狐狸精!” 我看着她说话时面目狰狞的样子,莫名就觉得心疼。如果换成是我,只怕也很难放手,让路旭东去跟别人携手到老吧? 到底是郑重其事互相承诺过的婚姻啊,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 我就着这个问题去问叶圣音,她沉默了好久才回答我:“我又没有结过婚,怎么会懂。不过如果两个人的感情耗尽了,曾经有过再多的承诺又算什么,没听人说吗?承诺就是用来违背的!” 这一番话说得我心里凉凉的,再联想一下曾经在天涯论坛上看到过的各色哭诉婚姻被小三拆散的帖子,那些好不容易才被压制住的不安顿时又蠢蠢欲动起来。 因为路嫚兮撂过宁可死的狠话,婆婆对她格外担心,连郭于晴都提早回了国。 路旭东顾忌着我的心情,自从郭于晴回国住到路家老宅后他也就不再每天往那边跑,改成了给路嫚兮打电话。 他是真的担心姐姐,但也真的担心我因为郭于晴再跟他闹别扭。我本来应该因为他这样的举动感到安慰的,可不知道怎么搞的,偏偏脑海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小声嘀咕说:“这会不会是因为心虚?” 我特别鄙视自己心底的这点小阴暗,于是也很努力想帮他分担些什么,但我也实在不想看到郭于晴那张脸,索性就打电话去约路嫚兮出来。 我拿我妈快过生日了,我想给她挑个生日礼物为借口,约路嫚兮陪我逛街,她拒绝了我两次,最后实在敌不过我可怜兮兮的哀求,答应了下来。 和路嫚兮一起逛街,我也算是有经验了,反正是各大商场名店一通逛,她通常是看中什么就直接刷卡付钱,连试都不试,所以我们才没逛多一会,手里就已经提了好几个袋子。 我根本就不是真的想逛街,就是想找机会跟路嫚兮聊聊天谈谈心而已,所以在她鄙视我说:“还说要逛街,你瞧你都买啥了?”的时候,我特别狗腿地笑了笑,讨好着说:“我就是想给我妈买个实用点的生日礼物,这不是都没逛到嘛。姐,要不然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吧?好久没走这么多路了,我脚好酸,口也好渴!” 路嫚兮白了我一眼,倒也没反对,踩着高跟鞋就往电梯那边走。 这个商场的顶楼是各式各样的餐厅,饮吧甜品店甚至肯德基麦当劳都一应俱全。 我和路嫚兮选了一家咖啡店稍作休息,点完饮品和小食后,我还没想好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路嫚兮说说“肺腑之言”,她已经特别干脆地朝我扬了扬下巴,“说吧,今天又想了什么说辞来劝我?” 我顿时就傻眼了有没有?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嘿嘿笑了几声才急中生智说:“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劝你,我是想找你帮忙开解一下我!” 路嫚兮狐疑地盯着我看了几秒,脸上浮起自嘲的笑意:“我自己都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又有什么能力劝你?” 她顿了顿,大概看我一脸认真不像在开玩笑,又长长地吁了口气:“那就说说吧,你有什么需要开解的心结?和阿东吵架了?” 我摇摇头,斟酌了一下才说:“主要是……因为于晴!” “晴晴?”路嫚兮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了然地神色,“你不会是吃她的醋吧?” 她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说道:“我说这几天阿东都不来家里了,原来是在躲晴晴啊!怎么,你还在生气她没把喝醉的阿东送回家,反而带他去开房的事?” 路旭东和郭于晴酒会那天晚上的事,除了路旭东和叶圣音,我没有跟谁再提过,至于他和郭于晴是怎么跟大家解释的,我也一直不知道,这会听路嫚兮这么一说,我就有些错愕。 我没有说话,路嫚兮就以为自己是说中了:“我说这回阿东怎么会为这点事跟晴晴生气呢,原来是家里醋坛子翻了!” 她笑了笑,特不以为然地说:“你别瞎担心了,晴晴都说了,当时她也喝多了,所以才会昏沉沉跟阿东直接在酒店开房过的夜,他俩以前也经常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睡觉,坦荡着呢,没什么的!” 坦荡个毛啊坦荡!我差点没忍住想把之前郭于晴做过的事都说一遍,还想把现在还在包里放着的录音笔拿出来给路嫚兮看一看听一听,但最终还是抿了抿嘴唇,讪讪地说了句:“是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159.破坏了别人的感情总是不对的 ? 路嫚兮倒是没有因为我这两个字而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来,反倒挺语重心长地说:“夫妻之间贵在坦承信任,你如果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可以直接跟阿东开诚布公地谈,他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别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耿耿于怀!”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让我看着路嫚兮的眼睛就很直接地问了一句:“姐,你和姐夫开诚布公地谈过吗?” “当然!”路嫚兮神色微变,嘴角的笑意却没有收起来,“我还曾经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甚至在撞破他和别的女人的约会之后,还深信他只是在外面逢场作戏……” 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很快又把话扯了回来:“但阿东跟他不一样,你不用因为我的失败,就杞人忧天觉得阿东也会对不起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赶紧辩解:“姐,我不是因为你和姐夫闹离婚所以这样,我……我只是常常觉得自卑,你知道的,爸一直不喜欢我……我又总是帮不上旭东什么忙,还老是给他惹麻烦……有时候我总是在想,假如他娶的人不是我,会不会更轻松一点?” 路嫚兮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微挑了一下嘴角:“阿东知道你这个想法吗?” 我摇了摇头。【∞八【∞八【∞读【∞书,.︾.o@开玩笑,这种小女人的曲折心思,我连放在心里纠结一下都很少,拿出来说完全是为了跟你“拉近”一下距离的好吗?!就算是自卑,那也是刚结婚那会的事好吗?!现在最多是会因为生娃的问题不安一下好吗?! “婚姻是你和阿东两个人之间的事,家人朋友的祝福有当然是好的,如果没有,难道你们会因此伤感情?”路嫚兮浅笑盈盈的看着我,“况且你们准备结婚前我爸就不喜欢你,你到了现在才自卑会不会有点晚?” 我咬咬牙,特直白地不答反问:“可是如果身边的人都希望你们放弃这个婚姻呢?” 路嫚兮连微微变一下神色都没有,脸上也没有半分不悦,不疾不徐地说:“放不放弃,同样取决于你自己,不是吗?” “总有一方会觉得累吧?”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词,“如果其中一方的家人朋友一直在不停的劝导放手,甚至逼迫威胁,日子久了,被胁迫的人难道不会觉得辛苦想放弃吗?” 路嫚兮冷笑了一下:“那只能证明那个人爱的不够深!” 我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放一个爱得不够深的人离开,并不是一件多么吃亏的事,也不需要有什么不甘心,不是吗?” 路嫚兮依然镇定自若,她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然后才神色淡淡地说:“所以你不是想让我开解你,你只是想告诉我你并不不够爱阿东,希望我去劝阿东放你离开?” “……”我差点就一脸懵逼了,刚才还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她不动声色的挡了回来。 我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也别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就说:“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相信旭东应该不会需要劝说,如果我不爱他了,我会希望他还我自由,可这同样也是他在还自己自由,他如果足够爱我,他会愿意成全我,他如果不够爱我,那么他就更应该愿意成全彼此的自由!” “做为想先离开的一方,当然道理都可以说得冠冕堂皇,可凭什么呢?”路嫚兮嘴角浮现出讥讽的笑意:“凭什么情感被背弃的一方还要去成全背叛者的自由?” “姐……” 路嫚兮并没有给我插话的机会,“当初结婚的时候,是说好了要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凭什么这会儿来告诉我,哦,我命里注定的那个人不是你?”她不屑地冷笑了几声,又特别哀伤地看着我问:“不是我,就会是她吗?” “或者他觉得是呢?”我咬咬下嘴唇,心里微微有些心疼,但半点也不敢流露出来,“再说这样耗着有什么意义呢?只会令他更反感你……况且就算一审不会判离,之后呢?他还可以再上诉……” 路嫚兮打断我:“半年的调解期足以更改很多事,也许到时候一切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呢?”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打心里觉得路嫚兮简直已经走火入魔,她怎么还能寄希望于一个在她小产时都不露面的男人能回心转意?况且小产的原因还是他造成的! “你不用觉得我可怜!”路嫚兮泰然自若地看我:“如果有朝一日你不幸尝试到感情的背弃,或者你才会明白我的这些不甘心,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有懂得的这一天!” 她说完这番话,就优雅地起身离开了,徒留我对着她潇洒和背影一阵凌乱。 被背弃就要这么不甘心乃至不惜毁了自己?我无法苟同这种观点,至少当初被连晋成背弃时,我只有从此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念头,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不甘心地去争去抢去挽留。 或者这就是我和路嫚兮的思想差异,她是一辈子基本没受过多少曲折的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概也只有姜俊修才能让她有这么深刻的不甘和怨怼,而对我而言,这世上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实在太多,如果我样样都要不甘心,那得多累? 我买了单离开咖啡厅,有些沮丧地往电梯间的方向走。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劝不动路嫚兮,只不过想努力替路旭东分担哪怕一点点而已,我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但是看到路嫚兮这样子,不免还是心情沉重。 心情沉重的时候,我就特别想找人说说话,于是我给叶圣音打了个电话,她很快就接了起来,声音背景略有些嘈杂,没有等我开口就迅速说:“我正在见客户,回头再给你打过去!” 然后她就迅速挂了电话,连听我吱一声都没有。 虽然叶圣音也不是头一次这么干了,但我还是十分无语地盯着手机看了两秒钟,然后才讪讪地把手机放包里放。 放手机的时候,我眼睛特别随意地往旁边的商铺瞄了一眼,就那么一眼,我就猛然停下了往外迈的脚步。 我很随意瞄着的那个商铺是家肯德基,就在商场中心点,几面隔断墙都是透明玻璃,站在外面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店里的画面。 下午三四点,逛商场的人不算特别多,肯德基里面的客人也不算太多,所以我很清楚地看到隔断玻璃那一排桌子再过去的第二排座位那,坐着两个我特别熟悉的身影。 我怎么也想像不到路旭东会去吃肯德基,他向来对这种洋快餐没什么好感,就算我很喜欢吃,他也不怎么让我去这些地方,因为他觉得那些都是垃圾食品,吃了不好。 其实我是认可他的话的,但是也不能否认垃圾食品它们有时候就是很诱人啊,而且外国佬他们不就经常吃? 我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是认错了人,可是那个侧脸实在太熟悉,我经常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就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的,我怎么可能会认错?! 但是这个点,路旭东不应该在公司上班吗?况且他对面的叶圣音,她刚才还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在见客户呢,她的客户是路旭东?那她刚才就没必要把电话挂那么急吧? 我脑袋有些懵,又慢吞吞地把手机掏了出来,然后拨了路旭东的电话。 我看着路旭东拿起桌上的手机放到耳边,然后他的声音清楚地在我耳边响起,是极温柔地一句:“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你不在公司吗?怎么旁边这么吵?” “哦,在外面谈事!”路旭东朝对面的叶圣音看了一眼,又迅速问我:“有事?” “没有,刚跟姐逛完街……”我有些虚浮地笑了笑,随口说:“就是突然想给你打个电话……对了,你是在跟客户谈事?怎么不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这多吵啊!” “是在商场,今天公司的一款主打产品有活动,我过来看看!”路旭东清咳了两声,然后又温和地说:“没事就先这样?我正忙着……” 他话音才落,我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但我还是若无其事地说:“哦,好,你忙!”然后很迅速地挂了电话。 有那么几秒,我脑袋里是完全空白的,但它空白完了之后又飞速转动起来,为什么路旭东和叶圣音都要瞒着我他们现在正面对面坐着的事实?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原因? 我不否认,在某一个瞬间,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类似“防火防盗防闺蜜”这一类的讯息,我甚至还联想到了天涯论坛里的许多倾诉帖“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的男人滚到了一起”、“我的男朋友劈腿了我的闺蜜”……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路旭东不是这种人,叶圣音也不会这么做!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底气,虽然曾经看过的无数帖子里,被劈腿了还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通常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太过信任!可是我就是觉得他们不至于,不就是一块吃个洋快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让他们一起骗我的原因是什么?在商讨和我有关的事,怕我知道? 我本来想干脆直接过去问问他们的,可我想了想自己现在要是出现了,岂不是搞得好像连第一通给叶圣音打的电话也是试探了? 再说路旭东前一分钟才撤完谎,后一分钟我就去拆穿他,多不给他面子,显得我多不信任他似的,于是我就灰溜溜地回家了。 对,我就是这么怂! 我到家没多久,叶圣音就给我回了电话,问我干嘛呢。 我无精打采地窝在沙发上,说:“等你回电话啊,你怎么这么久?” “你当客户都是好打发的啊!”叶圣音特别自然地呛了我一句,然后又问我:“快老实交待,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我叹了口气,若无其事地说:“就是觉得闷在家里很无趣,想说要不要再去找个工作,想听听你的意见。” “想找就找啊。”叶圣音满不在乎的口吻,顿了顿又说:“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允许吗?确定不要多休养一段日子?” “闷在家爱胡思乱想……”我再次叹了口气,像闲聊一样地说:“对了,我今天约了路旭东他姐去逛街,本来是想帮忙劝她一下的,结果被她搞得心情沉重,你说她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非要在那一棵树上吊死,我更是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世上就有女人喜欢是为难女人呢?天下男人那么多,为什么非得喜欢一个有家有室的啊?喜欢就算了吧,干嘛要去拆散人家啊,不知道那样很不道德吗?!” 我说完这段话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对……对不起啊圣音,我不是说的你……我主要说的那些介入人家婚姻里的那些人……” 我这么心虚是有原因的,让叶圣音暗恋了许多年的那个男人,他就是个有妇之夫,只不过后来他妻子过世了,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对自己妻子的深情,所以叶圣音的暗恋一直暗得暗无天日。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叶圣音笑了笑,忽而又有些低沉地说:“可是有些感情真的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拆散别人的家庭固然不道德,可如果那个家庭已经没有丝毫感情可言了,就算没有别人的介入,就不会分崩离析吗?” “可是能走到结婚这一步,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感情也有责任在吧?”我咬了咬嘴唇,有些怏怏地提醒她:“再说我当初和路旭东结婚的时候,才真心没什么感情可言,那我们当初是不是不应该走到一块?” 叶圣音沉默了两秒才十分无奈地回答我:“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那个什么介入别人婚姻的话题嘛……再说你真得庆幸你后来跟路旭东培养出了感情,否则现在那个郭贱人一掺和,就真没你什么事了!” 我咬牙切齿:“你刚才还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特别感慨那种不道德的感情呢,难道不应该替郭于晴觉得那什么吗?” 叶圣音振振有词地辩驳:“情况完全不一样好吧?你那个大姑姐本来就跟她老公之间有了问题,就算不被人横刀夺爱,婚姻也不见得能长长久久,但你和路旭东不一样啊,你们两个是心心相印,那个非要插进来的第三者才真的是不道德和可恶!” 说起来是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有些沮丧,心底更是有些无措:“但是看到路嫚兮那样,我真觉得心有戚戚,他们当初也是情投意合才结的婚,这才多少年,其中一个当初信誓旦旦的人转身就牵了别人的手……我想不明白这么渣的男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另外那个姑娘她难道就不担心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另一个姑娘给击败吗?” “喂,你别傻了,很多人都只看当下的,想什么从前未来都不靠谱,这世上任何事物都会变,过好眼下的快乐就行了,想那么远干嘛?” 叶圣音有点不屑地哼哼两声,“不是有句话叫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吗?想太多了,日子过起来多累!再说谁能保证一段感情一开始就能走到天长地久?你当初和连晋成那王八蛋在一起的时候,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要一生一世?” 我挺想哀嚎的,为什么劝人这活,总要让自己无辜躺几枪呢?》≠》≠, 叶圣音歇了口气,又继续说:“瑟瑟,我总劝你要牢牢把握好路旭东,只是因为你们对彼此都有感情,如果这个男人他不爱你,我会劝你趁早放手,成全别人也是成全自己,如果自己执迷不醒,反而要去怪别人不道德,怪别人渣,那她这辈子都只能活得很不快乐,你明知他心不在了还非要去强求,那是找虐,不值得同情!” 好像听起来是很那什么,可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不是我要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吗?怎么反倒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了? 到了这一刻,我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我刚才的臆测了。 路旭东能背着我去找叶圣音,两个人都同时选择瞒着我,除了他们有一腿这个可能性,另一个可能,是叶圣音和姜俊修有一腿,我就不信他们就是闲着没事约起来坐坐、闲聊几句! 而经过刚才的交谈,明显后面这种可能性要大很多。 我认真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不管别人夫妻俩的感情怎么样,破坏了别人的感情总是不对的!” “但有些夫妻的感情是原本就是破裂的,维系着那个婚姻关系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我不认为这时候其中一方有了新感情有什么错!”叶圣音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有些冷硬:“瑟瑟,难道你以为人人都应该像陈鼎丰那样,就算老婆都死了,还应该念念不忘,这才应该是对一段感情和婚姻的正确态度?” ------------ 160.最好查清楚点查认真点 ? ? “我没有觉得谁应该必须一守着逝去的感情过日子,可是圣音,婚姻是双方面的事,即使一方没有感情了,他想重新开始他也应该先把过往斩断不是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叶圣音反驳我之前又特别沉着地问道:“还有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叶圣音沉默了许久,然后才低声说:“对不起!” 我置若罔闻地执着追问着:“从你车祸搬出来住之后?因为他帮你找的房子?因为他顺路送了我们一程?” “不全是!”叶圣音轻轻叹了口气,“瑟瑟,我也没想过会这样,很抱歉我一直瞒着你……” “是从你说要彻底放下陈鼎丰开始吗?”我说不上自己这会心里是什么感觉,如果刚才还能特别理性地跟她争辨“介入他人婚姻到底道不道德”这种问题,这会儿我已经切换成了感性状态,“可你有没有想过姜俊修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错手把自己怀孕了的妻子推下楼梯,害得她孩子都没了,他还能对妻子不闻不问,你确定你要跟这样一个渣男在一起?” “他本来就想着离婚,也没有打算要那个孩子。℃∮八℃∮八℃∮读℃∮书,.⌒.o≈”叶圣音的语气淡淡的,“况且瑟瑟,喜不喜欢一个人,不取决于对方渣不渣或者要有多好,而是他对我有多好,是不是全世界他就只对我一个人这样好。” 她这样轻描淡写地态度让我心里微微有些刺痛,我忍不住就有些激烈地说:“可那是一条生命啊!而且你知不知道,因为这样,医生说路嫚兮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当妈妈了!” 叶圣音仍然很平静:“没有人希望事情闹成这样,瑟瑟,我知道你同情她,她确实是值得同情,可她难道就不算自作自受吗?”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提高声音:“所以说到底,一段感情里,如果一方变心了,另一方想挽回,并且因为努力挽回而受到的伤害都是咎由自取?” “如果能挽回,就不会有到了提离婚的那一天了。”叶圣音再次叹了口气:“瑟瑟,他们的婚姻很早就有问题了,路嫚兮自己不是不清楚,是她自己不肯放过自己,非把自己放逐到一个悲惨的境地,可这并不证明她无辜!难道俊修就应该牺牲自己的情感就这么守着那样名存实亡的婚姻?” 我突然就想起公公生日那天,路嫚兮和姜俊修人前的恩爱及人后的争吵……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只能很别扭地问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姜俊修现在是对你好,可他曾经也对路嫚兮这么好过?还有……” 我还想说之前我还看到他跟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姑娘约会呢,但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叶圣音打断,她很冷静地反问我:“你就确定路旭东对你的好以前就没给过别人?” “……”我哑然片刻,只好又把问题绕回去:“那为什么不先把上一段感情处理好再重新开始?” “不肯离婚的人不是他!”叶圣音略略有点无奈,“再说感情这种事,不是像开关水龙头那样,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站在捍卫婚姻的立场上,我似乎应该鄙夷叶圣音和姜俊修这种伤害了婚姻的行为,可我又没办法不认可叶圣音的话,姜俊修对路嫚兮早就没有感情了,提离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路嫚兮都把他出轨的行为当成了寻常状态。 我虽然是很同情路嫚兮,可如果她没有那么多不甘心,肯愿意放下执念,会不会自己也能好过点? “之前……就是我买录音笔那天,我还遇到过他跟别的女人约会,然后被路嫚兮抓了个正着……”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你保护好自己!”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到茶几上,然后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最要好的朋友成了我老公姐姐的小三! 路旭东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洗漱完毕正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刻跳下床跑了出去,“你回来啦!” “嗯?”路旭东疑惑地瞥了我一眼,换好鞋子照样先到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后才很严肃地地问我:“一直在等我?有事?” 他脸上满是疲惫,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轮番来,确实是挺累人的,我有点心疼地咬咬嘴唇,把原先想问的话通通咽了回去:“没事,就是觉得你最近工作挺辛苦的……我给你煮点夜宵吃好不好?” 我说着就要往厨房跑,被路旭东一把拉回怀里牢牢抱住,“不用,我不饿,你让我抱抱就好!” 我乖乖地靠在他身上,很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过了一会,路旭东才有些低沉地开口说:“对不起!” 我不解地“嗯?”了一声。 他随即又说:“其实我骗了你,我晚上没有加班!” “哦!”我抿了抿嘴,心里莫名就有点愧疚不安:“是不是回老宅去了?我知道你担心姐,回去看她也是正常的!” “不是。”路旭东咽了咽口水,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说:“出了点意外……跟小晴有关,我跟她见了一面……” 我心里一紧,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路旭东的眼神十分复杂,他低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有些沮丧地说:“酒会那天晚上……我跟她被人拍了照片,拍照的人威胁小晴给钱,否则要把照片发上网,她本来给过钱了,可是那个人一直不依不饶的,越来越狮子大开口,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又不想一直被当成提款机,所以才迫不得已来找我……”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有些机械地问他:“什么照片?” 路旭东轻轻叹息了一下,没有吭声,我顿时就领悟过来,能勒索到人的照片,除了果照还能是什么? 他和郭于晴的果照……我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我就浑身发凉。 我从路旭东怀里挣脱出来,后退两步,神情平静地看着他,“然后呢?” “瑟瑟,你相信我,我跟小晴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路旭东有些犹豫地看着我:“我之前一直误会是小晴在我酒里做了手脚,现在才知道她是无辜的,她当时也喝了酒,状况没比我好多少,送我进酒店客房后就没有意识了,其实她本来开了两个房间的……” 开了两个房间,就合理解释了郭于晴为什么会放过路旭东这块到了嘴边的肥肉的原因? 我点点头,微微扬起嘴角:“所以是有人故意要害你们,先在你们酒里下药,然后拍那种照片,好讹你们钱?可是那个人怎么知道你们会在酒店开房?就算知道那个药会让你们感觉自己像喝多了,也猜中了你们开房的举动,那他又是怎么进的房间?” 我顿了顿,看着眉头紧蹙的路旭东,又有些好笑地问:“更重要的是,酒会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只针对你和郭于晴?难道你们比较倒霉?” “瑟瑟,你别这样!”路旭东皱了皱眉头,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扣住我的肩膀:“小晴怀疑是有人针对她,因为寄给她的照片,我的脸部都是不清晰的……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没有人希望发生这种事……” 怎么会没有人希望,郭于晴不就是最希望的那个人吗?! “我其实就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本来打算瞒着你的,但我又怕万一你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个事,会不会更生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凝视着我,“瑟瑟,不管怎么样,是我邀小晴陪我去参加的酒会,出了事之后我还误会了她……要不是对方一直在发照片勒索,小晴担心对方会越来越得寸进尺,她本来还不打算告诉我的……”△≧△≧,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又不是警察,能帮她查出那个人?”我漠然地看着他,压根都分不清这到底是郭于晴千辛万苦编导的戏,还是真的那么巧,有人故意在害她! 如果是戏,那我更要佩服她了,我就是再会算也算不到她会出这样的招数,亏我之前还担心她会不会搞什么怀孕的狗血把戏,这下好了,真真是往我心里插了一颗刺,又不影响她在路旭东那里继续当好人,路旭东还会因为之前“冤枉”她而深感内疚…… 她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路旭东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总不能不管她……” 我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心里真是乱成一团乱麻,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忍住想跟路旭东吵架的冲动:“好,你去帮她查,最好查清楚点查认真点!” “瑟瑟……”路旭东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压根不给他机会,我挣开他握着我肩膀的手,转身就往房间走:“我累了,先睡了!” 路旭东并没有追上来,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又憋不住起来跑到门口偷偷往外瞄了一眼,发现隔壁原先并没有开灯的小书房这会儿亮着灯。 ------------ 161.蠢蠢欲动 ? ? 呵呵,惹我不高兴了,自己躲书房去了!他这是觉得自己很委屈是吧?! 我又气咻咻地躺回床上,抓着手机想找叶圣音吐吐槽,可才打开微信,看到今天通完电话后她给我发的一句对不起,再回想一下今天和她的通话内容,顿时又什么倾诉**都没有了。【←八【←八【←读【←书,.2↘ 这种什么破事都挤到一块的感觉真是令我十分抓狂,叶圣音的事我自认干涉不了多少,做为朋友,我可以说她不道德但同时也不能不替她不值,毕竟在我看来,姜俊修实在有够渣。 可是她是成年人,我能苦口婆心也能恨铁不成钢地给她建议,但要不要听是她的自由。 我本来晚上想问路旭东是什么时候知道叶圣音和姜俊修有问题的,现在想想,还是先搞搞清楚郭于晴到底还想怎么样吧! 路旭东在小书房待到很晚才回到房里,我当时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听到他关门落锁的声音才又清醒过来,但我一动也没有动,只是在他进洗手间洗漱的时候,才起身瞟了一眼洗手间的门,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继续躺回被窝里装熟睡。 路旭东洗漱完上床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躺下来,他坐进被窝里,半天都没有动静。 我本来是平躺着的,虽然双目紧闭,但也能感觉到他似乎正在看着我,脑袋一抽,就直接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 路旭东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也躺了下来。 我在他躺下来的同时睁开眼睛,当时房间的大灯的已经关了,只留了一盏落地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我盯着对面已经拉得严实的窗帘看了几秒,落地台灯就忽地熄灭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转了转眼珠子,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背后一阵窸窣之后,路旭东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伸了过来,轻轻地落在我的腰上,我忍不住就浑身一紧,连呼吸都略微屏住了几秒。 想到他对郭于晴的信任,我其实是很想挥开他的手的,但想到自己毕竟是在装熟睡,只好一动不动就由他去了。 结果路旭东却突然开口说:“瑟瑟,我知道你不高兴,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我尽量再不跟小晴接触了,行吗?” 他语气很轻柔,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仍然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侧身躺着,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跟叶圣音抱怨过的那句“我真想问问他,妹妹和老婆他到底选谁”,当时叶圣音还劝我别傻了吧唧的去逼路旭东做这种选择。 可这一刻我才知道,即使我从来没有那样问过,但我一直以来的态度,其实就是在逼着路旭东在我和郭于晴之间做两难的抉择。 我心里有点闷闷的,烦躁得更不想说话。 “瑟瑟……”路旭东整个人从我身后贴了上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你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装睡是装不下去了,我试图往外挪动一点,好离路旭东远一点,但才刚动了一下,他放在我腰间的手立刻就把我紧紧搂住了:“别生气了……要不,今后我见小晴的时候都带上你?” 我实在沉不住气了,掰了几下他牢牢禁锢着我的手没掰开,直接就没好气地嚷了一句:“你烦不烦啊,整天小晴小晴小晴!” 路旭东僵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了扣在我腰上的手,原本紧贴着我的身体也慢慢躺平过去,“瑟瑟,你有没有觉得你对小晴真的太敏感了?我都解释过无数遍了,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这回这件事,如果不是妈打电话来说看小晴这两天怪怪的,让我帮忙问问她我也……你不知道,小晴起先还不是太愿意说的,要不是我再三追问,她又实在是被逼得无可奈何了,她根本还打算自己杠着!” “所以你今天是主动去找她的?”我心里一紧,翻转身体扭过头去看他。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根本看不到路旭东的神情,只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生硬地吐出一个字:“是!” 我顿时就一肚子怒火,本来还想着经过酒会的事之后路旭东是对郭于晴有了戒心了,现在看来倒是我小看了他对她的所谓兄妹之情了! 之前还一副对郭于晴敬而远之的样子,一听说她可能有什么事,立刻就能背着我去找她,昨天还骗我说是她迫不得已来找他的,我真是不知道该信他哪句话了,还再三追问,郭于晴就等着他的追问吧! 我气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可路旭东却继续说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误会了她,况且事情多多少少也跟我有关,如果不处理好,万一闹到爸妈那里去呢?” 我冷笑了一下:“没准她就等着把照片摆到你爸妈跟前去呢!” “瑟瑟!”路旭东有些不快地喊了我一声。 我再次转过身背对着他,没好气地说:“我已经说了,你爱怎么帮她就怎么帮她,我反正管不着也不想管!” 说完这句话,我又裹了裹被子,不等他回应就紧接着说:“就这样吧,我累了,先睡了!” 路旭东静默了片刻,然后我清楚地感觉到他也翻转过身体,跟我背对着背。 我这下更是生气了,但气归气,又能实在不愿意跟他继续吵下去,闭着眼睛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总算稍稍冷静了一点。 睡意来临之前,我一直琢磨着郭于晴的意图,又想着无论如何自己再不能总是被动地防守了,可是我应该怎么办呢?我绞尽脑汁都似乎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还想得头都痛了,最后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路旭东早都不在了,我伸手摸了摸另一边冰冷的被窝,打了个切切实实地冷颤,这才抱着被子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和路旭东彼此确定心意之后,我们是真的幸福过那么一小段日子,可那样的小甜蜜,在后来似乎都已经没有了。 因为郭于晴,我和路旭东之间的越来越多的是他的小心翼翼和我的无可奈何,也许他是真的把郭于晴当妹妹,所以即使会生气她对他不安好心,但也会不理解我为什么能对所谓“妹妹”耿耿于怀。 我对着墙上的婚纱照发了好一会呆,才心情沮丧地起床去洗漱。 牙刷到一半,我就觉得小肚子一阵撕扯的疼,我放下水杯揉了揉小肚子,又三下两下的漱了口,赶紧坐到马桶上去,结果坐了半天半点便意都没有,肚子该怎么疼还是怎么疼。 我估摸着应该是大姨妈要来了。出小月子之前我才来过一次姨妈,也是这么个疼法,我只当是手术后的正常反应,也没当回事,现在看来,估计是我真的开始了我的痛经岁月,而且周期也似乎变短了。 我坐在马桶上伤感了一会,蔫蔫地垫了护垫才起来,洗过脸出去,正好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是个本地号码,有点眼生,我狐疑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那边立刻传来一个十分甜美又很有礼貌的声音:“狄小姐您好,我是宏泰会计的小林,是这样的,您之前在我们这上了一学期会计自考专科的课程,现在第二个学期就要开班了,不知道您还需要继续报名吗?” “报名的报名的……”我忙不迭的答应,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差点把这事都忘记了,之前的自考成绩都还没去查呢。 “那好的,我这边帮您登记好,你看一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现场缴费,当然您也可以直接银行转账,等开课了再过来领书本和发票!” “我一会直接过去吧!”反正在家闲着也没有事。 “也行的,那您过来的时候直接跟前台说是来报名的就行!” “好的,谢谢!”我想了想,又问:“什么时候正式开课?” 小林很有耐心地回答:“元宵节后的第一个周六开始!” 接完电话之后,我去客厅冲了杯红糖水喝了,才又转身去小书房开电脑查自考成绩。 我报的是自考会计专科的考试,当时就报了两门,一个《基础会计学》和一个《成本会计》,报名的时候是觉得这两个学科应该容易点,希望自己能出师顺利,后来拿到书后才知道自己会计理论知识的缺失,好在有培训班,有人讲解,再加上有实践经验,我也算是蛮有信心的。 可是当我看到网页上的成绩时,我还是吓了一大跳,我的《基础会计学》居然考了九十分,《成本会计》略差一点,也有八十二分。 我顿时都有点乐晕了,特别特别想欢呼尖叫,按我原本的估算,我觉得自己能考个七十分左右已经很好了,没想到结果这么出人意料。 我下意识就想给路旭东打电话,跟他分享我的雀跃欢欣,可是才拿起手机就想到我们昨晚的不欢而散,又讪讪地打消了主意。 我关了电脑起身准备去弄点吃的,已经九点多了,吃过饭去把报名的事搞定了,然后把郭于晴约出来? 我边盘算着要怎么对付郭于晴,边往厨房走,才走到餐厅,正准备把手机扔到餐桌上呢,手机里就飞进来一条短信。 路旭东发的:“起来没有?锅里煲了银耳汤,微波炉里有煎好的饺子,你转一下再拿出来吃。”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么暖心的事了,我捧着手机,心里又是一阵百感交集,低头打了几个字:“知道了。”想了想,还是按了删除,随即退出了短信的界面。 吃过早饭,我又在贴身的保暖衣里贴了张暖宝宝,感觉到有暖暖的温度慰烫着小肚子,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出门。 其实从家里到泰兴会计公司也不算太远,我本来想去骑我的小毛驴的,后来想着天气这么冷,我也好久没有骑过车了,肚子又不舒服,索性还是去搭公交车。 办好报名手续缴好费用,已经快中午了,我不想回家,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再摸摸包里一直放着的录音笔,突然就想到干脆主动找郭于晴聊聊好了。 她不是拿我当嫂子吗?她不是正为被“勒索”的事情“发愁”吗?我要是突然很认真地当起她的嫂子,她会不会措手不及? 念头一起,我就十分蠢蠢欲动,急匆匆地找到个公交站台,研究了一下去路家老宅的路线,想了想还是先到旁边的沙县小吃吃了份盖浇饭,然后才去坐车。 到老宅那边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我在中转的站点等车,依稀看到对面的广场上拐出来一个挺眼熟的身影。 冬天的衣服穿得多,加上又隔得远而且许久不见了,我仔细辨认了一会才确定那个人就是郭于晴。 真是巧了,我正想找她去呢,没想到半路上都能偶遇。我一边往对面小跑一边掏出手机给婆婆打电话,先是询问路嫚兮的状况,然后顺口问了句“于晴在家陪姐姐吗?”△≧△≧, 婆婆说:“吃过饭有事出去了,你找她?” 我更加确定了前面的人就是郭于晴了,跟婆婆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前面的郭于晴从广场拐出来之后就不紧不慢地沿着街边林立的店铺往前走,我远远跟在她后面,刚和婆婆通完电话,就看到她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分叉路。 我只来过这一带一次,还是和路旭东相亲的时候。是的,广场那有家帝豪酒店,就是我和路旭东相亲时去的那家,据说他们公司酒会也是在这个酒店办的,但因为h市有两家帝豪酒店,连锁的,我原本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家,现在瞧着,莫非就是这家? 我的小心脏突然一阵紧张,小心翼翼故作若无其事地以经过叉路的方式直直往前走过去,在路口时顺便扭头瞟了一眼,正好能看到郭于晴依然在往前直行的背影。 这条叉路其实就是刚才那个广场大厦的后面,当初和路旭东相亲时,因为太紧张,我先绕着广场走了一圈才进的酒店,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一边有个大厦后门,写着员工专用通道,出入的基本是些穿着工作制服的男男女女。 莫非郭于晴当初是找了酒店的员工帮忙? ------------ 162.没想到反而拖累了他 ? 认真想想,如果有所谓照片,那郭于晴自己肯定不可能拿个自拍杆在那照,太容易被发现马脚了。+∧八+∧八+∧读+∧书,.※.→o 当然她兴许也可能是事先在房间里装了针孔摄像机,不过这会儿要找个“勒索”她的对象,只怕也得有帮手吧?再没有比酒店员工更适合的对象了,毕竟进出房间容易,在酒里动手脚也容易。 我脑袋里快速的运转着,眼瞧着就快看不到郭于晴了,我灵机一动,拦下了一辆刚从叉路里开出来的计程车。 我钻到后座里,没等坐稳就急吼吼地朝司机嚷道:“师傅,麻烦你掉个头再开回去,就开到这个大厦那个后门口那里!” “啊?”司机师傅回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来不及跟他解释了,就特别急切特别语无伦次地说:“拜托你帮帮忙,我想过去那边看一下,又怕让人发现……” 司机师傅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边打着方向盘掉头,一边问我:“你这是在捉奸?” “……”我边往里面凑,坐到驾驶座后面的位置上,趴在窗子上外面看了看,确定了视线可以很清晰看到外面,我才含糊地跟司机说:“差不多算是吧……师傅,麻烦你一会就在门口多停一会啊……” 我估计这个司机师傅真的是狗血小三剧看多了,他真的很尽心地把车开到离大厦后门不太远的地方,停好车后还学我那样趴在窗子上往外看,边很八卦地问我:“就是靠在门口护栏上那个?” “……”这么八卦的司机实在让我有点招架不住,但人家好歹这么配合地帮我忙,我只好很敷衍地“嗯”了一声,眼睛仍是牢牢盯着不远处的郭于晴。 车子虽然停得不是很近,但角度挺好的,就斜对着大厦后门。 这个大厦后门那里,大概是为了防止被人停了车挡了出入口,有专门用不锈钢护栏围起来一小块地方,而门里面则设了个门岗,有保安守着不让人随便进入,郭于晴这会就脸朝着门的方向倚着护栏站在外面,显然是在等人。 就在司机师傅感慨“这么漂亮的女人,难怪能当小三”的时候,大厦里面走出来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停到了郭于晴跟前。 我心一提,努力伸长耳朵想去试试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司机师傅却喋喋不休地在那惊呼:“不是吧?那是你老公?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就是比较年轻……这种年纪的男人有什么好图的?你们……” 他巴拉巴拉讲个没完,我实在无语,只能通过座椅的空隙瞪了他一眼,“您能安静一会吗?我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司机师傅仍然趴在那里往外看,丝毫感受不动我的情绪,还特别好心地提醒我:“你这样是听不到的,除非打开车窗!” 打开车窗他们就很容易发现我了,再说大冷天的,谁会开着车窗给冷风吹啊?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比在车窗上很认真地拍了几张照片,那个男的穿着的制服和我之前在酒店见过的服务员的制服很类似,主要我那时见的是春夏时的制服,跟现在的不太一样,但我觉得这人八成就是帝豪酒店里的员工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聊什么,但我莫名就是深信自己的猜测。因为我看到郭于晴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个纸包递给了那个人,简直就是赤果果的买通同伙! 郭于晴和那个小伙子在门口大概聊了有两三分钟,她脸上的神色一直淡淡的,就是那个小伙子偶尔会挺邪气的笑笑。 我实在是很好奇他们的聊天内容,想了想,让司机把我这边的窗子打开了一点点,我从包里掏出录音笔,检查了一下还有电,摁了开关就往车窗上伸了出去。 与此同时,我还单手把手机摄像功能打开了,一手举着录音笔一手举着手机拍视频,我想着这样双管齐下,就算录音笔不一定能录下什么,有视频在郭于晴恐怕也不大好抵赖了。 司机师傅从座位空隙那对着我比了个大拇指,大概是对我这种齐全的装备感到很佩服。 我也挺佩服自己的急智的,正想着录了这个再去找郭于晴,看她能怎么说,万万没想到我该死的手机这时却突然响了起来。 要知道我手机的话筒是对着车窗打开的地方,铃声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恰好就吸引了一个正好从我们车边经过的路人,她朝我们车子瞄了一眼,脚步也略有停滞,斜对面的郭于晴和那个小伙子大概觉得那个路人挺奇怪,也跟着看了过来。 我手忙脚乱地摁了拒接,连看是谁打的电话都顾不上,就俯身去捡掉到脚下的录音笔。 司机师傅反应很快,他已经迅速关好车窗,点了火开始启动车子准备开走,我捡起录音笔按了停止,往外看的时候,那个路人也讪讪地走了,边走还边神色怪异地回头往我们这边看了好几眼。 我也没心思猜那个人是不是刚才看到我伸出去的录音笔了,只知道紧张地看着郭于晴的方向:刚才和她说话的那个小伙子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回大厦里面去了,郭于晴也已经从护栏里拐了出来,像是要原路返回。 司机师傅并没有掉头,他直接朝叉路的另一头开了进去,经过郭于晴旁边时,我能清楚看到她嘴角还噙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等和郭于晴拉开一段距离了,我才低头去看手机,这才发现刚才的电话是路旭东打的。他被我摁掉电话之后还发了个信息过来:还在生气? 我握着手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司机师傅已经把车开到了路口,正在问我:“您是在这下车还是去哪?” 我把路家老宅的地址报给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刚才的视频和照片发给路旭东,然后让他下了班回老宅,到时候一起找郭于晴当面对质,手里的手机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还是路旭东打过来的,我犹豫了一下,就摁了接听:“喂?” “……”路旭东怔了一下,大概没有料到我会愿意接电话还愿意发出声音,但他随即又很温和地问我:“在家吗?” 我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很直接就反问他:“有事?” “没事!”路旭东被我噎了一下,有些讪讪地清咳了两声,然后才说:“小晴中午的时候打了电话说要过来找我,那会我在忙,就跟她约了下午三点,你要不要也过来?就在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敢情路旭东这是准备履行昨晚那句“今后我见小晴的时候都带上你”了? 但我也顾不上多想什么了,郭于晴既然这会儿约了路旭东,我也用不上等晚上去老宅那边了,去那边对质还得提防着公公婆婆知道呢,在外头多方便! 于是我毫不犹豫就说:“好啊,我马上就过来!”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把路旭东他们公司的地址报给司机,请他改去这个地方,然后就低头去研究刚才拍的视频。 画面还算清楚,可惜的是没有录到郭于晴和那个小伙子的对话,基本就是呼呼的风声。拿出录音笔回放了一下,虽然依稀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但也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我有些懊恼,但想着好歹有视频在,看看郭于晴待会能说什么。 因为绕了一大段路的关系,我到的时候,路旭东和郭于晴都已经在咖啡厅里了,路旭东一看到我就站了起来朝我招了招手。 郭于晴对我的出现挺意外的,错愕了一下,又瞥了路旭东一眼,才跟着站起来讷讷地喊了我一声:“嫂子……”△≧△≧, 我朝郭于晴笑了笑当作招呼,在路旭东替我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路旭东招呼服务生过来给我点了喝的,又拉过我手试了试我的手温,斥责我没有多穿一点衣服。 “出来得有点急,就没太注意外面的温度……不过我也没那么冷。”虽然我还在跟路旭东闹别扭,但在郭于晴面前秀恩爱这种事情,我才不会傻傻地不配合。 不过我也没忘记今天的主要目的,我很快就朝对面的郭于晴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极尽温和地问她:“听旭东说有人在勒索你?怎么样,见过那个人吗?知道原因吗?” 郭于晴神色有些尴尬,大概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直截了当,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求助似的地看向路旭东。 我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也看向路旭东,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随即很温和地弯了弯嘴角,一边在桌上握住我的手,一边看着郭于晴解释道:“是我告诉你嫂子的,也是我让她过来的!主要是我觉得这个事情没有必要瞒着她,免得日后真的有什么误会……” “也是……”郭于晴脸上的尴尬很快就换成了带着些许苦涩的笑意,她一脸真诚地看着我,特诚恳地说:“嫂子,对不起,我也实在没有想到会闹成这样,原本真是想给旭东哥当个女伴的,没想到反而拖累了他!” ------------ 163.你先回家等我 ? 我真心恨不得撕开郭于晴的假面,但是经过这么多回的“‘交’手”,我基本也知道要对付她就得比她更会演。,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 想当初我和路旭东刚结婚的时候,扮恩爱扮得多真实,不就是装和善装温柔吗?我当然也会! 于是我特别理解地朝郭于晴笑了笑,还‘挺’惭愧地对她说:“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再说我还没跟你道歉呢,之前还跟你哥一起误会了你,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我特别加重了“你哥”这两个字的语气。 郭于晴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是这个态度,眼中飞快闪过一抹讶异,随即特别感‘激’地对我说:“嫂子你愿意相信我就好了……我之前还以为……以为你还在生我气呢……” 她极为动情地说着话,连眼圈都略略红了些,“你都不知道,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跟你说那些糊涂话……本来还以为你和旭东哥都不愿意理我了……没想到你们还有愿意原谅我的一天……” 这戏演的,就跟真的似的。 我本来也想学她这样来几句‘肉’麻的,不过路旭东抢在我前面开了口:“好了,过去的事都别再提了!” 我只好顺着路旭东的话说:“是啊是啊,都过去了,赶紧把目前的事情处理好才是最重要的!怎么样?今天是有什么新消息吗?” 她特意约了路旭东,总得有什么理由吧? “那个人……把照片寄到家里去了。”郭于晴怯怯地咬了一下嘴‘唇’,看起来十分后怕:“我今天刚巧起来的早,替吴妈去拿的报纸,随手翻了几下,正好看到夹在报纸里的照片……” “我都不敢想,万一我没刚巧去帮忙拿报纸,万一我拿到报纸没有想看一下……那看到那些照片的人就会是干爹了……”郭于晴放在桌上的一双纤纤‘玉’手,十指都紧紧绞在一起,“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来找旭东哥商量。” “寄到老宅那边去了?”我故作讶然的样子,心里却一阵冷笑,真是巧啊,她去取报纸然后就凑巧看到了……我呵呵哒! 郭于晴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瞟了路旭东一眼,他眉头紧锁,也是‘挺’困扰的样子。 我一时忍不住就脱口问道:“那照片现在在哪?” 路旭东和郭于晴同时出声回答我: “在我这!” “刚才已经给旭东哥了……” 郭于晴抿了抿嘴,一副很无助的样子看着我和路旭东。 路旭东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 我本来想说照片拿来我瞅瞅,认真想想还是别给自己添堵了,干脆就改口问郭于晴:“见过那个人了吗?知道对方这样做的原因不?” “还不是为了钱!”郭于晴脸上闪过一抹鄙夷,“他之前都是电话信息‘逼’我给钱的,我没转账,他后来就亲自拿着照片来找我……” “见过?”我继续装讶异,“那干嘛不报警?” 郭于晴咬着下嘴‘唇’没有吭声,倒是路旭东开口说:“报警的话,怕对方直接把照片发得到处都是!小晴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事还是不宜张扬。” 他对我解释完,又朝郭于晴说:“你先回去吧,我来处理……” “怎么处理?”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他,又瞥了郭于晴一眼,才接着说:“万一这根本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苦‘肉’计呢?” 我话音才落,郭于晴和路旭东的脸‘色’都是一变,郭于晴是有些慌‘乱’失措,路旭东且是不敢置信。 郭于晴维持着很恐慌的样子问我:“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又改口说我是在用苦‘肉’计了……” 路旭东的喉结动了动,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复杂,好像是有些失望的样子。 我倒是不在意郭于晴说什么,但是路旭东的这一个眼神让我有点难受,好在郭于晴仍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之类的话,所以路旭东没来得及开口说我什么,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别开了视线望着桌上的某处。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先调出了不久之前才拍好的视频,再把手机放到桌上推到路旭东面前,“我中午才拍到的,你自己看看!” 路旭东狐疑地瞥了我一眼,拿起了我的手机,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一下,随着视频的播放,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 坐在我对面的郭于晴有些慌‘乱’地看了看路旭东,随即又不敢置信地问我:“嫂子你……你是不是跟踪我了?” 我挑起嘴角冷笑了一下:“你不是能凑巧早起帮吴妈拿报纸吗?我就不能凑巧正好遇到你去拿钱买通别人帮你演戏?” “你胡说!嫂子,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也不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我!”郭于晴咬着嘴‘唇’,一副不堪冤枉的样子,她恨恨地瞪了我两秒,随即转向路旭东说:“旭东哥,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这么蠢,好端端的自己找人来勒索自己……” 她话都没有说完就哽咽住,搞得真好像是被我冤枉得不行了似的。 我也懒得再跟她多费‘唇’舌了,也跟着转头看着路旭东,等他做决断。 路旭东看完视频,随即面沉如水地把手机递还给我,“你以为他们是同伙?” 路旭东这个反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微微怔了一下才说:“你没看到那个人手里拿着个纸包吗?那是我亲眼看到她拿给他的……” 我接过手机准备把前面拍的照片也‘弄’出来给他看。 但路旭东的下一句话让我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动作,他说:“小晴确实是去拿钱给他的,为的是早上那些照片,更是为了去录音留证据。那个人打电话发信息都是用新买的没有登记身份信息的手机卡,之前不愿意报警,除了顾虑照片会被发出去,另一个是顾虑没有对方敲诈勒索的证据。小晴刚才一过来就把录音笔和照片‘交’给我了,我的计划是皅对方约出来,用这些证据反过来恐吓对方,如果他再不把照片什么的销毁,我就不惜一切去报警!”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可怎么解释郭于晴和那人见面时的神情?我正准备发问,路旭东又十分失望地看着我说:“瑟瑟,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会去跟踪小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万万料不到还有这句后话,愕然地抬眸望着路旭东,哪里有心思去解释什么跟踪不跟踪,只是特别嘲讽地反问他:“你看不到视频里他们的表情吗?她哪里有一点像是被人勒索的样子?” 路旭东冷静地反问我:“难道面对勒索人的时候,她一定要恐慌害怕才代表她是受害者?” 郭于晴也紧接着说:“我只是不想表现得太狼狈,所以一直强撑着……难道我应该跪下来哀求才是正常反应吗?” 她话锋一转又看着我说:“你既然在‘偷’拍,就应该看到后来那个人走了之后我有多害怕啊?你怎么还能反过来冤枉我是同伙?做这种事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被郭于晴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是我‘弄’错了。可刚才在车上和她错身而过时,我明明看到她嘴角还带着笑! 郭于晴继续说道:“这件事我本来也没有想要找旭东哥帮忙的,我知道你介意我,我也不想你们再因为我闹什么不愉快……” 她猛地起身站起来,看着路旭东说:“我很抱歉打扰了你们,旭东哥,事情我自己处理吧……我先走了……” 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深知自己刚才在车上‘偷’拍的事一定是被郭于晴发现了,可我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特别委屈的抓着包跑了出去。 路旭东跟着站了起来,他离开前再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你先回家等我”,然后就追着郭于晴跑了。 我怎么也料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刚才过来的路上我还信心十足地想着郭于晴这下该无话可说了,原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终究不是人家的对手! 我握着手机,有一瞬间都气得恨不能把它摔成好几半,为什么刚才没能连声音也一并录下来?如果有语音,郭于晴就真的无话可说了吧?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蠢,没有十足的准备就这么信心十足! 我失魂落魄地离开咖啡店,外面早都没了路旭东和郭于晴的身影,我在人行道上神‘色’茫然地站了一会,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以及呼啸而过的车辆,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世界排除在外了似的。 我很想给叶圣音打个电话,跟她说说我的委屈我的沮丧,但想到她和姜俊修的那些破事,更加觉得头疼。 路旭东刚才说让我回家等他,等他干嘛?看他刚才那个‘欲’言又止的样子,怕是有一大堆的大道理等着要跟我好好讲。 可我一点也不想回家,凭什么他去追他的“好妹妹”,我就得乖乖回家去等他?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明明是郭于晴太会演! ... ------------ 164.什么仇什么怨 ? 164.什么仇什么怨 我特别愤怒地在街上瞎走了一阵,最后停在一个公交站台上等了一会,然后在一辆公交车停靠过来的时候,恍恍惚惚地上了车。【≤八【≤八【≤读【≤书,.▽.o√ 我也不知道自己转了几趟车走了多少路,只知道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那个熟悉的老旧的小区门口,我鼻子顿时一酸,眼泪差一点就涌了出来。 从小到大,不管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我第一个想躲起来的地方都总是家。即使我生长在一个并没有把我当成掌上明珠的家庭,可每次我脆弱的时候,都特别眷恋“家”带给我的归属感。 我从家里搬出去之后,有很多次回家,吃过晚饭离开时,总会特别心酸,但那时候我心里总还有一点念想,总觉得等将来结婚了,我就会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家。 然而这一刻的事实是,我和路旭东并没有组成最温暖的家,那个说要好好照顾我余生的男人,一次一次的因为他所谓的“好妹妹”质疑我,甚至到了今天,还为了她抛下我…… “最想要的,永远都是够不着的。”这句话,大概就是我眼下最真实的写照了吧? 我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根本没有勇气真的回家去,就我现在这副落败的样子,我妈估计都不用猜也能知道我和路旭东出问题了。 她现在跟我嫂子都是路旭东的忠实“粉丝”,我才不会蠢到这时候去找教训。 但我还是进小区稍微绕了绕,远远地看了眼挂着“好狄便利店”招牌的店铺,然后才又慢腾腾地往小区外面走。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正在心里想着能去哪里,包里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我边往外迈步子边低头从包里掏手机。 手刚拿着手机从包里伸出来,突然胳膊上一紧,我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猛地往后面一拉。 我被吓得脑袋一空,第一个意识就是张嘴尖叫,可我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先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在耳畔,紧接着是一个特别愤怒的咒骂声:“找死啊!眼瞎是不是?走路不看路玩什么手机?不想活找个墙去撞,别到大街上祸害别人行不行?!” 我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差一点就要跟这个车亲密接触了,不由得看着那辆车有点发怵。 那个司机骂了几句,大概看我呆得像木头似的,顿时很无趣地又一溜烟开着车走了。 我愣愣地看着车子看走后留下的尾气和尘埃,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 哦,对,我的胳膊还被人拉着。 我正准备转头去跟刚才救了我的人道谢,一扭头我就愣住了,“……怎么是你?” “难道救命恩人还得靠挑选的?不应该都是随机选择的吗?”张瑞然还是那么贫,他松开抓着我胳膊的手,挑了挑眉毛,又一本正经地朝我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 确实是好久不见,至少得有四个多月了。我有点讪讪的朝他笑了笑,然后又特别奇怪地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张瑞然笑得贱兮兮地看着我:“可能老天爷预感到你今天有危险,所以派我来救你的!” 说真的,我是一点都不喜欢张瑞然这个说话方式和腔调,但鉴于人家刚才才救了我,况且我和他之前最后一次见面,他也帮我解过围,我默默把那点不爽又压了回去。 我抿嘴笑了笑,特别诚恳地对张瑞然说:“不管怎么样,刚才谢谢你啊!我还有事,我就先……” “不是吧,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瑞然一口打断,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我,说:“就算没有救命之恩,咱俩好歹也算久别重逢吧?你这么急着跑是不是也太没良心了?” 我这会儿心情不好,压根没心情应付他,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啧啧啧,一段日子不见,脾气见涨不少啊?”张瑞然退后一步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又很欠骂地问:“又和你老公吵架了?”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就想朝对面走,刚迈出一步,又被张瑞然紧紧拉住,“急着去哪?要不然我送你吧?” 他虽然是在询问我,但压根没有要等我回答的意思,说完话就拉着我往前面走。 我深知他胡搅蛮缠起来的功力,这会儿也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他走。 张瑞然的车就停在前面不远的路边,上了车之后,他才跟我解释说:“我是顺路过来看个朋友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巧遇到你!” 还摆着一副准备闲话家常的语气。 我兴趣缺缺地“哦”了一声,他又紧接着问我:“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还行。”我系好安全带,随即扭头看着车窗外。 张瑞然瞟了我一眼,启动车子的同时老大不高兴地指责我:“要不要这么敷衍?我可是在对你表示关心诶!” 我转过头面向他,攒出一个勉强地笑脸:“那我谢谢你的关心!这样可以了吗?” 张瑞然讪讪地抿了抿嘴角,下一秒又得意洋洋地说:“光是嘴上谢谢哪里行,总得来点实际点的吧?” 他讨赏似的朝我飞了飞眉毛,我深吸了一口气,很认真地说:“要不然你直接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报答你?如果我能做到,我就尽量去做,这样可以了吗?” 张瑞然瞟了我一眼,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你的心情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糟糕啊!带你去喝一杯?” 我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就答了句:“好啊,那我请你喝酒!” “好咧!”张瑞然愉快地吹了个口哨,加大油门往前开了出去。 张瑞然真的带着我去了酒吧,还是文化宫那个,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个清吧。 才下午五点,酒吧才刚刚开门,只有我们这一桌客人,基本上才点了单,东西就立刻送了过来。 我依然点的冰啤,冰冰凉凉一口灌进喉咙里,整个人都仿佛打了个激灵。 张瑞然自从进了酒吧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沉默了半天,半杯酒下肚,才开口问我:“听说你前不久住院了?” 我心里一惊,猛地想起之前路旭东曾经在我上班的地方遇到过张瑞然,一时有些狐疑地抬眼看着他:“你听谁说的?” “看来是真的。”张瑞然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答反问:“生病?” “意外而已。”我让自己尽量忽视被张瑞然勾起的伤痛,猛灌了一口酒,想了想,又特别认真地看着他试探着问:“你以前就认识我老公吧?” 张瑞然怔了一下,很快又眯起双眼特别慵懒地反问我:“他都跟你说了?” 都?原来不只是认识,还有故事?难怪路旭东每次看到他都那么阴阳怪气。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我放下酒杯,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十分严肃地看着张瑞然:“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一个看起来条件不错的大好青年,一个劲地围着我一个已婚妇女转,你难道会是因为看上我?别搞笑了,你不就是想给路旭东添堵吗?” 张瑞然对我的揣测不置一评,还挑了挑眉毛反问我:“我就不能是因为想和你做朋友?” 我冷笑了一下,收回放在桌上的手,往后一靠,直直看着他说:“我不信你没有企图!” 张瑞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下头抿了一口酒才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真的拿你当朋友!” 我双目炯炯地看着他,“好啊,既然拿我当朋友,那就跟我说说你和我老公有什么仇什么怨……” 我可没忘记之前我曾经因为他,几次被路旭东误会! “什么仇什么怨?”张瑞然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才抿了抿嘴反问我:“抢了他女朋友算不算?” “……”抢了别人女朋友还记恨别人,这是什么逻辑?况且路旭东还有过被人抢走的女朋友? 我正打算追问张瑞然他抢了路旭东哪个女朋友,什么时候抢的,可我语言还没组织好呢,就听到他说:“好了,现在该我问你了,前面为什么住的院?” “……”我沉下脸看着张瑞然,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地追问这个,但伤口被反复提醒的感觉实在不好,我很直接就回答:“我不想说,你也别再问了,成吗?” 张瑞然沉默地看了我几秒,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才刚不可思议地想着他居然会妥协,正准备对他刮目相看呢,结果他又转口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又或者是我根本不怕会惹毛张瑞然,我瞪着他就极没好气地嚷了句:“你就不能问点让人高兴点的?” 张瑞然特无辜地睁大双眼,毫不留情地戳我痛脚:“就你这副过家门都不敢入的样子,能有高兴的事让我问?” 我敏锐地抓到他话里的重点:“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 张瑞然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神态悠闲地说:“我还知道你站在你们家的那个便利店外面偷偷摸摸地看了很久!” 宅男必备,各种色色和色色漫画等你来看(你懂的)尽在或者搜中文名称 闲来漫画 欢迎关注收看! 文学馆阅读网址:m. ------------ 165.伤心人对伤心人 ?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快要炸毛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路旭东那边已经一团乱了,再加叶圣音那一摊事,我都够烦躁了,现在又加上个似乎对我颇多关注的张瑞然,这是诚心想把我逼死吗?! 大概是我脸色真的特别不好看,张瑞然很快就收敛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别误会,我只是凑巧在你后面进的小区,当时看着你的背景觉得像是你,但又不太敢确定,所以就跟在你后面转了一圈。” 骗鬼呢,我才不信。我瞪着张瑞然,一副他不老实交待我就绝不善罢干休的模样:“那你又是听谁说的我住院了?” 张瑞然默了默,最终无奈的扯扯嘴角:“好吧,听你嫂子讲的!” “哈?”我惊得差点没从位置上跳起来,瞪圆了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认识我嫂子?” 张瑞然靠在椅背上,耸了耸肩说:“其实也是凑巧,上次万达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你手机又打不通,我在你家楼下等过几次都没遇到过你,后来就想到你娘家那边碰碰运气……后来在小区里看到那家便利店,我看店名挺有意思的,就去试着打听了一下,结果就……” “……”我实在是无语了,哑然片刻才又问他:“所以你今天是去找我嫂子的?” 张瑞然点点头:“算是吧!” “什么算是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怒了,“你打不通我电话就应该知道是我不想跟你联系,把你拉黑名单了呀!你去烦我家里人干嘛?” 张瑞然露出点受伤的神色:“我就是找她打听一下你的近况而已,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再说我觉得我挺好的啊,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难道怕会爱上我?” “爱上你个鬼!”我翻了个白眼,“我是有夫之妇你懂不懂?跟你走太近我老公会不高兴……等等……你不会是抢他一次女朋友还觉得不够,打算抢他老婆吧?” 我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臆测吓了一跳,赶紧喝了一大口酒压惊。 这下是张瑞然对着我露出无语的表情,半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像那种人吗?” “像!”我毫不迟疑地回答,又紧接着追问:“你什么时候抢的我老公的女朋友?” 虽然我问得兴致勃勃,可我压根没有想到张瑞然会回答,他说:“很多年前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在上大学。” 大学?不是说路旭东在那个因为钱甩了他的女朋友之后就没有再谈过恋爱了吗?难道是更早之前? 大概是我脸上的求知欲太明显,张瑞然挑了挑眉,特奸诈地对我说:“不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把事情始末都告诉你?” 我迟疑了一下:“什……么条件?” “跟我做朋友啊。”张瑞然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样?不吃亏吧?你要是答应,我连救命之恩都可以不用你报哦……” 这个人真的是,都不知道脑回路长什么样的! 我抿了抿嘴,有点犹豫的看着他:“那你不许胡搅蛮缠!” “我发誓,我以前之所以对你胡搅蛮缠,那都是因为你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你要是肯认我这个朋友,我保证不会!”张瑞然一本正经地举着手做发誓状,末了又放下手说:“再说了,我该不纠缠的时候不也没纠缠吗?” 他朝我飞了飞眉毛,我顿时就想起最后在万达的那次见面。 那天我跑了的时候还听到张瑞然在嚷什么好狗不挡道呢,明明就是被刘珀均拦下了,他也好意思提……不过以刘珀均那么迅速就回到停车场等着的情况来看,他确实也没有过多纠缠。 我犹犹豫豫的想着万一路旭东知道了会怎么样,可刚一想,脑袋里立刻就冒出郭于晴楚楚可怜的样子来,他都能有好妹妹,我凭什么不能有个异性朋友? 于是我特别用力地朝张瑞然点了点头:“成交!” “交朋友弄得跟谈生意一样,唉!”张瑞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像我这么惨!” 我拍了拍桌子,催促道:“别废话,快说正事!” “那你先把黑名单给我解除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拿出手机调出黑名单,把他的号码从里面删除,然后特平静地对他晃晃手机,“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其实也没多复杂,你老公当年的女朋友正好是我同班同学,她想甩掉你老公,找我帮了个忙演了个戏……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你老公的父亲大人拿钱来逼她分手……” 我觉得我脑袋有点乱,理了理才问:“所以你根本没抢他女朋友?” “但是我被他当成情敌对付了整整一个学期。”张瑞然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其实他自己未必不清楚事情真相,只不过没有办法报复自己的父亲,宁愿欺骗自己是被劈了腿罢了……不过后来,我还真的跟那个女孩走到了一块,也算没有枉担虚名。” “啊?”我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一时有些怔忡,“你明知道她能为了钱放弃上一段感情,你还跟她在一起?” 张瑞然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我想了想,又问:“是不是因为她很漂亮?” “肤浅!”张瑞然白了我一眼,拿起酒杯朝我示意了一下。 好吧,我承认我是肤浅,反正我现在已经被现实打击得一无是处了,肤浅一点又怎么样,又不会少块肉! 我拿起酒杯跟张瑞然碰了一下,把剩下的酒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张瑞然又帮我叫了一杯冰啤,叮嘱我慢着点喝,然后才又继续说:“其实她不是真的为了钱,那五万块她一分不剩地捐了给了红十字会……” 我震惊了一下,又脑洞大开地揣测道:“所以她真的是移情别恋爱上了你,刚好我公公拿钱要她跟路旭东分手,她就顺便拿了钱再请你陪她演戏,之后她就借感谢你的借口接近你撩拨你,最后抱着男神成功回家去?” “你想像力这么丰富,实在不应该当会计,应该去学设计!”张瑞然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斜了我一眼,又有些沮丧的说:“事实上是她从来都只是把我当普通同学,不管我向她表白了多少次!” 我蛮想对张瑞然表示同情的,但我很敏锐地抓到一个重点,“你怎么知道我做会计的?” “当然是听你妈说的。”张瑞然再次斜睨了我一眼。 我妈?这家伙连我妈都搭上了?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张瑞然:“你追不到她,就想来重新撬路旭东的墙角?你该不会搞错对象了?你其实爱的是路旭东吧?” “……”张瑞然特别无语地盯着我看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对你没安什么好意,不过也没有恶意……那天晚上第一次在这里遇到你,知道你竟然是路旭东的妻子,我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那小子竟然结婚了,第二个念头就是不会吧,他居然成了同志。” “可是后来他过来接你,我看他一点都不像是个同志……”张瑞然朝我笑了笑,“你肯定特别好奇他那天晚上的表现吧?” 废话,谁不会想知道自己喝断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啊?反正我这么好奇心重的人,又是和路旭东有关的事,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好吗? 我炯炯有神地看着张瑞然,直接忽略了他刚才那句“没安好意”。 他也没再吊我胃口,很直接就说:“其实也没什么,明明你在电话里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拍着桌子冲他嚷着有种去离婚,结果他过来的时候还一脸紧张,生怕你在酒吧会有个什么万一。” 张瑞然顿了顿,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我当时还帮你问过他,既然喜欢你,为什么又要让你误会他的性取向,他还一脸冷酷地反问我,关我什么事?既然如此,我就只好……给他添添堵咯……”⑧☆⑧☆.$. “所以我刚才并没有说错,你真是为了给路旭东添堵才老是缠着我。”我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一时又有些郁郁的,“那你现在用不着这么处心积虑了,因为根本没有用!” “我都说了,只是一开始那样想而已,后来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张瑞然十分无力地看着我,“否则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可以真的去15楼挨家挨户敲门,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地跟你妈你嫂子套近乎打听你的事?!” 听起来像是很有道理,但是……我直直地看着张瑞然,问:“为什么?难道我很狗血地跟路旭东的前女友长得很像?” 刚才还骂我肤浅的张瑞然这会儿特别不屑地对我说:“她当年可是我们系的系花,比你好看多了好吗?!” 我没好气地呛他:“所以她看不上你是吗?” “是啊,谁让我没有你老公长得帅!”张瑞然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有些落寞。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好举起酒杯对他说:“来,伤心人对伤心人,干一杯!” ------------ 166.显露出原形了 ? 张瑞然看着我举酒杯的手,半晌没有动静,我都忍不住想拍桌子了,他才伸手过来把我手里的酒抢了过去,“得了,你还是别喝酒了!” 我都想伸手抚额了,“不是你说了一起喝一杯的?” 张瑞然点了点头,“对啊,你不是也已经喝了一杯了?!” “还真只能喝一杯啊?”我气结,“……不让喝酒来酒吧干嘛?” “也是啊。”张瑞然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放下酒杯站了起来,“那走吧,找个地方吃饭去!” 这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人也是没谁了! 我恋恋不舍地望了望桌上没有喝完的酒,默默地感慨了一下浪费可耻,然后也跟着站了起来,朝张瑞然讨价还价道:“酒吧你挑的,吃饭的地方可不可以我来选?” 张瑞然摊了摊手,难得特别好说话地回答我:“好啊!” 于是我兴冲冲地把张瑞然领到了隔壁的夜市小吃街。 张瑞然据说第一次在路边摊吃东西,一开始挺拘谨的,后来烤鱼上了,两杯啤酒下肚了,才渐渐适应起来。 我对他表示鄙夷:“听说我老公那个前女友家境也很是一般,你要追人家都没有深入她的生活环境里面去,难怪会被拒绝。” 张瑞然环视了周围一眼,然后看着我说:“你是在告诉我路旭东常常跟你来这?” “也没有常常……”我有些讪讪的,想到上次和叶圣音路旭东一起坐在这里把酒言欢,心里堵得慌,随口敷衍道:“不过他反正跟你不一样!” 张瑞然对这个话题明显兴趣缺缺的样子,只是改口叮嘱我:“你少喝点,回头醉了我可不会管你!” “谁要你管!”我“切”了一声,夹了一筷子大白菜塞进嘴里,过了一会才又问张瑞然:“你还没告诉我,那姑娘为什么要和路旭东分手呢?” 张瑞然微眯起双眼:“你真想知道?” 废话!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张瑞然很反常地盯着我看了半天,像是在打量我又像是在心里斟酌着什么,好一会儿才说:“她是不想拖累他。” “嗯?”我不大明白地看着张瑞然,但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有些涩然地笑了笑:“算了,都过去了,别提了!” “喂……”我不悦地瞪着他,他却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毛,又瞟了一眼我放在旁边的包包,提醒道:“好像是你手机在响?” 我本来想说“你别顾左右而言他”的,可仔细一听确实像是有熟悉的乐声,赶紧手忙脚乱地掏手机。 屏幕上亮着路家老宅那边的号码,我有些忐忑地接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婆婆着急忙慌地喊:“瑟瑟吗?小东有没有跟你在一块?我打他电话打不通……” “他可能……在忙吧……”脑海里闪现出路旭东下午追着郭于晴跑掉的画面,我咬了咬嘴唇,改口问道:“妈,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嫚……小嫚她吃了很多药……”婆婆有些语无伦次:“你爸晚上有应酬,晴晴也没回来,就我和你姐一起吃的晚饭,她吃完就说先回房了,结果……我刚才就突然想找她说说话,进了她房间却看到她已经睡着了……要不是我出来之前发现她床头柜上放着个药瓶……她之前说自己晚上睡不着,一直有去门诊看医生拿药,没想到她把药都攒着……” “您是说姐吃了很多安眠药?”我惊得直接就站了起来。 “应该是!”电话那头婆婆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都怪我,我之前就应该看着她按时吃药……” 我急忙打断她的自责:“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打过急救电话没有?” “打了,车子还没有到……我刚才打了你爸的电话,可他关机了,小东的电话打不通,晴晴的打通了她又按掉了……瑟瑟啊,你快过来帮帮忙,我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妈,您别急,我现在就过来,你千万别慌,姐不会有事的!吴妈在不在?您让她来接一下电话。”我一颗心提得老高,想到婆婆的高血压,这要一个刺激再出点什么意外…… 等电话那边传来吴妈的声音,我才快速交待道:“吴妈,您千万帮忙稳着我妈,她高血压,不能太激动,你记得先让她吃降压药,我现在就赶过来,要是救护车提前到了,您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去的哪个医院!” 吴妈接连应了几声“好”,又把电话转给婆婆,我又安抚了她几句,等挂了电话,张瑞然都已经买完单,一副等着我出发的样子。 这种时候,我也来不及跟他客套了,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他车上,跟他说了一下老宅的地址,然后我就开始给路旭东打电话。 就像婆婆说的那样,路旭东的电话一直反复提醒着暂时无人接通,我拨了几个都是这样,索性就拨了郭于晴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她才接了起来,劈头就是一句:“怎么?迫不及待就想来跟我耀武扬威了?” 呵呵,下午还搁那装得无辜又可怜,这会儿又这么显露出原形了,也不怕我开手机通话录音! 不过这会我也没心思跟郭于晴绕圈圈,更是不想理会她的挑衅,开门见山地问她:“旭东是不是还跟你在一块?我有急事找他……” 郭于晴沉默了片刻,才特别嘲讽地说:“怎么?他走得那么匆忙,原来不是急着回去找你?” 我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听出点眉目来了,只怕郭于晴和路旭东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反正这会儿路旭东肯定是没跟她在一起的! 我心里涌起淡淡地快意,随即很利索地掐断了和郭于晴的通话,想了想,又试着拨了拨昨天城嘉苑那边的座机,然而电话嘟嘟声响了半天,最终还是无人接听。 混蛋路旭东,为了郭于晴的事情他那么着急上火的,这下自己的姐姐出事也,他倒好,直接让人联系不上。 我恨得直咬牙,一直在沉默的张瑞然却突然出声道:“你别着急,急也没有用,只会让自己更焦虑。” 我当然知道急也没用,但架不住心里慌乱啊,路嫚兮吃安眠药……她说她宁可死也不成全姜俊修……她是早就打定过主意要自杀的啊! 想到刚才婆婆在电话里的语气,我心里更是十分不是滋味,只能随口应和道:“我知道……”顿了顿,还是不放心地嘀咕了一声:“应该不会有事吧?老天保佑,千万别出事……” 我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紧握成拳,转头看着车窒息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不停地在心里祈祷着。 紧握成拳的左手突然一暖,被一个温热的掌心牢牢包裹住,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往回缩手。 张瑞然握得更用力了一些,丝毫不给我逃脱的机会,“别慌!” 他直视着前方的路况,车速一点也没有减弱,还镇定自若地安慰我说:“放心吧,没事的!” 我都不知道他这是在趁机占我便宜还是真的好心在安慰我,想了想他刚才再三肯定地说只是拿我当朋友,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把他想得太坏了,一时也不再挣扎,但还是挺别扭地看着被他牢牢握住的左手,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好在这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浑身一震,再次挣了挣被他握住的左手——张瑞然很自然就松开了我。 我尽量淡定地接了电话,是吴妈打过来的,说是救护车到了,她们现在随车去人民医院,又说我婆婆情况也不是太好,一直说头晕,吃了药也没什么效果。 于是接完电话我整个人更加不好了,叮嘱张瑞然调转方向去人民医院,又不淡定地拨了几次路旭东的电话,结果还是老样子,只有一个冰冷的女声机械地提醒着我: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我恼火得恨不得把手机砸掉,刚把它扔到包里,又听到它骤然响了起来。 以前有人给我打电话,我那叫一个乐,可这会儿手机铃声就跟催魂曲一样,我生怕又是吴妈打过来报告什么不好消息的……万幸的是屏幕上的号码是星城嘉苑那边的固定电话,是路旭东? 我疑惑不解地拉姆起电话,还没来得脑子开口,就听到那个很熟悉的声音特别温和地问我:“去哪了?” 我心里的憋闷和惶恐一瞬间就化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气:“我才要问你去哪了,手机都打不通,你是不是真的给人家当好哥哥当上瘾了?你心里就只有她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打了你多少电话?姐吃安眠药自杀了你知不知道?” 路旭东显然被我惊到了,愣了一下才讷讷地重复道:“……姐自杀?”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性子把事情简单快速地说了一遍。 路旭东听完很快就说:“我马上过去!”他顿了顿,又挺愧疚地说:“我手机坏了,不是故意让你们找不着的,你也别慌,会没事的!” 他说完这句才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老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刚才的满腔愤慨,好像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167.我不是那个意思 ? 人民医院离路家老宅比较近,但我们这边过去却是和去路家老宅的距离差不多的,所以等我们到的时候,路嫚兮已经被送去抢救室洗胃。 吴妈在电话里告诉我她正陪着婆婆在吊水,她血压升得太高,又一直头晕,刚才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建议去挂点药水或者血压能降得快一点。 我本来是要去看婆婆的,但吴妈说婆婆不放心抢救室那边的状况,本来还一直想把她赶到抢救室那去守着。言外之意是让我别过去了,直接等着路嫚兮的抢救结果比去看婆婆要紧…… 于是我找人问清了抢救室的位置,又找护士问清楚了是不是有个叫路嫚兮的人在抢救,顺便问了一下大概情况,这才又给吴妈打电话,让她转告婆婆别担心。 等待的过程特别漫长且难熬,得亏了身边有个张瑞然一直不停地在找话题跟我聊天,转移我的注意力,否则以我当时的承受能力,我觉得我肯定会六神无主直接崩溃。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遇到身边的人轻生的事件,还是个跟自己也算息息相关的人……我看着抢救室紧闭着的门扉,脑袋里不停地闪现路嫚兮的样子,她曾经多么飞扬跋扈啊,怎么就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 我和路旭东,又不会也走到这么惨烈的一天呢? 路旭东大概是半个小时之后到的,我看着他从走廊里小跑着过来,原本打算站起来朝他示个意的,可是想到下午他转身追着郭于晴走的画面,又悻悻地打消了主意。 路旭东很快就看到等在抢救室外面的我,当然也看到了坐在我旁边的张瑞然,他明显有些错愕,怔忡了片刻才气喘吁吁地问我:“情况怎么样?妈呢?” 我看着抢救室的门,神色淡淡地回答:“还在抢救,暂时不清楚状况,妈血压又升高了,吴妈正陪着她在吊水。” 路旭东的视线在我和张瑞然之间来回移动了一会,大约很想问什么,但最终只是问了句:“怎么会这样?” 我没有吭声,这种问题太高深,我还想知道答案呢! 路旭东大概也没指望能从我这得到答案,他看着抢救室皱了皱眉头,随即又看了看我和张瑞然,好半晌才有些犹豫地问:“张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张瑞然原本特自觉,自从路旭东到了之后他就不再说话,掏出手机在那玩,当然,这也是我刚才特别叮嘱过他的缘故。 不过我估计他憋得挺难受的,因为路旭东一主动问他,他就特别迅速地回答说:“我送瑟瑟过来!” 那语气,怎么听都像在炫耀。 路旭东的眼神明显黯了黯,脸色微沉地瞥了我一眼,又彬彬有礼地对张瑞然说:“那真是有劳了张先生了!可惜今天家中有事,还得等下次有机会再专程向你致谢!” 这言外之意,是说现在没你什么事了,张先生你可以走了。 我生怕张瑞然又跟路旭东犟起来,赶紧在他开口之前出声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反正这会我了不是一个人了……” 刚才到医院的时候我就有说让张瑞然先走,毕竟这也算路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总是不太合适在场,但他非说我自己一个人在医院,他不放心,非要陪着,我那会心里慌,也就随便他了,可这会路旭东都来了,他当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陪我待在这了。 我话音才落,张瑞然脸上就露出点委屈的神色,我看他大概是准备耍赖说什么我过河拆桥之类的话,赶紧又说了句:“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我改天再请你吃饭,好吗?” 张瑞然这才多云转晴,笑逐颜开地对我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站了起来,又叮嘱了我几句让我多注意身体啊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啊等等之类的“关心”之语,然后在路旭东彻底沉下脸之后才特别得瑟地走了。 走之前还没忘记吊儿郎当地朝路旭东抛了一句:“有缘再会啊路先生!” 我看着张瑞然一步三回头的进了电梯,回头瞥过路旭东完全黑下来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暗爽。 路旭东从张瑞然起身之后就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等他走了,他的视线也一直牢牢锁在我身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握住我的手,温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找不到我。” 又来了,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把戏他怎么就玩不腻呢?!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你妈。”我硬着心肠抽回手,别过脸看着旁边的地板,“我找你是因为她找不到你找到我这来了,顺便而已……” “瑟瑟……”路旭东再次握住我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脸色又是一变:“……你……喝酒了?” “对,心情不好,所以和朋友去酒吧喝了一杯!”我特别坦然地看着他,“怎么?不行吗?” 路旭东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最终只是有些低沉地说:“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以后还是尽量别喝酒了。” 我没有吭声,别开眼去望着抢救室的门,心里其实特别委屈,但脸上却始终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路旭东默默叹了口气,又捏了捏我被他握在手心的手,然后才有些犹豫地开口说:“往后可不可以少跟那个张瑞然接触?” 我顿时就来气了:“凭什么?我现在是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瑟瑟……”路旭东无奈地看着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打断他的话,目光略带嘲讽地看着他,语气却有些悲凉:“你瞒着我圣音和你姐夫的事情的时候,你特意背着我去关心郭于晴的时候,你把我扔下追着郭于晴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从来都不信任我,却总是一再地要求我必须无条件全身心地信任你,路旭东,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老婆在看待吗?” “瑟瑟,你别这样,姐夫的事我不是故意想瞒你,只是你和圣音是好朋友,我不想让你为难!”路旭东拧着眉头,有些焦急地看着我:“至于小晴的事,我没有不相信你,下午我追着她走是不想再让事情出什么变故……” 路旭东的话还没有说完,急救室那边的门就突然打开了,护士大声地喊了句:“路嫚兮的家属在吗?”我和路旭东都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应了声:“有!” 应完话,我又飞快地扫了路旭东一眼,他也正好目光柔和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护士走了过去。 我一时又有些讪讪的,想着他没有说完的话,以及刚才郭于晴在电话里的反应,之前心里隐约闪现的念头顿时又变得有些矛盾重重。 护士把一张单子递给路旭东,冷冰冰地交待道:“人是抢救过来了,不过还需要留院观察两天,赶紧去交一下费用顺便办一下住院手续。” 路旭东接过单子道过谢,又朝我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就急匆匆去办手续了。 我那颗自从接到婆婆电话之后就高高提起来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回原处,庆幸没有出事的同时,我不由得又是一阵迟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想了又想,还是给叶圣音发了一条微信:“路嫚兮吃安眠药自杀了,正在抢救中……” 发完我又盯着对话框看了许久,叶圣音许久才回过来一个呆滞的表情,大概也是料不到路嫚兮会做这样的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在对话框里打上这一样一段话:“我愿意相信你和姜俊修是真心相爱要在一起的,可是圣音,他到今天还是别人名义上的丈夫,他可以不爱路嫚兮,你们也可以打着爱情的旗号在一起,但至少应该是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今天就算是路旭东不爱我了,他变心了,他另结新欢之前,我还是宁可他干脆利落地跟我一刀两断,而非婚还没离他就去跟别人双宿双栖!” 发完消息,抢救室那边又有护士在问:“路嫚兮的家属办完手续回来没有?病人抢救结束,可以送回病房了,麻烦过来帮一下。” 我赶紧收起手机就跑了过去。 路嫚兮仍在昏睡状态,医生解释说是因为她吃的剂量太多的缘故,不过幸好发现得及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跟着护士们把路嫚兮推回病房,半路上办好手续的路旭东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等他抱着路嫚兮换病床时,我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之前自己出手术室时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悄无声息地退出病房,呆呆地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子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婆婆打电话。 结果电话仍然是吴妈接的,说婆婆吊着药水睡过去了。 我“哦”了一声,又说:“那你等她醒了跟她说一声,人抢救过来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留院观察两天就好了……” 我话音才落,吴妈就明显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168.你滚 ? 说实话,那一瞬间,我心里蛮难受的。】⑨八】⑨八】⑨读】⑨书,.2≧↗ 路嫚兮纵然轻生,纵然姜俊修背弃她,可她身边至少还有疼她宠她的家人,即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吴妈,也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的疼惜。可如果今天躺在病房里的人是我,会不会有人也这样真心的牵挂我? 我闷闷地跟吴妈通完电话,才刚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机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我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迟疑了一下才摁了接听。 姜俊修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中的差不多,彬彬有礼地对我说:“瑟瑟吗?我是姜俊修。” 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才好,刚想喊姐夫,又挺尴尬地换成了:“哦,有事吗?” 姜俊修沉默了一下,才有些窘迫地说:“不好意思,我知道我挺冒昧的,就是想请问你一下,嫚兮她……没事吧?” 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我下意识就开口问他:“你现在就和圣音在一起?”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路嫚兮出事了? 姜俊修没有回答,只是清咳了两声,也算是默认了。 我忍不住就想冷笑,人都陪新欢去了,又何必假惺惺打电话来管旧爱的死活?还是说如果路嫚兮真有什么三长两秙,他良心上会过不去? 我心里不高兴,语气也跟着坏了不少:“既然想知道她有没有事,为什么不亲自来看看?” 姜俊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非所问地说:“其实你犯不着对我充满敌意,嫚兮也好,圣音也罢,感情的事无论多亲近的人都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你说呢?” “我只知道你伤害了自己的妻子,同时也连带着把我最好的朋友变成了一个令世人不齿的小三,像你这样的人想让我没有敌意,绝对不可能!”我怒气冲冲地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对着玻璃窗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心里那股暴躁的情绪压了回去。 大概真的是大姨妈快来情绪不稳定的缘故,我烦躁之后又特别难受,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曾经那个温文儒雅的姜俊修,和路嫚兮看起来琴瑟和谐的姜俊修,帮过我几次忙的姜俊修……他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男人? 还说什么感情的事无论多亲近的人都没办法感同身受,他当然感受不到路嫚兮的伤心绝望,被抛弃的人被伤害的人又不是他! 还有叶圣音,我还记得她暗恋陈鼎丰的时候,一直特别自责自己居然会喜欢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深深藏起自己的感情,哪怕后来陈鼎丰的妻子过世了,她都没有找陈鼎丰表白。 可现在呢?她怎么就成了掺和在别人残破婚姻里的第三者? 我觉得自己脑袋里一团凌乱,正打算回病房去看看安顿好了没有,才快走到门口,正好路旭东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笑吟吟地说:“还以为你刚才没跟上来,正打算去找你。” “给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我朝病房里瞟了一眼,又问:“都弄好了?” 路旭东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路嫚兮,这才眉心紧蹙的对我说说:“晚上累坏了吧?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 我迟疑了一下,想到还在吊水的婆婆,还是摇了摇头,“等姐醒了再说吧,万一她情绪不稳定,你一个人恐怕也忙不过来。” 路旭东叹了口气,对我说:“要不你到里面沙发上休息一会,我现在去找个护工?” 找个护工确实是要方便一点,毕竟婆婆身体那样,我自己又自顾不暇,路旭东也要上班……于是我对路旭东点了点头,等他走了,我才蹑手蹑脚地进了病房,缓缓走到单人沙发那坐了下来。 晚上说累倒不累,主要有点被路嫚兮自杀的这个行为吓到了,况且前面喝了点酒,又好像快来大姨妈了……反正才在沙发上窝了一会,我就有种想赖死在沙发上再也不起来的感觉。 我昏昏欲睡地想着刚才路旭东没有说完的解释,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跟他好好谈话的时机,但仍然无法克制地在心里想着他和郭于晴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他刚才话里的意思,他其实并不是完全相信郭于晴,而是另有打算?还有郭于晴之前在电话里的那些话,莫非她和路旭东吵架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没提防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微弱的""。 因为路嫚兮还在昏睡的缘故,病房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着,只有虚掩的房门那里有一点走廊上的灯光映进来,所以""声刚响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幻听,后来借着隐约的光线看到病床上的路嫚兮翻转过身体,我才确信是她苏醒过来了。 我赶紧起身开了病房里的灯,走到床边去问路嫚兮:“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路嫚兮侧着身体躺在床上,双手按揉在太阳穴那,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听到我的声音时她睁开眼睛瞟了我一眼,随即脸色一变,冲我尖锐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大概因为刚洗过胃的缘故,她的声音比平时粗了不少,还带着点嘶哑。 我以为她是人不舒服所以语气才会不善,也就没太在意她的态度,还温声地跟她解释说:“妈被你吓坏了,正在吊水,旭东刚才去找护工了,所以只有我在这里守着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再帮你检查一下?” 我边说着话,边伸手想去扶准备起身坐起来的路嫚兮,没想到手才刚伸出去碰到她,就被她迅速且用力的挥开。 “别碰我!”路嫚兮的语气仍然尖锐,望着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怨怼,“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给我滚!” 我一下子就愣了:“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路嫚兮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你有脸问我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想劝我赶紧放手,好去成全你那个下贱的好姐妹?” 所以路嫚兮现在是迁怒到我身上了? 我有些怔忡地看着路嫚兮,试图跟她解释说:“我没有要成全谁的意思,劝你放手也是希望你放过自己,没必要为一个变了心的男人……” 可惜我话没说完就被路嫚兮竭斯底里地打断:“你给我滚!” 她吼完这句话,又迅速从身后抽了个枕头朝我扔了过来,我闪躲不及,好在路旭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迅速跑到我旁边把我揽入怀里,那个枕头也正好就打在他背上。 “没事吧?”路旭东先低头询问了我一下,等我摇头之后才转身去看路嫚兮:“姐,你这是干什么?” 路嫚兮坐在病床上,发丝散乱,满脸愤恨:“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干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说私家侦探什么都没有查到?就因为那个女人是你老婆的好朋友,所以连你都要瞒着我是吗?” 路旭东脸上飞快闪过一丝错愕:“你……知道了?” “你当然希望我不知道!”路嫚兮怒吼:“要不是姜俊修他自己沉不住气,还没离婚就急着拿那个女人的照片在朋友圈里秀恩爱,我都不会知道自己竟然一直被自己的弟弟蒙在鼓里!我是相信你才让你找人去查姜俊修的,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所以叶圣音和姜俊修的事,路旭东不只没有告诉我,也一直瞒着路嫚兮? 我不安地看着路旭东,他正在跟路嫚兮解释说:“我没有帮着外人对付你,只是觉得你不值得为那样一个人浪费自己的青春,姐,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在外面的女人压根不只一个……” “可让他坚决要离婚的却只有这一个!”路嫚兮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甚至都把她照片挂上朋友圈了!”她竭斯底里地喊完这些话,又飞快在床上找了一圈:“手机呢?我的手机呢?” 她掀开被子扔到地上,整个人像快要发狂一样在病床上又拍又打,“手机呢?快把我手机还给我……” 路旭东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她抱住,“姐,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冷静一点……” “你放开我!滚开……”路嫚兮剧烈挣扎着,嘴里也不断叫嚣着狠话:“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你滚!” “姐……”路旭东刚开口,又被路嫚兮厉声打断:“你别叫我姐!带着你老婆赶紧滚,我不想看到你们!要不是你的这个好老婆,姜俊修也不会认识那个小妖精,天知道她从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假惺惺来劝我放手……你们都给我滚!滚!” 路嫚兮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路旭东实在劝不住她,只好回头叫我赶紧找医生。 我这才如梦方醒,刚准备冲出去找人,结果已经有护士听到动静匆忙跑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闹腾?” 那护士走到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不等我回答就立刻什么都明白了,直接对着身上的对讲机呼叫医生过来。 ------------ 169.但我已经后悔了 ? 很快就有几个穿着白大掛的医护人员跑了过来,几个人合力给路嫚兮打了一针镇定剂,这才让已经濒临崩溃的路嫚兮安静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医生临走前特别交待,让近期最好别再刺激病人,否则看她目前这精神状态,只怕情况会不太乐观。总之言外之意,不是说路嫚兮可能还会寻死,就是精神状态可能会出问题。 医生走后,我才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同样眉头深锁的路旭东,再看看此刻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的路嫚兮,心里是窒息一般的难受。 虽然明白路嫚兮刚才的很多话都只是一时激动时的发泄之语,可想到那句“天知道她从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心里就一阵发寒。 无怪乎路嫚兮这么激动不想看到我,我之前三番两次地劝她看开点,如今她知道让姜俊修坚决要离婚的人是叶圣音,而叶圣音偏偏是我的伴娘,我最要好的朋友……她怎么可能什么不迁怒我?就像她说的那样,姜俊修确实是因为我才认识的叶圣单,也是因为我才和叶圣音有了交集…… 我默默地退出了病房,心里百般滋味都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路旭东很快就跟了出来:“瑟瑟,刚才姐说的话你别在意,她只是一时情绪激动……”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很牵强地笑了笑:“要不然我先走了?免得一会她醒过来看到我又闹。” “一会我跟你一块走。”路旭东看着我,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我刚才让护士帮忙联系了之前照顾过姐的那个护工,正好她现在没有在照顾人,这会正在赶来的路上,等她到了我们再一起回去,好吗?” 他顿了顿,又可怜兮兮地加了一句:“反正姐也不见得想看到我……” 想到刚才路嫚兮骂他的那些话,再看看他此刻脸上的神情,我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靠在墙上看着地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瑟瑟……”路旭东走到我面前,伸手搭着我的肩膀,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抱歉……总是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他也知道自己给我委屈受了?我心里一酸,别开脸看着走廊尽头,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路旭东看着我继续说道:“我其实没有想过瞒着你叶圣音的事,姐让我找人去调查姐夫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会查出叶圣音来……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个事,更怕会有像今天这样的状况发生,何况你知道了也只是会夹在中间为难,不是吗?” “可是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知会我一声。”我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路旭东:“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是在姐闹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事的,又会是什么情况?我会不会因为不相信而跟姐大吵?” 路旭东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永远都是这样,他考虑不周,郭于晴第一次设计冤枉我的时候,他说是他不好,先入为了主地认为郭于晴不是那种人,现在换成跟我嫚兮的事,又变成了考虑不周!他为什么就没有想过,我要的仅仅是他能平诚布公地跟我坦诚交流呢? 那个会突然敲门来跟我解释的路旭东,去哪了呢? 我深吸一口气,打断他的话说:“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你说对不起,你每说一次对不起,都代表着你委屈了我或者伤害了我,我一点都不明白,明明是你说要好好过日子的,是你说了以后都会相信我的,可是结果呢?我明明告诉过你的,我不喜欢你什么事都瞒着我不跟我说清楚,如果当你妻子的代价是让你这也不愿意告诉我那也想尽力瞒着我,我宁可我们退回到刚结婚那会!” “瑟瑟……”路旭东皱着眉头,眼底有一抹疼惜和愧疚一闪而过,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那我以后都不瞒你了,好吗?” 这些日子以来,我真的是看习惯了他的忐忑不安和小心翼翼,可我却一点也不希望他这样。 “我还能相信你的以后吗?”我直直地看着路旭东的眼睛,嘴角微微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说曾经说过以后只相信我的话,以后什么都会跟我说清楚……可我现在都不知道,你说过会好好照顾我余生的话到底还有几分可信……路旭东,我其实都有点后悔了你知道吗?如果我没有妄想自己足以匹配你,会不会我们仍然还是最初那个相敬如冰的样子?” “胡说什么呢?!”路旭东顿时就急了:“是,我承认自己有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好,可是关己者乱,我的本意也都是好的……瑟瑟,我不许你说什么后悔,我跟你保证,我最后一次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你说的那些不足我都会努力去修正,你不许后悔不许放弃,好不好?” 好不好?我茫然地看着路旭东,他眼里的恳求和焦虑那么明显,可我莫名就是怀念起曾经那个在我眼里虽然温文有礼,却也总是带着些许什么都好像尽在把握里的路旭东。 他从前多骄傲啊,那时候我满心想着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好足以跟他匹配,可现在怎么就都全变了呢?难道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得更笨? 我缓缓的,以接近自言自语地语调喃喃说道:“其实最近我都在想,我爱上的那个人,会不会只是我自己猜想出来的呢?我根本就不了解你,我以为你高大阳光,看你年轻有为,就深信不疑你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但其实不是的,其实你比我更不懂得爱……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你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啊,却一再对着我低声下气……路旭东,也许我们都错了……” 就像路嫚兮和姜俊修一样,他们或者也曾经以为彼此是那个正确的,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有一天,自己和路旭东也走到这样惨烈的结局! “不许胡说!”路旭东制止了我的低语,他伸手捂着我的嘴,眼神里略有些慌乱:“瑟瑟,不要乱想,我没有低声下气,即使有,那也是我甘心情愿。我是不懂得爱,我是很笨拙,所以才更需要你有耐心来等等我引导我!瑟瑟,你别这样,别这么轻易就想放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我一直就不勇敢……”我扯下路旭东的手,泪眼迷蒙地望着他:“我从小就特别自卑,觉得自己笨,没有口才,更不懂得人情事故处世圆滑的那一套,我没有宏图大志,每天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循规蹈矩地等着长大嫁人生子老去……” 我越说越伤心,越想越难过,“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奋力去攀爬的高峰,可是也许我根本不适合攀登……” “瑟瑟!”路旭东几乎是低吼着喝止了我的话,他伸手拭去我眼角溢出的泪,又捋了捋我的头发,嘴角缓缓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语气温和地说:“我们先不谈这个了好吗?你今天情绪不太好,等改天你心情好一点了,我们再继续?” 我好不容易有勇气跟他说这些话,哪里愿意就此打住,摇了摇头,仍然很固执地继续说:“其实你也不见得是爱上了我,也许只是我的某些外在条件跟你的前女友肖似,而我又不像她一样会因为钱离开你,所以你才把曾经灌注在她身上的感情移到了我这里……” 说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回想起下午路旭东那个失望的眼神和口吻,心里撕扯得像要裂开了一样,痛得几不可抑。 “不是的!”路旭东急切地想解释,被我略微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你不用急着否认,也许你有那么一些时候真的对我用了心,甚至也是真的想过跟我过一辈子,可是对不起,我累了,我没有信心继续跟你往下走了……其实你当初真的不应该娶我,那样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纠葛,你也许什么娶了郭于晴,叶圣音也不会认识姜俊修,姐也不用像现在这个样子……” 我越说越痛,越痛就越觉得自己还没到极点还能够承受,可话到这了里,突然又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一时就失了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去他/妈/狗屁的也许!”路旭东难得骂了句脏话,他神色颓然地看着我,喉结接连急促地上下滚动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皱着眉头很用力地把我揽入怀里。 他似乎用尽了全力,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语气低沉地说:“你不喜欢我说对不起,那我就再也不说。瑟瑟,我知道我很多地方都做得很不好,但我仍然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给你幸福,我不允许你放弃我们的感情,不管你说多少戳我心窝的话,我也绝不会同意你的观点!没有你说的那些也许,事实是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你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 被路旭东用力用度抱紧的身体隐约有些疼痛,可我却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只是闷声告诉他:“但我已经后悔了……” ------------ 170.你原谅我好吗 ? “我不许!”路旭东霸道又急切地打断我的话,抱着我的手再度收紧,勒得我骨头都有点疼。 “放开我……”我企图挣扎,但路旭东纹丝不动,我无奈只得老实说:“你弄疼我了!” 路旭东这才松了松禁锢着我的手臂,嘴里却仍旧很坚持地说:“我不会放开你的,我说过,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他掷地有声的话语让我心里更加酸涩,我知道这样继续谈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反正自己想说的话也都说了,也就没再吭声。 路旭东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我知道你说这些话只是因为生我气了对不对?你对我追着小晴走了却让你自己先回家的事耿耿于怀,对不对?” 我只是生气吗?其实更多的心寒绝望吧?下午他那个眼神和那句饱含失望的话语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我很想装作无所谓,但感官却是清醒的啊! 我无声的弯了弯唇,心里涩涩的,继续保持缄默。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没有事先跟你讲清楚……瑟瑟,我不是有意的……下午那样对你也是迫于无奈……”大约看我一直默不作声,路旭东有点焦急:“我当时其实没有不相信你,只是你的那个视频没有声音,完全没有办法当成证据,我不想引起小晴的怀疑,所以才故意对你说那些话……” “故意在郭于晴面前说对我很失望,就为了不让她怀疑你?”路旭东的话让我如坠云里雾里一样,我压根就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意思?” 路旭东松开我,原本抱着我的手改放到我肩膀上,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解释道:“昨晚你说的那些话我其实都有认真考量过,我对小晴的信任完全是因为我真的把她当妹妹,我觉得她不是会不择手段的人,况且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在我酒里动手脚,然后再拍一些会让人误会的照片,最后还要自导自演被勒索的戏,我觉得这些理由都说不通,所以总觉得你是在胡思乱想,可是早上我查了一下那个所谓勒索她的人,得知对方只是酒店的一个服务员,我就觉得事情不对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会这么巧地就在酒会上选中了我和小晴……就像你说的那样,酒会上人那么多,他是怎么神通广大到能预测到后面的发展的?” “紧接着小晴给我打电话说约我中午见面,说是有事跟我说,我试探着提了一句希望能有对方勒索的直接证据,她下午就给我送了录音过来……后来看了你拍到的视频,我就更加确定这真的是小晴自编自导的一个戏,如果对方都神通广大到知道要把照片送到家里去让爸妈看到,又为什么没有找到我这里来?甚至怎么没有来找你?对一个女人说我有你老公跟别的女人艳照,你要不要花钱买来看看,难道不比勒索容易?” 所以他知道郭于晴在说谎?那为什么还要配合着她那样演戏? 我愣愣的看着路旭东,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瑟瑟,我想过当时就跟小晴摊牌的,可我知道她根本不会承认,她一样只会说她原本就没想过麻烦我,之后她就可能把照片的事闹到长辈面前去。”路旭东深吸了一口气:“以我妈和老头子对小晴的信任和疼爱,你应该能猜到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我心里一凛,是啊,以公公婆婆对郭于晴的信任,他们只会相信郭于晴是绝对无辜的,说不定他们还会觉得路旭东是为了我才故意说一切都是郭于晴自己搞的鬼,甚至原本只是拍的果照,他们都可能当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这些,我更加不得不佩服郭于晴的心机了。她的手段果然够高明,想出来的点子总是能保证自己一定像个十足的受害者。 “我虚与委蛇的顺着她的戏往下演,甚至在她跑掉的时候追上去安抚她,只是不想让她再想别的招出来,横生别的枝节。”路旭东一脸“我也是很无奈”的神情望着我:“我当时想着的是尽快拿到证据当面拆穿她,让她没有办法再继续编故事,所以可能疏忽了你的感受……” 听他说完这些,我突然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郭于晴刚才会在电话里面那样了,可是是怎么办到的? 我咬了咬嘴唇,忍不住还是追问道:“那后来呢?你拆穿她了?” 路旭东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却并没有多轻松:“晚上我和她一起约了勒索她的人出来谈话,我告诉她是要用录音来威胁对方一次性把事情了了,当时她还很欣慰,说真的,我当时都还觉得我们会不会真的误会了她。” “后来我借着上洗手间的借口,躲在男厕给那个人打电话,开诚布公地告诉他,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了,还吓唬他说有了录音,就算他什么也没有做我都会告到他坐牢,又哄他说如果他愿意配合我,我一定保证他什么事都不会有……”大概是不习惯跟别人说自己耍心眼的事,路旭东的表情有点儿别扭:“于是他被我一顿威逼利诱,最后答应我晚上见面的时候和小晴当面对质……” “所以你成功策反了郭于晴的同伙?”我讶然的看着路旭东。 “其实他连同伙都算不上,照片是小晴自己事先准备的摄像机拍的,他压根一张都没有看到……”路旭东叹了口气。 其实照片的事想想也该知道,就算真的要找人帮忙演戏,郭于晴也不可能真让自己的果照落到对方手里,万一人家假戏真做,那她可不是亏了吗? 但找人帮忙,这本身一是一种冒险了吧? “假如不是需要有一个所谓的勒索的坏人存在,小晴恐怕不会找他帮忙……不过也幸亏是这样,我才不用一直被蒙在鼓里。”路旭东的语气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落寞,大概是还不能接受郭于晴竟然会这样。 但我心里却觉得特别痛快,这就叫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郭于晴能设套能编故事,终于还是把自己编进了阴沟里。 “瑟瑟,我一直想要怒力把她的事情处理好,不想因为她再让你难过,可是我总是没有做好……”路旭东看着我,眼里再次流露出满满的深情和愧疚:“之前的事我很抱歉,委屈了你这么久,但是请你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你原谅我好吗?” 按说我应该欢喜雀跃的点头答应的,可是那一刻鬼使神差的就问了句:“可是如果你现在仍然没有搞清楚真相呢?” “……”路旭东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一时有些怔忡。 我又继续说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其实不在别人身上,是你不够信任我,你总是默默做一些你认为是对我好的事……就像你会背着我跟我妈联系,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原来我妈一直有在跟你打听我的近况,你还瞒着我找叶圣音谈话,包括对于晴的怀疑你一个字也没有跟我讲过……还有张瑞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其实你以前就认识他?” “和妈的联系是她让我瞒着你的。”路旭东皱着眉头,眼中的愧疚更盛,“叶圣音和小晴的事我刚才也解释了,至于那个张瑞然……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说而已!” 没有必要?呵呵,我苦涩地笑了笑:“路旭东,我不奢望连你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可很多事情你真的也没有必要瞒着我……我们是夫妻啊,难道跟我开诚布公有那么难吗?” “瑟瑟……”路旭东还想说些什么,旁边却有个挺耳熟的声音弱弱地打断了他的话:“……小路先生……” 我和路旭东同时转头朝声音的来了去看去,才知道原来照顾过路嫚兮的护工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站在那一脸纠结地看着我们,估计也是下了挺大的决心才朝我们喊了那一声。 我脸上顿时就有些发烫,其实一早就知道医院不是说话的好地址,可是刚才被路嫚兮那么一激,我就有点克制不住。 路旭东倒是一脸从容,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松开我,清也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朝护工阿姨招呼道:“来啦!” 护工阿姨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又迟疑地问:“那个……路小姐是还没醒吗?” “醒了一次,又睡了。”路旭东把刚才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等她醒了,还要麻烦您多注意着点……” “放心吧小路先生,我一定寸步不离守着路小姐,就算上洗手间也会先找个人帮忙看着她!”护工阿姨显然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挺不以为意的,还反过来交待我们说:“既然她现在生你们气,你们就尽量先别在她面前逛悠了,免得刺激到她!” “好!”路旭东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又交待了一些让她多费心什么之类的话,最后又在病房门口看了一会仍然在昏睡的路嫚兮,然后我们才转去另一个楼层的病房里去看婆婆。 ------------ 171.偏偏就这一个认了真 ? 半路上路旭东似乎还想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但他才刚要开口,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婆婆打过来,她醒了,虽然听吴妈说路嫚兮抢救回来了,还是不放心地要亲自打电话问问我。 我一边在心里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边安抚她:“放心吧妈,姐一点事都没有了,住院也只是为了观察一下,您也知道的,医生们总是特别小心的,最喜欢让人留院观察了!” 就路嫚兮刚才闹腾起来的那个劲,其实也就是情绪太那什么了,身体方面恐怕没什么不好了。 婆婆叹了口气,又忧心忡忡地问:“那她醒了没有?” 我不敢让婆婆知道刚才那一幕,只好说:“刚才醒了一小会,但是现在又睡了,妈,您就别担心了,您自己才更要注意点,上次医生才交待过您,您血压高,要注意保持心情平和,遇事别急,您忘了吗?” “我怎么能不急呢,这孩子她……”婆婆唉声叹息着,顿了顿又问:“对了,联系上小东了吗?” 我瞟了身边的路旭东一眼,老实回答道:“他已经过来了,还联系了之前照顾过姐的那位护工阿姨过来照顾姐,妈,您先歇会,我们马上就到您那了,一会见面再说?” “你们要过来?”婆婆有些错愕,“那小嫚……” 我温声解释道:“姐还在睡着,而且有阿姨照看呢。” 婆婆这才松了口气,说:“那你们也别过来了,都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你身体也还虚着,小东明天也要上班……” 虽然婆婆那样说,我却不敢真的照办,再怎么样,也没有父母住院儿子和媳妇都不去看一看的道理。 刚和婆婆挂结束通话,路旭东就问我:“姐夫和叶圣音的事,要不要提早跟妈说一声?” “要吧,就算现在不说,明天她过去看姐也会知道,与其让姐告诉她,倒不如我们先交待一声……”我顿了顿,又有点忐忑地咬了咬下嘴唇:“你说妈会不会……也像姐那样……认为都是我害的?” “不会!”路旭东握着我的手,很温和地朝我笑了笑,“姐那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再加上我瞒骗了她,她气恼交加才会责怪你,等她冷静过后就没事了!” 我还是觉得不安:“可是认真想想,确实也是因为我,姐夫才会认识的圣音……” “所以如果要责怪也得先怪我,当初是我坚持要娶你!”大概是看我太在意,路旭东很努力地想调节我的心情,“好了,别多想了,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可事实证明,再深明事理的人,遇到自己儿女的事情时总难免要护短一些。 我们到婆婆病房时,她的药水已经吊完了,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所以这会虽然已经夜深,她却还没有睡意,正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见到我们来,婆婆自然免不了责怪一番我们不该来什么的,又絮叨了一会自己没什么事了,问了下路嫚兮的状况,紧皱的眉心才渐渐舒展开来。 说了一会话,婆婆仍然很清醒的样子,念叨着想去看看路嫚兮,又怕太晚了吵到她休息。 倒是守着她的吴妈困得东倒西歪的,还直跟我们叹息说:“老了,不中用了,一过晚上九点就直犯困!” 我看着她头上的白发,有点不落忍地说:“要不然您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来守着……” 话不完没落音婆婆就开口说:“不用守,你们一会正好顺路把她送回去,这要不是医生非要我再留下来观察一晚上,我还想回家呢!” 我还想说些什么,婆婆摆了摆手制止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再说一会你爸也会过来,有他在难道不比吴妈强?” 上回婆婆住院,就是公公和郭于晴守的夜,所以如果是公公要来,那当然比我们谁都更合适,谁让他们老俩口感情好呢。 我迟疑了一下,又问:“可是您不是说爸晚上应酬去了吗?他万一喝了酒……” 那到时候难道还让婆婆反过来照顾他?医院把病房怎么着也还比家里方便吧? “放心吧,老头子应酬都是滴酒不沾的。”路旭东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对婆婆说:“对了,还有个事要跟您说一下……” 路旭东一脸凝重,我立刻就知道他是准备说叶圣音的事了,一颗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婆婆不解地看着路旭东:“什么事需要这么严肃?” 路旭东倒也没绕弯子,很直接就说:“之前我姐怀疑姐夫跟外面某个的女人认真了,所以才非闹着离婚,就让我找人去调查了一下,最后确实查到他这段时间不像以前那么风流无状,也真的像我姐怀疑的那样,有个把他绑住了的女人……” “唉!”婆婆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才说:“她还查这些干什么呢?自从她小产后,俊修连面都没有露过……说起俊修这孩子,平时看着人挺好的,怎么背地里却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呢?要不是上回你姐小产,我都不知道他在外面有那么多荒唐事!”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要不是姜俊修和路嫚兮闹离婚,我也一直觉得他们两个是感情特别好的小夫妻。 我曾经还特别羡慕他们,觉得他们结婚这多年了,给人的感觉却好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特别难得。可后来才知道,情深都是装给外人看的戏,内里酸楚疼痛,只怕也只有路嫚兮才晓得个中滋味了。 路旭东并没有接婆婆的话茬,只是紧接着说:“我原本打算瞒着姐的,但是似乎今天姐夫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张那个女人的照片……” “我说今天你姐都还好好的,怎么就又突然起了傻念头!”婆婆脸色一变,语气也带着点恼怒:“还叫什么姐夫,要不是你姐死心眼,这婚早就应该离了!” 我听到这里,却突然想到,会不会就是因为我知道了叶圣音和姜俊修在一起的事,所以姜俊修才敢肆无忌惮地发照片了? 路旭东朝婆婆无奈的扯扯嘴角,先是抚慰了婆婆一番反正姜俊修已经起诉了,这婚始早会离掉的,又紧接着说了姜俊修外面的女人其实是我的朋友,之前还来给我当过伴娘。 婆婆听完先是错愕了一下,刚才因为那句“这婚迟早会离掉”而略有些缓和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所以他们是在你们结婚的时候就勾搭上了?” 路旭东耸耸肩,表示不清楚。婆婆又将疑惑的眼神投向我,“瑟瑟一早就知道了?” 我立刻马上就用力摇头否认,“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路旭东几乎和我异口同声,说完话,我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我是满心忐忑,路旭东的眉眼间则满是安抚。 婆婆似乎不大相信我们的说词,目光如炬的牢牢看着我,像自言自语似的叨叨说:“那怎么可能呢?你们结婚那天客人那么多,他一直在忙帮忙招呼客人,怎么可能敢在那种场合就乱来……” “也许当时只是认识,后来在别的地方又遇上了呢?”路旭东显然没打算告诉婆婆之前我帮叶圣音找房子的事,可是这些事就算现在不说,事后如果路嫚兮再找别人去查出来呢?到时候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 我看着因为路旭东的话而在思考着什么的婆婆,咬了咬牙,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待道:“其实他们除了在婚礼上见过,去年我朋友找房子的时候,我还托姐夫帮过忙,还有她之前出了车祸住院,我去接她出院的时候,又凑巧遇到姐夫,他送了我们一程,还给她留了张名片……” 眼看着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惴惴不安地咬了咬嘴唇,又很坦诚地说:“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妈,请您相信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个事情的!” 我话音才落,路旭东就紧接着说:“让姐……姜俊修帮忙找房子是我出的面,他们私下并没有联系,至于后来去接瑟瑟朋友出院的事也全怪我,本来雨好给她们当司机的,结果临时半路有事先走了,瑟瑟她们在医院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打到车,完全也是凑巧才会遇到姜俊修的……” 婆婆神色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又对着路旭东发问:“你姐刚才醒过来,是不是向瑟瑟发难了?” 我顿时不得不感叹婆婆其实还是蛮精明的,顿时也就有些庆幸自己刚才的老实交待。 路旭东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像个被大人拆穿了把戏的孩子似的,讪笑着说:“妈,您也应该知道这事完全不能怪瑟瑟,她根本什么都不知情,况且姐……姜俊修他那个人本来花花肠子就多,今天就算不是瑟瑟的朋友,也会有别人!” “话是这么说,可从前他在外面那都只是在逢场作戏,偏偏就这一个认了真!”婆婆皱着眉头,话里的意思跟路嫚兮的差不多。 ------------ 172.我反正问心无愧 ? 我就不明白了,难道说姜俊修如果只是把叶圣音当成像他以前在外面找的女人一样,只是逢场作戏随便玩玩的,那她们就能接受了吗? 难道就因为姜俊修为了叶圣音坚持要离婚,就证明了姜俊修对叶圣音是与众不同的?难道就不能是姜俊修已经完全厌倦了那样的婚姻? 是,叶圣音掺和进别人的婚姻是不对,可难道路嫚兮和姜俊修的婚姻,只是因为叶圣音的出现才有了裂痕的? 想到这些,我整个人都有点怏怏的。⑥八⑥八⑥读⑥书,.□.≠o 婆婆看了我一眼,又有些不大高兴地说:“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世上大把大把的未婚男青年,她们偏偏喜欢跟有妇之夫纠缠,瑟瑟啊,像这样不三不四的朋友,你以后不要往来了!” “她不是……”我本来想说叶圣音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但路旭东从身后偷偷拧了我一下,我立刻就反应过来,讪讪地“哦”了一声,然后就紧紧地闭上了嘴。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反正能消停一个就算一个吧! 可是就算叶圣音是因我认识的姜俊修,我就也是个罪人吗? 我这会心里已经没了刚才被路嫚兮闹出来的莫名愧疚,反而有一股不忿的情绪慢慢在升腾。 好在婆婆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那你明天别过来了,在家休息吧,今天也够累了。” 我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婆婆在心疼我,或者是在说什么客套话,不过就是因为她知道路嫚兮现在对我不理解,怕我出现会再刺激到她女儿而已。 但我还是很得体地跟婆婆道了谢,感谢她的“心疼和理解”! 天聊到这种地步,基本上是已经没办法愉快的继续了,婆婆看了看时间,也摆出一副很累的面孔,对我们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她话音才落,正巧有人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几个人的目光齐齐朝门口望了过去,倒是让推门进来的公公怔愣了一下。 既然公公到了,婆婆也下了逐客令,我们当然也没理由再继续逗留,再说我也老早就想走了,心情不舒服,肚子也不舒服,我就恨不得自己现在能自己躺在角落里,谁也不要理会! 可就在我们即将跟婆婆道别的时候,公公突然看着路旭东问了一句:“你跟晴晴怎么了?” 我心里一个咯噔,难道郭于晴不接婆婆的电话,反而跑去跟公公恶人先告状了?也是,她清楚公公跟路旭东的关系有多僵,她当然也知道找婆婆告路旭东和我的状,远远不及找公公更有效! 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都已经让路旭东拆穿所有了,她还想折腾什么风波? 随着公公的问话,婆婆疑惑的眼神立刻就朝我和路旭东望了过来。 我和路旭东相互对视了一眼,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安抚,可纷乱的心却没有因为得到半分的安宁。 刚才的不忿以及现在对未知的恐慌,让我内心更加的焦躁,但好在理智尚存,我很识趣的退到路旭东身后,默默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刚才从路嫚兮那边过来的路上,我和路旭东讨论过要不要告诉婆婆叶圣音的事之后,路旭东又紧接着问我要不要也提一下郭于晴的事,当时我们一致觉得婆婆这会儿虽然血压降了,看似没事了,但还是先别让她烦心这么多事了,再说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但眼下是公公主动提起的,路旭东倒也没有遮掩,很直接利落地回答道:“闹翻了!” 路旭东的话才出口,婆婆就一声惊呼:“为什么?”她顿了顿,又有些恍然地说:“难怪我晚上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小东,不是妈说你,晴晴她……” 婆婆的话还没说出来,路旭东就飞快地打断了她的絮叨:“妈,你先听我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再下判断行吗?” 婆婆被路旭东抢了话头,脸上有些讪讪的,抿着嘴没有吭声,倒是公公冷笑了一下,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晴晴一个姑娘家都没说要你负什么责了,你现在跟她闹翻了不说,还想把问题都归咎到她身上?” 公公当领导久了,说话颇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但路旭东根本一点都不惧怕他,也跟着冷笑着反问:“负责?被拍了几张照就需要负责吗?那谁来对我负责?她吗?您当我很愿意被拍那种照片?” 没等公公开口,婆婆就焦急地追问:“什么照片?什么负责?你们倒是把事情先说清楚啊!” 路旭东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我一眼,这才皱着眉头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婆婆听得满脸愁云,眉头皱得好像恨不得把整张脸都皱起来一样,又不敢置信地问了句:“这……都是真的?” “妈,我至于编这样的瞎话来骗您吗?”路旭东一脸不悦,“本来我还用自己手机录了音的,后来小晴被拆穿了之后恼羞成怒,离开的时候泼了我一杯水,我躲开的时候没来得及把桌子上的手机拿开,手机进了水,这也是为什么晚上你们会打不通我电话的原因!” 我说怎么路旭东好好的手机就坏了,原来还有这一茬。 婆婆明显还是一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表情,公公就更不用说了,他从路旭东在跟婆婆解释的时候就摆出一脸“且听听你要怎么编”的神情,等路旭东说完这句话,他更是直接冷哼了一声,十分鄙夷地说:“我路启山怎么就养出个这么没有担当的儿子!” “我有没有担当您心里有数!”路旭东压根就懒得再跟他爹多说什么的样子,“反正事实就是这样,您爱信不信!” 公公神色莫测地瞟了我和吴妈一眼,又怒目圆睁地瞪着路旭东,“有你这么跟自己父亲说话的吗?” 路旭东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那有您这种只肯相信外人、只会质疑自己儿子的父亲吗?”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掐起来了,婆婆立刻没好气地出声道:“你们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这里可是医院病房!” 我动了动被路旭东握在手心的手指头,示意他别那么犟,好在路旭东也挺知道分寸的,他看也不看公公一眼,只对着婆婆说:“妈,您好好休息吧,我们就先回去了,小晴的事,我反正问心无愧,以后也不可能再跟她有什么交集了,至于你们跟她要怎么样,那我无权干涉,我只想说,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纯善的小姑娘了!” 说完这句话,路旭东也不去管婆婆是个什么反应,就拉着我离开了病房。 我被路旭东匆忙拉着离开,差点连跟公公婆婆告别都来不及说,更别提喊上吴妈了,幸好她自己知道跟了出来。 等上了路旭东的车,吴妈才叹着气说:“也不知道家里最近是犯了什么,怎么好像什么事都不顺!” 吴妈在路家待得久,也不知道是她受婆婆影响,还是婆婆受她影响,总之两个人都特别信鬼神之说,有点迷信。 我以前也是不大相信这些的,但这些日子不顺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倒是让我有些半信半疑了。 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接吴妈的话,路旭东就笑着说:“谁家过日子不是这样?起起落落坎坎坷坷的,多正常啊,哪里一定是犯了什么?!” “你们年轻人当然不信这些了!”吴妈再次叹了口气,又说:“阿东啊,不是吴妈说你,你每次跟先生说话怎么就不能放软点态度,他毕竟是你爸,你在人前总得给他留几分面子!” “哪里是我不给他留面子了?”路旭东借着等红灯的机会,转过头朝吴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您也看到了,是他自己一开始就咄咄逼人,他疼小晴宠小晴我理解,可我才是他亲生儿子吧?再说了,您看他一进门,除了关心我妈两句就开始问小晴的事,他问过我姐了吗?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谁才是他亲生的女儿啊?” “这也不能完全怪先生。”吴妈又沉沉地叹息一声,苦口婆心地说:“当年二小姐夭折后,先生一直很不好受,觉得自己忙着事业忽略了老婆孩子,后来晴小姐被寄养过来,先生就把她当成二小姐来疼了……他也不是不疼你和小姐,只是可能心里一直对二小姐有亏欠,所以对晴小姐也就更偏爱些……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你父亲,你别总是一听他说不合你意的话就跟他拧……” 路旭东像个不服管教的小孩一样,嘀咕了句:“那还不是他先跟我拧的!”嘀咕完,又老老实实地跟吴妈应了声:“好的,知道了!” “你可走点心,别敷衍我!”吴妈又不放心地叨叨:“你可别像我家那个混小子,把他爸气得进了医院,才知道后悔!”她说完,又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接连“呸”了几声,特别自责地说:“瞧我这张破嘴瞎说的,先生会平安顺利,你和先生一定会很快就和好的!你们啊,赶紧给路家添个大胖孙子,我保证先生到时候就顾着含饴弄孙,没空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 173.女人善变 ? 可惜事实并没有像吴妈希望的那样发展,又或者真是因为路旭东他爹没有孙子可以逗弄的缘故,他很热衷于掺和我和路旭东的纠葛。〖∈八〖∈八〖∈读〖∈书,.2∞3.↓o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早上,路旭东刚出门上班不久,公公就给我来了电话,开门见山地问我需要什么条件,我才肯跟路旭东离婚。 我被他问得一脸懵逼,张口结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公公还以为我是不好意思开口,居然还放缓了语气,鼓励着说:“你尽管提出来,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都满足你!” 我本来昨晚被大姨妈折腾得一晚没睡好,早上还肚子疼得厉害呢,再被他那种有点施舍的语气一激,顿时就有点火大了,特别有勇气地说:“爸,我和旭东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就算真的要离婚,该找我谈的人也应该是他,而非您!” 公公大概没料到我会敢这么跟他顶嘴,怔了一下,然后才有点冷硬地说:“你和旭东本来就是协议结婚的,我只不过是希望你识趣点,早点离开而已……” 我打断他的话,有点讶然地问:“谁告诉您我们是协议结婚的?” 公公似乎轻笑了一声,语气淡淡地回答我:“协议书在我这!” 那张所谓的协议书,在被婆婆发现之后就失去踪影了,我当时以为是婆婆拿手了,难道是婆婆带回去之后,又被公公无意中发现了? 就在我怔愣的时候,公公又继续问道:“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有?” 敢情是把我的沉默当成了在考虑! 我几乎没有迟疑就回答他:“协议书的事只是个误会,早都已经过去很久了!爸,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欢我,觉得我不配做您的儿媳妇,可您再不愿意接受,我也已经是旭东的妻子了,我觉得像您身为长辈,这么贸然地打电话来问我要怎么样才肯跟您的儿子离婚,这种行为简直荒唐至极!” 我歇了口气,也不管那边的公公是不是被我气到了,又继续说:“旭东是您的儿子,如果他肯让您操纵他的婚事,当初我们也就不会结婚了……爸,今天如果是我和旭东的感情出了危机,您来问我这个事,我或许还能有话可说,可现在……我就当没接过您这通电话,再见!” 说完我就气呼呼的挂了电话,然后趴在床上使劲地瞪着手机,好在公公没再拨电话过来,我气了一会,又转念想着,他肯定也被我气坏了吧? 昨晚吴妈才劝路旭东要对他爹态度好一点,结果好了,我这个一直不受待见的媳妇都敢这么跟公公横了,刚才我暗讽他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操纵不了,还妄想来操纵我这个他不承认的媳妇……公公得气得想吐血吧? 我微微懊恼了一下,逞了一时口舌之快,这下好了,彻底撕破脸了,还怎么讨长辈欢心?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悲催的媳妇了吧? 不过我很快就把这点懊恼抛之脑后,因为之前公司的人事专员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找到工作没有,还有没有意向回公司去上班。 我差点没高兴坏,路旭东的春节假期结束之后,我就一直想着要找份工作打发时间,只不过路旭东说我身体状况不太好,希望我多调养一些时日,所以我一直还在犹豫不决,哪里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好事。 回到之前的岗位里去,我当然很愿意,当初要不是怀孕状况不好,我压根就不打算辞职,现在可以不用重新找工作,更不需要重新适应环境,我怎么可能会推辞。 和人事约好了等下周一就回去报道,挂了电话,我兴奋得连肚子疼都顾不上了,拿着手机习惯性地就想找叶圣音报告这个大好消息,可才点开> 隔着叶圣音和姜俊修的事,我似乎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跟她的友情了,倒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变质了,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没办法释然。 或者是有因为对路嫚兮的同情,以及对叶圣音这种破坏人家婚姻家庭的不赞同,但更多的,是无法谅解她为什么那么多好男人不选,偏偏要姜俊修这样的!他真的会是她的良人吗?我看不尽然吧! 我郁闷了一小会,找出路旭东的头像,把准备上班的事跟他说了一下,他很快就给我回了电话过来,不等我开口就问:“你确定要去上班?” “嗯,当然确定!”我轻声答道:“整天闲在家也无聊,那边工作也不是太繁重,你放心吧,身体是我自己的,我也会注意的!” “怎么会无聊呢,自考的那个班不是又要开课了吗?要是还觉得闷,可以报名去学车啊。”路旭东仍然不太放心,絮絮叨叨地说:“你学东西,累了就可以不去,上班就不一样,有时候工作忙起来,可能还得加班……你别说什么那边工作不繁重不累,有一次月初,你忙到中午都没空休息,连我电话都没空接!”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会计工作嘛,月末月初那几天确实工作是忙一点,可忙到没空接他电话也是极少才有的情况呀。 路旭东又继续劝我:“我不是反对你去上班,只是希望你多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打发时间可以有很多方式,未必一定要上班!你也想自己身体好起来吧?医生当初说半年就可以准备要孩子了,你难道不想让自己健健康康的,尽快把宝宝接回来?” 好吧,我被路旭东戳中了软肋,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那我再想想吧!” 其实我想上班,更多的原因是不希望自己将来要依靠路旭东生活,女人嘛,总是要有自己的工作,有独立的经济收入,才能活得有底气一点,特别是像我这种本身就已经算是高攀了路旭东的,更不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成了别人眼中攀上高枝的金丝雀。 但这点矫情的小心思当然不好让路旭东知道,我想了想,连公公打电话的事都没有说,毕竟我都跟公公说了,我就当没接过他电话,这要是转头就跟路旭东告状了,岂不是显得我很说话不算话? 路旭东大概听出我语气里的不开心,安慰我道:“要不要去报名学车?或者你有没有别的想学的?” 做为一个东西南北左右都搞不大清楚的人,我对学车这件事委实没什么兴趣,至于别的……想想就费钱! 我悄悄叹了口气,说:“不想学车,反正有你呢,别的好像也没什么感兴趣的……”我顿了一下,正好听到路旭东那边好像敲门声,于是又改口道:“你先专心工作吧,等你回家再说!” “好!”路旭东温和地笑了笑,“对了,肚子好一点没有?记得多喝点红糖姜水,希望我晚上回去的时候,你把那一锅都喝光了……” 昨晚到家之后,我大姨妈终于大驾光临,然后我疼了一晚上,路旭东帮我揉了一晚上肚子不说,早上还起个大早帮我熬了一大锅的红糖姜水,然后保温在那里。 “知道了知道了!”我想到那一大锅红糖姜水就犯愁,敷衍着打发了他几句,挂了电话,心里又是忧愁又是甜蜜的,矛盾得不行。 本来我昨晚在医院跟路旭东说那些话的时候,还真是伤心地觉得我跟他实在不适合继续在一起,结果回来一通折腾之后,眼瞧着他看我难受那个心疼得恨不能以身相替的样子,我又后悔死了自己说那么多伤他的话。 可话泼出去了又不能收回来……难怪人家都说女人善变,特别是生理期的女人,简直就是一分钟一个心情! 我抱着手机逛了会朋友圈,又起身去喝了一大碗红糖姜水,这才下定决心给公司那边打电话。这种刚决定好又改变主意的事,在工作上我还是头一遭,更主要的是我担心拒绝得太直接了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这么好,特意主动打电话来邀请我回去,我总不好在答应过后又特直接地说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吧。 所以电话接通之后,我特艰难地学人家拐弯抹角了一番,才总算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人事对我的改变主意显得有点意外,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挺遗憾地说:“那你多注意休息,希望还有机会一起共事!” “谢谢,我会的!”我由衷的感谢完,正准备来一句“那不打扰你工作了”结束通话,可是电光火石之意思,脑袋里一个念头闪过,我下意识就开口问道:“对了,还要麻烦问你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工作的?” 我当初辞职,公司是知道我是因为怀孕有点先兆流产的迹象,医生建议保胎的,可我后来失去孩子,公司的同事却没有人知道,人事又是怎么突然想到来问我要不要回去工作的? 况且这几天我虽然想过找工作,但因为还在犹豫,我压根还没上人才网发布信息啊,我想找工作的念头,迄今为止也就叶圣音和路旭东知道。 ------------ 174.瑞然还是没有告诉你实情? ? 哦不对,还有张瑞然,昨天我也随口跟他提了一下!难道真的跟他有关系? 人事美女一听我的问话,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说:“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的电话啦,年前你离职了之后,因为快到春节了,也就没发招聘信息出去,这不过完年了嘛,所以就问问看你还有没有意向上班……”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公司再好,也不可能好到去找一个怀着孕的前员工回来上班吧?上几个月班就休产假,这公司得多缺心眼才能干这种事?! 我深知从她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想了想,跟她道了谢挂了电话,然后就迟疑着要不要给张瑞然打个电话直接问问他。 昨天晚上路旭东才问我能不能少跟张瑞然接触,虽然我是没答应,并且我和张瑞然之间也确实清清白白的,可是我其实也并不想再因为其他旁的什么人,让彼此之间再有不快。 于是我又打消了找张瑞然问清楚的念头,就算问清楚了又怎么样,除了感谢,除了多欠他一份人情,我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吗?况且他也不想我知道不是吗? 我如此这般地安慰着自己,虽然心里老像梗着什么似的,有点别扭,但好歹那股特别想把事情问清楚的劲头已经过去了。 快中午的时候路旭东给我打电话,问我:“肚子好点没有?中午打算吃什么?人不舒服就别自己做饭了,叫个外卖吧?” 彼时我正窝在沙发里睡得迷迷糊糊的,纠结完工作的事之后我又喝了碗红糖姜水,然后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也许是真的是红糖姜水有功效,胃里暖暖的,直暖到小肚子上去,确实让人不那么疼了,我看着无聊的电视剧,没留神就眯着了。 这会被路旭东一连串的问题问醒,我有点懵懵地“嗯”了一声,动了动有点麻的身体,眼皮一阖就想继续睡觉。 “在睡觉?”路旭东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带着点微微宠溺的笑意:“快别睡了,先起来,该吃午饭了,吃完再睡!” “可是我好困啊!”我嘟囔了一声,稍稍清醒了一点,可眼睛还是懒得睁开,“我再眯会就起来行吗?” “你啊!”路旭东一逼拿我没办法的口吻,但大概也知道我昨晚确实没睡好,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交待说:“妈和姐下午出院,我晚点应该会过去看看……” 我没等他说完就又昏昏沉沉地“嗯”了一声,再之后他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清了,只觉得他温和的声音让人听得很舒服,催眠曲一样的,让人一下子就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睡到家里的门铃声骤然响起,我才又惊醒过来。 我抱着毯子迷糊了一会,听着铃声反应了一会儿才赶紧跳起来,急匆匆地奔过去按了通话键,显像屏幕上是一张挺陌生的面孔,没等我出声就抢先说道:“您好,外卖!” “外卖?我没有叫啊……”我有点懵圈,“是不是送错了?” “星城嘉苑二十号楼1502室,没错啊。”外卖小哥拿着个单子核对了一下地圵,“一位姓路的先生订的,都在线支付过了,留的号码是。” 他报的是我的手机号码,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肯定是路旭东不放心,怕我饿着肚子睡觉,就在网上给我订了餐。 我立刻跟外卖小哥道了歉,按了开锁键,等他上楼的空隙里,我跑去沙发那拿了手机,果然看到路旭东给我发了信息,说帮我订了餐,让我不管多困也要先吃了饭再睡。 那一瞬间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分明有一丝甜蜜从心里直直满出来,延伸到嘴角,化成淡淡的笑意。 吃饭的时候我给路旭东回了信息,告诉他他给我点的糖醋排骨超好吃,顺便说了谢谢。 结果等我吃完饭也没见他回复过来。依稀记得他说下午路嫚兮和婆婆要出院,他可能会过去看看,难道是现在就去了? 瞅瞅墙上的挂钟,才一点出头,兴许在午休? 吃饱饭,我又自觉地去喝了小半杯红糖姜水,看着外面阳光挺好的,索性去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家里的垃圾,准备下楼扔垃圾,顺便在小区里转悠一下,晒晒太阳,大冬天正午的日头,最是暖和了! 我转到小区中心的广场上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边有人挂彩带灯笼什么的,忙得热火朝天的,仔细看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小区物业在准备今年的元宵灯会,我这才想起来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 h市有元宵吃汤圆的习俗,每年的元宵和冬至都要包汤圆吃,称作头圆尾圆,一整年都圆圆满满。年前冬至的时候,因为我身体和情绪双方面的原因,冬至基本上是没有过的,这会儿想起来,不由得又有点很愧对路旭东的感觉。 其实一直以来,他对我都是真的很好很好的,虽然在某些事情上,他确实有时候总是处理得有欠稳妥,可这世上又有什么事,会是十全十美毫无缺点的呢? 我满心怅然地叹了口气,决定去买点材料回家包汤圆,还一边幻想着路旭东吃到我亲手包的汤圆时会是个什么反应。 买好东西刚从超市出来,路旭东的电话就拨了过来:“刚才出去了一趟,手机忘记带了。”他顿了顿,大概听我这边声音嘈杂,又笑着问:“在外面?” “嗯,出来逛逛!”我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心里略带隐约的欢喜,又随口问他:“你出去干嘛啦?去医院?” 路旭东的声音有些轻快:“手机维修中心给我打电话,说手机修好了,我就拿去了。” “这么快?”我有些讶然,路旭东昨晚上回家前就把他原先的手机送售后维修点去了,后来急着去医院,还是今天早上才从家里翻出个他以前的旧手机当备用,我本来还以为他手机得修好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修好了。 “问题不大,所以挺快的,要不是昨晚他们急着下班,我原本还打算直接在那等他们修好!”路旭东笑了笑,挺高兴的样子:“不过更让我开心的是,手机里存着的东西都没有丢!” 我本来想说手机里能有什么怕丢的东西啊,值得这么高兴吗,可是突然就想起来他昨天跟公公婆婆说的那些话,顿时也是一喜:“你是说录音?” 路旭东“嗯”了一声,又说:“一会我提早下班回老宅看妈和姐,顺便把录音传一份给妈,然后再回家陪你吃饭。” 我光是想到有了录音,郭于晴在公公婆婆那也得露出真面目了,就更加满心雀跃,自然对路旭东的话没有什么异议,再想到他晚上回家陪我一块吃饭,更是高兴地没边,连路嫚兮还在生我和路旭东的气这事都忘了,也没再问问他去老宅的时候路嫚兮会不会再跟他闹就结束了通话。 提着东西喜滋滋地走到小区门口,恰巧跟一个才从停在旁边的车里下来的女人打了照面。 我愣了愣,虽然十分错愕,但还是下意识十分恭敬地喊了声:“张总!” 这位张总不是别人,正是我上份工作的老板。 “这么巧!”张总显然也挺意外的,不过倒没有我那么错愕,还挺反常地用关切的口吻说:“早就听说你住在这边,不过一直没遇到过,怎么样?身体恢复了?” 我更加错愕了,早就听说?听谁说的? 况且我和张总一点都不熟啊,我上了两个月班,跟她接触的次数曲指可数,而且每次打交道都是特别公式化的接洽,标准的员工见到高高在上的老板时的流程,加上她其实也挺少去公司的,说起来她这会儿能跟我点头打个招呼我就应该受宠若惊了,可她现在这么亲切和蔼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惶惶然,又想到自己上午刚婉拒了人事小妹的好言相邀,又有点心虚,讷讷地应着:“谢谢,身体恢复得挺好的……”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张总笑眯眯地打量了我一下,说:“刚逛完超市准备回家的吧?听说你住我隔壁幢,一起走吧?” 她明明是很客套地在邀请我,但我大概已经习惯把她当高高在上的老板看待了,即使这会儿明明自己已经不是她员工了,却还是习惯性地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跟着她一块往小区里头走,还习惯性走在她后面。 我特别想问她她是听谁说我住在这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住她隔壁幢的,装着这些疑问,心里就好像有猫爪子在挠一样,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张总,您是住在哪一号楼?” “嗯?”张总有点疑惑地回头瞟了我一眼,随即露出了然地笑意:“瑞然还是没有告诉你实情?” 瑞然?张瑞然? “您就是张瑞然的姑姑?”看到张总面含微笑点了点头,我整个人都愣神了,突然想起他骗走我手机号码的那天晚上,好像说过自己是来找姑姑的,我还以为那是他随口说来骗我的,原来是真的。 ------------ 175.你当我没有说过吧 ? “所以当初公司录取我,是他帮的忙?”不用人回答我都已经想明白了这个答案。∟★奇 书 网,.2▲︾ 前面路旭东说在我们公司遇到张瑞然时我就怀疑过自己的工作是有人帮我开了后门,只是当时根本没有想到张总会跟张瑞然有血缘关系……现在终于揭晓答案了,难免就有点无所适从,当初被录取时我多高兴啊,以为自己凭的是能力,却原来…… 张总也许是看出来我的失落,挺和气地安慰我说:“虽然当初是破格录取的你,不过你的能力我还是很认可的,你做事很踏实也很认真,工作也很尽职尽责,要不是瑞然的推荐,公司或者会因为学历原因错失了一个人才,怎么样,身体休养好之后还愿不愿意回来上班?” 当老板的人就是不一样,三两句话就能说到人心坎里去,说得人心花怒放的。 虽然明知道人家这是安慰我呢,我还是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您啊张总……我……” 我本来打算把上午跟人事的那一番说辞再搬出来用一用的,但张总一听我开口就明白我意思,没等我说完,她就神色特别自然地对我说:“不过我看你脸色还不是太好,估计还得休养一段日子吧?不管怎么样,万事身体健康就应该摆第一!” 我松了口气:“谢谢您,我会的!”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说话间已经到了二十号楼单元门口,张总丝毫没有犹豫就对我说了:“再见。” 我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邀请她到家里坐坐,看她一走,整个人都像卸了层皮一样。 虽然张总刚才看起来和和气气的,特别亲切,可我也没忘记在公司时她一脸冷漠又高傲的难以接近的样子,乍然见她这么一面,我浑身别扭不说,一想到她是张瑞然的姑姑,又是因为张瑞然才对我态度和蔼的,我就更加别扭。 到了家,放好东西我就掏出手机给张瑞然打电话,他接起电话时声音特别高兴:“哟,今天吹什么风了?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家里的事情忙好了?” 我“嗯”了一声,一点都不想跟他讨论路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着说:“早上我原来公司的人事给我打电话,问我还要不要回去上班……” “好事啊!”张瑞然一副很为我高兴的口吻:“你昨晚不是才说要找工作,这可真是巧了,看起来你今年运气不错嘛!怎么样?打算找我庆祝一下?” 庆祝个毛啊庆祝!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抿了抿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继续说道:“我拒绝了……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目前还是先调养身体比较重要。” 张瑞然愣了一下,然后才又若无其事地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当然应该摆在第一位。”他顿了顿,显然在揣测我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因为他紧接着又问我:“你特意打电话给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我想了想,语气平静地答道:“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毕竟浪费了你的一片好意!” “什么浪费我的好意?”张瑞然装得跟真的似的,声音特别的无辜:“我怎么就那么地不明白呢?” 我忍不住就直接戳穿了他:“别装了你,我都遇到张总了。” “啊?”张瑞然还想抵赖:“哪个张总?你不会以为只要姓张的就是跟我有关系的吧?” “张!瑞!然!”我有点没好气,一字一顿地喊了他一声,又硬着嗓子说:“你姑姑都承认了,你就别再装了!” 张瑞然这才“嘿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找我姑帮了下忙,不过也是刚好那时她公司里缺个会计,只是顺便而已……” 我东奔西跑到处面试,还敌不过他的一句顺便,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现实,但是难免心里还是有点发堵,一个是因为原来自己真的很逊色,如果没有张瑞然帮忙,天知道当初还找不找得到工作;另一个则是自己就这么欠下张瑞然两个大人情,怎么还? 我不知不觉的幽幽叹了口气。 张瑞然的语气顿时就有点点紧张了:“喂,你不会就生气了吧?你也知道的,现在很多公司招女职员要求都很高的,你说你结婚还没有生孩子,人家都知道你可能没上多久班就得回去休产假,怎么可能还会录用你……” “嗯,谢谢你!”我无精打采地打断他的话,又沉声问他:“你帮我这么大的忙,却又不让我知道,不觉得很亏吗?” 结果他一句话就堵住了我的嘴:“朋友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明明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拿他当朋友看,我还挺烦他的,觉得他胡搅蛮缠简直不可理喻,结果他默默地帮我忙不说,还晓得去找我妈我嫂子套近乎打听我的消息。 我迟疑了一下,轻声说:“要不然什么时候你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你是不是觉得请我吃饭就算报恩啊?”张瑞然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那得请好几顿吧?你看你昨晚还说要请我吃饭呢,还有昨天的救命之恩,这算下来得多少顿饭?” “……”我默默忍住挂电话的冲动,很有耐心地对他说:“你再这么没个正形我不理你了啊!” “我怎么就没正形了?”张瑞然扬声抗议:“我实话实说啊!都告诉过你了,我就是把你当朋友,你不用对我的帮忙耿耿于怀,没有必要特意请我吃饭表示感谢。” 好吧,最后这句话总算正常了一些,我也没再坚持,说了声:“不管怎么样,真的很谢谢你!”正打算接着说:“那有空再联系!”然后挂电话呢,张瑞然却抢在我前头说:“谢就不必了,出来陪我喝个下午茶怎么样?” 我顿时就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拒绝了,这要是直接一口回绝,是不是就太不通人情了? “反正你在家也没事,正好陪我买个礼物啊,我逛了半天商场了。”张瑞然一副很恳切的口吻:“来帮我出出主意呗?”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撇撇嘴:“好吧,你在哪?” 我话音才落,张瑞然顿时兴高采烈地说:“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你把地址给我,我直接过去,省得跑来跑去路上浪费时间。”我其实一答应下来就立刻后悔了,但想着就当是还人情好了,还是没有改口反悔。 张瑞然倒也没再坚持,很快就把地址报给了我——正好之前路嫚兮带我去过的一家商场,就是前几天我看到路旭东和叶圣音的那一家。 到了地方才知道张瑞然是在给他姑姑挑生日礼物,一问下来才知道,原来张总的农历生日居然跟我妈一天,都是正月二十。 张瑞然一知道这个就乐开了,硬着脸皮说:“咱俩还真是有缘分!” 我白了他一眼:“你搞错了吧,同一天生日的是我妈和你姑!” 他理直气壮地应我:“那也得先有咱俩的缘分才能有她们的这缘分啊!” 我实在不想再跟他争执,况且一男一女的,讲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好像也太暧昧了点,索性转换话题:“你以前都送你姑什么生日礼物?” “很多啊,衣服,围巾,化妆品,还买过首饰!”张瑞然皱了皱眉头,有些感慨地说:“第一次给她选礼物的时候选择特别多,可是几年下来,越来越觉得不知道送什么好了!” 他停了停,看了我一眼,问:“你呢?都送你妈什么生日礼物?” 我摇了摇头,稍稍有点心虚:“我妈不喜欢收礼物!”我妈一辈子节俭惯了,哪里过过生日,别说生日礼物生日蛋糕了,经常连碗面条连个鸡蛋都没有,她总说:“什么生日不生日的,还不一样是过日子!”仿佛一点都不稀罕所谓的生日。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收礼物?”张瑞然压根不信这个说辞,特别直接就说破道:“只是不舍得吧?觉得没必要花这个钱,我第一次给我姑姑送生日礼物,她就说我浪费钱。不过她嘴上这么说,我却感觉得出来她心里简直都乐开花了。” 我当然是认可张瑞然这个观点的,不过我更相信,以我妈的性格,给她买礼物还不如直接把买礼物的钱包成红包给她。对于什么都有的人来说,礼物是生活的点缀,可对于像我们这种家庭的人来说,礼物着实还是需要实用一点的。 我没跟张瑞然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讨论,倒是挺尽责地帮他替张总选了张按摩椅当礼物,张瑞然对这个选择表示十分满意,又硬拉着我非让我也给我妈选个礼物,不管我怎么说我准备直接给我妈包红包都不听。 最后我无可奈何,答应去给我妈买件衣服,他才又兴冲冲地带着我又开始大逛特逛。 后来我在一家专卖店里看中了一件大衣,只是价格略高了一些,我本来还在犹豫这么贵的衣服买回去我妈知道不知道得念叨多久,张瑞然却二话没说就偷偷跑去刷卡买单了。 于是我们俩又隔着衣服大眼瞪小眼,他坚决认为我陪他逛街辛苦了,反正衣服是我挑的,心意是我的,虽然他付了钱,但那只是看着我出力陪他逛商场又出主意帮他挑礼物的份上。 可我坚持要把钱还他,我觉得朋友归朋友,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我又怎么能随便让他付这么多的钱,而且还是我送我妈的生日礼物的钱。 僵持了半晌,最后张瑞然出了主意:“干脆你请我吃晚饭好了!” 我还在迟疑不决,他又循循善诱地加了一句:“反正衣服都买了,我也用不上,我更不想要你的钱,你要实在觉得拿这个钱烫手,请我吃顿大餐花掉不就好了?” 于是原本我只是要陪张瑞然喝个下午茶顺便挑个生日礼物的,最后搭了一下午时间还不够,还搭上了晚餐时间。 吃饭的地方就在商场负一楼,是家挺有名的连锁海底捞火锅店,虽然还不到晚饭的点,可店里的生意却十分好,几乎座无虚席。 点完菜我借口去洗手间,给路旭东打了个电话,就说自己和朋友出来逛街了,晚上在外面吃,让他就在老宅吃饭。 他挺意外的,问我:“跟谁啊?难得你居然会想到去逛街,肚子不疼了?” “嗯,你的红糖姜汤有奇效……”我没敢告诉他我和张瑞然在一起,只能转移注意力,改问他:“妈和姐怎么样?” 路旭东笑了笑:“我也才刚到,妈还好,姐在楼上,暂时还没见到了,不过妈说她状态蛮好的,你别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路嫚兮那么偏执,这次是庆幸她命大,她如果再不清醒一点,再出个什么万一的,我觉得那肯定糟糕透顶。 但更糟糕的显然是眼下,因为路旭东紧接着又问:“你还没说跟谁一起呢?需不需要我晚点去接你?” 开玩笑!怎么能让他来接我!我立刻拒绝:“不用啦,我跟以前的同事一起,他会开车,一会他会送我回去的!” 路旭东淡淡的“哦”了一声,又叮嘱我自己小心一点,直到准备挂电话了,他才有些犹豫地问我:“瑟瑟,你不是跟圣音在一块吧?” 我心里一沉,半晌没有回话,路旭东清咳了两声,然后才有些不大自然地说:“我没有限制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和圣音情同姐妹,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可能比较敏感……算了,你当我没有说过吧,好好玩!” 本来路旭东一直追问我跟谁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大高兴的,觉得自己好像时刻需要被监控着一样,可听他说完这句话,我又瞬间就理解了他的左右为难。 我温声说道:“不是跟她在一起,你放心吧,姐的事情平息之前,我都会尽量避免跟圣音联系的。”倒不是要委屈自己,而是在姜俊修离婚之前,我确实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沦为“第三者”的叶圣音。 ------------ 176.我不能不为路家将来的香火着想 ? 吃完饭,张瑞然送我回星城嘉苑,他说他正好顺路去看他姑姑,到了小区之后,他还真的就在停车场就跟我分道扬镳。 难得张瑞然这么识趣,我倒是挺意外的,反正相比他以前胡搅蛮缠的情况,感觉他最近还真是变了不少,难道真是因为我以前太拒他于千里了,所以才导致的他一直胡搅蛮缠? 到家的时候路旭东已经在家了,我挺意外的,因为我和张瑞然吃晚饭的点比较早,而且基本上一吃完就回来了,眼瞅着墙上的挂钟才七点多,我忍不住还是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没留在那边吃饭?” 路旭东接过我手里的袋子,转身拿到沙发那放下,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我:“姐不高兴看到我,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我对他这个回答丝毫没有怀疑,想想昨晚路嫚兮闹起来的样子,又有些忐忑,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安地问他:“……她是不是又……” “没有,她不知道我回去了。”路旭东朝我温和地笑了笑,又转移话题指着刚才他帮我提进来的袋子问道:“给你妈买的?” 我顿时更心虚了,点了点头,正迟疑着要不要开口老实交待,路旭东已经撂下一句“我看看”,随手从袋子里把大衣拿了出来。 随着衣服的舒展,一张小票也跟着从袋子里带了出来,想必是刚才导购员帮忙打包衣服的时候,顺便把付款的票据也放进袋子里了。 我下意识就要蹲下去捡,但路旭东先我一步把票据捞到了手里,他原本应该是打算把票据扔回袋子里的,但就在准备松手的那一瞬间,他不知道瞄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又把小票拿到面前仔细地看了看,随即他的脸色就变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刚才张瑞然是刷卡付款的,付款单据上应该有他的签名。 果然,路旭东下一秒就微沉了声音问我:“你一下午都和张瑞然在一起?” 我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又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为了还他人情,陪他去挑个礼物而已!” 结果路旭东的脸色更沉了,他举了举拎在手里的大衣,扯了扯嘴角,十分冷淡地说:“这个礼物?” “不是这个,这个是他非要我给我妈挑的……本来我自己要付款的,可是他趁我没注意抢着付了……”我一焦急,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原本要还他钱的,他没答应,所以我就请他吃了个晚饭……” 路旭东目光沉着地看着我,语气越发冷淡:“你陪他逛商场,他替你买衣服送给你妈,然后你再请他吃晚饭?” “不是的!”眼看着路旭东脸色越来越黑,我咬咬牙,索性把早上接到公司人事电话的事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刚才吃完饭回来,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就是想着等回家了再跟你好好说!” 路旭东并没有因为我的解释而缓和多少,倒是勾了勾嘴角,有些别扭地评价道:“他对你倒真是挺用心良苦的!” 我都不用使劲嗅,都能闻到他话里浓浓的酸味。深知大醋缸子这会儿是打翻了,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张了半天嘴,才挤出来一句:“他只是拿我当朋友的,你别多想。” “朋友?”路旭东瞥了我一眼,神色略有些复杂,不过他很快又笑了笑,很沉默地把手里刚摊开的大衣折了起来,意兴阑珊的装回袋子里去。 他这副沉默的样子让我有些无措,我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有些忐忑地看着他:“我真的跟他没什么,之前没有在电话里跟你说实话,只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 “既然知道我会不高兴,又为什么要去赴他的约?”路旭东神色淡淡地打断我的话,“难道瞒着我骗了我,我就会高兴?瑟瑟,你自己昨晚才问我,难道夫妻之间开诚布公有那么难吗,我已经在学着什么都跟你知会一声、找你商量,可你呢?”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是啊,我指责他不信任我,我其实还不是一样,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令对方不高兴,便不惜用隐瞒的方式来遮掩,可明明欺瞒的行为远比被欺瞒下来的事情要更加令人生气。 “是我疏忽了,我当时就想着自己欠他人情,又记得你昨晚让我少跟他接触,所以才会……”我伸手抱住路旭东的手臂,十分恳切地看着他:“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路旭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长长的吁了口气,然后把我揽进怀里,“我不是生气,只是很不安……瑟瑟……” 他欲言又止,语气里满是怅然,我顿时想起自己昨晚在医院说的那些话,也就理解了他的心情,我昨晚才说了自己后悔了,眼下又告诉他张瑞然曾经默默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又瞒着他跟张瑞然去逛街吃饭,这要是换成我是他,我肯定能直接认为我这是移情别恋了吧? 我很想告诉他,昨天的那些话只是一时冲动,话赶话乱说的,虽然跟他的这一路是走得辛酸疲累甚至也真的后悔过自己的坚持,可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始终没有变过呀。 可我差点把下嘴唇都咬破皮了,都不晓得应该怎么把这些话说出来,想了想,索性惦起脚来,主动吻上路旭东紧紧抿着的双唇。 路旭东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样,他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反客为主地抢了主动权…… 屋子里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随着路旭东在我唇齿之间的攻城掠地,他的手也开始不安份地探进我的衣服里,四处搧风点火。 我被路旭东紧紧揽在怀里,很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意乱情迷之余,又依稀记得自己现在不方便,正想伸手推他,他却先我一步从我唇舌之间撤离,游移在我身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他抱着我,头抵在我发顶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有些低哑地说:“瑟瑟,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开你!” 我心里一阵激荡,虽然没有说话,却伸手紧紧回抱住了他的腰身。 第二天是正月十五,因为不是法定节假日,路旭东照样要上班。他出门之后,我收拾完早餐过后的残局,正准备把昨天买的糯米粉和面粉拿出来和面,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婆婆打来的电话,我一接起来,她就跟我确定似的问道:“小东去上班了吧?” 我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很坦诚地“嗯”了声,又顺便问她:“您身体没事了吧?姐她也还好吗?” 其实如果没有路嫚兮这事,今天我和路旭东应该是会回老宅去吃晚饭的,我还以为婆婆这会趁路旭东不在打电话给我,是想让我晚上自己留在家里,让我劝路旭东回去。 结果婆婆对我的问候充耳不闻,反而特别直截了当地就说:“瑟瑟,你和小东离婚吧!” 我直接就愣住了,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怔了片刻才问道:“您说什么?” “你和小东离婚吧!”婆婆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又紧接着说:“昨晚小东过来的时候跟他爸又吵开了,小东虽然跟他爸关系不好,但这两年也基本不怎么吵架了,可是自从和你结婚之后,他们俩总是因为你的事起冲突……还有小嫚的事,虽然是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就是因为你,小嫚连自己弟弟都不愿意谅解,瑟瑟,他们姐弟俩从前的感情有多好你应该是知道的,你难道忍心让小东为了你,真的就从这个家脱离出去?” 我这才知道昨晚路旭东的反常,并不仅仅是因为张瑞然,难怪他昨晚没在那边待多久就回来了,原来是跟公公吵架了。 想到自己之前呛公公的那些话,我一时有些讪讪地,试探着问:“爸是不是吵着要旭东跟我离婚去娶郭于晴?” 婆婆没有否认,反而说:“小东和晴晴一向感情就很好,这次出了这样的意外,他也是应该对晴晴负责!” 我顿时就觉得好笑了:“意外?负责?连您也偏信郭于晴?” 婆婆清了清嗓子,有些语味深长地对我说:“现在就不讨论谁的话更可信了,她和小东有没有造化能在一起那也是他们的事,我只关心我的丈夫和孩子能不能和和气气的在一起……” “可就算我和旭东离婚,也不见得他和爸的关系就会缓和啊!”我打断婆婆的话,语气有点急切:“妈,难道为了您所谓的家庭和睦,就得牺牲掉我和旭东的小家庭?” “你和小东那算什么家庭?连个孩子都没有,甚至连一开始的结合都只是场骗局!”婆婆的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凌厉:“况且国庆那会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半年内怀孕,你觉得你还做得到吗?”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一下子变脸变到这种程度,再加上她提到怀孕的事,直接就戳中了我的痛脚,我张口结舌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婆婆缓了缓语气,又说:“我是很想同情你,毕竟你被切了一条输卵管,将来想要孩子都要比正常人困难一半,可我做为小东的母亲,我不能不为路家将来的香火着想,瑟瑟,不论从哪个方面去看,你都不适合再和小东继续在一起,小东现在是同情你,不愿意和你离婚,可是同情能支撑你们走多久?他昨晚和他爸叫嚣着要断绝一切关系,难道你也觉得你们之间的所谓感情值得让他抛弃父母亲人?” 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反应了,心里木木的,感觉特别凄凉,即使早就明白了婆婆对我并没有多少真心,可我却也一直在努力以赤诚相待。 小月子的那段时日,婆婆对我也算关怀备至,我原本以为她是因为心疼路嫚兮的遭遇,连带着也会对失去孩子的我有点怜惜,可是她这会说出这样子的话,我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我很想告诉她,“我只是少了一半的机率,并不代表我会不能生。”,我还想问问她,“按您的意思,路嫚兮被姜俊修闹着要离婚,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将来很大可能会不孕?” 但我最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特别冷静地说:“妈,我当然希望旭东和你们都能处得很好,而不是为了我连父母天伦之情都享受不到。可是妈,您心里应该也清楚,旭东和爸的不和不完全是因为我,姐的婚姻也不是我破坏的,你们非要把责任归咎到我身上,然后逼着我和旭东离婚,就算我答应了,旭东就会答应吗?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真的如你们的意离婚了,旭东会不会又回到以前那种状态里?” 婆婆沉默了一会,才说:“那些你都不用担心,小东和晴晴一向感情就好,他们以前也会吵架闹别扭,过了就好了,那么多年的感情,总比你们认识不到一年的感情来得强!” 所以在他们眼里,我和路旭东的感情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吗?我不知道郭于晴到底给公公婆婆灌了什么迷汤,可我却真的开始对他们感到心寒。 难怪路旭东昨晚会说无论怎么样都不放手,他也是觉得心寒吧?自己的亲生父母,居然宁愿相信别人的话,非要拆散自己儿子的婚姻,来乱点鸳鸯谱,甚至不惜以断绝关系相逼。 我很想嘲讽地大笑,最终只是“呵呵”了两声,轻声说:“既然如此,只要旭东想离婚,我一定不难为他,跟他去办手续!” 我话音才落,婆婆就厉声嚷了起来:“就是他脑袋拧不过弯来,我才给你打的这个电话!瑟瑟,你放过小东吧,别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没等婆婆说完话,就直接摁了挂断,然后跌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墙上的婚纱照发呆。 ------------ 177.她的煎熬不是我造成的 ? ? 手机又接连响了几遍,我恍若未闻一般,任由铃声一遍一遍地归于沉寂再尖锐响起,好一会儿才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然后故作镇定地把手机扔在床上,自己起身回到厨房里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路旭东昨晚的那句话,安抚自己不要在意婆婆的言辞。 路旭东兴许会左右为难,可这样的为难未必真是我造成的不是吗? 可惜手机铃声刚人为消停不久,固定电话的铃声就开始响彻整个房子,我站在固定电话机前,看着来电显示里浮着的号码,深吸了一口气,把座机上的线一把扯掉,这下子,屋子里重新归于沉寂,可我的心里却有百般滋味涌了上来…… 我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婆婆在电话说的话,开始专心的和面、捣陷。 路旭东回来的时候,汤圆已经包得差不多了,我听到有人开门的动静,心里一惊,还以为是婆婆打不通电话,就亲自上门来了,结果才惊慌地站起来,路旭东有些焦急的脸庞就映入我的眼里。 我有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十二点而已,别说路旭东平时中午都没有回来,就算要回来,也不可能这么早啊。 路旭东看到我,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你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家里的电话又打不通……我以为……我以为……”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过来一把把我揽入怀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以为我走了?”我举高双手,明明心里翻天覆地的,却还知道小心注意着不让自己沾着面粉的手把他的衣服弄脏。 “瑟瑟……”路旭东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也证实了我的猜测没有错。 “你放心吧,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忍着心头的莫名酸涩,努力把那股突如其来的泪意逼退,很平静地说:“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 “傻瓜!”路旭东紧紧抱着我,力道大得好像要把我勒入身体里一样,他好一会儿才松开我,故作镇定地说:“先给你妈回个电话,她联系不到你,都快急疯了。” “我妈?”我脑袋有点转不过来,愣愣地看着路旭东,他却已经拿出手机拨了我妈的号码,然后就把手机放到了我的耳边。 “旭东你到家了?找到瑟瑟没有?她没事吧?”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我妈连珠炮似的十分焦急的声音,“也不知道你妈讲了她什么,这孩子平时就爱乱想,你妈又口口声声把孩子的事挂在嘴上……” 我再也笨也反应过来了,婆婆肯定是联系不上我,转而去找我妈的麻烦,然后我妈接完她电话急着来找我,结果一样联系不上,于是就打了路旭东的电话……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 我心里一窒,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顾不上手里还沾着面粉,我飞快地用手臂擦了一把眼睛,也不敢去看路旭东脸上的神情,尽量用十分轻快地声音喊了一声“妈”。 我妈的絮叨顿时嘎然而止,下一秒又变成毫不留情的训斥:“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手机一直不接?” “我在包汤圆啊,手机昨晚调了静音好像还没有打开。”我若无其事地跟我妈装傻:“怎么啦?” 我妈大概也不确定我有没有接到我婆婆的电话,吱唔了一会才硬着嗓门说:“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包汤圆,要不要给你送点过去,我和你嫂子昨天包了很多,摆在店里卖,这会儿也还在包……既然你自己也包了,那就算了。” “妈……”我喊了她一声,嘴角无声地挑起一个弧度,心里既柔软又酸楚,却还得装成懵懂无知地样子对她说:“我现在又没上班,肯定会自己包点汤圆应应节啊,您别老是为我费心了,我……我知道打点好自己的日子的。” “知道就好!”我妈有点没好气:“还有那个手机,别动不动让人打不通,否则你还不如别用手机了!” “哦,知道了!”我老老实实地认了她的斥责,想到自己曾经好几次把她拉进黑名单,心底不免又有点愧疚。 我妈清咳了几声,大概对我这么合作的态度有点无所适从,我赶紧又来了一句:“妈,那没什么事就先这样了啊,我这还没弄好呢!” 我妈立刻就应道:“去吧去吧,我这也忙着呢!” 等她挂了电话,我立刻偏过头示意路旭东收起手机,然后才咬了咬唇问他:“你是不是又一路飙车回来的?”想到他每次能在h市那么拥挤的道路上把车开得像在漂移一样,我心里就一阵后怕。 可路旭东明显没被我的先发制人引开注意力,他目光沉沉地看我,好一会儿才低沉地开口道:“对不起……我早应该想到的,以我妈的脾气,她肯定会来找你……瑟瑟,对不起……” “你忘啦?我一点都不喜欢你道歉的!”我努力装出若无其事地样子望着他:“妈是给我打了电话,劝我跟你离婚,不过我一点也不想听,所以就挂了她电话……我是不是有点坏?之前才得罪你爸,现在连你妈也一声得罪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路旭东再次抱进怀里,他伸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发,声音微颤,又带着点安慰:“不,你做得很好,不用理会他们,我们自己好好的就行!” 我吸了吸鼻子,忍着心里的酸楚轻轻挣扎了一下:“哎呀,你快放开我啊,还差一点就包完了……” 路旭东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我,我若无其事地继续把没有包的汤圆包好,边收拾边看似很随意地问他:“还没吃饭吧?中午想吃什么?” 他指了指我包好的汤圆,紧蹙的眉心微微舒展了一些,笑着说:“就这个吧!” 那天下午,路旭东没有回公司去上班,也识趣地没有再提关于公公和婆婆的事。 其实对路旭东而言,他当初娶我,本身就是件一意孤行的事,可饶是如此,我却十分清楚他其实是很在意家人的祝福的。 他曾经的恋情就是因为家里的阻挠而分开的,也因为这个,他和公公僵持了几年,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终身大事当成报复。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虽然不见得所有的人都乐见其成,可除了公公,婆婆和路嫚兮对我的态度也尚算认可,如今闹到这样的地步,更难受的人,其实应该是路旭东吧? 好在婆婆并没有像我料想的那样,追上门来找我吵闹,想必她也不屑跟我面对面闹起来吧?又或者她其实还是会顾忌到路旭东的感受的? 不管怎么样,我和路旭东算是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公公和婆婆都没再给我打过电话,我和路旭东也都只字不提跟路家老宅那边有关的任何字句。 除了周六我去上课,其他时间我都专心地在家研究吃的,我妈生日那天,路旭东还特意提早下班陪我回了趟娘家。 再也没有人提过那天打不通电话的事,我甚至自欺欺人地想着或者婆婆的电话压根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 我甚至以为我和路旭东可以真的抛开他的家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下去。 路旭东虽然不再理会公公婆婆,但也有经常偷偷跟吴妈通电话,打探那边家里的一些基本状况,其实主要是关心路嫚兮的状况。 好在吴妈说路嫚兮状态挺好的,只是开庭那天她没有去,法院缺席判决,并没有判离,让私下再调解,并且在判决当天就把宣判结果送到了路家老宅。 这个很早之前我们就预料到的结果,让路旭东有些坐立难安,他其实很希望路嫚兮能想开点放手,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姐不值得为一个已经变心的男人,就这么搭上自己的一生。”, 可就像婆婆说的那样,路嫚兮偏偏就是死心眼,偏执地不肯清醒。 离婚庭后的第三天下午,姜俊修再一次给我打了电话,言辞恳切地说想约我见一面。 我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的要求:“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在电话里说,不过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大概是怕我又会挂他电话,姜俊修有些焦急地喊了一句:“小音的奶奶住院了!” 我怔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我知道了,一会我给她打个电话……” 谢谢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姜俊修又急切地打断我的话:“瑟瑟,不管你怎么看我都好,但请你别怪小音,你们认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为人,她从来没有想过破坏谁的家庭,从头至终都是我在主动我在坚持……这段日子叶奶奶身体不好,你又生她的气,她过得特别煎熬……” “她的煎熬不是我造成的!”我冷冷地打断姜俊修,都不知道该骂他无情无义还是夸他情真意切,可他这种只知新人没有旧人的行为又让我觉得齿寒。 ------------ 178.家里出了点事 ? 我有些讽刺地说:“法院没有判离,按说我还应该称呼你一声姐夫,可是姐夫,你放着自己的老婆不管,跑去操心别的女人的家事,还冠冕堂皇地替别的女人心疼,你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虚假?” 姜俊修对我嘲讽恍若未闻,很平静地说:“什么指责我都能接受,可是瑟瑟,我真心希望你能来看看小音,叶奶奶的情况很不好,小音这两天总说是自己犯了错的报应报到奶奶那去了,一直赶我走,我很担心她。” 叶圣音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长大的,她对叶奶奶的感情有多深,我当然是清楚的,只是我料不到她会因为这个原因赶姜俊修走,还怪自己是报应。 之前通电话的时候,她分明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心里有些难受,因为我很快就意识到,叶圣音之所以会在我面前表现出那副样子,大概是不愿意我把什么责任都怪到姜俊修头上。 我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怎么样,姜俊修到底有什么好,能让她那么义无反顾? 姜俊修把叶奶奶住的医院及病房都跟我说了,然后挂电话之前又郑重其事地说了很多希望我能去帮忙劝劝叶圣音的话。 我没有正面答应他,挂了线之后又望着窗外有点阴沉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 发了一会呆之后,我终究还是拨了叶圣音的手机,可惜电话那边只有冰冷的女声提醒着我: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去医院,脑海里回忆着这么多年来和叶圣音的点点滴滴,虽然我们也有过意见相左的时候,也曾经吵过架闹过别扭,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架都没有吵就直接冷战疏离。 我确实是怨叶圣音的,怨她千不该万不该成了别人婚姻里的第三者,可其实我又是认可她的观点的,路嫚兮和姜俊修的婚姻早有裂痕,不见得没有叶圣音,他们就能这么维系下去。 说到底,因为叶圣音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真的站在什么道德的至高点去责怪她,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讲不了道理,它没有开关,不是可以人为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能轻易结束的。 这样想了一通,我最终还是出门打车直奔医院。 找到病房时,我又事先向护士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叶奶奶起先是因为持续发烧进的医院,后来才查出来是患了结核性脑膜炎。 我不晓得这个病算不算严重,只是当我站在病房门口,看到被无数仪器围绕着的叶奶奶,才真正明白姜俊修为什么会说情况不太好。 叶圣音应该是没有料到我会来,看到我的时候怔愣了好久,然后才讷讷地问我:“你怎么……来了?” 她神色憔悴,眉眼间满是疲惫,看得我一阵心疼,我微微抿了抿嘴,轻声应道:“听说奶奶生病了,打你电话没打通,所以就过来看看。” “听说?”叶圣音怔怔望着我,脸上忽然露出个略带嘲讽的笑意:“姜俊修找你了?” 她虽然是在问我,可是神色之间却分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我也没有打算否认,点了点头,很坦白地说:“确实是他给我打的电话。” 叶圣音有些怆然地笑了笑,眼底却有几分倔强的神色流露出来:“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落井下石、训斥我活该的?” 做为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当然知道叶圣音是在故意逞强跟我说气话,如果此刻不是叶奶奶正躺在病床上吉凶未卜,我或者会扭身就走,继续跟叶圣音保持着僵持的态度。 我朝病床靠近了一点,把带来的水果轻轻放到旁边的柜子上,又仔细看了看紧闭双目的叶奶奶,然后才反问叶圣音说:“你觉得我应该来看你笑话,甚至应该落井下石?” “当然!”她毫不迟疑的回答完,又自嘲地说:“我不顾一切地为了所谓的爱情去伤害了别人,现在被老天爷惩罚了,可不就是活该吗?” 我不知道怎么去接她这句话,路嫚兮住院的时候,我一时愤慨给她发了消息指责她,没想到她会把那个指责和叶奶奶的生病联系到一起。难怪姜俊修会急到给我打电话,以叶圣音这么倔强的性格,如果她认定是她的错害得叶奶奶住院,别说会赶姜俊修走,只怕私下里对自己的折腾也不会少。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平和地看着叶圣音,试探着劝道:“奶奶年纪大了,小病小痛是在所难免,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和姜俊修的事又不是奶奶促成的,就算真的有惩罚,也罚不到奶奶身上去……” “我带他见过奶奶。”叶圣音打断我的话,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病床上瘦骨如柴的叶奶奶,目光沉痛且自责,半晌才又缓缓地说:“其实本来只是找他去帮我哄哄奶奶的,她总是急着催我找男朋友,结果奶奶见了他就很喜欢……还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叶圣音闭了闭眼睛,咬着嘴唇没有再往下说。 我心里一凉,却还是没忍住问她:“所以姜俊修才会这么坚持要离婚?” 叶圣音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微微挑了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然后才反问我:“难道不爱了,变心了,选择放手离开也是错吗?” 我多想告诉她,错的不是选择放手离开,而是他们牵手的时间不对,但我最终还是选择略过这个话题,转而问她:“医生怎么说的?” 叶圣音闻言眼圈一红,她吸了吸鼻子,很勉强地笑了笑:“不是太好!” 她停了停,又看着病床上的奶奶幽幽地说:“前面奶奶一直反复发烧,我劝她到医院,她总是不肯,只是在社区医院看看,社区医院说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我也就没太在意……最近事情太多了,等我知道她还在发烧,坚持把她送到大医院的时候,她意识都已经有点迷糊了……” “医生说这个病本身就不好治,她年纪又大,恐怕会有其他的并发症。”叶圣音垂下眼睑,又吃吃笑了一声:“是我的错,明明知道她年纪大了身体要更加注意,偏偏当初却没有坚持带她到医院来。明明知道她一直盼着我找个好男人,赶紧把自己终身大事定下来,我却总是没有好好听她的话。明明已经有过一个陈鼎丰,知道各种禁忌和不该,好不容易放开手,转身喜欢上的另一个男人也是有妇之夫……” 叶圣音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她心里的矛盾重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她才好,只能走到她旁边,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想那么多,奶奶不会有事的……何况医生也只是那样说说而已……” 这样的劝慰,自己听着都无力,又何况是用来劝已经自责不已的叶圣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为了配合我的劝慰一样,微扬了扬嘴角,“瑟瑟……谢谢你,还愿意来看我……我原本以为……” 姜俊修的事,对我来说是一个结,对叶圣音来说,也是一样吧?否则她和他纠葛了这么长时间,也就不会一直都瞒着我了。 我心情无比沉重,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其实我只是气你非给自己选了一条泥泞的路走,我不知道姜俊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看到他那样对路嫚兮,我怕他将来也会那样对你……可是今天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我又有点迷茫了……圣音,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对你好,值得让你托付,就别在这个时候……” 我实在说不出“别在这个时候推开他”的话,因为我脑海里很快就浮现起路嫚兮泪眼迷蒙的样子,感情的事我不好评说,可在婚姻的基础上,叶圣音和姜俊修也确实伤害了她。 纵然这个时候叶圣音也许特别需要姜俊修的陪伴和安慰,我也没有办法去劝她,别因为自责奶奶的病,就盲目去推开之前一直在苦苦坚持的感情。 叶圣音摇了摇头,笑得很苦涩:“瑟瑟,你不用违心地帮他说话,你说的对,就算是要打着爱情的旗号在一起,至少也应该等他离婚之后……你应该知道吧,他的离婚诉讼法院并没有判离,就算要继续上诉,也还得再等半年,我想过了,如果奶奶这次能好过来,我就立刻找个人结婚……奶奶年纪大了,我不能真的让她等不到我披上嫁衣的那一天!” 我心里一惊:“结婚?跟谁?婚姻不是儿戏,你不能因为想安抚奶奶就随便找个人结婚,这样对别人也不公平……” “也不算随便。”叶圣音抿抿嘴,目光有些恍惚:“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陈鼎丰已经愿意试着跟我开始了吗?我昨晚打电话问过他,他愿意跟我结婚……你要是待晚一点,也许还能见到他,他中午才来过,你来之前他回去上班了,一会下了班就会过来……” 我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如果换成是之前,我肯定会很高兴,毕竟叶圣音曾经暗恋了这个男人那么多年,可是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捉弄人,偏偏要等到叶圣音已经灰心别恋,才让陈鼎丰终于发觉她的好呢? 我低低的叹息一声,无力地劝她:“你别太仓促下决定了,奶奶她不会希望你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随便将就的……” “是将就吗?还好吧!其实陈鼎丰也很好,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如果真的嫁给他,也算是对自己曾经的感情有了一个交待。”叶圣音神色淡淡的,眸子里一片晦暗,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神采。 我还想再劝她点什么,但她抢在我前面飞快地说:“你别劝我了,其实这是好事,当初你和路旭东结婚的时候,不也是因为对连晋成心灰意冷吗?你看你们现在多好。也许等我和陈鼎丰结了婚,我又会找回曾经交付在他身上的感情呢?” 她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好像真的对那样的未来充满了憧憬似的,“而且那样,我们之间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了……瑟瑟,如果我真的和姜俊修在一起,我们以后就只能越来越疏远了吧?就算他离了婚,就算你不怪我,可是……”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我却明白她的意思。就算姜俊修如愿离了婚,我和叶圣音也没办法真的心无芥蒂地继续像从前那样,除非叶圣音也跟他分开了,曾经发生过的那些隔阂才有可能渐渐淡去。 我默然无语,站在某些立场上,我其实是愿意支持她这个决定的,甚至心里还有个声音一直在高呼着,就应该这样,叶圣音选择和陈鼎丰在一起一定是对的,姜俊修不是良人,谁知道他就算现在和路嫚兮离婚了,将来会不会也为了别的女人来伤害叶圣音。 可是想到姜俊修那句“什么指责我都能接受”和“我很担心她”,再看看叶圣音眼里的灰败,我心里又格外的难受。 一个熟悉的铃声打破了病房里的短暂沉默,我从包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抱歉地朝叶圣音示意了一下,然后才跑到走廊上去接电话。 路旭东的声音略有些慌乱,电话一接通,我的“喂”字才开口,他就匆匆忙忙地说:“家里出了点事,我现在要赶过去,晚上兴许会很晚才回去,你自己记得吃饭,别特意等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仓促的语气让我心里一紧,我下意识就想到会不会又是路嫚兮出什么事了。 路旭东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快速地说:“爸被公安机关带走了,有人举报他违规贷款,具体什么情况我暂时也不是太清楚,刚才妈给我打的电话,她说得不是太清楚,等我过去看看再说!”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我隐约听到他关车门启动车子的声音,虽然我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想也知道路旭东这会儿肯定也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好咬了咬嘴唇宽慰他:“好,那你路上小心点,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 179.你是不是疯了 ? 和路旭东通完电话,我心里又满是忐忑不安,路嫚兮的事情都还没解决,这下公公又出了事,连我都想感叹一句最近路家是犯了什么冲,怎么会一桩接一桩的祸事接连而来。 我又在走廊上站了一会才转身忧心忡忡地回到病房。 大概是我神色太过凝重,叶圣音在我进来之后没多久就很识趣地说:“其实你没必要真的等到陈鼎丰过来,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奶奶你也看过了,她现在每天基本上就是都在昏睡……” 我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让我有事就去处理,别担心她这边的时候,心里猛的又是一酸。 换成是以前,我接完电话神色凝重,叶圣音肯定能揪着我打破沙锅问到底,还会“沙锅到底在哪里”的问个没完。可是现在,姜俊修的事好像在我和她之间筑起了一道围墙似的,曾经的亲密无间比对上此刻的顾忌犹豫,画面实在太鲜明,我突然又觉得她决心和姜俊修分开的选择,其实也是对的。 至少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份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而且听叶圣音刚才的那些话,她也是一样的吧?! 我朝神情略有些犹疑的叶圣音笑了笑:“我原本是没时间等到陈鼎丰下班过来的,不过现在有了,路旭东有事回我婆婆那了,打电话是交待我晚上不回家吃饭的。” 虽然我已经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但听明白我意思的叶圣音仍旧感动得无法自已,咬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第一次看到向来大大咧咧的叶圣音这个样子,也是十分感慨,但更多的还是不习惯,只好努力转移话题:“你专门请了长假照顾奶奶?” “我辞职了!”叶圣音摇了摇头,云淡风轻地说:“原本一开始请了护工的,可是我上班的时候总是放心不下,干脆就直接辞职了。” 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有些迟疑地问道:“刚才你说路旭东去你婆婆那了,这个点请假回去,是不是……她又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圣音口中的“她”问的是路嫚兮,赶紧回答道:“不是,是我公公出了点事。” 叶圣音似乎松了口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会不会觉得我虚假?明明都已经在情感上伤害了她,还要装出关心她死活的样子……” 她不等我回答又接着说:“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她会自杀,我也挺看不起她居然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复姜俊修和我的……但是……” 虽然叶圣音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我却也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一段感情如果真的背负了一条性命,只怕另外两个人也无法从容携手吧? 这样的话题有些沉重,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叶圣音的肩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都跟你没关系了不是吗?” “是啊,都跟我无关了。”叶圣音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病床上的叶奶奶,目光沉沉:“对我来说,现在重要的是奶奶快点好起来……对了,上次你说想找工作,怎么样了?” “别提了!”我叹了口气,把原先的公司打电话来问我愿不愿意回去上班,以及发现原来这份工作是靠张瑞然的帮忙才得来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正闲聊着,我包里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路旭东到了那边了解过具体情况打过来跟我讲讲的,急急忙忙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郭于晴打的。 我万分意外地出了病房去接电话,开门见山就是一句:“有什么事?” 郭于晴也不跟我拐弯抹角,很直接就告诉我:“怕你被蒙在鼓里,特意来通知你一声,举报干爹违规贷款的人是我。”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至于我这么做的原因,想必你应该会懂吧?” 明明电话那端的声音一如往日那般娇俏天真,可吐出来的字句却令我震惊不已。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脑袋里一片混沌,只知道木然地回应她:“我不懂……爸那么疼你,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我是真的不懂,公公甚至不惜为了郭于晴放话要跟路旭东断绝关系,郭于晴得是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肝才能做这种事? “疼我?他只是有愧于我罢了。”郭于晴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又用十分慵懒地语气说:“好了,我就是特意知会你一下的,免得旭东哥回头怕你担心不舍得把真相告诉你。哦,对了,顺便还要请你替我问一下旭东哥,不知道他对自家的公司了解多少,这个时候,需不需要我找人帮忙处理一下乱子?听说干爹下午被带走的时候正在开会呢,公司里现在肯定一团乱了吧?” “你是不是疯了?”我实在是受不了郭于晴阴阳怪气的语气,恨声怒道:“全天下的男人又没有死绝,你至于因为旭东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就做这种事吗?你居然还喊得出干爹这两个字,他对你有多好你不知道吗?你对我用各种损招也就算了,你去举报他算什么事?又不是他不让你嫁进路家的!” “可要是没有他以前的自作聪明,旭东哥又怎么会一时意气娶了你!”郭于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格外尖锐:“还有你别以为他对我真的多好,他对我好,只不过是看在我爸的份上,更因为他对我心里有愧!” 我来不及深思郭于晴再三说的有愧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她又放缓了语气说:“怎么,你们不是打算脱离路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吗?现在这么激动干什么?这才刚开始呢。” 她说完这句话就紧接着笑开了,笑得既轻蔑又鄙夷,真的就像个疯子一样,然后没等我回话就迅速挂了电话。 我气得浑身颤抖,握着手机忍住破口大骂地冲动,想了想,给路旭东打了个电话。 听郭于晴刚才的意思,路旭东已经知道是她举报的公公,那婆婆她们会不会也知道呢?如果婆婆知道郭于晴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她会是什么反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承受得住吗? 可路旭东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我越想越不放心,路嫚兮已经够让人头大了,公公出事,婆婆要是再有个什么万一,路旭东一个怎么杠得过来? 我咬咬牙,又看了看手机的通话记录,毫不犹豫地回病房跟叶圣音交待了一声有事,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匆匆忙忙往路家老宅赶。 几乎才跑到医院门口,叶圣音的电话就追了过来:“瑟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问得小心翼翼,显然是担心又是路嫚兮出事,我一边准备着拦计程车,一边耐心跟她解释道:“之前路旭东说有人举报我公公违规贷款,公安机关的人把他带走去协助调查了,路嫚兮自杀后情绪不好,不愿意看到我,所以路旭东才会自己回去的,可是刚才郭于晴给我打了电话,说举报的人是她,我怕我婆婆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有什么事,路旭东一个人万一应付不过来……” 我话音才落,叶圣音就是一声惊呼:“那个贱人是不是疯了?” “她可不是疯了!”我叹了口气,正好一辆计程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赶紧开车门上车,边对叶圣音说:“好了我不说了,改天我再来看你和奶奶,先挂了!” “好,那你自己当心点……” 挂了叶圣音的电话,我跟司机报了路家老宅的地址,又拨通了路旭东的手机,可惜铃声响了很久,最终还是转为那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我几乎心急如焚,改拨婆婆的手机,结果还是一样,想了想,只好拨了老宅的固话,结果语音提示我电话占线中。 我无奈,只得打消打电话的念头,好不容易熬到了目的地,看到院子里安然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大众,我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付了车费下车,看着没有关的院子门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有些忐忑地往里走,一直走到大门口才又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 大门是虚掩的,里面有争吵的声音隐约传了出来,我支起耳朵认真听了一下,隐约是婆婆的声音,竭斯底里地质问着:“你是不是真想看着你爸爸坐牢?!” 我缩回准备推门的手,正在心里想着既然婆婆没事,那我还是别进去好了,免得一会路嫚兮看到我又闹起来,到时候就真是天下大乱。 可我才刚转身,就又听到婆婆喊了一句:“既然这样,你回去守着你的老婆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去吧,这个家的事以后都用不着你来操心!” 我不知不觉又顿住了脚步,有个猜想突然涌上了心头。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我听到路旭东有些恼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您为什么一定要逼我离婚?小晴都能做出这种事了,您难道还觉得她是以前那个小晴?还是这根本就是你们和她串通好的、为了逼迫我就范的把戏?” ------------ 180.一点都不真实 ? 路旭东问的,正是我刚才心里猜想的,我支起耳朵,静静地站在原地仔细听着婆婆的回答。 路旭东的话音才落,里面就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猛然摔到地上打碎的声响。 我心里一惊,才刚转身伸手按上虚掩的门扉,就听到婆婆竭斯底里地骂了声:“你这个逆子……有你这么恶意揣测父母的吗?如果只是为了逼迫你,至于真的让人来抓你爸吗?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公司那边乱成什么样了吗?刚才电话里的那些事,难道也都是用来诓你的?” 也是,就算真的想用苦肉计,不见得真要闹得这么鸡飞狗跳的,没有什么大用处不说,而且还只会让路旭东更加反感郭于晴。可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婆婆还这么相信郭于晴? 路旭东冷笑了一下:“既然是真的,就算我如了小晴的意和瑟瑟离婚,事情就会有转机吗?” “至少公司目前的危机能解除!”婆婆几乎是用吼的,“公司是你爸爸的心血,就算他真的不幸要坐牢,至少也得帮他保住他的心血!” 路旭东的音量也提高不少:“想保住公司有其他的办法,不见得非要答应郭于晴的要求!” “还能有什么办法?”婆婆依旧竭斯底里,咄咄逼人:“公司的资金现在都被冻结了,银行要求立即归还那两亿贷款,现在如果还不上这笔钱,公司的资产随时可能被拍卖,更别说继续正常运转,况且出了这种事,不可能还会有银行愿意继续放贷给我们,除非晴晴她父亲愿意帮忙……” 我不知道郭于晴她父亲是做什么的,之前郭于晴住院时见过一面,只知道是个挺面善的中年大叔,穿衣打扮挺低调的,我一直以为他应该跟公公一样,是个生意人。可现在听婆婆的话,再想想之前郭于晴说的公公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对她好的,我一时又有点糊涂了,难道郭于晴是个官二代? 防盗模式:https: 阅读完整章节 阅读模式:请查看原网页 ------------ 181.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 ??路旭东见我还是一脸蒙逼,又好笑地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不知道就算了,你也别多想了,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是啊,知道个大概就行了,反正我也没那个能力帮上什么忙。我盯着被他握住的手看了一会,心里闷闷的,整个人都被一种格外无力的感觉包围。 等我和路旭东到了公司,才知道情况远比想像中更糟糕,因为流动资金被冻结,公司的生产线几乎被迫全部停止,整个办公大楼外面挤满了工人,都是些听到风声,生怕工资被拖欠的工人。 好不容易进到办公楼,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到路旭东的时候松了一口大气,感慨地说了句:“您终于来了!” 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公公的得力助手刘秘书,公公被带走之后,是他打电话到老宅通知了婆婆,并且临时处理了许多公司的突发事件。 趁着刘秘书跟路旭东介绍公司的一些紧急突发情况的空当,我顺便翻了翻书报架上的一些关于公司简介的资料。 和路旭东结婚那会,我只是依稀知道公公以前是个公务员,后来下海做起了箱包生意,二三十年下来,公司做得有声有色的不说,前几年还在香港上了市,再多的内情就不甚清楚了。 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h市挺有名的贝斯特拉箱包专卖店居然就是路家开的。 我咂舌之余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公公会看不起我这种出身的人家了,难怪路嫚兮一直以来都是一副眼睛要长在头顶的骄纵样子,我以前只当家里开着无数房产中介公司的姜俊修和她是门当户对,这会儿才知道连姜俊修都是高攀,更别说我了! 事后我把这个发现告诉叶圣音,结果她反而很错愕地问我:“你居然不知道?当初你是有多着急着嫁人啊?连人家家里的基本情况你都没弄清楚就这么嫁了?”搞得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怪路旭东太低调还是怪自己对这些事情太不上心。 难怪当初我嫂子敢怂恿我妈找路家要那么多彩礼,恐怕唯一一个不清楚路家真正家底的人就只是我了! 我有些讪讪的,心想按着这样的公司规模,两亿的贷款如果是用公司资产抵押的,也不会资不抵债啊,后来听几个高层管理过来跟路旭东闲聊,才大概知道这个贷款里头其实有很多猫腻,光是前期走关系就不知道得投入多少人力财力,而且这笔贷款据说从申请到拨款,前后都没有花几天功夫,公公不知道允了多少好处进去。 再说钱一到账之后,大部份就填到了海外市场过去,公公这一两年一直在致力于开发海外市场,为此还专门请了位负责这一块的ceo回来,公司目前的大乱,除了资金被冻结被迫停产之外,更是因为自从公公被带走之后,那位花了天价年薪聘来的ceo突然引咎辞职,说是海外的投资全部亏损,他一直在瞒天过海,眼看老板被带走,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所以就…… 我听了半天话,简直对这种消息叹为观止,再次深深地感慨果然艺术源自生活,以前只在影视剧里看到的事情摆到了眼前,我才知道生活永远比你的想像更广袤。 可对我而言,这些像炸弹一般的消息,简直就是一部真实发生在眼前的TVB商战连续剧。 我对这些事情都一窍不通,听都听不大懂,更别说帮忙了,只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量不去打扰他们的商讨。 那天我一直等到很晚,路旭东才突然想起我似的,问我需不需要先找人送我回家。 我看他眉头紧蹙,一副准备彻夜忙碌的状态,很想说要留下来陪他,又生怕自己会妨碍到他,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说:“我自己打车回去!” 路旭东看了看时间,有点不太放心:“还是让司机送吧,都十点多了。” 他话音才落,旁边的刘秘书就建议道:“要不先歇一会?大家忙到这会都还没吃晚饭,您先带夫人去吃点东西,回来再继续?” 刘秘书的那声夫人让我浑身别扭,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路旭东想了想,大概也是觉得把已经下班的司机再喊过来送我不太合适,应了声:“好!”又交待了几句,然后才飞快地起身领着我下楼离开。 夜深天寒,街上显得空旷冷清,路旭东的油门踩得很足,没多一会就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 他在路边停好车,边看着我解安全带边叮嘱我:“一会就在那边的店里吃点东西再上楼,不许饿肚子!” 我准备推车门的手顿了顿,回头看着他:“那你呢?” 路旭东朝我安抚地笑笑:“我回公司叫外卖吃,你放心吧!” 能放心才怪! 我现在一颗心都云里雾里,感觉一点都不踏实,以前我的生活多简单啊,一夕之间多了这么多变故也就算了,关键是到了这种时候,我连和路旭东并肩共患难的能力都没有,我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特别挫败。 但我最终什么都没说,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在路旭东的注视下往小区门口的一家还在营业中的面馆走去。 这种时候,帮不上忙就算了,我不能再给他添堵。 等我进了面馆,点了碗阳春面,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这才看到路旭东的车缓缓离开。 路旭东一连在公司待了几个通宵,他既要忙着想办法处理海外市场的烂摊子,又得想办法安抚一线工人的心,更要想办法筹措资金去还那笔贷款,争取早日解冻公司的流动资金,还在想方设法地托人帮忙看能不能见上公公一面。 他对公司的事务毕竟不熟悉,忙得焦头烂额,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除了每天给他送饭,什么都没办法为他做。 心烦意乱之下,倒是跑了几趟医院去找叶圣音,打着去看叶奶奶的旗号,去那里和叶圣音面面相觑、长吁短叹。 那天晚上接到路旭东电话的时候,我恰好正在和叶圣音感慨:“真心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之前还觉得自己敢鼓起勇气和我公公婆婆抗争有多了不起,可现在遇到事情了,才知道自己有多糟糕,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了,很多事连听都听不明白!” 彼时我刚从启胜公司给路旭东送完晚饭过来没多久,想着他胡子邋遢的落拓样子,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这不是很正常吗?”叶圣音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别说你不懂,恐怕路旭东都不一定完全懂,你又不是学企业管理的,也没在大企业待过,不懂很正常,别整天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了,打点好你自己就是帮路旭东最大的忙了!” 叶圣音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一边对她说:“我知道。”一边愁眉苦脸地去掏手机,拿出来一看到路旭东的号码,心里一紧,立刻就摁了接听。 “瑟瑟……”路旭东有些低沉地喊了我一声,然后就沉默不语。 我还以为路旭东是被筹措款项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想找我说说话呢,晚上我送饭过去的时候也跟着坐了一会,知道他们筹款的事情到处碰壁,几乎进入了一个绝境。 于是我故作轻松地说:“喂,怎么了?是不是忙到现在才突然想起来刚才我走的时候没跟你打招呼啊?” 路旭东沉默不语,我等了许久他都不吭声,我顿时又有点着急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真的因为我没跟你说一声就走了,然后就生我气了吧?我也是看你在忙,不想打扰你……” 我正解释着,又听到他那边突然有些许嘈杂,听着好像不是在公司,所以我又顿了顿,有些担心地问他:“你在哪呢?怎么好像有点吵?” 路旭东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缓缓地说:“瑟瑟,老头子进医院了。” 我诧异地“啊?”了一声:“你是说爸住院了?发生什么事了?” 路旭东的声音干干的、木木的:“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是郭于晴举报的他,一时接受不了,在里面直接就晕倒了,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溢血,我刚接到通知赶过来……手术还没结束,不知道人还能不能救回来。” 我差点就被他的话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着急地问他:“在哪个医院?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等路旭东说了医院名,我就立刻挂了电话,简单跟一脸疑惑的叶圣音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跑。 此时不过晚上九点多,街上人来车往还算热闹,只是农历二月初的夜风仍然很冻人,那寒意无声无息地渗透到我的骨子里,让我极度的心慌、不安。 打了车直奔医院,一路上我都心神不定的,到了地方付钱下车,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去的,才找到手术室的方向,往里跑了一段,看到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也在,才确定自己没有摸错地方。我又转了个弯,这才看到站在走廊拐角处的路旭东。 他正靠着墙壁倚着那里,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发着呆,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地面,手里紧紧握着手机,仿佛从给我打完打电话之后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 “旭东。”我轻轻地喊了他一声,他没答应,甚至连转头看我一眼都没有,好像把自己置身于一个无人之境一般。 我从来没有见过路旭东这个样子,心里的不安更是加重了许多。我走过去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旭东……你没事吧?” 路旭东这时候才缓缓抬起头来,朝我看了过来,那一瞬间,我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泪光。 都说血浓于水,平时看路旭东和公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可说到底,父子之间的情份总不是能轻易被抹去的。 看着路旭东这个样子,我有些无措,鼻子跟着泛酸,眼泪差点也掉了下来。 但我极力镇定了下来,低声问他:“你还好吧?问过医生没有?爸的情况还好吗?” 路旭东看着我,好半晌才有点颤抖地反问我:“瑟瑟,你说老头子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呢?” 我心里一震,立刻抬高了声音回答他:“不会,当然不会了。”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到底还是一阵一阵发虚,虽然我没什么医学常识,但是这些年网络信息发达,我多少也知道脑溢血有多凶险,公公虽然平时看着身体硬朗,可毕竟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 路旭东苦笑了一下,伸出手帮我捋了捋我额前的乱发,目光又有些飘忽地瞟了一眼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我从接到他们的电话开始,眼皮就一直在跳,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下意识地去握住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冰冷得厉害,心下一颤,赶紧安慰道:“那个不灵的,可能是你最近没有休息好,眼睛疲劳造成的。” 我话音刚落,走廊那头忽然热闹了起来,路旭东浑身一震,挣开我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我慌忙跟了上去,正好听见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说说了一句电视里经常听到、但我们在现实生活里却一点不愿意听到的残忍的话。 他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他的出血量实在太大,出血的位置也很不好,而且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情况很糟糕……很抱歉,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路旭东神色颓然地站在那里,满眼都是极痛地不敢置信。 我站在他旁边,心里乱得像什么似的,想伸手碰碰他,说些什么安慰他,可最终只是那样直愣愣地站着。 眼前的场面似乎一下子变得有点混乱,几个民警又是跟医生谈话又是打电话的,一时间原本格外安静的手术室外面变得十分嘈杂。 路旭东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示意我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就神情冷峻地去跟医生交涉,紧接着又跟民警讲话。 我呆呆地看着他,看他又变成了那个神情温和、处事沉稳的男人,极有分寸地处理着眼下的所有事情,突然就格外地心疼。 虽然一直以来,路旭东和公公之间的关系都特别紧张,但之前我听郭于晴讲过,在他们闹翻之前,父子关系其实是蛮和睦的,也正是因为之前他们父子俩感情特别好,所以路旭东才会更加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居然会背着他用钱去买断自己的感情,妄图操控自己的人生。 不管路旭东现在对公公是个什么感情,我想他心里也一定承受不了公公的骤然离去,连我这个和公公没什么情份,甚至还一直不被待见的媳妇心里都不好受,又遑论是他? 可看他现在一脸平静地做着各种妥当的安排,想像着那些被他压抑起来的难过,我就不能自抑地觉得更加难受。 我们被允许去见公公最后一面的时候,我紧紧握着路旭东的手,很努力地想把自己内心的劝慰传达给他。 他像是有所感应似地朝我弯了弯嘴角,沉默地牵着我往停放尸体的房间里走。 遗体被白布盖着,看不清是个什么状况。 这个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我直到站在公公的遗体前,还觉得十分措手不及,一点都不敢相信,之前还咄咄逼人要我跟路旭东尽快离婚的公公,这会儿竟然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一想到他生前那么风光的一个人,竟是以这么落魄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的,我心里更是一阵猝不及防的酸楚,眼圈猛的就红了,还得极力忍着逼到眼眶的泪意。 路旭东把覆着遗体的那层白布掀开一个角,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就很快又放下来了。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认真打量过他了!”路旭东突然开口,语气极其低沉:“大学没毕业我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刚开始甚至一整年才回家两三趟,还总是刻意挑他不在的时候回去,我什么事都跟他对着干,他希望我回家帮他,我偏偏就进了别的公司,他想让我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我偏偏就连恋爱都不谈,即使找结婚对象,也是按着绝对能激怒他的方向去找……很多时候,我心里都特别矛盾,既恨他总想用他的思想准则来操控我的人生,又特别感念他曾经对我的教导,其实除了他总想把我的人生操纵成他想要的样子这一点之外,他真的是一个好父亲……” 路旭东深吸了一口气,眼神蕴着深深的痛楚:“这两年我妈劝了我无数次,让我回公司去帮帮他,说他年纪大了,该退下来休息了,我每次都嫌她烦,还冷嘲热讽地说祸害遗千年,以老头子的为人处事,他绝对能长命百岁……可是这几天下来我才知道,他一个人顶着那么大的一个担子,其实真的特别累……瑟瑟,我是不是很不孝?” 他看了我一眼,不等我回答,又自嘲地勾了勾唇,松开和我牵着的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脸,大力地揉搓了几下,然后就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了。 我伸手抚上他的背,很想安慰他,但最终只能很无力地说:“要是心里很难受,那你就哭出来,别压抑在心里……爸他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我也从来就没有让他称心如意过吧?!”路旭东垂下手,嘴角挂着自嘲地笑意,有些苦涩地看着被白布完整覆盖的公公,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我都担心他是不是因为自责过头怎么样了,他才又仿佛从睡梦中初醒一般,神情懵懂地转过头来,看着我特别迷茫地说:“瑟瑟,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他怎么就真的死了呢?早知道会成现在这样,我以前就不应该跟他怄气,不应该跟他犟了这么多年,一点都不肯服软退让。” 他的这几句话,一下子就让我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瞬间绝堤,所谓“树欲止而风不静,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概就是这样悔之已晚的痛楚了吧? 我找不出合适的言语来劝慰路旭东,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他,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他伸出手帮我擦掉了一行快要淌进脖子里的泪水,又猛地伸手把我紧紧抱住,“别哭,瑟瑟,别哭,别难过……”他一边安慰着我,一边把脸埋在我的肩膀处。 我咬着嘴唇吸了吸鼻子,伸手环上他的腰,“嗯,我不难过……你也别太自责,爸他会理解你的。” 话音才落,就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悄然地从我肩膀处滑进我的衣领里…… 看完遗体出去,我才发现又陆续来了不少人,大概都是机关人员,一直在记录和跟医生谈话。 路旭东也被喊过去谈了半天话,之后他抽身走到我身边,有些犹豫地对我说:“瑟瑟,要不你现在去家里把妈接过来?爸的尸体目前会暂时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天一亮我就会联系殡仪馆那边,到时候直接安排把爸给送过去,现在得跟妈商量一下具体的事宜。” 我迟疑不决地看着他:“要现在就告诉妈吗?可是现在这个点她肯定已经睡了,不然等到天亮了再通知她?” 路旭东做了个深呼吸,望了望仍然有不少人的走廊,神情凝重:“就现在吧,我怕万一有人再别有用心地去找她……”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公会突然出事,就是因为突然得知郭于晴出卖了自己的消息,一时接受不了。婆婆有高血压,之前又接二连三的受刺激,如果这时候郭于晴又耀武扬威地去家里直接捅破公公出事的实情,按照婆婆仍然指望着郭于晴能帮路家一把的心思,我简直不敢想这对她会是多么沉重地打击。 打车回老宅的路上,我一路祈祷着郭于晴还没得到公公出事的消息,又斟酌着应该怎么说才能让婆婆不那么受刺激,结果才到了老宅那边的路口,就远远望到家里灯火通明的。 ------------ 182.你哪一点比得上我 ? 心里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来,下车的时候我连零钱都顾不上找,急匆匆就往院子里跑。】奇 书 网,.@.∞o 虽然院子门没有关,可大门却是锁着的,我正准备按门铃,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我一个转身的功夫,只见车灯一闪,一辆熟悉的红色车子缓缓驶进了院子里。 郭于晴从车里下来,看到我的时候冷笑了一下:“怎么?知道我要过来,干妈就把你也喊过来了?” 亏她还能这么悦耳地喊出“干妈”两个字!我心里一个咯噔,双眼像要冒出火似地瞪着郭于晴:“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陪干妈聊聊天的!”郭于晴对我嫣然一笑,仿佛一点都不在乎我眼中的怒火。 我下意识就想把她撵走,可还没等我开口,身后的门突然就打开了。 婆婆大概听到刚才的鸣笛声,不等门铃响就过来开了门,她看到我时愣了愣,随即有点诧异地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我正想随口说只是不放心过来看看,郭于晴却飞快地抢了我的话:“原来不是干妈叫她来的啊,我还以为是干妈您劝不动她,知道我要过来,就特意把她也喊过来,好让我亲自跟她聊聊呢!” 她说话的同时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抹了然的笑意,仿佛瞬间洞察了我此行的目的。 我心里一慌,但脸上仍然极力保持着镇定地表情,对正一脸狐疑看着我的婆婆解释道:“旭东忙公司的事忙得在公司通宵几天了,我想着这时候姐应该睡了,所以特意来找您,想请您劝劝姐,让她去帮帮旭东,他对公司的很多事毕竟没有姐熟悉……” 婆婆似乎相信了我的理由,讪讪地说了句:“既然来了,就也进来吧。” 郭于晴神色怪异地朝我笑了笑,像是在告诉我她知道我在撤谎似的,然后趁我怔忡地时候,一个大踏步就掠过我,率先跟在婆婆身后进了屋。 我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反手带好门再跟上去,她们都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楼的所有灯的都开着,屋子里亮堂堂的,我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郭于晴身上,灯光明亮,正好衬得郭于晴那张娇好的面容更加明艳。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郭于晴的时候,那会儿只知道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还曾经因为她而自惭形愧,可到了今天才知道,她漂亮的皮囊里面,装着多么蛇蝎的一颗心。 “你也坐吧,小嫚吃过药睡了,吴妈在楼上守着她。”婆婆神色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一脸郑重地转向郭于晴,眼底有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祈盼:“不是说有事情必须马上当面告诉我?是不是你爸那边答应帮忙了?” 路旭东最近在公司忙着筹钱的事婆婆是知道,听她这话,估计是私下里找过郭于晴或者她父亲吧。 我心里微微有些刺痛,差点就没忍住,想告诉婆婆“你别再对这个女人抱有希望了,爸都被她害死了”,可是看着婆婆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间的白发,我就只能咬牙忍着,慢慢踱到旁边坐了下来。 郭于晴如我所料那般,压根没有正面回答婆婆的问题,反而朝婆婆笑了笑,语气轻缓地问她:“干妈,您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出国吗?” “不是为了去找你妈妈吗?而且当初你说国外的环境好,自己也想去增长些见识。”婆婆虽然有些错愕,但却也好像被她的话带回往昔里,她一连说了几句,才又有些尴尬地笑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随口问问。”郭于晴神态自若,可眼神里分明又夹带着一丝很复杂的情绪。 我心下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细想,只是努力转动脑袋,找寻着有没有什么借口可以让婆婆暂时请郭于晴离开,可想了半天都没有什么法子,婆婆指望着郭于晴帮忙,这么大半夜的,郭于晴说要过来她就真的不睡觉等着,她只差没有直接低声下气的求了,我要是让她“赶”郭于晴走,恐怕第一个被要求滚蛋的就该是我吧? 干脆直接骗她说路旭东出事了,人在医院?去医院的路上再跟她慢慢解释也行吧?可郭于晴在这呢,要干什么也得先把她忽悠走啊! 我愁得眉毛都差点打结,又听到婆婆小心翼翼地问着:“你爸那边……” 她话才开了头,就被郭于晴不耐烦地打断:“干妈,我爸已经说了,以启胜目前的状况,除非是先还清上一笔贷款,否则根本没有可能再申请什么贷款,您也知道,钱又不是我爸自己的,他也得照规矩办事!” 她拒绝得太直接,婆婆十分错愕:“可是你明明说……” “我当时也是心急想帮旭东哥一把,所以才会答应尽量去说服我爸的呀,可是规章制度摆在那呢,虽然我不懂,可我爸也不能知法犯法不是吗?”郭于晴一脸无辜,甚至连语气都带着些许天真:“再说干妈,您答应我的事不也一样没有办到?” 她意有所指地说完这句话,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即似笑非笑地朝我瞥了一下。 逼路旭东和我离婚的原由被郭于晴这么赤果果地当我的面说出来,婆婆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有点尴尬又有点难堪。 婆婆毕竟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而且为人一向也挺不错的,大概也是第一次做这么违心的事,脸上有些挂不住,清咳了几声才又说:“小东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的事连他爸都做不了主,我又怎么可能劝得动!晴晴,你就看在你干爹和我的份上,再帮忙跟你爸说说……” 婆婆话音未落,郭于晴就眉眼弯弯地打断她:“凭什么?你和干爹有什么值得让我去找我爸求情的?” 她明明脸上都是笑意,可嘴里吐出来的字句却像寒冰一样:“难道你们自以为我在路家生活了十几年,你们就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倒是记得,我爸每年都有按时给你们打钱吧?更别提他在公事上给干爹提供的各种方便了,说起来,还是你们赚了呢!”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婆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郭于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你爸是每年按时汇了你的生活费过来,可那些钱我们从来都没有动过,你出国之前我还把钱都取了出来,存在另一张卡里,偷偷给你收到行李箱,等你到了那边才告诉你的,难道你忘了吗?再说我们对你的心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吗?特别是你干爹,他一直以来对你有多好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就怕什么都不清楚的人是你!”郭于晴眉眼一冷,再次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婆婆显然被她这副样子气到了,脸色有些苍白,原本扶着沙发把手的手都紧握成了拳头:“我怎么会不清楚?你小的时候你干爹他总是抱着你,背着你,疼我疼得跟什么似的,你出国前跟小嫚闹矛盾,他二话不说就教训小嫚,他宠你比自己的亲生女儿更甚,根本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你这次这么对他,我都不知道他心里会有多难受……你说你到底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就算是跟小东闹脾气,这是不是也闹得有点过头了?” 原来郭于晴闹出这么大的事了,婆婆居然都还只当她是在闹脾气,难怪公公的都被抓了,她都没有多着急上火,我心里叹息了一声,有些感慨婆婆对郭于晴的心态,果然像是对一个不懂事的女儿一样。 “当成自己的孩子?”郭于晴冷笑了起来,她的神情变的很诡异,连语气也变得令人格外陌生:“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他之所以对我那么好,除了因为我爸当时在银行信贷部工作,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妈!你知道干爹和我妈是同学吧?他其实一直暗恋我妈你知道吗?” 婆婆一脸震惊,我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公公对婆婆一直以来都挺不错的,甚至这几次婆婆住院,都是他在医院守的夜,老俩口的感情明明特别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不相信?”郭于晴轻蔑地哼了一声,像是早就料到了婆婆会是这个反应:“我起初也不相信,甚至从来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毕竟他是通过我妈才认识的我爸,还和我爸称兄道弟的,看起来关系那么铁,甚至在我爸妈离婚的时候,他还特别避嫌,从来不单独跟我妈见面……可你知道吗?我大一开学前昔在启胜当实习生,他有一天去应酬回来,喝多了酒,在休息室休息,我听刘叔说他喝多了,给他冲蜂蜜水过去,结果他把我当成了我妈,拉着我的手跟我告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他暗恋的艰辛和不易……” 郭于晴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又有些自嘲地继续说:“我当时还天真地安慰他,告诉他我妈在国外已经再婚了,他现在的家庭也这么美满,还说人生就是要有点遗憾才算美满,可是他……” 她忽地咬了咬牙,眼里沁出强烈的恨意:“可是他居然借酒装疯,不管我怎么哭怎么喊,硬是把我给当成了我妈侵犯了……你还记得有一天我回来的时候哭得眼睛都肿了,你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说是因为和男朋友分手吗?其实是因为被你口中那个把我当亲生孩子的男人给欺侮了!亏你还记得当初改变主意要出国时瞎说的那些原因,其实我就是面对不了那个我曾经真心看成父亲的男人,我不想再见到他!” 郭于晴的话像一道晴天霹雳一样,在我脑袋里轰然炸响,我惶惶然地看着她和婆婆,震惊得连呼吸都有点急促。,难怪之前郭于晴总说公公对她于心有愧,原来竟是这样! 婆婆显然也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有些懵懵的问:“这些……都是真的?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肯定也想不到他曾经怎么苦苦哀求我原谅,甚至跪在我面前自扇耳光……可是那些有什么用,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多事后的补偿又能改变什么?!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有多痛苦吗?” 郭于晴话锋一转,对着婆婆嘲讽着说:“你说他对我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好,那是因为他对不起我,他对我有愧疚,想弥补我!你知道他为什么希望我给你们路家当媳妇吗?那是因为我故意在旭东哥安慰我说将来会娶我的时候要他写保证书,然后故意在出国之前让他看到,我出国之后,他还真的很认真地打电话跟我我商讨过,说如果我愿意,他会让旭东哥对我负责!你瞧瞧,这就是你的丈夫,你还问我我这次这么对他他知道了该多难受,他瞒了你这么多事,他担心过你知道了会怎么样吗?啊?” 婆婆被郭于晴吼得浑身一震,整个人就瘫在沙发上,要不是她本身就坐着,我怀疑她能直接就瘫倒在地上。 我觉得实在不能再让郭于晴往下说了,她说得这么有板有眼的,连我听着心里都难受,何况是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的婆婆。 我站了起来,对郭于晴厉声说道:“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语,谁知道是不是又是你瞎编的,你之前已经编过不少故事了,难道还没编够吗?想像力这么丰富,你干脆去当编剧好了呀!” “你给我闭嘴!旭东哥当你当宝,你就真把自己当人看了,麻烦你动动脑子,我用得着编这样的事来给自己泼脏水吗?”郭于晴也站了起来,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你当我真的是为了旭东哥这么故意为难你们?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你们一家子就能相安无事的过日子?明明旭东哥答应过我,等到我三十岁如果还没嫁,他就来娶我,结果他居然娶了你这么一个女人,你哪一点比得上我?啊?” ------------ 183.让他娶我呀 ? “你知道我为什么蹉跎到现在还不结婚吗?又知道我这几年在国外是怎么过的吗?你不过就是旭东哥找来当借口的一个棋子而已,你以为你了解多少事?!”郭于晴口沸目赤地瞪着我,那眼神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默默地打了个寒颤,倒不是被她眼里的恨意吓到了,只是觉得如果她说的都是事实,那她其实也蛮可怜的。 公公不顾路旭东的意愿妄图操纵他的人生,就惹得父子反目,僵持了这么多年,又何况当初相当于被父母同时抛弃的郭于晴,她在到路家之后,肯定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真的把公公婆婆当成了亲生父母,而有哪个正常姑娘,能够接受得了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做那样的事呢? 偏偏公公又有喝醉酒这一层缘由在,只怕当初郭于晴也是左右为难十分痛苦吧? 看着眼前濒临疯狂的郭于晴,我心底隐约生出了那么一丝丝怜悯。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对她说:“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爸……他……你也说了他是喝多了,也有一直很努力地在弥补你……是,他是说过如果旭东愿意,就让旭东娶你的话,可前提是旭东一直拿你当妹妹不是吗?你就因为这一点没有顺了你的心,就做出这么多残忍的事,你就不怕将来后悔吗?” “后悔?”郭于晴冷笑了一下,“我只后悔自己干嘛要提早半年通知旭东哥我想回国,甚至还提醒他关于约定的事!你以为路启山肯让我嫁到路家真是为了弥补我啊?还不是因为我爸,何况他自己娶不到我妈,让他儿子来娶我就好就填补了他内心的遗憾缺失!我不就是举报他违规贷款而已你们就说我残忍,可当我知道自己怀孕了,搞不清楚孩子究竟是我男朋友的还是那个被我喊作伯伯的男人的的时候,谁又明白我当时心里的痛?”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原本瘫在沙发上的婆婆也因为这番话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晴晴,你没有骗我吧?这些都是……真的吗?” “又不是什么光彩和值得炫耀的事情,我有必要胡乱编造出来骗你吗?”郭于晴朝婆婆竭斯底里地吼了一声,看她瑟缩了一下,又神情悲戚地勾了勾唇角:“你们根本就不会懂,我和当时的男朋友交往了三年,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约好了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可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实在没有脸面再跟他继续,我跟他分了手,出国打掉孩子之后,我也想过要努力正常生活,可是我根本就做不到……你们说我残忍,可是我活成这样,又是拜谁所赐?” 我突然就想起路旭东曾经说的,郭于晴受过情伤,她心里其实是有人的,我一直以为是他在搪塞我,对此将信将疑,并没有怎么当回事,然而这一刻,我不仅信了,连郭于晴晚上的这些话也信了个七七八八。 郭于晴目光灼灼地瞪着我,恨意浓烈,好像一点理智都没有了一样:“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国吗?因为我听说他结婚了,我突然就想通了,与其我自己这么折磨我自己,我不如就直接嫁给旭东哥,我甚至想着,如果有一天旭东哥知道他的老婆曾经怀过他父亲的孩子,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你简直就是疯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算是受过伤害,可也用不着心理扭曲成这样吧?! “我就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她咬牙切齿地冷笑了几声,讥讽地对我说:“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不是和旭东哥打算彻底脱离路家吗?我让路启山用断绝关系来威胁你们你们都不妥协,怎么现在又跳出来多事了?我就等着看你和旭东哥怎么心安理得地过你们的小日子呢,你们这样多让我失望!不过你别指望我会放过你们,要不是路启山当初那样对我,我也不至于蹉跎到现在,要不是他跟旭东哥闹翻,他也不至于一时赌气娶了你,你们毁了我的幸福人生还连承诺过我的弥补都做不到,就休想我会让你们好过!” 她说完又目光凌厉地转向神情恍惚的婆婆:“还有你,你别做出这么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来,等着你伤心的事在后头呢,你可撑着点,慢慢来!” “郭于晴,你别太过份!”我以为她是要说公公的事了,心里一震,正打算出言阻止,郭于晴却猛地提高了音量反问我:“我过份?我就是要过份怎么样?” 她紧接着对正一脸失望地看着她的婆婆说:“别用这种眼神来看我,你入戏也太深了吧?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妈啦?你扪心问问自己,你真有那么伟大吗?你不就是把我当成了你死去女儿的替代品吗?是你们一家应该感激我填补了你们的情感空缺!还有麻烦你搞搞清楚,我姓郭,不是你们家那个没福的短命鬼!” 她话音才落,婆婆就突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往她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婆婆大概被她气得够呛,使了十足十的力气,“啪”的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胸口急促的起伏着,语气微颤:“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郭于晴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很快就浮起一片红云,她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良久才十分讥讽地笑出声:“怎么?被我说破了心思就恼羞成怒?” “你……你……”婆婆气得脸都白了,哆嗦着嘴唇好一会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倒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摔倒了,被我及时扶住了。 郭于晴缓缓的正过脸,她甚至都没有伸手去摸一摸刚才挨打的脸颊,嘴角带着冷冷的笑,逐字逐句地说:“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也没什么可以多说的了!” 她顿了顿,目光森冷地扫视了一圈屋子,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婆婆说:“哦,对了,你不是问我路启山万一知道是我举报了他,他会多伤心吗?我晚上其实最主要就是来告诉你,他确实是知道了,伤不伤心我就不知道,不过听说进了医院,应该是蛮伤心的吧!” 刚被我扶着坐下来的婆婆浑身一震,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万分惊恐地拉住我才要抽回来的手,瞪大了双眼望着我,嘴唇哆嗦得更加厉害:“她……说的……是真……真的……吗?” 我心里翻腾得厉害,看到婆婆这副样子,又着实心慌,只好改口安慰道:“妈,没事的,爸确实去了医院,但是问题不大,旭东就在那边陪着……” “他最好问题小一点,可别就这么死了!”郭于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神情却十分阴狠,“否则等启胜关门大吉的那一天,我该少掉多少乐趣?” 看起来公公进医院之后的事她应该是不知道,我微微放下心,又咬牙朝她怒道:“郭于晴你够了!就算你是受过伤害,可你也已经报复过了不是吗?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还不能抵消你心里的恨吗?” 我恨不得学婆婆那样一巴掌甩过去,看能不能把她从仇恨的深渊里打醒。 “不够,当然不够!你不是我,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痛苦!我一辈子就毁在了路启山的手里,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郭于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语气突然又变得温和:“你可怜他啊?那不如你和旭东哥离婚,让他娶我呀,我保证就不继续报复了,我爸也一定会看在我的份上拉启胜一把,公司也不用倒闭了,旭东哥也不用忙得脚不沾地了,怎么样?” “你放心,就算公司真的倒闭,我弟弟也一定不会娶你!”没等我开口,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从楼梯那传了过来:“现在请你马不停蹄地给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抬起头看向站在楼梯转角处的路嫚兮,心里又是一紧。她身上还穿着睡衣,想必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的,只是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听了多久,神情冷得像冰一样,极其冷漠地看着郭于晴。 郭于晴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她不以为然地朝路嫚兮灿然一笑,语调嘲讽地说:“你当我很愿意待在这里吗?” 她说完这句话,又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紧紧抓着我的手的婆婆,然后才优雅地转身走了。 路嫚兮一直看着她的身影从门后消失,然后又一直盯着被郭于晴用力甩上的大门看,直到外面汽车的声音渐渐变远,她才慢慢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我想起上次在医院见到她时,她闹得竭斯底里的样子,不由得目光一颤,重新回到抓着我手的婆婆身上。 婆婆一直目光悲切地望着我,似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样。 我知道她一定是心里起了怀疑,毕竟我刚才一过来就撒谎了,看着婆婆现在的样子,我一边小心提防着路嫚兮,一边努力圆谎:“妈,您别着急,爸他真的没事,我刚才没有跟您说实话主要是因为郭于晴在,我担心她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你不用骗我……”婆婆哆嗦着说完这五个字,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松开我的手,神色颓然地靠着沙发,像喃喃自语一样轻声说:“如果真的没什么事,小东会直接打电话过来说,怎么可能这么晚了还让你跑过来?” 我本来想说是我自作主张要过来的,可才一张口,眼角余光却瞟到路嫚兮已经下了楼梯,正朝我走过来,顿时就不自觉地结巴起来:“妈……是我自己……是我非要过来的……” 路嫚兮在婆婆坐着的沙发后面站定,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似乎并没有那次在医院里毫无理智的样子。 我暗骂一声自己没出息,闭了闭眼,索性也不管路嫚兮了,一鼓作气地对婆婆瞎编到底:“您身体不好,医生再三交待过让您不能再情绪激动,我怕您接过电话会胡思乱想,所以才坚持亲自过来跟您说的!” 婆婆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似乎能从我脸上看出真假一般,我犹豫了一下,正打算再来一句“不信您现在跟我去医院看看”,包里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我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唬了一大跳,婆婆显然也受惊不小,在我手忙脚乱掏手机的时候,她挺直了腰背神情紧张地看着我:“是不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是不是你爸又出事了?” 我无暇回答婆婆,只能朝她扔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有些忐忑地摁了接听:“喂?” “怎么这么久?”路旭东夹杂着担忧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了过来:“出事了?” “没有!”我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随即语速很快地说:“我来的时候正好遇到郭于晴,就没跟妈说实话,郭于晴走之前说爸知道她举报的事之后进了医院,现在妈以为我在骗她,可明明爸真的没事啊,要不你自己跟妈说?” 路旭东怔了一下,随即领悟了我的意思,低低地应了声:“好!” 我把手机递给婆婆,又不自觉地瞟了路嫚兮一眼,正好迎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一时又有些心虚。 路旭东不知道跟婆婆说了什么,婆婆脸色明显舒缓了很多,我微微定了定神,心想只要能先把她安然无恙地送到医院去就阿弥陀佛了,其他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接完电话,婆婆一边把手机递给我,一边说:“我们这就去医院。”她缓缓站了起来,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扭身对路嫚兮说:“吴妈呢?你是不是又偷偷把药吐了?” 我听路旭东讲过,因为路嫚兮总是失眠,所以一直有在看医生吃安眠药,上次的事情之后,药都被婆婆控制了起来,每天晚上才拿出来盯着她吃。 “我本来睡得很沉,只是楼下动静太大,我和吴妈都被吵醒了,在楼梯口听了一会,我就让她回房里去了。”路嫚兮依然一脸淡漠,要不是她的话正好暗示着家丑总不好外扬的意思,我简直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自杀过一回之后就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婆婆叹了口气,张了张嘴,终究只是颓然地说:“你回去睡吧,我跟瑟瑟去医院看你爸就行了。” “我送你们过去,这个点不好打车,她又不会开车。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路嫚兮面无表情地转身往楼梯那走。 婆婆看着她的背影,再次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像是跟我解释又像跟我抱怨似地说:“自从出院之后,她就一直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好像整个人都死掉一半了。” 我咬了咬嘴唇,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路嫚兮很快就换好衣服下来,吴妈也跟着下了楼。 等路嫚兮从车库开车出来的功夫,婆婆又交待着吴妈天亮之后去买只鸡回来炖炖,然后送去医院。 她神色淡淡地对吴妈说:“他在里面待了那么多天,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得好好给他补补!”好像一点也没有被郭于晴说的那些“真相”影响。 我实在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上了车之后也一直沉默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厢里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婆婆坐在副驾驶上,一路不知道叹了多少声气,而我则坐在她后面,心情沉重地望着车窗外面。 几次等红绿灯的时候,我都发现路嫚兮一直透过后视镜在打量我,我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总觉得她好像看穿了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了医院,路嫚兮看着我们下车,丝毫没有也要顺便去看看她父亲的样子,神情冷淡地对婆婆说:“那我先回去了!” 婆婆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想说既然到了,不如进去看一眼再说,但她最终只是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说:“回去路上小心点!” 路嫚兮一声不吭地关上车窗,随即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疾而去,我看着她的车尾灯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莫名就觉得十分不安。 我给路旭东打了通电话,告诉他我们到了,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领着婆婆往医院里面走。 婆婆一路念叨着让我别把郭于晴说的那些事讲给路旭东听,说是怕他们原本就有点僵持的父子关系更加紧张。 我心里惦记着一会真相揭露她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只是胡乱地点着头。 婆婆叹息着,语气低沉地感慨道:“其实我嫁给你爸的时候就知道他不爱我,不过我们那个时候,哪里讲究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啊,都是细水长流的过日子。在一起过了三十几年,他对我是真的不错……不管他犯过什么糊涂,心里装着什么人,可他至少还是我的丈夫!都说老来伴老来伴,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了,他就是我将来唯一的陪伴了!” 婆婆的这些话让我心里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好在我是和婆婆并排走的,她又只顾着感慨,没有转过头来看我,自然也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旭东挺拨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精神一震,似乎松了好大一口气。 婆婆也看到了路旭东,脚下的步子也随即迈得更快更急,没等人走近就已经急着追问:“怎么样怎么样?你爸还好吗?” 路旭东神情凝重,走过来先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才柔声对婆婆说:“您别着急,我现在就带您过去看他……不过妈,您得先答应我,不管待会情况怎么样您都不能慌不能急,您有高血压,要是不注意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也倒下给你们添乱!”婆婆的的眉心又紧紧拧了起来,神色不安地盯着路旭东:“你爸情况是不是不太好?其实我心里有数的,你们没有直接用电话通知我,肯定是你爸状况不太乐观,不过也好,至少他生病就可以申请保外就医,怎么样也比关在看守所里强!” 听着婆婆苦中作乐的乐观想法,我胸口一阵堵得慌,却又连叹气都不敢。 路旭东没有说话,只是格外牵强地扬了扬嘴角,温声说了句:“那走吧!”随即扶着婆婆的肩膀往他刚才过来的方向走。 路旭东转身时,沉重地目光在我身上略顿了顿,带着些许安抚。 我慢慢跟在他们后面往里走,一路沉默地走到之前停放公公遗体的房间外面才停了下来。 之前的那些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像是留下来值班的民/警,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婆婆显然有些不安,她看了看旁边的手术室,犹疑地问道:“怎么跑这里来了?你爸去做手术了?” 路旭东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的小房间,轻声说:“已经手术完了,在这里面。” “哦!”婆婆放松了一些,抬走就准备去推门,路旭东拦下了她伸出去的手,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才对她说:“妈,您一定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瞬间明白了路旭东的意思,趁着婆婆注意力都在路旭东和房间里的公公的身上,一个转身就往护士站溜去。 不管怎么样,总得先以防万一,婆婆本身就高血压,晚上也受了够多刺激了,就算她做了再多心理准备,可公公没了这么大的事,难保她血压不会又蹭地一下居高不下,先找个医生或者护士过来做准备总是没错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家里没有说实话的原因,在医院知道真相,有个万一也好及时救治,在家里难免会有所延误。 我从护士站找了个值班护士,她一听说有个高血压病人晕过去了,就立刻用呼叫机帮我喊了值班医生过来。 ------------ 184.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 领着他们往回跑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七上八下的,才跑到走廊那,就看到路旭东站在停放遗体的房间门口,旁边并没有婆婆的身影。 我心里一紧,加快速度跑了过去,气喘吁吁地停在他跟前:“你怎么站在这?妈呢?” 路旭东倚着墙站在那里,原本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我突然一问,怔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我就听到房间里面有压抑的哭声隐隐传了出来。 所以婆婆在里面,她没事? 我用眼神询问路旭东,他似乎领会了我的意思,抿着嘴唇朝我点了点头,又往我身后看了看紧跟在我后面小跑过来的医生护士,随即站直了身体,彬彬有礼地说:“辛苦两位了,只是我妈刚才又醒了过来,好像血压又降下去了。” 我讶然地看着他对医生护士睁眼说瞎话,等他把他们忽悠走了,才呆呆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骗他们说妈晕倒了?” 路旭东没有回答我,只是朝我微扬着嘴角笑了一下,还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随即又十分担忧地看着房间的门。 我们又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婆婆才开门走了出来。她眼眶和鼻子都是通红的,脸上的神情却显得十分平静。 看到婆婆这个样子,我其实还真的蛮意外的。 前面路嫚兮进了两回医院,婆婆晕了一次另一次也差不多半晕,然而这次公公的出事,她却表现得这么平静,甚至比刚才在家里听郭于晴说那些事的时候还要镇定,实在不能不叫人意外。 路旭东显然跟我想法是差不多的,所以当婆婆哑着嗓子让他打电话把路嫚兮叫过来的时候,他一边答应还一边小心翼翼地问她:“您还好吧?要不要让护士过来帮忙量一下血压?” “我没事!”婆婆神色平和,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冷静:“放心吧,我要是不舒服一定会说的,你打电话去吧,让我自己坐一会。” 路旭东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来,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我就隔着婆婆没多远的距离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她是在逞强。 婆婆静静坐在那里,神情萧索地盯着对面的墙壁,许久许久都没有再动一下。 我实在难以形容自己当时心里的感受,只是觉得特别压抑,心里闷痛闷痛的,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我妈,当初我爸没了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谁也想不到,路嫚兮居然会不肯来医院见她爸爸最后一面。 当路旭东结束电话,神色犹豫地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瞪圆了眼睛问他:“为什么?”难道是气我刚才没有跟她说实情? 路旭东无奈地扯了扯唇,露出一个苦笑:“她说她现在没空!”说完又神情忧郁地望了一眼婆婆,然后才步履沉重地朝她走过去。 没空?我简直要无语死了,自己的父亲死了,还有什么事比来跟他做最后的道别更重要?何况这个点,她送完我们回到家也应该是在睡觉不是吗? 联想到她从医院离开前我心里的不安,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刚才路旭东说她已经到家了,跟她讲完电话还特意打给吴妈确认过,我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婆婆听完路旭东的转述也有点意外,不过她似乎不是太在意:“随便她吧,这些日子来她也就是那副鬼样子了……对了,殡仪馆那边联系好了吗?需要准备的东西也要叫人赶紧备好……” 婆婆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很多事情,包括要准备些什么,天亮之后要通知哪些亲友等等,她一直断断续续地交待着事情,直到天际微微发亮,才闭着眼睛稍稍休息了一会。 天一亮,殡仪馆那边就过来运遗体,因为路旭东连夜都有安排和准备,所以灵堂也很快就设好了。 没多久就陆续有接到消息的亲友过来吊唁,几个亲朋一直围着婆婆说一些慰问的话,她保持着一贯优雅得体的状态一一道谢,神情肃穆平和,看起来非常地平静。 我和路旭东都松了一大口气,连吴妈都悄悄跟我感慨过:“没想到太太居然撑得住,我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就提心吊胆的,生怕她会不会太激动,血压又猛的升上去。” 她说完这句话,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最近真是……唉!” 我知道她是想说路家最近真是一茬接一茬的走霉运,而且越往下越糟糕。我跟着她叹了口气,望着灵堂正中间挂着的公公的遗照,回想自己嫁给路旭东这近一年的时间,居然就生出了一股恍若隔世的错觉。 路嫚兮始终没有出现,连遗体告别仪式和追悼会都没有来参加。 吴妈说她那天晚上回家之后就跑去公公的书房里呆了很久,接下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是因为路嫚兮自己在家的缘故,婆婆不放心,一直叮嘱着吴妈在家里守着她。 我妈和嫂子来过几趟,我妈看着我婆婆的样子,私下里拉着我红着眼眶哽咽了好久,然后才叮嘱我这种时候要多安慰迁就我婆婆,说她到了这把年纪没了老伴,心里苦,不容易。 那一瞬间,我看着我妈,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忍不住就抱着她说了声“对不起”,接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张瑞然应该是从我妈那里得到的消息,给我打过两通慰问电话,还让人送了个花圈过来,我意外之余又有几分感动,对他的印象也更加好了许多。 但让我更加意外的是姜俊修居然也让人送了花圈过来,只是挽联上的署名前缀写的是侄儿。 他的花圈送过来的时候,路旭东对着那副挽联皱了皱眉,我差点以为他会叫人直接拿出去扔了,结果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让人把它放到角落里去。 不过最让我想不到的是,郭于晴居然也敢来。 她到的时候,我正好在接叶圣音的电话,她要守着奶奶,又顾忌着路嫚兮的事,不敢过来,连花圈什么的都不敢送,只能每天给我打电话,开解我一下。 我一看到郭于晴就赶紧和叶圣音说有事要忙,挂了电话下意识就扭头去搜寻婆婆和路旭东的身影,一边朝郭于晴走过去,妄图在他们发现之前把她赶出去。 当时时间已经很晚了,来吊唁的宾客也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关系比较亲近的还在,我很轻易就看到了正在跟殡仪馆的人商量着什么的路旭东,以及他旁边的婆婆,这才发现原来婆婆也已经看到了郭于晴,她就那么远远地瞪着她,看似平静,可眼中的愤恨却强烈得连我都感觉到了。 我拦住郭于晴,冷冷地说:“你又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殡仪馆又不是你家开的,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她连看都不看我,用力撞开我伸出来的手臂直直往灵堂正中走去。 毕竟还有外人在,我也不敢在这种场合闹得太难看,只能快步跟在她后面,低声问她:“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你管得着吗?”郭于晴终于冷冷地扭头瞥了我一眼,眼里满是厌恶和鄙夷。 婆婆这时已经从刚才的地方走了过来,她停在郭于晴面前,掩饰了好几天的冷静假面好像一下子被人撕开了一下,情绪激动地朝郭于晴嚷道:“你又想来做什么?你怎么还有脸来?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郭于晴神色疏离地看了婆婆一眼,视线随即落到她后面的遗照上面,眼里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嘴角却浮起一缕略带嘲讽的笑意:“怎么?殡仪馆被你们家买下了?这种地方本来就是谁都有权利来去的,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你……”婆婆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随手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就朝她砸了过去。 郭于晴也没有躲开,任凭那个杯子在她肩膀上砸的闷声响,然后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不少目光,虽然在场的基本都是些比较亲近的人,可这样的场面也毕竟不好看,何况这才刚是个开头。 我正束手无策的时候,路旭东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把郭于晴拉住,扯着胳膊就给拉到了外面。 我心里一紧,眼看着已经有几个亲戚过去安慰婆婆,实在担心路旭东会情绪失控,所以赶紧小跑着跟了出去。 路旭东把郭于晴拉到门外,随即狠狠地往墙上用力一推,硬着嗓音冷声说道:“你到底还想干什么?你已经把我爸害死了,是不是还要把我妈也给害了你才高兴是不是?我警告你,你最好离我妈远一点,别再来招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郭于晴却朝他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你们真是奇怪,一个个都问我想干什么,我来这里当然是来吊唁干爹的,他死了,我这个做干女儿的难道不应该来给他上柱香吗?” 她喊干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点爱娇的意味,听起来别提有多讽刺。 路旭东被她一激,伸手猛的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低吼:“你居然还有脸喊他干爹,你配吗?” 因为缺氧,郭于晴的脸涨得通红,可她却一点都没有挣扎,只是瞪大了眼睛很用力地对路旭东笑着,特别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那你……就……配喊他……爸……爸吗?” 我看着路旭东额头上急剧跳动的青筋,生怕他一激动错手给她掐死了,忙上前去拉住他:“你冷静点,没必要跟个疯子计较……” “你别管!”路旭东挥开我的手,但总算松开了郭于晴的脖子,改成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使劲地拉扯到灵堂门口,让她的脸对着里面案台上的遗照,咬牙切齿地说:“你看清楚了,里面那个男人养了你将近二十年,他对你的宠爱甚至超过了我和姐姐,现在他死了,死在你的手里,你对得起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郭于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的心肠居然这么狠毒,明明你根本就不是爱我,却因为我不愿意娶你就做出这么多恶毒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只知道我对不起自己,竟然让他死得这么痛快!才这样你就觉得我狠毒,那我被他毁了一辈子你怎么就不说了?”郭于晴表情很狰狞,目光直直地盯着路旭东,大概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整个人都有些轻颤。 路旭东应该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个恍惚就松开了她:“什么意思?” 郭于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又瞥了我一眼,才对他说:“看来是没有人敢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一直都不知道吧?我出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胎,而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你爸爸的!” 路旭东被她说出来的话惊到了,错愕不已地望着她,她却突然怔怔落下泪来:“是,我是不爱你,可当初是你说过如果我嫁还出去了你就娶我的!我最想嫁的那个人他结婚了,所以我彻底死人心,决定回国来跟你结婚,可是你呢?你找了这么一个女人来当借口搪塞我,最后你竟然还跟她假戏真做!” “凭什么你们伤害了我,却能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安宁的日子?凭什么?”郭于晴瞪着我和路旭东,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了一眼灵堂正中的遗照,用一种很深恶痛绝的语气说:“你以为我想他死吗?我一点也不想他死,他就应该活着,活着看我怎么一点一点毀掉他打下来的江山,活得痛不欲生才好!” 她说完这句话就匆匆转身走了,下台阶的时候因为太急,还差点摔倒。 我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再看看阴沉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沉默不语的路旭东,犹豫了一会才说:“她说的那个事,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可是妈叮嘱过要瞒着你,我也不想再让你增添烦恼,毕竟那些都只是她的一片之词,所以就没有告诉你,希望你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路旭东若有所思地看着灵堂里面,许久才低低地说了一声:“我相信他!他虽然很多时候都独断专横,可他绝对是个好父亲,而且他和妈感情那么好,他不可能……” 他顿了顿,又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似的说:“是小晴恼羞成怒胡说八道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看他这个样子,当然就更加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很温和地劝慰他:“你镇定一点,妈还在里面呢,你也知道郭于晴现在像个疯子一样,又何必跟她的话较真?” “嗯!”他朝我很勉强地笑了笑,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转身回到灵堂里面。 遗体火化那天,路旭东甚至特意抽空回了老宅一趟,却仍然没有说动路嫚兮过来送公公最后一程。 我看他气得脸都青了,又因为不想再给婆婆凭添烦恼始终忍着,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好在婆婆似乎早都料到路嫚兮会不肯过来,倒也没怎么。 只是我去上洗手间的时候依稀听到有人在讨论说:“怎么没有看到路家那个大女儿?”另一个声音就紧接着说:“听说闹离婚得了抑郁症,还有以前郭家寄养的那个小丫头,听说也跟他们家闹翻了,不然也还会闹出这次的事了!”前面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听着还十分感慨:“看起来路家这次是翻不了身了……路启山也是,辛苦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最后结局这么凄凉,我看着路太太那个样子,真是觉得可怜……” 等到她们的声音连同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从隔间里开门出来,脑袋里不停地回旋着她们的对话,虽然很想安慰自己说被世上多的就是这种喜欢把别人的悲欢当谈资的人,可是心里还是难以自抑地疼得厉害。 公公的葬礼办完之后,路旭东当天就赶回了公司继续主持大局。 他一连几天没有去,我深知他这一去势必又要接连忙碌很久,所以在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很自动地就对他说:“你放心吧,这几天我会留在老宅陪着妈,你自己也注意着点,别顾着忙,把身体搞挎了!” “瑟瑟……”路旭东突然伸手把我揽进怀里,“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说什么傻话呢?”我鼻尖一酸,慌忙忍住逼到了眼眶的泪意,吸了吸鼻子,才坐他怀里挣脱出来:“好了,赶紧过去吧,我进行去陪妈了,你晚上记得吃饭……” 后面的话止于路旭东突然袭来的唇舌之间,他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我,然后又抵着我的额头长长地吁了口气,说:“我知道,放心吧!”说完才松开我,转身上了车。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185.你准备又要瞒我多久 ? 路旭东走后,我陪着婆婆在楼下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怎么劝她回房歇一歇她都不听。 她坐在往常公公经常坐的位置上,手里捧着公公喝水用的杯子,一直不停的摩挲着,眼神虽然有点恍惚,但神色倒是一直很沉静。 我其实并没有特别担心,因为这几天下来,除了那天郭于晴的出现让婆婆情绪激动了一下,后来她又恢复了之前平和的样子,我想婆婆兴许真的是挺过来了,只是看她明明很累又不肯去休息,多少还是怕她身体会受不住。 这几天婆婆几乎都没怎么睡过觉,脸色一直不是太好,精神再强大,万一身体扛不住,不也一样是白搭? 万万没想到吃晚饭的时候,婆婆会突然起身神色如常地说要先回房休息。 当时路嫚兮并没有在饭厅里,吴妈煮好饭端上去,就在楼上陪她吃,所以楼下就我和婆婆两个人。 虽然婆婆并没有吃多少饭,可她愿意早早去休息还是让我松了一口气,我跟着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妈,我陪您上去!” “不用,你好好吃你的饭!”婆婆已经径直转身往楼梯那里走。 我仍然不放心,拉开椅子就追了过去,结果才迈出两步,就看到婆婆突然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妈!”我失声惊呼,整个人的神经都仿佛在一瞬间被绷断了一样,只知道尖叫地冲过去,颤抖着蹲坐到已经失去意识的婆婆旁边,神色茫然地轻拍她的脸:“妈你醒醒……妈……吴妈,吴妈……快点来人啊……” 吴妈很快就从楼上跑了下来,边跑还边惊呼着:“这是怎么了?” 有人出现,我的理智稍微回笼了一点,对着手足无措的吴妈说道:“快先打电话找120,然后再来帮我把她扶到沙发那去,找出血压计来给她量量,我怀疑她又是血压升高了……” 吴妈接连应了几声“好”,才要转身去打电话,楼梯那已经传来了路嫚兮的声音:“您好,120急救中心吗?我家里有位高血压病人突然昏倒了……” 我愣了一下,又惶惶然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婆婆,朝同样有些怔愣的吴妈喊道:“吴妈,您快过来帮我扶人呀!” “上次太太晕倒的时候打120电话,人家让不要随便移动病人。”吴妈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说:“我去找血压计,我去找血压计……” 等吴妈把血压计拿来一量,婆婆的血压居然飙到了,我整个人都懵掉了。 好不容易在120的指导下,三个人合力把婆婆抱到路嫚兮的车后座上,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往最近的医院赶。 到了医院送急诊,做各项检查,期间婆婆又突然出现手脚抽搐并且剧烈呕吐的症状,医生在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后,给出了一个“怀疑是高血压性脑出血”的诊断。 我直接就懵掉了,想到公公之前就是突发脑溢血没抢救过来的,立刻就抓着医生询问脑出血和脑溢血有什么不同。 当我听到医生说两者其实就是叫法不同的时候,我脚下一软差点就瘫倒了,那位医生大概看我被吓坏了,特别好心地安慰我:“别担心,病人出血量不大,又送医及时,问题应该不是太严重!” 我这才放心了一点,赶紧叮嘱吴妈回去收拾一些住院要用到的东西,想了想,又给路旭东打了个电话,结果他没有接,想必是在开会,我只好给他发了短信,简单地说了一下婆婆的情况。 路嫚兮全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神色疏离地站在旁边,要不是之前在家里是她打的电话,也是她帮忙把婆婆送到医院来的,我简直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傻掉了。 婆婆经过抢救之后就被送到了病房里挂水,血压也被控制了下来。 可她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在挂了一会水之后就苏醒过来,我坐在病**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婆婆,再想想公公去世之后她的骤然转变,越想就越觉得心里难过,眼泪争先恐后地往下掉,忍不住就捂着脸抽泣了起来。 路嫚兮原本是没有跟到病房里来的,婆婆送到病房之后,她就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不知道她是不是像刚才在家那样突然又意识到是自己的妈病倒了,她突然又跑了进来。 我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过来了,下意识就放下手朝门口看去,甚至都没来得及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路嫚兮看到我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突然浮起一个轻蔑的冷笑,没好气地说:“哭什么哭?我妈还没死呢,我弟也不在这,你犯得着演得这么孝顺吗?” 我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难,怔了一下,就这愣神的一小会功夫,路嫚兮已经走过来扯住我的胳膊就想往外推。 “姐你干什么……”我用力挣扎,挥开她抓着我的手,忿忿不解地看着她。 “你别叫我姐,我不是你姐!”路嫚兮瞪着我,特别愤怒的样子,“你不用假惺惺守在这里装孝顺媳妇,没必要!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们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害得我婚姻不幸还不够,又害死了我爸,现在是不是还想害死我妈……” “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害得你婚姻不幸了?爸是怎么出事的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凭什么骂我丧门星?我也不想妈晕倒的啊,你怎么能什么都怪到我头上来?”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路嫚兮,真心觉得她一定是精神失常了。 “怎么能不怪你?要不是我弟弟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家里能出这么多事吗?”路嫚兮丝毫不讲道理,她就像真的疯了一样,什么问题都往我身上推:“如果不是你,我老公怎么会认识那个贱人,如果不是你,晴晴怎么会彻底和我们家闹翻,你不仅害死了我爸,现在还害得我妈躺在这里昏迷不醒,你有什么脸面待在这里哭?你分明就是个丧门星!” 我彻底怒了,压抑了许多天的情绪在路嫚兮蛮不讲理的指责谩骂里全都转成了愤怒。 “你闭嘴!”我毫不犹豫地打了路嫚兮一巴掌,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自己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走到了闹离婚的地步,你不反省也就算了,还要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现在还要冤枉我害得爸妈出事,你是不是这段时间被人紧张久了脑子出毛病了啊?清醒点好不好?大家这些日子忍着你只是不想你再来添乱,并不是想惯着你!” 路嫚兮不知道是被我打懵了还是骂懵了,捂着脸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我看着她那副样子,又握了握刚才甩她一巴掌甩得自己手掌都有点疼的手,心头的怒火陡然消了大半,语气也软了下来:“你要是实在闲得发慌你就回家去吧,反正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我话还没有说完,路嫚兮就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扯着嗓子嚷着:“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我猝不及防地被她推了个踉跄,直接就往后摔了下去,屁股撞得好疼不说,后脑勺又刚好磕到旁边的柜子,疼得我刚收住的眼泪顿时又飚了出来。 路嫚兮像疯了一样,扯着我的胳膊就想把我往外拖,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你给我滚,你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我不想看到你……你滚去和那个只会偷人的贱人在一起,别来脏了我的眼……” “你放开我!”我缓过劲的时候已经被路嫚兮拖到门口,眼看旁边没什么可借力抓住的东西,便咬咬牙使劲踹了她一脚。 她原本就拖我拖得有些力竭,被我一踹,脚下一个趄趔就摔倒在地,抓着我的手也猛的就松开了。 我迅速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怒目圆睁地瞪着她:“路嫚兮你够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居然还有脸骂我,你婚姻不幸是很可怜,可大家都小心翼翼忍让了你这么久……你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寻死觅活,害得一家人跟着你提心吊胆也就算了,爸去世你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肯,甚至连葬礼都没有去,今晚妈出事了,你除了帮忙打个电话开个车,你还做了什么?你把什么责任都往我身上推没关系,反正我问心无愧,倒是你,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爸妈吗?” 刚才我们闹腾的动静有点大,已经有护士跑了过来,推开半阖的门,看到正从地上爬起来的路嫚兮时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瞪了我们一眼:“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要打架上外面打去,别影响到病人的治疗!” 我心想有外人在场,路嫚兮这下总该收敛一点,没想到她完全无所顾忌,当着护士的面再次朝我冲了过来:“你滚出去,我妈有我看着就行,用不着你假惺惺……” 我真是忍无可忍,趁着护士拉住她的时候扭头看了看病**上人事不知的婆婆一眼,咬咬牙就转身走了。 特么以为守着病人是什么好事吗?我还巴不得不用守呢!居然还骂我丧门星! 我真是气得五脏六腑都快爆炸了,从病房出来之后就直奔电梯,一直到出了医院大门又走出去好远,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才停下脚步。 电话是路旭东打来的,说他刚才在开会,手机没有带,问我婆婆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老老实实把医生的话转达了,又顺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遍,然后才气咻咻地对他说:“明天我们就去离婚,免得万一你没有处理好公司的事,你姐又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瑟瑟……”路旭东无奈地喊了我一声,语气里满是疲惫不堪,“别胡说八道了,我代姐跟你道歉,她最近确实有点反常,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既然她赶你走,那你就回家休息,我一会给吴妈打电话问她到医院了没,晚点处理好手头的事我再过去一趟,帮妈找个护工,你乖,别生气了好吗?” 我满腹的愤怒和委屈都消弥在他的劝慰里,甚至反而生出了一种隐隐的自责:“对不起,我不应该讲那样的气话,也不应该不等吴妈到了就这么跑了……其实也是我没有照顾好妈,对不起……” “傻瓜,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路旭东叹了口气,又温和地说:“乖乖回家去,这些天你也累坏了,好好休息,我先给吴妈打电话。” “好!”挂了电话,我又往前走了一段,正好看到一辆亮着空车灯的计程车,拦下来之后,我想了想,还是报了叶奶奶所在的医院名字。 我其实就是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闲扯都没关系,只要别让我自己回去面对空荡荡的房子胡思乱想,说白了,就是和路旭东通完电话之后,我又莫名地从心里生出许多不安,路嫚兮的那句丧门星像魔咒一样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迫切地需要有人帮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结果我才走到叶***病房门口,就从门上的小玻璃窗里看到里面有两个人正在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按向门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收了回来,讪讪地转过身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心里想着叶圣音这回是不是真的要跟陈鼎丰修成正果了? 我其实还挺欣慰的,前面来医院的几次,看着陈鼎丰尽心尽力地帮忙照顾叶奶奶,对叶圣音也是无微不至,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叶圣音会明知无望却仍然将一颗心交付到他身上,甚至宁可自己把一份深情隐瞒得滴水不漏,都不舍得向他透露半分,给他凭添烦恼。 心里百转千回地感慨着,我又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里面的两个人要腻歪到什么时候,我看了看走廊上的椅子,正迟疑着去坐着等一会还是干脆回家,却看到有个略显眼熟的身影从走廊那头缓缓走了过来。 我疑心自己是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定定地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在里面和叶圣音抱成一团的人不是陈鼎丰?! 飞快地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的背影,我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眼看着陈鼎丰马上就要走到我跟前了,我顾不上心里瞬间燃起的熊熊火焰,立刻挤出一个淡淡的笑脸迎了上去:“陈哥……” 陈鼎丰停下脚步,朝我极和气地笑笑:“老远就看到你了,怎么自己站在外面不进去?小音呢?” 他抬头朝病房的方向看去,我心里想着不管怎么样也得先阻止他到病房那去,否则到时候场面得多难堪,于是随便扯了个借口说:“圣音陪奶奶做检查去了,她担心你过来会找不到人,就让我在这等着你。” “这样啊,那也可以在病房里等啊。”陈鼎丰说着话,抬脚就要往前走,“奶奶去做什么检查了?在哪做?小音自己可以吗?” 听着像是准备找她帮忙去。我都说不上那一刻心里是什么滋味,甚至都有个冲动,干脆让他过去看看好了,谁让叶圣音又要犯糊涂。 可我下意识就扯住了陈鼎丰的衣角:“陈哥,你不用过去了,圣音让我等你是让我转告你,叫你晚上回去好好休息,这不,晚上有我在这陪着嘛,你也累了很多天了,就放你一晚上假好了……” 陈鼎丰狐疑地看了我几眼,脸上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他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把手里提着的食盒递给我:“好,那晚上就辛苦你了!这是我给圣音带的粥,她这几天胃口不好,我特意帮她熬的元藿粥,很养胃的,你一会帮我盯着她喝了。” “嗯,好的,谢谢你啊陈哥!”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心里满是欺骗了他的歉意,我真的是不明白,叶圣音不是说自己都想好了吗?她现在是又怎样? 我一边攒着笑脸把陈鼎丰送到电梯口,一边在心里反复纠结着刚才病房里的画面,不解和愧疚压得我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等陈鼎丰搭乘电梯离开了,我才拎着沉甸甸的食盒怒气冲冲地赶回病房里。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叶圣音正在替她奶奶擦脸,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差点要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她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我时似乎怔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缓声问我:“你怎么来了?家里的事都忙完了?” “嗯,差不多了。”我敷衍的回答着,扫视了病房一圈,才要疑心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看花眼了,就看到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打包盒,盒子上印着飘香楼的logo,清晰得叫人刺目。以前路旭东也给我打包过这家店的饭菜,所以我认的。 我心里一个咯噔,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叶圣音有些慌乱地说:“哦,那是我刚才订的外,才送过来没多久,医院的饭实在太难吃了……” 大概是看我盯着饭盒发愣,她就急着要跟我解释,可她的欲盖弥彰却让我更加不忿。 我把陈鼎丰给我的食盒放到桌子上,转身正对着叶圣音,逐字逐句地提醒她:“飘香楼是不送外的,你不记得了吗?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叶圣音工作之后,曾经有一回和客户在飘香楼吃饭,回来后跟我炫耀了一番,最后感慨了一句:“可惜他们家不送外,跟客户在一块我也没好意思打包……不过你放心,等我赚大钱,我再请你去见识见识!” 我目光如炬地看着叶圣音,眼神里除了恨铁不成钢,还有被她欺骗的愤怒。 叶圣音眼神有些飘忽地别开脸,绞着手里的毛巾,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问我:“你都看到了?” “我要是没有看到,你准备又要瞒我多久?”我痛心疾首地看着她,想到刚才陈鼎丰那个既明白又隐忍的表情,还有路嫚兮骂贱人时的嫌恶的眼神,我就忍不住满心愤慨,几乎恨不得跳起来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你脑袋是不是让门挤了?不是说了要跟他断了吗?不是跟陈鼎丰处得好好的吗?你现在又是怎么样?难道你就那么喜欢当小三?那么喜欢掺和在别人的婚姻里让人骂贱人?” “瑟瑟……”叶圣音嗫嚅地开口,无力地想要解释:“我也不想的……你听我说……” 她这个毫无悔意的样子让我更加生气,我几乎毫无理智的冲她口不择言地低吼道:“你不想难道姜俊修还能逼着你吗?我都亲眼看到你们如胶似漆地抱在一块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继续找借口骗我吗?路嫚兮骂得对,你就是贱!以前喜欢有老婆的陈鼎丰,后来他老婆死了,你就移情别恋到姜俊修那里……还说什么不想我们之间越来越疏远,你要真是在乎我们的友情,一开始就不会跟姜俊修纠缠不清,你明明就知道他是路旭东的姐夫啊!还说什么你想清楚了,要跟陈鼎丰在一起,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事情,你对得起他对得起我吗?” 叶圣音一直默不作声的任我骂着,只是当我提到陈鼎丰的时候才脸色微变,转头看了看我放在桌上的饭盒,好像才注意到似的,有些结巴地问我:“陈哥他……也看到了?” 我别过脸不看她,硬声硬气地回答道:“没有,我来的时候本来以为是他和你在里面……后来在走廊上看到他,就把他哄走了,不过他可能也起了疑心。” 想到陈鼎丰当时的样子,我才消下去一点的怒火又涌上心头:“不过你还会怕他看到吗?你要是会怕,就不会明目张胆地跟姜俊修在病房里就搂搂抱抱!圣音,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鼎丰对你不够好吗?他知道你这些天胃不好,特意给你熬了什么元藿粥过来,可你呢?你在做些什么?” ------------ 186.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 叶圣音紧紧咬着下嘴唇,眼眶微红,好半晌才从牙缝间挤出来一句:“是我对不起他!” “所以你是又后悔和他在一起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去跟他说清楚?”我越发恼火了,简直都怀疑面前这个叶圣音是被人下降头,否则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 叶圣音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昏睡中的叶奶奶,没有吭声。 她越沉默,我就越上火,我认识的那个叶圣音,她心直口快、大大咧咧,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这样骗着我,又背着陈鼎丰和姜俊修偷偷来往,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刺激?你真的就那么贱那么喜欢偷来的东西吗?叶圣音,你有没有想过奶奶要是知道你变成这样会是什么感受?……你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我扔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跑到走廊转角的电梯房,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我是真的真的,想过从此就再也不跟叶圣音往来了,去他的二十几年的情谊,去他的姐妹情深,我只知道自己一肚子气,简直已经到了谁要是往我屁股上再点根火柴,我就能蹿上天的节奏! 也正是因为一肚子火,当我察觉到电梯里有个男人一直盯着我看的时候,我还在出电梯之前特没好气地朝人家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 吼得那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帅哥脸上一阵红一陈白的,好不尴尬,然后我就气咻咻的走了。 刚在医院外面拦到车,才跟司机报完星城嘉苑的地址,路旭东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还没到家?” 他不知道我近来又和叶圣音恢复了联系的事,我自然也不打算特意跟他说,于是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心情不好,就在街上溜达了一下,刚打了车准备回去。” 路旭东默了一下,才有些自责地沉声说:“抱歉……让你受委屈了……姐她……” “又不关你的事!”我打断他的自责,想了想,还是很坦诚地说:“我知道姐一直以来情绪都不太好,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大家一直让着她,只会把她惯得更加不可理喻?” “我懂你的意思,其实之前我就劝过姐去看心理医生,她不愿意,妈又不想强迫她。”路旭东叹了口气,很是疲惫地说:“等我这几天安排一下吧……” 想到现在大小事务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我一阵心疼,声音也一下子软了下来:“你还在公司?” “嗯。”路旭东那边传来“叮”的一声声响,像是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他继续说道:“刚给吴妈打了电话,她已经到医院了,姐连她都骂,把妈昏倒的责任怪到她身上,死活不让她进病房,我现在准备过去一趟,你到家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都不用看到路旭东,我就能从他的声音里想像到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心里残存的最后一点怒气也被心疼挤走,温声“嗯”了一声,又叮嘱道:“你也别太累……” 其实也知道这是特别无力的一句嘱咐,家里公司都一团糟,担子全在路旭东一个人身上,他怎么可能不累? 一路惆怅地回到家里,换好鞋子,我坐在换鞋凳上给路旭东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到家了,然后就怔怔地看着静谧的客厅出神。 路旭东很快就给我回了信息:好,那你早点休息。 我抱着手机看了很久,想了想,飞快地在对话框里输入:“我考虑了一下,与其他让姐留在医院捣乱,不如让吴妈陪着姐去看医生?反正妈这边也是要找护工帮忙的,再加上我,应该也能应付过来,有吴妈照顾姐,也总比另外找人看着她强。” 路旭东很久才回复:“我再看看,你早点休息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早点休息”这四个字特别刺眼,是多不想跟我好好商量才能这么敷衍我啊?! 我拿着手机一阵气闷,不过转念一想,也许路旭东已经到医院了,正在忙呢?我都帮不上他什么忙了,难道还要跟他置气吗? 想想自己今天也确实够不淡定了,跟路嫚兮吵完又把叶圣音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我长这么大,估计也就今天火力最猛了。看来确实是最近压力太大,情绪太压抑。 这样想想,我突然又有点同情路嫚兮了,她之所以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也是因为情绪生病了吧? 一个晚上就在我的胡思乱想里熬了过去,大概因为睡前思虑太多,我做了一晚上打打杀杀的梦,起床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明晃晃的黑眼圈,真心有种想倒回床上去再睡一睡的冲动。 不过我不能。因为路旭东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医院帮忙照顾婆婆。 到了医院我才知道,原来昨晚路嫚兮又在医院闹腾了一场,最后是医生帮忙注射了镇定剂,并建议路旭东把她送去精神内科,这才消停下来的。 吴妈跟着过去照顾路嫚兮,路旭东自己守了婆婆一晚上,今天一早医院帮忙找的护工也到位了,他又忍到快八点才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心疼不已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怎么不昨晚就告诉我?” “你最近也很辛苦,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一晚上。”路旭东苦笑了一下:“况且接下来你也要很累了,我要忙公司的事,妈和姐都需要你费心照顾了,特别是妈,医生说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放心吧,她一定会没事的!”除了这样徒劳的安慰,我也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了,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又紧接着问他:“姐她……医生有怎么说吗?” 路旭东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有些低沉地回答我:“医生怀疑她患了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不过去还没确诊,只是怀疑……但我觉得她只是暂时受到太多刺激,不愿意面对现实而已。” 虽然昨晚我是觉得路嫚兮有病,可那也只是气头上想想而已,哪里真的会料到她真的精神上出了问题。 都说福无聊双至祸不单行,这下真是让我真切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问路旭东:“是不是昨晚姐又说了什么?”否则他怎么会觉得路嫚兮只是暂时受了刺激,而非医生怀疑的那样。 “她让我别再管公司的事,还说爸是罪有应得……”路旭东闭了闭眼,浑身都充斥着特别疲倦的气息:“她说她在书房翻到了爸的日记,爸确实在醉酒的时候伤害了于晴……” “所以她才不去见爸最后一面?甚至连葬礼都不去参加?”我看着路旭东,心里一片惶惶然。 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站了起来:“我该去公司了,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爸的心血,况且如果公司出了事,底下还有那么多职员也会跟着失业……” 所以他身上的担子,何止只是我们一家子。 路旭东走了之后,我趁着护工阿姨在,又去精神内科那边找到吴妈,偷偷看了一下路嫚兮。 她神情淡漠地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翻阅,整个人看起来正常极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昨晚赶我走时的那种竭斯底里的样子。 吴妈不住地跟我摇头叹息,感慨道:“你是没看到昨晚小姐那个样子,真的就像疯了一样……唉,太太现在是看不到,否则还不知道得多心疼……” 我又安抚了一番吴妈,才心情沉重地从她那离开。 一连几天,我都往返在医院和家里之间。 婆婆在昏迷的第四天终于苏醒,只是除了一双眼睛能睁开,眼球能转动,她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医生检查过后说她可能是因为脑中风引起瘫痪,至于能不能康复,还要看后续治疗情况。 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既要帮忙照顾婆婆,又要分神关心路嫚兮的治疗进展,整个人就像个陀螺似的,每天忙个不停,渐渐也就把叶圣音的事抛到了脑后。 接到陈鼎丰电话那天,正是一个晴好的春日午后,趁着护工阿姨吃完饭又休息了一会回来,我正准备去吴妈那看看路嫚兮,才走出婆婆的病訫,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问我叶圣音有没有跟我联系,说她从昨晚就不见了,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还说奶奶的遗体他已经联系殡仪馆来运过去了,后面他自己也不好全权做主。 我听完他的话就傻了,懵懵地问他:“奶奶走了?” 他语气沉重地“嗯”了一声,又说:“昨天晚上走的,当时小音很镇定,还说这样也好,奶奶可以少受点罪,可是后来她趁我上洗手间的时候就走了,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也四处找不到她……小狄,我知道你和小音这几天吵架了,可是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找找她?” 我手脚发软,要不是有墙可扶,差一点就直接瘫坐在地上,叶圣音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我是再清楚不过奶奶对她的重要性的,奶奶没了,这对她的打击几乎可以说是灭顶的,她会不会去做傻事? 不会的!不会的!我飞快地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深吸了一口气,对陈鼎丰说:“我来想想办法,你先别急,奶奶那边的事还需要你先帮忙处理……” 和陈鼎丰的通话一结束,我就立刻拨了叶圣音的手机,结果就像陈鼎丰所说的一样,无人接听,发了信息也是石沉大海。 我又打开微信给她发语音发视频,一概都是毫无回应,甚至打她家里的电话也是没有人接听。我心慌意乱地在脑海里搜寻着所有可能跟她有交集的人,最后想了想,拨通了姜俊修的电话。 姜俊修对我的来电有些意外,一接通我才“喂”了一声,他就有些自嘲地说了句:“还以为你拨错号码了。”紧接着又问我:“怎么?是不是嫚兮改变主意,愿意答应我的条件了?” 我这会才顾不上八卦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很急切地问:“圣音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圣音?”姜俊修停顿了一下,随即很平静地反问我:“她不是在医院照顾她奶奶吗?” “叶奶奶死了!”我略微提高了些音量:“麻烦你帮我转告她,逃避现实是没有用的,奶奶的后事还需要人处理,她这么一走了之奶奶也不会活过来!” 我说完就想挂电话,满肚子都是叶圣音简直也疯了,奶奶一死她就跑去找姜俊修,她现在真是无所顾忌了是吧?!亏我还担心得要死!亏陈鼎丰还在帮她收拾烂摊子! 姜俊修可能察觉到我准备挂电话的意图,制止了我:“等下,你说叶奶奶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冷冷地反问他:“她没告诉你?” “没有,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联系了。”姜俊修不复刚才的平静,语气有些焦急:“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事?你们找不到她多久了?” 我听他的语气不像装出来的,将信将疑地回答他:“昨晚,叶奶奶昨晚走的,她也是昨晚失联的。” 话音才落,就听到姜俊修那边一阵撞到什么的声响,随即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昨晚的事怎么到现在才来问我?” 虽然能理解他对叶圣音的焦急,可还是我冷笑着反问他:“你是她什么人?我有义务第一时间通知你吗?”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姜俊修缓了缓语气:“瑟瑟,圣音一定没有告诉你吧?她怀孕了,是我的孩子,那天我去医院找她,求她再考虑清楚,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她没有正面答应……现在听你说奶奶没了,她又失踪了,我怕她会去做傻事……” 姜俊修的话像另一个惊雷在我耳畔炸开,我都不知道自己后来了又讲了什么,想到自己那天在医院骂叶圣音的那些话,我的心就像被一个大手紧紧揪住了一样,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刚和姜俊修结束通话,正打算给陈鼎丰打过去,让他报警,陈鼎丰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小狄……”陈鼎丰不等我出声就急急开口:“我刚才打通了小音的电话,是个男的接的,说手机是他在河边捡的,小音她……小音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问清楚是在哪里的河边没有?只是捡到手机吗?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有没有看到她的人?”我脑袋里乱糟糟的,实在没有比听起来有些惊慌失措的陈鼎丰好多少。 “问了,手机就放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处内沟河的护拦上,捡到的那个人是个环卫工,他以为是别人不小心掉的,说他忙着打扫没办法在那等,就先把手机收起来了,刚刚忙完想起来,去那里守了半天也没看到人找手机,又试着摁了开机想说看失主会不会打电话过来……” 陈鼎丰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然后又猛然收了声,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小音不会做傻事的,对不对?” 我当然也不想叶圣音出事,可是到了这种时候,我根本就没办法再抱有什么侥幸的想法,我咬咬牙,把刚才和姜俊修的通话内容告诉了陈鼎丰,并且说出了自己心里最坏的那个设想:“她也许可能真的会想不开,毕竟奶奶没了,她又觉得对不起你……” 出乎我意料的是,陈鼎丰居然知道叶圣音怀孕的事,他说:“不会的,孩子的事她跟我坦诚过,我也劝过她把孩子留下来,也说了会把孩子当成我自己亲生的,她答应过我会好好考虑的。小狄,她不会那么傻的,对不对?” 陈鼎丰一连重复地问了我好几遍:“她不会那么傻的,对不对?” 我无言以对,忍了好久才把涌到眼眶的泪水逼回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镇定地对他说:“不管怎么样,先报警,你是最后知道她情况的人,你来联系警察,我这边再想办法联系人问问……” 可是我把所有自己能联系到的认识叶圣音的人都问了一遍,都没有半点叶圣音的消息。 陈鼎丰报警之后,因为失踪时间不24小时,警方那边不肯立案,倒是陈鼎丰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托人找了关系,派出所那边才又答应先帮忙找找人。 兴许是人多力量大,到了傍晚就有消息传来,说查到叶圣音的身份信息买了一张去临市的车票,是上午十一点的车次,但因为是汽车,所以查不到她究竟有没有上车,更不确定她会不会在半途下车。 可即使是这样,我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还是松了口气,虽然说不敢心存侥幸,但有消息总比没消息好,况且这也推翻了我心里以为叶圣音投河自杀的猜测。 陈鼎丰把叶奶奶的遗体存放在殡仪馆之后,就匆忙踏上了去临市找叶圣音的行程。 ------------ 187.我想一个人静静 ? 我原本也很想跟过去,可是婆婆这边只有一个护工,我确实也走不开身,想着陈鼎丰一个人,去临市也是人生地不熟,最后我给姜俊修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他也得到了消息,已经在去临市的路上。 我稍稍放了心,甚至想着,他们俩,至少能有一个人,会安然无恙地把叶圣音带回来,哪怕是姜俊修都没关系,只要她好好的,回来。 至于她往后要在终身大事上做什么选择,那都无关紧要了,她至少应该先回来把奶奶的后事操办完。 要不是我认识叶圣音二十几年,从没见过她们家有什么亲戚往来,一直都只有她和奶奶相依为命,我甚至都想让她这么远远都逃离也好,或者离开了h市,她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可是没办法,奶奶没了,不论她现在多悲痛多不愿意接受,她总是需要先回来把她该尽的义务尽完。 总不能真的什么都让陈鼎丰来承担吧,他和叶圣音再怎么样也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何况她和姜俊修之间都还在牵扯不清! 他们出发去临市找叶圣音的隔天,我嫂嫂给我打了个电话,嘴上说是来关心我的近况的,说到最后,却是在跟我抱怨,说最近店里总有人来闹事。 我头天才被叶圣音的失踪搞得心烦意乱,这边婆婆又因为能开口说话了,整天吵着为什么自己动不了了,只要一睡醒就在那哭着说如果自己要是瘫痪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乍一听我嫂子的抱怨,我下意识就觉得烦躁,没什么好气的呛了她一句:“有你在,谁敢来闹事?要真有不知死活的,你应付不了就报警呗,跟我说能有什么用?!” 嫂子第一次被我这么毫不留情的讽刺了,声音顿时就提高了几度:“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也就是跟你抱怨一下,又没要你做什么,你至于说得这么难听吗?要不是听人说你们家得罪了人,我担心这是人家牵怒到我们头上,故意找人来惹事的,你当我愿意来跟你说啊?” 她说完就气咻咻地挂了电话,我却仿佛被她点醒了一般,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想到郭于晴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 我想到她在公公的灵堂外面竭斯底里低吼的那句话,她说:“凭什么你们伤害了我,却能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安宁的日子?凭什么?”不由得默默打了个冷颤。 这几天我忙得团团转,脑袋里装满了婆婆的病、路嫚兮的病,还要担心路旭东那边的事,现在又添上叶圣音,老早就把郭于晴的威胁抛到了九霄云外……难道她真的找人去好狄便利店闹事了? 我忧心忡忡地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还没出声,我妈就先开口训我:“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说你,你怎么能那么跟你嫂子说话呢?” 我闷闷地问她:“我嫂子跟您告状了?” “什么告状,她刚才就在我旁边打的电话,挂了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回家去了。”我妈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是不让她打电话的,本来你最近家里事多,也忙得很,可她非要打,说店里再被这么折腾下去,生意都不知道怎么往下做了,我就想打就打吧,反正问问原因,知道是谁在捣乱也好,结果你倒好,一开口就把她给得罪了!” 我抿了抿嘴,心里说着谁让她在这个时候来烦我,嘴里还不忘问道:“天天都有人来闹吗?多久了?有没有报过警?” “就是天天都有人来闹,我们才觉得是有人故意的,就这四五天的事,每天都是刚好晚上七点多,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候来。”我妈又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闹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报警人家也只是让赔钱了事,就像昨晚那个,拿着袋已经拆封的方便面,非说里面有只死苍蝇,说我们店里卖的是冒牌货,大声小声地嚷,怎么解释都不听,把店里的客人都骂走了,闹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给了他一百块钱才肯走!” 难怪我嫂子火气那么大了,就是让我遇到这种事我也火大啊。 想到真有可能是郭于晴找人干的这种事,我心里就既恼火又无奈,郭于晴现在就是个十足十的疯子,她连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路家都能害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能指望跟她讲清道理吗?! “妈,下次再有这种人来挑事,你就好言好语招呼着,私下里问问他,看能不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我的想法是有了证据,兴许还能报警去抓幕后的主使人,这样子,即使郭于晴想抵赖也抵不掉。 我妈连声应了几句好,又问了一下我婆婆的情况,然后又委婉地暗示我去找我嫂子赔个礼,然后才说有客人来了,不跟我多说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又犹豫了一会才给我嫂子发了条信息,说:我已经跟妈商量过对策了,刚才电话里我也不是有心那样说你的,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就……对不起了! 我嫂子半天没有回复,一直到晚上我喂婆婆吃过晚饭,她才回过来一大段话,大意是说我也不知道憋了多久想讽刺她了,还有什么嫁到有钱人家就了不起了,就可以目无尊长等等之类的话,看得我一肚子火,索性也就不管她了。 我把手机放回包里,又把碗筷洗了,正准备弄点水喂婆婆吃药,手机就又突然响了起来。 我心里一个咯噔,想着这个时间点,不会是又有人去店里闹事,然后我妈就给我打电话了吧,结果拿出手机,却发现来电的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我本来以为是什么广告垃圾电话的,随手摁了接听,没有出声,就想着一确定是广告推销的我就立刻挂掉。 对方先是“喂”了一声,紧接着很是郑重其事地问道:“请问是狄瑟瑟小姐吗?” “嗯,我是。”我疑惑地回答着,一边想着会是什么人给我打电话,一边问道:“请问你是?” “哦,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是滨湖区南湖派出所的,今天傍晚有人在南湖公园里捡到了一个钱包,刚刚才交到我们所里来,我们同事登记的时候,发现钱包里的身份证信息正好跟另一个所里的同事在找的失踪人员叶圣音对应,所以就打电话联系了一下之前登记联系方式的那位陈先生,想请他过来确认一下失物,顺便确认一下一份当时公园里的游客拍到的视频,但是陈先生说他目前不在h市,给我留了您的电话,让我这边联系您,不知道您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我一听到对方是派出所的心就凉了一半,再一听说装着叶圣音身份证的钱包在南湖公园被人捡到,一颗心顿时凉了个透彻。 急匆匆问清了地址,说我一会就过去,挂了电话又赶紧给去吃饭的护工阿姨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 在等护工阿姨回来的间隙里,我连给婆婆喂药时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着的。不是说她买了去临市的票吗?怎么会跑到南湖公园去了?还有要确认的视频又是什么鬼? 心不在焉地等到护工阿姨回来,我跟她简单交待了一下说有事就抓起包包往外跑,上了计程车报了地址,才拿出手机准备看时间,就发现了两条未读短信。 陈鼎丰发来的,一条是问我接到派出所电话了吗?估计是在给派出所留了我电话之后就想给我打过来问情况,又怕打早了会占了线让派出所的打不过来。 另一条信息里紧接着说他和姜俊修在那边没有查到叶圣音的任何信息,怀疑她买了票却根本没有上车,他们现在已经在回h市的路上了。 我看完信息整个人就更不安了,如果叶圣音没有去临市,那么她真的去了南湖公园? 给陈鼎丰回了信息,说我正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又告诉他我回头再跟他们联系,然后就握着手机一路胡思乱想地到了南湖派出所。 车停稳之后,我付了车费,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才咬着牙下了车。 春末的夜风挟着寒意迎面扑来,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所里只有两个值班民警在,听说我的来意,其中一个立刻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看看,是不是就是你朋友的?” 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个钱包和一串钥匙,我一眼就认出来,那绝对是叶圣音的东西。如果说钱包可以当成是凑巧同款的,可又要怎么解释连钥匙扣都那么凑巧的是同款呢?何况那个钥匙扣,还是有一年情人节我送给她的。 我心口发凉,那种刺骨的凉意一直蔓延到全身,我觉得自己思绪都有点迟钝了,好半晌才愣愣地抬头看了着民警,怔忡地问他:“我……我能打开看看吗?” 他对我点了点头,大概估摸着我这个样子是认出来东西了,又紧接着说:“你先别激动啊,一会还有段视频要麻烦你帮忙看看。”他边说边移动鼠标在电脑上操作着。 我应了声“好”,竭力镇定地从袋子里拿出钱包,才一打开,视线就被钱包里面的一张大头贴吸引了目光。 那是叶圣音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暑假回来我们一起拍的。 那时候大头贴才刚刚流行,拍一组八张小贴纸十块钱,虽然才要十块钱,但我们仍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去花的,也因为这样,那天原本说好去一起去吃沙冰,最后都改成了一人喝一杯三块钱的奶茶。 我伸出手指缓缓抚上照片,忆起当年,再思及眼下,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手也跟着颤抖起来,眼泪更是忍也忍不住,一颗接一颗地疯狂往外涌。 兴许是我已经在心里下了最坏的结论,所以当民警同志把电脑屏幕转向我,开始给我播放那段“需要确认”的视频时,我虽然很快就辨认出来,视频里那个丝毫没有犹豫就翻过护栏跳了下去的身影,确确实实就是叶圣音,可我却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我只是沉默地捂着嘴泣不成声,固执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地观看着那个视频,直到那位民警把屏幕转了过去。 他说:“狄小姐,看您这个反应,应该是确认了视频里面那位小姐就是这个钱包的主人叶圣音小姐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吸鼻子,这才点点头,又猛然想到什么似地哽咽着追问他:“视频是谁拍的?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没有人去救她吗?” “您先别激动狄小姐!”民警同志很耐心地向我解释道:“视频是一位路人拍的,她就住在南湖公园附近,每天早上都会很早去公园里跑步,今天早上她跑完步准备回家,刚出公园不久就看到街对面的桥上站着这位叶小姐,拍视频的这位小姐是个摄影爱好者,当时觉得叶小姐站在桥上沉思的画面很唯美,于是就掏出手机准备拍下来,由于是偷拍,她一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就点了拍摄,点完才发现自己手机是摄像模式,正准备调回来,就通过相机画面看到了刚才这一幕……” “她受惊之后也立刻喊人呼救了,但是由于时间太早,而且公园对面那边平时基本去的人也少……”民警同志微微一顿,脸上露出少许遗憾的表情:“他们没能及时把叶小姐救上来,等我们这边接到报警赶过去之后,也没有找到叶小姐。” 我精神一震,目光炯炯地看着民警,有些期待地问道:“所以她很可能没有事是吗?” 民警同志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和同情:“叶小姐跳下去的那个河道直通南湖的,而南湖的水域那么辽阔,水下情况也极复杂……所以你说的这个可能性基本为零。” 我当然知道南湖的水域辽阔,去年夏天才有个新闻报说南湖公园里有两只游船相撞,船上一名未穿救生衣的女子落水,当时就有救生员赶来搜救,可是那女子的尸身至今都还没有找到! 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叶圣音才二十五岁,她还这么年轻,更重要的是她还怀着孕不是吗?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傻事?怎么会?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派出所的,只知道自己脑袋里一片混沌,木然地往前走出老远,才在街边的绿化带上呆呆地坐了下来。 街道旁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夜色寂寂,冷风阵阵,大概因为靠近市郊的缘故,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倒是不时有车辆飞驰而过。 我痴痴地发了一会呆,才从包里掏出已经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手机,路旭东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惶恐,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瑟瑟?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哦,刚才没注意听……”我很想掩饰得若无其事,但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又突然汹涌的泪意,我哽咽着,听着路旭东在那边的焦急追问,好半晌才说出那句:“圣音死了……” 我捧着手机嚎啕大哭,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和叶圣音在一块的点滴回忆,那些抵足而眠的时光,那些相互安慰相互打气的年华,那些抱头痛哭的岁月……甚至还有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恨铁不钢的怒骂…… 明明每次恨铁不成钢的人都是她呀,怎么最后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竭斯底里地痛哭了一会,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被自己紧握在手里的手机仍然还在通话中,我把手机放到耳边,沙哑地“喂”了一声。 “我在!”路旭东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他微微有点喘,像是刚刚跑过一样,带着点担忧地问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路旭东飞快打断:“我已经在医院了,没有找到你,瑟瑟,你这样子我很担心,告诉我你在哪里好吗?” 所以他是一听到我哭就直接从公司飚到医院了?想到他着急起来开车的那个速度,我心里一阵后怕,才刚收住的泪水再一次悄然滑落。 我哽咽地把自己的大概方位报给路旭东,听着他说“我马上过来”,听到他那边利落地关合车门的动静和发动引擎的声音,混乱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一些。 可没等我开口嘱咐他开车慢一点,手机突然就“嘀嘀”响了两声,紧接着就变得悄无声息。我拿下来一看,才知道是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我神情恍惚地看着手机,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给陈鼎丰回电话了,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快到h市了吧?如果知道叶圣音真的做了傻事,他们会怎么样呢? 我心底一片悲凉,渐渐的又从悲凉转为自责:假如那天我肯冷静下来好好跟她谈一谈,如果我没有那么失望地把她大骂一通,她会不会就没这么绝望? 如果不是姜俊修的纠缠,如果不是路嫚兮的不肯离婚……如果我没有嫁给路旭东…… 路嫚兮骂得对,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嫁给路旭东,叶圣音就不会认识姜俊修,飞扬跋扈的路嫚兮就不会变成现在那个行尸走肉的样子,郭于晴也不会因为得不到而恼羞成怒,公公也就不会死,婆婆更不会因为接二连三刺激引发脑中风导致瘫痪,甚至我妈的店也不会有人去故意捣乱…… 我再一次地想到了离婚。 如果我和路旭东离婚,郭于晴就不会再让人去好狄便利店闹事了吧?她也应该不会再这么苦苦紧逼,让路旭东应对得筋疲力尽了,况且如果没有了我,路嫚兮也许就不会轻易就想到自己的老公是被自己弟媳妇最要好的朋友抢走的,兴许对她的恢复也能有所帮助……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甚至还有一种“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觉悟,非要等到现在这么满目苍凉了才知道放手”的懊恼。 路旭东找到我的时候,我甚至还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但愿现在离婚还来得及,不至于再衍生更多的伤害。 我看着他的车在我旁边停了下来,特别冷静地从绿化带上站了起来,就那样看着一脸焦急朝我奔过来的路旭东,任由他站在我面前将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再一把把我揽入怀里。 “瑟瑟,你吓坏我了……刚才你在电话里哭成那个样子……”路旭东环在我背上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我一些,改成捧着我的脸,很严肃地说:“以后有事就先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让我跟你一起面对……”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开口打断他:“我们离婚吧!” 路旭东怔了一下,可能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这样说,有些错愕地看了我半晌,然后才说:“你是不是累了?我们先回家好吗?” “我是认真的。”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有一种痛到极致的麻木感,逐字逐句特别缓慢地说:“我们还是离婚吧!” “为什么?”他眼神黯了黯,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有不敢置信,又有着沉沉的阴郁:“因为叶圣音?还是……还是妈又说你什么了?” 婆婆能开口说话之后,路旭东每次来医院看她她都要说很多赌气的话,怪他不来看她,说他和路嫚兮一样,姐弟俩都没良心。 路旭东每次都由着她骂,也曾拉着我的手跟我道歉,说:“妈肯定也胡乱骂过你,瑟瑟,对不起,我总是让你受委屈。” 我没有吭声,路旭东大概以为猜对了,捧着我的脸有些急切地解释道:“你知道的,她只是暂时没办法接受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才会脾气暴躁说话难听,可她绝不是有心的……要不然咱们再多请一个护工,往后你别去医院了……” “不是她的原因。”我伸手捂上他的嘴,打断了他的解释,深吸了一口气,又有些虚浮地朝他扯了扯嘴角:“是我累了,这些日子来发生了太多事,我觉得自己被压得快喘不上气来了,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很怯弱的人,这些天我撑得好辛苦,现在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只想当个平平凡凡的人,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我实在怕极了现在这样子,更不想一直陷在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的惶恐里!” 路旭东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像在辨认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一样,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松开捧着我的脸的手,改成揽住我的肩膀,半抱半拉地带着我往车子那边走:“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家,等明天再说!”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塞到副驾驶室里,又帮我系好安全带关好车门,才小跑着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上。 一路上我都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假寐,不是不后悔自己刚才一冲动就说了那样的话,可是转而想到路嫚兮的指责以及郭于晴的威胁,还有路旭东这些日子来的愁眉不展,再想想叶圣音翻身跳进河里的身影,我又只能拼命地安慰自己说,这样是对,这样对谁都好。 到家后我就直奔次卧,只在路旭东想跟进来的时候说了句:“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朝我勉强地笑笑,点了点头,格外沉重地说了声:“好!”然后往外退了一步。 我狠狠心关上门,落好锁才靠着门板缓缓坐了下来。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落地窗外映着其他楼房的盏盏灯火,我看着看着就涌起了满眼水雾,回想和路旭东从相亲到相爱的这一路,忍不住又咬牙失声痛哭。 我在次卧一直呆坐到对面的楼房灯光熄灭得只剩下零落的三五盏了,才恍恍惚惚地起身准备去上个洗手间。 结果才打开门,就被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 屋子里没有开灯,我还以为路旭东已经去睡了,毕竟这些日子他一直忙得焦头烂额,每天能睡的时间不过三五个钟头。 路旭东大概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开门出来,愣了一下才伸手打开走道上的灯,挡在我面前有些紧张地问我:“要去哪?” 我比了比洗手间的方向,没说话。 他“哦”了一声,有些苦涩地笑笑,往旁边让了让。 我心里一痛,咬着嘴唇佯装若无其事地往洗手间走去,等方便完出来,看到路旭东还在原地站着,他低着头,走道上的灯映在他身上,半明半暗、影影绰绰的,我一时又有些无措。 “你……不去睡吗?”我走到路旭东旁边,有些迟疑地问他。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随即若无其事地回答我:“可能最近都习惯熬夜了,这么早就有点睡不着。” 我心里一阵酸楚,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刚才我从洗手间过来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时钟,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居然还说早,我都不敢想他每天在公司是忙到什么时候的。 ------------ 188.怎么那么傻 ? “瑟瑟……”路旭东喊了我一声,有些犹豫地伸手扶在我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想清楚了吗?刚才说的要离婚,是认真的吗?” 他神色忐忑,墨色的双眸里满是复杂的情愫,似是隐忍,又仿佛在等待宣判一样的决然,没等我开口,紧接着又有些艰难地笑了笑,逃避似地说:“算了,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等明天再说!” 他说着就伸手揽着我的肩膀把我往主卧里带:“还是回房间睡吧,你有择床的毛病,换房间会睡不好……你放心,我一会就回公司去了,不会吵你的……” 我诧异地扭头看着他:“这么晚还回公司?” “公司今天又遇到了个大麻烦,我得回去尽快找出应对的办法。⊙√八⊙√八⊙√读⊙√书,.2●≥”路旭东看着我,又状似轻松地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比起银行追债冻结资金甚至可能要拍卖资产来说,今天的事情其实还不算太糟,我还能应付的!” 可是再不糟的事情,落在今天的启胜头上,也算是雪上加霜了吧?!甚至他晚上给我打电话,其实也是因为心里憋闷想找人说说话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有些动摇的念头忽地又变得异常坚定。 我抿了抿唇,“哦”了一声,又别开脸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你能处理好的,至于离婚的事,我也已经想清楚了,等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吧!” 路旭东很久都没有说话,但我却能感受到他灼人的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身上看出个洞来一样。 我被他看得浑身别扭,差一点就要坚持不住,想伸手去抱住他,告诉他说我其实根本不是真心想离婚的,可是我怕,我怕会再发生什么意外,怕自己用尽力气最后拼来的只是满目疮痍。 如果两个人的相爱需要付出那么多沉痛的代价,那就到此为止就好了,反正除了天长地久,该有过的我们都已经共同历经了! 我咬着下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把手心戳得生疼。 疼痛让人清醒,在听到路旭东缓缓开口说:“如果你真的想好了,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时,我既庆幸自己坚持住了,又有些悲哀地想着,原来再刻骨铭心的纠葛,也是可以这么云淡风清的结束的? 路旭东离开前,语气低沉地留下了一句:“对不起,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余生,结果不仅没有做到,还一直在拖累你委屈你……我这两天就会尽量抽出时间跟你去办手续,你要是愿意,就帮我把这里的东西收一收,我搬回老宅去。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这套房子是我自己买的,房贷再有半年就还清了,就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吧……” 他话一说完就匆匆走了,连稍微一个停顿都没有,等我后知后觉地追到客厅出去,外面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大门严严实实地关着,他甚至还在外面用钥匙帮我反锁了门。 那一晚上,我压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脑海里一会是叶圣音翻身一跳的身影,一会又是路旭东神色复杂的模样,偶尔还会回想起郭于晴咬牙切齿说“你们毁了我的幸福人生还连承诺过我的弥补都做不到,就休想我会让你们好过!”的模样,还有那句阴阳怪气的:“你可怜他啊?那不如你和旭东哥离婚,让他娶我呀,我保证就不继续报复了,我爸也一定会看在我的份上拉启胜一把,公司也不用倒闭了,旭东哥也不用忙得脚不沾地了,怎么样?” 我一会儿安慰自己,说离婚的选择是对的,至少郭于晴能放过我的家人,至少我不用纠结着往后要如何继续和路嫚兮相处,至少也许郭于晴知道我和路旭东离婚之后会对他手下留情…… 可我一会又纠结地想着这样真的好吗?其实比起放弃,我更想像这段日子以来一样,默默地支持他,就算帮不上他太多忙,也要好好陪在他身边。 我矛盾重重地捱到天亮,才又猛然想起来自己没有给陈鼎丰回电话,这个时候,他和姜俊修都回到h市了吧?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消息了呢? 等着手机充电开机的时间里,我一直靠着床脚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墙上的婚纱照,想到路旭东的同意离婚,我心里又是百感交集,他是不是也觉得累了? 给陈鼎丰打的电话他很快就接了,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怎么那么傻?!” 我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才特别徒劳地问他:“你都知道了?” 陈鼎丰没有回答我,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她怎么那么傻?怎么就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我心里一抽,眼睛疼得厉害,但到底没有再哭。 本来还想跟陈鼎丰商量一下叶奶奶的后事的,可是听他这样的状态,还是默默地挂了电话。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我习惯性的准备煮点吃的过去医院给护工阿姨顶班。煲汤的时候听到房间里面正在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还以为是陈鼎丰恢复精神给我回电话了,结果跑进去一看,却是张瑞然打来的。 我迟疑了一下,才摁了接听。 张瑞然难得一本正经地朝我来了句:“早上好,吃饭没?” “早上好。”我挺意外的:“你怎么这么早?” 张瑞然特别坦白地说:“听说路旭东遇到了点不小的麻烦,所以就来兴灾乐祸一下,顺便关心关心你。” “……”我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想直接挂电话。 张瑞然大概察觉了我这点小冲动,又“哈哈”笑了几声,紧接着说:“跟你开个玩笑逗逗你的……你在家吗?我过去找你,有点事要劳烦你帮个忙。” 我自己都满头包了,还有什么精力帮他忙。 我正准备开口拒绝,就听到张瑞然又说:“别告诉我你没空,就是让你帮忙转交份合同给路旭东而已,而且我还亲自给你把合同送过去!” 末了,他还不忘加上一句:“像我这么上赶着去给情敌帮忙的,全世界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我抽了抽嘴角,准确地抓到他话里的重点:“你要帮路旭东?怎么帮?” “当然是给他送钱啊,我别的什么都不会!”张瑞然挺能自黑的,说话的语气还极其无辜,“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在没在家呢?” 大少爷一副壕得不能再壕的语气,倒是说中了路旭东的现在最大的烦恼,启胜目前最缺的就是钱,据说前两天银行才下了最后通牒,再不把那两亿还上,就要申请资产拍卖抵债。 我咬咬嘴唇,回了句:“我在家。”想了想又问:“你是准备借钱给他吗?”可是他刚才又说什么合同…… “我准备入股启胜!”张瑞然也不瞒我,特别直接地说:“其实我还是挺看好启胜的,虽然这次的危机有点严重,不过听说路旭东辞职回去接手了,他应该能扭转乾坤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都想怀疑张瑞然喜欢的不是路旭东的前女友,而是路旭东本人了!虽然我不否认路旭东是很能干,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日子来他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压力,才能不让启胜分崩离析,或者有人入股,有新的资金进来,可以稍解启胜目前的燃眉之急?我不太懂这些东西,路旭东也不曾跟我讲过,我一时又有些迟疑。 我犹豫了一下,才问张瑞然:“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谈?”绕个弯找我,不是更麻烦吗? “你怕我害你还是怕我害他?”张瑞然笑了笑:“我给他打过电话,不过他一听出来是我就直接挂了,然后我就打不通电话了。” 所以他是进黑名单了是吗?我默默地同情了一下张瑞然,本来想说“你不会发信息吗?发了信息再打电话或者就不会这样了。”不过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难怪他刚才会自嘲说自己上赶着给情敌帮忙,还真是…… 我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帮他啊?”情敌不应该都是互掐的吗?况且他们之前每次见面气氛都剑拔弩张的,难道这种时候张瑞然不应该落井下石吗?像刚才那样兴灾乐祸才比较符合他的气质吧?! “也不算是帮他,我帮的是我自己!”张瑞然说了句挺深沉的话。 说实话,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突然感性起来的张瑞然。好在他很快就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你就当我钱多没地方扔行了吧!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一会到了楼下再给你打电话!” 他很利落就收了线,我却拿着手机怅然不已,连张瑞然都能在这个时候对路旭东施以援手,我却懦弱地想用分开来结束这一萧,并且是在不确定郭于晴会因此收手的情况下,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张瑞然到楼下的时候,我用高压锅炖的排骨汤正好好了,我正打算把汤打到保温壶里,就听到被我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跑去接通,还没说话就听到他极快速地说了声:“下来吧!”随即就切了电话。 我只好脱了围裙,抓起钥匙就往外跑。 张瑞然的车就停在我们单元门口,他就坐在驾驶座上,车窗开得大大的,车子没有熄火,左手拿着个文件袋,就那么搭在车窗外面。 我从单元门里小跑着过去,才在他车子旁边站定,他就把手里的文件袋朝我扔了过来:“你让他先好好看看,具体条件还可以再谈!” “哦,好!”我接过文件袋,并没有多厚的几张纸,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 正迟疑着要不要跟张瑞然客套几句,请他上去喝杯茶什么的,他就又朝我摆了摆手:“那就看你的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记得改天请我吃饭!” 他说完话就升起车窗,车子也缓缓往前驶了出去。 我没料到他原来还忙着别的事,印象中一直觉得他就是个无所事事闲得令人发指的公子哥儿,现在瞅瞅,又觉得他好像也没我想像中那么一无是处,对他的好感度相对的又往上升了一些。 低头看了看文件袋上隐约透出来的入股协议书几个大字,我舒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去,头一抬却看到才刚开出去一点的车子又倒了回来。 我疑惑地停下脚步,俯身朝车子里的张瑞然投去不解的眼神。 他从车子里探出头来:“对了,昨天爆出来的那个事,路旭东想好应对方案没有?” 昨天?昨晚路旭东好像是有说启胜又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不过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混乱的,也没有多问,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张瑞然:“是什么事?为什么连你都知道?” 张瑞然略眯了眯眼:“那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他大概看我确实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又讪讪地缩回头,扔给我一句:“自己回家看新闻去!”然后再次扬长而去。 我也没空计较他这种勾起人胃口又不说清楚的恶劣行径了,抱着文件袋就往回跑,一进屋就赶紧去桌上拿手机百度本地新闻,果然很快就看到一条名为《品牌包包陷致癌门,多家企业均牵涉其中》的报道,里面写了箱包材质致癌,涉及本市几家企业,首先就有最近陷入贷款门的启胜集团旗下的贝斯特拉。 我整个人顿时就懵了,昨晚路旭东说只是遇到大麻烦,又说不算太糟,我根本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严重的事,这样的事情,放在以前也许只是个大危机,可放在今日的启胜头上,根本就相当于灭顶之灾吧?! 我忍着心里的翻腾又看了几个相关报道,有的说什么致癌物的确是存在的,但质检机构已经查证全都是面料的问题,而这批高档面料,是由国外厂商提供的。有的又写着国内消费者对此群情激奋,短短一天,本市几大品牌的箱包专卖店及专柜都遭遇了消费者的大规模退货,甚至有人还宣称要提起诉讼…… 看完那些报道,我更懵了,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一直安慰着自己要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没那么颤抖。 我尽量镇定地把汤装好,又把张瑞然给我的文件袋装到包里,先打车去了医院,到了婆婆病房,才知道路旭东昨晚又临时找了个护工过来,和原来的护工阿姨轮流照顾婆婆。 所以路旭东是真的要“尊重我的选择”和我离婚?想到他临走着前说的那句话,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和我离婚了,他是怕拖累我吧?! 交待护工阿姨照顾好婆婆之后,我又急匆匆都打车往启胜公司去。一路上我都在想着,我要告诉路旭东,昨晚的话都是我一时冲动,我只是被叶圣音的自杀刺激到了,我并不不是真的想离婚! 我会陪着他,一直陪着他! 想到公公葬礼之后他说的那句“如果没有你”,我就恨不能立刻回到昨晚,狠狠把那个失去理智的自己打醒! 我到启胜公司的时候,总经办的助理小姐告诉我,路旭东正和刘秘书在总经理办公室里谈话,让我在外面稍等一会,说是会客室那边也有位客人等着要找路旭东,而且还蛮急的,还说上午还有个会议要开,中午还要去见xx银行的信贷部职员…… 我只知道路旭东忙,但因为之前要照顾婆婆,加上又不懂公司的事,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他原来时间安排得这么紧,正想着要不要把文件给助理小姐,让她见缝插针地交给路旭东,忽地听到总经办里传出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的声音。 不知道是路旭东心情不好,还是他跟刘秘书起了争执,他声音有点大,激烈的字句隐隐从里面传了出来:“……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一力反对?保持沉默真的就能避免枪打出头鸟吗?我看未必!相把,如果我们先向公众道歉,其他公司不照做的话,就会成为舆论抨击的焦点,面临数倍于现在的压力,成为众矢之的;而即使他们跟着道歉了,在消费者心中,第一个站出来道歉的才是真心诚意的,后面的都只是在模仿,是被迫无奈之举,信誉一样也会大打折扣,大家都蒙受相同经济损失,换回的声誉却不同,而且我们还可以借这次事件,有效地打击竞争对手,这到底有什么不好呢?” 听进来,像是在讨论关于“致癌门”的事。 不知道刘秘书又说了什么,路旭东的声音又缓了下去,我支着耳朵努力认真想再听听动静,却发现总经办的门突然打开,路旭东满脸沉郁地走了出来,刘秘书紧随其后。 路旭东看到我的时候怔了一下,紧蹙的眉心微微不检验,却在看到我手里的文件袋时又紧紧拧了起来。 他回头对刘秘书低声说了句什么,刘秘书点点头转身走了,他这才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咋一看,还真像我刚认识他的时候。 “你是……”路旭东在我面前站定,扫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眼神略黯,脸上的神情却很温和有礼:“拿离婚协议书来的?” 我没料到他会把我手里的合同当成了离婚协议书,一时有些无语,飞快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是份合同,我有事想跟你说……”怕他推托,又特别强调道:“很重要的事!” 路旭东眼底的黯然略淡了些,朝我很勉强地笑了笑,说:“我还有个客人要先见一见,要不你到办公室里等我?” 我点了点头,在他准备转身去会客室时又猛地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路旭东诧异地回头看着我,眼睛里习惯性的流露出少许宠溺:“……怎么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顾不上可能会被旁边助理办公室里的人看到,往前迈了一步靠近路旭东,极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不要离婚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话刚落音,我鼻子一酸,眼圈也跟着红了。 路旭东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很快又恢复如常地问我:“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不是“致癌门”的事,所以我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无比坚定地说:“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路旭东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会,伸手拭了拭我眼角的泪,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先去办公室等着我。”说完他就转身去了会客室。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压根不明白他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代表他知道了也同意了吗?怎么跟我想像中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会不会已经铁了心地想离婚了呢? 我抱着张瑞然给我的文件袋,先是一阵后悔不矣,紧接着又是背脊发凉,万一路旭东怕公司倒闭会连累到我,坚持要离婚呢?我该拿他怎么办? 我在原地傻了一会,直到助理小姐出来的时候看到我还愣在原地,喊了我一声,我才如梦方醒,朝她笑了笑,然后快步朝会客室走去。, 原本我是想从这一刻起寸步不离跟在路旭东旁边的,反正如果他非要跟我离婚,那我就跟他耍赖到底。 结果我走到会客室门外的时候,却从门上的小玻璃窗里看到里面正在和路旭东谈话的那个人,好像有点面熟。 也是这一望,里面的人也发现了我,我正绞尽脑汁想着是在哪里见过那个人,路旭东已经开门走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问:“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 我咬了咬嘴唇,看着他比从前要削瘦的下巴,嗫嚅着说:“我想在这边等……” 路旭东默然地看了我半晌,最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你进来坐着等吧!”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吓了一跳,正想问他不会打扰你们谈事情吗,他已经转身回会客室里了。 ------------ 189.我爱你 ?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 于是我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想既然他说可以,那应该是不会影响吧,反正一会我就努力当自己不存在不就好了。 我蹑手蹑脚地跟在路旭东后面进了会客室,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就在门口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个有点眼熟的男人瞟了我一眼,彬彬有礼地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只好也朝他笑了笑,才准备把视线转向路旭东,突然脑袋里一道灵光闪过,一句带着十足惊愕的“是你?”就这么脱口而出。 路旭东和那个男人同时愣了一下,一个在怔忡之后很快就笑着说:“是我!”另一个则疑惑地扫视着我们,问:“你们认识?” 我赶紧出声解释道:“不认识,就是见过一面,在医院的电梯!”他就是那天那个在电梯里盯着我看,最后我被吼了一声的那个人。 那个男人也附和道:“我姐办转院的那天,我在电梯里遇到过她,因为之前从我姐那里见过照片,见到真人时多看了几眼,结果……” 路旭东神色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看着那个男人问:“结果怎样?” 我不等那个人开口就抢着说:“结果撞上我心情不好,让我给凶了。”说完我还挺忐忑的,生怕自己会不会搅了路旭东什么事,毕竟现在启胜危在旦夕,任何人的援手或者落井下石都可能对你启胜造成巨大的影响。 结果我话才落音,那个男人就挺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是我活该,不应该那么没有礼貌地盯着一位女士看,抱歉!” 他这歉道得有点突如其来,我慌了一下,又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反应的路旭东,这才咬咬牙说:“那我也凶过你了,就当扯平了吧!”想了想,又有些不对劲地问他:“你姐是谁?”能有我的照片,应该是我认识的人吧? 路旭东这才开口说:“他是于晴同父异母的弟弟,郭从安。”他顿了顿,又转向郭从安问:“你姐生病了?” 我听了路旭东的介绍,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看向郭从安的眼神顿时也充满了警惕戒备,郭于晴的弟弟来启胜干什么?别是帮生病的郭于晴来耀武扬威的吧?! 郭从安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我突然转变的眼神,他朝我笑了笑,然后才又对路旭东说:“是出了车祸。她听说路伯父过世之后一直不肯相信,特意跑去殡仪馆确认,回来的路上跟一辆挂车相撞……她脑部受伤严重,虽然经过抢救命是捡回来了,不过医生说她醒来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她情况稳定之后家里就帮她办了转院,我爸送她去了国外,说是想看看国外的医疗技术能不能让她苏醒的机率更大一些。” 所以这是现世报吗?我心里有些恶毒的想着,又直勾勾地看着郭从安,揣测着他不会是来替他姐出气的吧? 路旭东对他的话显得有点意外:“那为什么……” “是我外公的意思!”郭从安打断路旭东的话,原本挂着浅笑的脸色转为凝重:“我外公说,虽然我姐是受过伤害,但路家对她还有养育之恩,况且那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他顿了顿,才又继续道:“要不是我爸一直瞒着,其实事情未必要闹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迟了,我外公的意思是一切到止为止,所以他把我爸支出国去了,让我代表他过来,向你们表达歉意的同时,也转达他的善意,他是诚心想帮启胜的,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刚才说的合作。” 路旭东问他:“假使启胜不愿意接受骗注资入股呢?贷款的事是不是就……” “这是两码事,帮忙解决了贷款的问题就是我外公所说的一切到止为止的意思,至于注资启胜的决定,当然就是他所想让我转达的善意。”郭从安微微一笑,注视着路旭东:“我想路大哥应该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善意,眼下启胜处境艰难,虽然没了银行的追债,可是如果没有资金周转,只怕也很难维持。” 路旭东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那麻烦转告苏老爷子,我会认真考虑的!” “那好。”郭从安站了起来,脸上仍是从容的笑意:“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想必你这两天也是很忙,希望你会接受我外公的帮忙,那样或者能轻松一些!” 路旭东跟着站了起来,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神色淡淡地说:“那我就不送你了,慢走!” 郭从安离开之前,又朝我格外和善地笑了笑。明明是个看起来挺友善的笑意,偏偏就是笑得我浑身别扭。 等他一走,我就迫不及待地问路旭东:“他外公真的要帮启胜?” 路旭东皱了皱眉头,说:“想趁机吞掉启胜才是真的,说是注资,其实是要入股,而且还想占大头!” “啊?”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到张瑞然的入股协议书,他不会打着跟郭从安的外公一样的主意吧? 大概看我有点紧张,路旭东对我笑了笑,神色舒缓地说:“没事,也不见得非要有人注资启胜才能获救,没了银行贷款的压力,再想想其他办法,总比刚才好多了。” “那个郭从安刚才说的帮忙解决银行贷款的意思是那两亿不用还了吗?”我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路旭东。 他摇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只是扣掉了前面被银行冻结收回的资金,剩下的部份不要求即刻归还,就当成正常的贷款,等到了还款期限,照样还是得还,除此之外,每个月还得如期支付贷款利息。不过能这样,也已经很好了!” 也就是说银行暂时不会急着来追债,但前面被收回去把钱也不可能吐出来了,不过少了追债这个燃眉之急,确实也算是跨过了一个难关。 我心里的感受还蛮复杂的,虽然郭从安的外公打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来讲和,还“顺便”帮启胜解决了一大难题,可说到底他根本就是冲着想吞掉启胜的利益来的,冠冕堂皇的话说一堆,但其实他和郭于晴根本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郭于晴之前能仗着她父亲的权势乱来,甚至还让事态发展到眼下的地步,谁能保证这不是他这个所谓“外公”故意等着的? “别皱眉头了,不是告诉你现在已经很好了吗?”路旭东打断我的沉思,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吧,我一会还要去开会……” 他完全一副已经忘记我前面说有“重要的事”找他的样子,甚至好像也不打算就我刚才的“不离婚”发表意见,我顿时就有点急了:“可我的事还没说呢!” 路旭东眸色深深地看着我,半晌抿嘴一笑,格外温柔地说:“好,不离婚!” 我怔了一下,耳根一红,赶紧辩解道:“不是这个……” “这个最重要!”路旭东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慢慢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语气也变得严肃:“如果不是郭从安的到来,以及贷款门的暂时告一段落,我或者会坚持离婚。瑟瑟,我想你过得尽量轻松快乐,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给你带来的却全是沉重的委屈,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才想还你自由,你可千万考虑清楚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选择留在我身边,以后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允许你有逃离的念头!” 这个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眼眶一红,一边在心里骂他傻,又一边感动于他对我的一片赤诚。 我咬着嘴唇,飞快的伸手环住路旭东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好半晌才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不管有多苦有累多难面对,我都要陪在你身边!” 路旭东伸手揽上我的背,下巴在我头发上亲昵地摩挲了几下,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极轻极轻地声音说:“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说服自己放开手吗?我甚至一直在安慰自己,离婚也好,至少不用拖累你……” 我心里一疼,抱着他的手臂更用力收紧了一些,路旭东低低地笑了笑,又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感慨着说:“我到了今天才明白,原来情到深处,真的会宁可自己背负一切沉重和悲痛,也绝不让对方也跟着受累。” 所以他是在感慨自己的深情吗?要不要这么自恋啊?我忍不住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又突然想到我此行的另一个目的,立刻松手推开他:“对了,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我在路旭东疑惑的眼神里拿出刚才被我塞回包里的文件袋递给他:“喏,你先看看,是不是跟刚才那个郭从安他爷爷的目的是一样的?” 张瑞然要真是也打着吞掉启胜的念头,那我往后就是打死也不会再认他这个朋友! 路旭东狐疑地从袋子里取出合同,简略地扫了几眼,原本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又慢慢拧紧,他沉默地看了一什么,然后才用极漠然地声音问我:“张瑞然给你的?” 我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意思,略为忐忑地“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一大早特意给我送到小区楼下的,态度还很诚恳,还说具体细节可以再谈……我是看他真心实意的,又想着或者能帮到启胜,所以才……要是他不怀好意,那你就当没看到过就好了!” 也许是看我特别紧张,路旭东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挺温和地说:“他没有不怀好意,想反,他确实是想帮我。” 可那温和的语气里,分明还让我听出了少许落寞。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问道:“那你是不想接受他的帮助吗?”接受曾经的情敌的援手,好像是有点让人难以忍受。 路旭东沉吟了一下,才答非所问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他曾经抢了我的女朋友,虽然事后我知道分手的原因还有我爸的功劳,但小静确实也和他走到了一起。” 我没敢说这些张瑞然已经跟我讲过,只是配合着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路旭东的前女友叫小静。 路旭东目光微沉地看着我,又好像在看着我身后的某个地方一样,继续说道:“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把没有办法发泄到我爸身上的愤怒都发泄在了他那里,直到我开始学玩股票,开始赚到生平的第一桶金,我才转移了注意力,慢慢地放下了那些执念……毕业前昔他来找过我,说小静病得很厉害,还告诉我小静跟我分手不是移情别恋,更不是为了钱,只是因为她生了病,又知道我家里不接受她,不想拖累我……他请求我去看看她……” 我总算明白当初张瑞然在提起这些旧事时的那股涩然是为什么了,我当时还以为是他追不到佳人所以心里惆怅…… “很严重的病吗?”我看着路旭东,问得小心翼翼:“那你……是不是没有去看她?” 照当初路旭东误会我是看上他的钱的那个劲,恐怕他根本就不会相信什么生病的说辞吧?! “是啊,我不只没有去,我还把他讽刺了一通,还说胡一静是活该,拿了我爸的钱转身投入一个看似家境比我更好的人怀里,现在生病了,还要用不想拖累我当借口,来骗许我的原谅,我怎么可能原谅?!”路旭东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才又说:“直到我们第一次吵架吵得你给我扔了一纸协议书,我躲去珀均那里,之后和旧同学聚会,才知道她是真的病了,卵巢癌……确诊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虽然张瑞然帮她找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但也只多留了她两年……” 所以她死了? 我有点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再想想张瑞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到他说起胡一静时脸上浮现的柔情,以及在我问起她为什么要和路旭东时他语气里的涩然,这下是真的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虽然是对胡一静的遭遇有些感慨,但是想到路旭东会不会是还惦记着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不管怎么样,对哪个女人来讲,爱情里都是容不得沙子的吧? 至少我肯定没办法接受我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他心底的某个角落却安放着他的旧"qingren"! 我努力转移着自己做的注意力,改口问道:“那为什么张瑞然还肯帮你?” “小静曾经救过他,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会相信小静确实是移情别恋,因为她是张瑞然的救命恩人,所以张瑞然的家里很愿意接纳她。”路旭东的喉结动了动,又深吸了一口气,说:“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家的人才会帮忙找医生救治小静,我想他这次愿意帮我,也是看在小静的份上吧。” 难怪早上张瑞然会突然那么感性的说什么“我帮的是我自己”…… 我顿时就不想说话了,一种特别无力的感觉袭卷了我,我觉得特别沮丧,为什么连路旭东的前女友都能帮得到他,偏偏我这个所谓的老婆大人,不仅没能帮他忙,还好像总是在给他分心。 “你别胡思乱想。”路旭东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我和小静的事早已经过去了,如果说还有点什么,那也只剩下愧疚了,愧疚自己没能去见她最后一面,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了!” 我忍不住就想打自己一顿了,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刚才明明他才表白过的嘛,要是对我这么好的路旭东还不够全心全意,那这世上也找不出第二个全心全意的男人了吧? 我抿了抿,特别认真地狡辩道:“我才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既然郭于晴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那她还怎么会找人去好狄便利店闹事?” 路旭东可能没想到我会跳得这么快,怔了一下才说:“闹事?” “是啊。”我把我嫂子和我妈跟我说的那些事跟他说了一遍,末了又不忘告诉他:“不过我跟我说了,让她再有下次的时候跟闹事的人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找出幕后的黑手,也许真的跟郭于晴没关系吧!” 路旭东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所以你想离婚,除了被圣音的事刺激到了,也是怕于晴再伤害我们身边的人?” 我被他说中了心思,一时有些难为情,咬了咬嘴唇说:“你赶紧开会去吧,顺便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跟张瑞然合作,我得回去了,那么着急就又找了个护工,不知道现在没钱,得省着点花吗?我得赶紧回去把人辞了……” 正边说边想往外溜,却被路旭东从身后拦腰抱住,他温热的鼻息轻拂在我的发间,也吹动了我脖颈上的发丝,带来微微的痒。 “瑟瑟……”路旭东低沉地喊了我一声,尾音拉得老长老长的,像撒娇的孩子似的,好半晌才又格外坚定地说:“我爱你!” 所有的阴霾仿佛瞬间都被一扫而空,我无声地扬唇微笑了一下,正想回答他:“我也是!”一阵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不过路旭东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于是我只好就那么保持着被他抱着的姿势接电话。 是我妈打过来的,我一接听,她就格外兴奋地说:“瑟瑟啊,闹事的人查出来了,是以前的店老板,元宵后刚从老家回来,看咱们店里生意比她以前好,眼红,所以才使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么快就弄清楚了?”我有点意外,昨天才给她支招,她早上就说查出来了,速度也太快了吧? “还是你出的主意好,昨晚又来个小妹说要退货,说是我们店里买的毛巾洗脸过敏了,我照你说的那样,一开始就安抚她,答应负全责,跟她套近乎,还送了她好些赠品,她才跟我松口跟说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来闹事的,买东西的钱那个人掏,来闹一次还另外给一百,我们店赔的钱也归他们拿,还给我讲了那个人的外貌特怔,说如果我们认识那个人,想去告她,她愿意给我们作证,只要我们别追究她责任。” 我妈语气很轻快,想必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特别高兴:“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刚从派出所出来,还得去菜市场买菜呢,你婆婆好点没有?” 和我妈又进行了一会日常问候,挂了电话我也松了一口气,正想跟路旭东报告这个好消息,他却已经抢先开口道:“知道不是于晴在捣鬼,整个人都轻松了吧?” 我才想到他就附在我耳朵边,刚才肯定把我和我妈的对话都听进去了,于是改口说:“是想到她再也没机会来捣鬼了,所以才轻松!” 但心里其实还颇有些感慨的,我叹了口气,对路旭东说:“其实她也蛮可怜的。”发生那样的事情,对任何一个女生来说都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吧?只是她一直深陷在偏执里,才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她吧?! 从启胜离开的时候,我的心境已经和刚才过来的时候大不相同,也许是因为知道郭于晴的威胁已经再也起不了作用,也许是知道启胜目前的状况还不是特别糟,又或者是因为我和路旭东约好了不离婚…… 总之我内心平和,平和到甚至能很冷静地再次给陈鼎丰打电话,询问他关于叶奶奶的后事准备怎么处理,结果他告诉我,叶奶奶的后事,以及警方搜寻叶圣音的事,全都交给了姜俊修处理。 “小音事前给我寄了封信,说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姜俊修,她不想带着孩子嫁给我,也不舍得拿掉他的孩子……我想,她或者更愿意让姜俊修代她尽孝吧!”陈鼎丰的语气格外低沉,连我都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沉重。 最后他问我:“小狄,如果我早一点从过往里挣脱出来,是不是就不会错过她?” 如果?谁能知道如果呢?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立刻回家去翻信箱,果不其然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信件里找到了一封手写的“狄瑟瑟收”的信件,上面娟秀的字体,可不正是叶圣音的吗? 拆信封之前,我先仔细辨认了一下邮戳上的寄出日期,正是陈鼎丰告诉我叶圣音不见了的当天,她是当时就抱着赴死的念头了? 叶圣音留给我的信件内容极其简短,开头是既刺眼又刺心的“对不起”,紧接着就是:和俊修的交集只是个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意外会改变我的人生轨迹,甚至影响到我们的情谊,可是瑟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是真的想过要和他彻底再无联系的。奶奶走了,我也不想孩子跟我一样背负着骂名出世,我只好陪他(她)一起走了。瑟瑟,对不起,原谅我! 我拿着那张信纸,忍得千辛万苦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只是在第一滴泪掉下来的时候,飞快的伸手狠狠拭去,然后一边把信折起来放回信封里,一边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凭什么原谅你?我才不会原谅你!总是骂我胆小鬼骂我懦弱,结果到头来,真正懦弱的却是你!懦夫!胆小鬼!” 叶奶奶的葬礼最终我还是去了,路旭东陪着我一块去的,他还和姜俊修聊了会,是姜俊修主动找的他,说是有事商量。 回去的路上我问路旭东他们谈了什么,他没肯告诉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和姐姐的事。对了,圣音的事,警方那边还是没消息?” 我摇了摇头,最初那种噬骨的痛意已经稍稍缓和了一些:“其实这样也好,我还能骗骗自己,当她只是躲起来疗伤了,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路旭东握住我的手,朝我安抚地笑笑,又沉默地转过头去专注地开着车。 我扭头看着他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问道:“你不怪她和姜俊修吗?” “感情的事难说对错,姐虽然受了伤害,但她自己也有责任。”路旭东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和我讨论天气一样:“如果她能在姜俊修第一次出轨的时候就及时清醒抽身而出,也不会让自己输得那么彻底,而且一开始,这个婚姻就是她强求来的。” “强求?”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不是说他们曾经两情相悦?” “他们确实是谈过几年恋爱,不过后来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分手了,一直到姜俊修家里遇到困难,姐一开始求爸去注资帮忙,爸不同意,她就闹着要嫁给他,甚至还闹绝食……”路旭东苦笑了一下:“那时候我还想着,姜俊修就算不爱姐了,日后也会因为她当初的帮助感激她善待她,只是我忘记了姐的个性和男人的劣根性,姐那样的脾气,怎么可能接受对方的背叛,这几年看他们这么闹腾,我更加对婚姻没了信心……” 他捏了捏我的手心,再次瞥了我一眼:“瑟瑟,如果没有遇到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我心里一软,虽然是很受用路旭东这种随时随地无语什么话题都能转成告白的套路,但也不得不佩服他这种随意切换情绪的功力。 我没他这么切换自如,只好咬了咬嘴唇,顾左右而言他:“对了,你和张瑞然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一直夸你们那个对致癌门事件的处理真是棒,第一个站出来道歉不说,还主动召回所有问题产品承担所有损失,这几天我看新闻,也基本都是在赞赏这种企业很负责任的良心行为……听说因为这样,公司还接了个大单子?” “也不算什么大单子,只是和远航旅行社签了三年合同,今后他们旅行社的箱包产品都由我们公司代为设计生产。”路旭东弯了弯唇,在亮着红灯的路口缓缓停了下来:“至于和张瑞然的合作,今天上午已经签了合同,他坚持只是注资,两年后连本连利一起把钱还他就行了,不要股份。” “所以他真的帮了我们大忙,我得请他吃饭是不是?”张瑞然整天吵着让我请他吃饭。 路旭东笑了笑,说:“等公司开发的新品上线了,我们再一起请他吧!” 我和路旭东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到来时,启胜公司开发的新产品也终于面市。有了张瑞然的帮忙,再加上路旭东关掉了几家专卖店,启胜算是艰难地度过了最大的难关。 那天晚上,路旭东难得准时下班,接我去外面吃饭。 我还以为他是真的要请张瑞然吃饭,又想着他选的地方,肯定档次不低,所以出门前还特意打扮了一下。后来看到路旭东把车开到帝豪酒店的停车场里,我还暗自庆幸了一把。 结果等到了位置,才知道只有我和路旭东两个人。 “太浪费了吧你!”我一坐下来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段日子为了省钱,别说在外面吃了,路旭东每天在公司的饭都是我做好了送去的,路嫚兮的状态也已经好了很多,照顾婆婆的护工都被我辞退了,现在都是我和吴妈在轮流照顾,路嫚兮偶尔也会帮忙。 路旭东闻言宠溺地看着我,说:“这么特殊的日子,怎么会浪费?” “不就是个结婚纪念日吗?有什么好特别的。”我嘟囔了一句,但还是在侍应生上菜的时候特别欢快地拿起筷子:“既来之则安之,我今天一定得吃个够本!” 可要是知道最后还有一个蛋糕,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吃那么饱。 当侍应生捧着蛋糕过来,并且帮忙点上蜡烛,当路旭东手捧鲜花对我说“生日快乐”的时候,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过过生日,我甚至一直以为路旭东根本不知道五月一日是我的生日,我甚至都做好了这辈子没有机会过生日,五月一日永远只能当成结婚纪念日来过的准备! 可是他却又突然给了我那么大的惊喜。 那天夜里,我难得主动地迎合着路旭东的热切,随他在情/欲的海洋里浮浮沉沉,随他每一次的用力挺入而颤抖,我们在黑夜里反复地做/爱,情到深处,只觉得每个毛孔都仿佛在欢愉战栗…… 启胜公司渐渐走上轨道,虽然还没能完全恢复元气,但也算安然度过危机。 路嫚兮也终于在姜俊修再次上诉前和他去办了离婚手续,因为怕她会再受刺激,那天是我和路旭东特意陪她去的。 结果她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在办完手续之后,还神色淡然地和他握手道别。 晚上我去医院照顾婆婆,顺便把这个消息说给她听,婆婆显得很欣慰,接连说了几次:“那就好。”末了,她又感慨了一句:“要是你和小东能早点给我生个孙子,那就更好了……妈真怕自己等不到那天……” 婆婆接受了自己瘫痪的事实之后,终于不再像最初一样不是整天哭哭啼啼,就是逮着谁就一通乱骂。她恢复了从前优雅从容的态度,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突发感慨。 我被她的话戳中痛处,一时有些恍然,但还是勉力朝她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借口去洗手间打水帮她擦脸,躲在里面平复心情。 距离之前的手术已经大半年了,之前去复查,医生说挺好的,可以开始备孕了,这两个月来,我和路旭东也没再避孕,甚至因为最近什么都在慢慢变好,我们之间的亲密接触次数也比以往要频繁了一些。, 可就算是这样,大姨妈还是每个月都前来报道。 前两天我妈才告诉我,我嫂子怀孕了,年初开始,她就和我哥私下决定去做试管婴儿,折腾了大半年,终于如愿以偿地怀了孕,到现在,已经安全地度过了头三个月。 我妈的意思是让我也去做试管,毕竟我现在就有一侧输卵管,怀孕机率比正常人要低,还说什么要是早知道有这种技术,她老早就劝我嫂子去了,又说什么她听我嫂子讲,这种手术,越年轻的妈妈成功率就越高。 我原本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因为听说做试管特别受罪,就连我打电话去恭喜我嫂子的时候,她都在跟我感慨说:“真的是特别辛苦,特别是取卵的时候,痛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不过为了孩子,再辛苦都值得。” 是啊,为了孩子,受点罪又如何呢?想到这里,我原本有些沮丧的心,仿佛微微动了一下。 好不容易劝动路旭东答应去做试管,在我嫂子的推荐下去挂了她当初看的那个医生的号,在各种排队等待之后,终于轮到了我们面诊。 医生在问过我们的基本情况之后,又看了我带过来的之前住院的小结以及之前复查的各种报告单,然后皱了皱眉头说:“按你之前的复查结果来看,你的另一根输卵管情况蛮好的,真的不试试自然受孕?”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190.再多风雨又有何惧 ? 我抢在路旭东开口之前说:“不了,我婆婆身体不好,急着抱孙子呢,而且每个月都失望的感觉也太折磨人也,我实在不想再受那种煎熬了。” 医生这才没再说什么,给我们开了各自需要的单子,又叮嘱我:“所有检查结果都拿到了之后,等下个月月经来的第二到四天过来复诊,记得双方都要来,同时带上你们的身份证件,结婚证,还有未生育证明!” 因为有我嫂子传授经验,我是一早就知道这些流程的,谢过医生之后,就和路旭东一起去交费,然后各自去做体检。 除了抽血我和路旭东是一块去排队的,验尿心电图还有彩超和查分泌物各种检查我都是自己来的,因为路旭东要去另一个楼层取精做精/液的检查。 做彩超的时候,那位医生在仪器探入我下/面的时候奇怪地“咦”了一声,然后有点不确定地问我:“你是来做试管的?” 我“嗯”了一声,一颗心也紧紧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医生,是我哪里有问题吗?” 医生没有回答我,只是又嘀咕了一声“奇怪”,然后又问我:“你今天月经第几天?” 我哪里记得今天是第几天,想了半天也只能告诉她:“最后一次是上个月十九号来的。”说完我自己在心里算了算,好像也应该要来姨妈了,难怪这两天情绪好容易受到触动。 医生听完后又盯着屏幕看了会,然后喊了一下旁边另一个在做记录的医生:“你来帮我看看……这里……” 防盗模式:https: 阅读完整章节 阅读模式:请查看原网页 ------------ 情深不能醒 ------------ 曾是惊鸿照影来(张瑞然番外) ? 胡一静曾经问过张瑞然:“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那时候的张瑞然不仅嘴贱而且还特别擅长耍流氓,他几乎立刻就装出特别无辜的样子看着胡一静,说:“我哪里上过你啊?” 胡一静果然就被他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咬着牙别过脸,气得连看都不愿意看他。 他这才赶紧回答道:“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吧!一见钟情哟,感动不?” 胡一静躲开他凑上来的脸,苍白的脸色微微浮起少许可疑的红云:“鬼才信你!” 确实是没有什么一见钟情。 张瑞然第一次见到胡一静的时候是在课堂上,彼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放眼望去,她是全班最漂亮的女孩子,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印象。 开学两周,他偶尔听人讨论什么班花系花,还曾经无数次起过念头,想去看看那个叫胡一静的丫头到底有多国色天香。 后来偶然一次机会,在食堂听到人家在喊“一静,胡一静!”他精神一震,抬头远远望过去,看到那个温声应着“哎”的女生,他才悠悠地在心里说了声:“原来是她!” 但,也仅止于此。 胡一静确实是漂亮的,瓜子脸柳叶眉,长得颇有几分神似香港女星朱茵,连身材都是一样的娇小匀称。 可张瑞然喜欢的是那种活得既张扬又肆意的女孩子,长相差不多就行了,最重要的是性格要足够潇洒飞扬。 就像他历任的女朋友,都是合则在一起,不合则散,说爱就爱说分就分,拿得起放得下,干脆利落! 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就像上大学之后谈的这一位,起先还觉着是个挺明理的姑娘,结果谈了一个星期,就开始妄图管束他,张瑞然不堪其烦,果断地提了分手。 那姑娘一哭二闹三吊,用尽法子地想挽回他,最后大概是见他郎心似铁,约他晚上在体育馆后面的小操场上见最后一面,还说这一面之后,她绝对不会再纠缠他。 为了这个承诺,张瑞然到底还是去了。哪里知道那姑娘仍然存着最后一分挽回他的心思,一见面就比着把亮闪闪的刀子在脖子上,说他如果要分手,她就立刻死在他面前。 张瑞然觉得没意思透了,转身要走,那姑娘却拿着刀追了上来,混乱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把刀就插到了张瑞然的肚子上。 寻死觅活的姑娘一下子就吓呆了,扔下要她打电话找120的张瑞然,转身就跑了。 张瑞然瘫倒在操场上,看着天边一抹弯弯的新月,疼得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以为自己终将失血过多而亡,却在准备闭上眼睛地那一秒,听到了一个仿若天籁的声音:“同学……你没事吧?” 胡一静就这么因缘际会地救了张瑞然,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他失血过多,要是再晚一点,他可能小命都要没了。 张瑞然躺在病床,想的是别人都是英雄救美,到他这就成了美人救英雄,想想还真是有点小小激动呢。 那时候张瑞然其实还没有喜欢上胡一静,就觉得这位同学真是人长得美还心地善良,简直就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姑娘。 伤好了之后张瑞然去找胡一静,问她需要什么报答。 胡一静被他那个仿佛要寻仇的语气一吓,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张瑞然却突然起了顽皮心思,开玩笑地说:“那不然我以躲相许吧?” 结果换来胡一静的白眼两枚外加“有病”一句。 后来就成了不远不近的朋友,偶尔路上遇到会打个招呼,课间偶尔也讨论讨论问题,再后来,知道她谈恋爱了,又偶然遇到她和男朋友携手在校园里的身影,他才后知后觉地有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惆怅。 胡一静的那段恋情一直谈到大二下学期,她来找张瑞然帮忙,帮她演一段“移情别恋”的故事。 张瑞然下意识就问她:“为什么?” 平时温温吞吞、软软糯糯的胡一静难得疾言厉色地望着他:“别问那么多了,你就说你帮不帮我?” 大概是看他面有迟疑,胡一静又紧接着说了一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于是,在后来她无数次拒绝他的帮助的时候,他总是用这句话来堵她的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怎么能见死不救?” 每每胡一静都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可就算是这样,他最终还是没有把她救回来。 张瑞然还记得最后那段日子,那时胡一静已经很虚弱了,整个人瘦得像竹杆似的,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她偶尔还是会念叨那个名字,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他名义上女朋友。 为了说服家人帮忙救治她,他告诉最疼爱自己的姑姑,说胡一静就是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女孩子,说她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 也是在姑姑同意帮她出手术费之后,他在她进手术室之前第一次跟她表白,然后看着她震惊地眉眼,第一次一本正经地说:“你一定要活着从手术室出来,等你出来之后再来拒绝我,否则你就是答应给我做女朋友!” 胡一静果然不负他期盼地顺利下了手术台,也不负期望地拒绝了他。 可是没关系,张瑞然那时候心里想的,全是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但是老天连这点愿望都不肯成全。 手术虽然很成功,可是医生却说胡一静身上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胡一静的妈妈,那个平凡地独自拉扯大女儿的农村妇女一下子晕了过去。 那个夜晚,张瑞然坐在胡一静的病房外面,就那么静静地坐到天明。 第二天他就开始了无数次告白又无数次被拒的旅程。 胡一静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知了自己癌细胞扩散的消息,她抓着张瑞然地手问他自己是不是会死,然后在他的长久沉默里终于嚎啕大哭:“为什么呀?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我害怕,瑞然,我好害怕……”她紧紧抓着张瑞然的手,瘦得巴掌大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我一点都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我还没有当过新娘子,也还没体会过当妈妈的辛苦和甘愿……甚至还没有告诉他,我并没有对不起他……” 谁都是怕死的吧?张瑞然一直记得自己父母车祸出事之后,弥留之际的母亲也是这么用力地抓着他的手,那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看着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不舍和留恋。 这个世界这样精彩,每个人都还有那么多还来不及去做的事,还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人,谁愿意早早就死去呢? 也是在这样一次崩溃的大哭之后,胡一静终于答应了张瑞然的告白,两人甚至还约好了,等她能出院了,他们就去登记结婚。 张瑞然一直很清楚地记得,他说他要给她一场美美的婚礼时,胡一静眼底浮起的憧憬和向往。 但她终究是不愿意给他当新娘的吧? 两年里,张瑞然拼尽了全力,找了无数专家医生,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胡一静的生命一点一点、慢慢地流失。 弥留之际,她明明眼睛都没什么力气睁开了,却仍气若游丝地固执地念着那个名字,旭东,轻轻的两个字,却震得人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张瑞然最终还是去找了路旭东,虽然胡一静曾经那么决然地说:“不,我不要让他知道!他未来的人生还那么长,我不要成为他不可抹去的遗憾,就算他恨我也好,至少恨着恨着,等哪天他遇到可以和他携手到老的人了,他就会忘记我了。” 但在无数被病痛折磨的日子里,她更经常卷缩在病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旭东”两个字,她甚至也曾泪流满面地望着张瑞然,泣不成声地说:“其实我真的好想再看看他,好想他能抱抱我……” 可张瑞然怎么也料不到,那个眉目温和的男子会以那么清冷讥讽的语气说:“是吗?她病得快死了?她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所以才要跟我分手的?你确定这不是因为报应?” 张瑞然终于忍不住狠狠一拳挥了过去,路旭东猝不及防地挨了他一拳,很快就还手打了回来。 最后两个人酣畅淋漓地打了起来,胜负未定的时候,被路过的教导处主任逮住。主任得知两人都是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怒从心头起,把人带去办公室狠狠批评了一顿还不够,还在广播里点名通报批评了一番。 饶是如此,张瑞然也没能把路旭东带到胡一静面前去。甚至在他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胡一静已经先他一步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他去找路旭东打架,所以生气了吧。张瑞然这样想着,终于没了再去找路旭东麻烦的念头。 胡一静病逝之后,张瑞然越发变得吊儿郎当流里流气,换女朋友的速度更是比换衣服还要频繁——毕业了,他更加无所顾忌,甚至因着他身上顶着的张家的光环,有无数女人都上赶着希望能入他的眼。 姑姑恨铁不成钢地逮着他骂了无数次,他每每虚心受教,之后又我行我素。 一直到他在酒吧里再次听到路旭东的名字。 那天他本来是去捧自己新女朋友的场的,那个酒吧驻唱的小姑娘,和胡一静一样,出自单亲家庭,更重要的是,她的五官也肖似那位香港女星——朱茵。 可是他没多久就察觉一道目光毫不避忌地盯着他的后背瞧,他还以为又是哪个想攀上他的女人,抱着逗一逗她的心思走过去,才发现原来只是个醉鬼。 可她喝醉的样子真像胡一静,整张脸红红的,望着他的眼眸里像蕴着月光的湖面,他忍不住就想起胡一静带着他去找路旭东“摊牌”分手的那天,她也是喝得醉醺醺的,一双明眸里盈满了雾气,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衣袖,喊的却是路旭东的名字。 张瑞然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听到了胡一静的声音,可稳了稳心神,才发觉喊出“路旭东”三个字的,是坐在对面这个不知姓名的女子。 也不知道是他哪句招惹了她,她开始抽抽答答地哭,边哭还边开始对着他大吐苦水,絮絮叨叨地说到最后,她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嘟着嘴,一副和路旭东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嘟囔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磕磕绊绊的:“我狄瑟瑟才没那么好欺负呢,你给我等着瞧!” 张瑞然突然就来了兴致,挑了挑眉问她:“哦?你准备怎么做?” 狄瑟瑟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又皱了皱眉头,仿佛被他的问题给难住了。 张瑞然对她循循善诱:“不如先打电话把那个混蛋骂一顿?”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心里突然有一股快意呢!路旭东居然成了同志,还娶了个老婆回家掩人耳目?他怎么就觉得那么浑身舒畅呢! 狄瑟瑟狐疑地盯着他看,眼珠子转了几转,像在思考他这个建议的可行性,可也不知道她想的怎么样了,便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倏地亮了起来。 张瑞然看着她手舞足蹈地和自己的小姐妹讲电话,本来想着等她通完电话再怂了她一下的,可她自己刚挂了线,又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手机,然后就特别利索地拨了个电话出去。 说实话,听到狄瑟瑟大骂路旭东的时候,张瑞然觉得自己真是从脚趾头到头发尖都畅快了,虽然这女人翻来覆去的,好像也就只会骂一句“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但是托狄瑟瑟的福,他终于在经年之后再次见到了路旭东——他外表成熟了不少,也似乎变得更加沉稳了,只是温和谦良的外表下,仍然藏着一颗冷血的心。 他问路旭东:“为什么要骗她说你是个同性恋?” 路旭东俊眼睨了过来,抱起醉得人事不知的狄瑟瑟,冷冷地扔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张瑞然摸着鼻子,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这个问题,突然就特别后悔刚才没有先把狄瑟瑟的联系方式拿到手。 老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张瑞然想自己和路旭东是真的有缘,因为他再次遇到了狄瑟瑟,就在姑姑住的小区里。 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再回想起路旭东冷冷的那句“关你什么事”,他心底突然就蠢蠢欲动了起来。 说真的,一开始他就是故意接近狄瑟瑟,想以此来激怒路旭东的。 可是后来,张瑞然渐渐就开始迷茫了。每次看到狄瑟瑟被他缠得气急败坏的样子时,他总是不期然就想起当初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告白弄得差点要抓狂的胡一静。 张瑞然怎么也想不通,明明长相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却能那么轻易地撩起他掩埋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难道就因为她们爱的都是那个姓路名旭东的男子? 再后来,张瑞然从狄瑟瑟的世界里躲了出去,他不想重蹈覆辙,却又忍不住一再地去关注她的生活,他甚至于每天去好狄便利店买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以此慢慢地和她的家里人套近乎,从她们那里辗转获悉她的消息…… 他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明知道那是狄瑟瑟,并不是早已经不在人世的胡一静,可他竟然就是有一种错觉,仿佛胡一静没有死,她化身成了狄瑟瑟,正和路旭东厮守在一起。 暖暖一出生,张瑞然就认她当了干女儿,彼时他和路旭东已经握手言和,甚至处出了一种颇有些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情谊。可是当得知暖暖是先学会了叫干爹,然后才学会喊爹地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一阵莫名暗爽。 不管怎么样,总算让他赢了路旭东一回。 那一天,他抱着小小软软的暖暖,笑得嘴巴都差点咧到耳朵后面去了,甚至在打道回府的路上,都忍不住哼着欢快的小曲。 半路上接到姑姑电话,讲完正事之后,姑姑又开始催他赶紧找女朋友结婚,末了,她还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一静要是在天有灵,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一直这样下去。” 他沉默了好久,才低低地回答她:“我知道!” 我知道她爱的从来就不是我。 我知道她会希望我赶紧成家立业,像路旭东和狄瑟瑟那样,再生个和暖暖一样娇俏软绵的女儿,余生静好。 可我更知道,我没办法像路旭东那样,能在漫长的岁月里磨灭爱恨,然后以全部的力气去呵护另一段终老。 或者,这便是所谓“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放不下”的执念? end ------------ 免费公告 ------------ 请假条 ? 抱歉,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晚上十二点的更新暂时没有了,大家不要等了,早点睡,明天中午会尽量准时更新,至于晚上这一更,如果我身体状况可以,明天会一起补上,如果不能,改天也会补上的,抱歉了! ------------ 还是请假条 ? 各位,晚上的更新不要等了,明天中午我尽量准时更新,总之我保证不会断更! !不会断更!不会断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今天还是上医院了,我从上周五开始跑医院,明天还要去打针,今天刚从医院回来就给我们经理打电话请了一星期假,但是班可以不上,更新不能不更(容我自恋一下,我真是负责的作者),后天开始应该会恢复正常更新并且尽量把欠的更新补上,身体原因,还请大家理解一下,谢谢! ------------ 全文完 ? 打下标题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心里特别感慨,从4月19日开文至今,整整三个半月的时间,我完成了我第一本长达五十万字的小说,在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最多只能写二十万出头的故事。 这是我在磨铁完成的第四本书,就像那位叫作“学而”的读者说的那样,每本书都是作者辛苦孕育的孩子,而这一个娃,是我格外重视的一个。 故事轮廓是14年就想好的,写一个相亲闪婚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背景大不相同,但在经历各种风雨之后,携手到老。 我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欢瑟瑟的性格,觉得她懦弱,觉得她情商低,觉得笨甚至蠢,可我的瑟瑟,她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傻姑娘呀,她没有其他言情小说里的女主光环,她自卑,敏感,多疑,就是个特别平凡的女子,她遇到了路旭东,从最开始的只是想有个家,到后来的爱上他,想努力提升自己与他并肩,这才是她的可贵之处。 也正是因为如此,明明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路旭东才会被她吸引,然后才会有这个故事的美好的结局。 童话里说,灰姑娘遇到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其实灰姑娘遇到了王子之后,也需要经过各种历练,才能真的和王子过上幸福的日子。而我最希望的是,这世上每一个人,不管多平凡多不起眼,都能努力的,在幸福靠近的时候,紧紧把它攥在手心! 最后,感谢一路相随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欢迎你们关注我的新浪微博@另一夏2014,还有我的微信公众号爱上原创小说以及另一夏,后面有开新书会在上面通知,以及本文的一些番外,来不及放在这的,到时候会免费发到上面。 另外,写评论的亲们,发到评论区我才好打赏哦! 再次鞠躬!感恩!期待下次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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